沉川对这称得上偏心的举动很是受用,嘴里还塞着窝窝头呢,就笑盈盈跟在忙活的梅寒屁股后头,时不时让人跟他说话。
一刻钟不到,野鸡蛋煮好了,沉川剥了壳却没吃,递给梅寒:“你吃吧,我不爱吃水煮的,腥得慌。”
“我不吃,你又瞎说。”哪有说鸡蛋腥的?梅寒才不信他。
“真不吃?”
“不吃——唔!”
沉川趁人不注意,眼疾手快将野鸡蛋塞到人嘴里去了。
野鸡蛋个头小,也就比鹌鹑蛋大一点儿,刚好塞梅寒一嘴。
梅寒猝不及防,又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只得拿眼睛瞪沉川。沉川不怕他,就笑眯眯望着他。
“明儿你跟我上山吧,我给你掏鸟蛋掏野鸡蛋,这东西好找得很,就是我一个人不耐烦搞它。”
梅寒又瞪人一眼,两腮鼓鼓的,很没威慑力。
沉川便缠着他说山上有多少多少山货,没人采没人摘又多么多么可惜,打定了主意要将人拐上山去。
他一个人在山林子蹿像野人似的,真是无聊得紧,都没个人说话的。
梅寒受不住他痴缠,只得点头应了。
然而第二日到底没能上山,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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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沉孔雀开屏鸟[捂脸偷看]
这日早晨沉川还睡着,忽然一滴水落在他脸上,将他凉醒了。
起来一看,原来是下起毛毛细雨了,蚕丝似的雨丝细细密密地落,那简陋的木棚子果然起不到遮风挡雨的效果,待聚集起水滴,就滴答滴答往棚子里掉。
天才麻麻亮,连向来觉少的老人也还没起,年轻人更是睡得死沉。
沉川就喊了声下雨了,叫人起来收拾东西。
米面粮油放在山洞里倒是不怕,没吃完晒的半干野菜得收好,否则被雨一淋就是无用功了。最要紧的是露天的锯子斧头一类,不收好要生锈,再用就不利索了。
一听下雨了,大人们忙起来收拾家伙,连贪睡的小儿也一骨碌爬起来,着急忙慌去牵水牛和野猪崽,生怕跑慢一步教它们淋雨生病了。
眼见人就要把牲口牵进山洞去,沉川眼皮一跳忙出声制止了,让他们牵到远处一棵老刺柏树下。
牲口大小便可不会管在哪儿,山寨做饭吃饭都在山洞,老小也住在里面,把牲口牵进去也太埋汰了。
好在下的是毛毛雨,那刺柏很有年头,墨绿的针叶厚实得很,能挡得住细密的雨丝。
东西收拾完整了,一寨子人聚到山寨躲雨,挤挤挨挨的还挤不下,一多半汉子都在外面,索性散开各找了棵老树坐下。
“这节气真不一样,若是在京城,正月里还下着鹅毛大雪,能冻死人,偏南边已经开始落雨了。”梅寒跟着沉川坐在一截断木上,望着雨丝轻声感慨。
这雨丝如天女披搭在肩上的帔帛般,轻飘飘地往人间落,将那远山老木模糊得浓墨重彩的,和北边很是不同,教他看出了神。
沉川却没这许多感慨,挪着屁股更挨着梅寒,道:“只怕再过半个来月下的就不是牛毛雨了,春雷一打,那雨像盆泼下来的似的,大得很。说不得还能下冰雹。”
“到那时连树下都不能躲,不然要让雷劈了。”
梅寒诧异地问:“南边也会下雹子?”
“那可不,尤其寨子在的这种山地丘陵地区,下得勤……”
沉川简单讲了讲冰雹怎么来的,不成想梅寒很是爱听,直听得入了迷,沉川说完了还没听够似的,巴巴瞧着他,想让他再讲些。
那可为难人,再多沉川解释不了了,东拉西扯地说了一堆,才堪堪将人糊弄住。
坐了会儿见人还意犹未尽想问他什么,沉川连忙喊了声不远处的中年汉子,再让人问下去沉川可得丢面儿了。
“耿叔,咱这房子得修多久?能赶在打春雷前修好吗?”沉川问耿老爹。
耿老爹给人修了十几二十年的房子,这些天都是他和儿子阿耿带着山寨的汉子建房的,从山洞出来那一片尚算平整的地上,一片房屋框架拔地而起,光是看着就叫人心生期待。
听见沉川叫自己,耿老爹停下削木头的动作,顺着沉川目光看去,思忖片刻,估了个时候:“咱们人手多,再有一个来月就差不多能全盖好了。”
新房面积都不大,约有四十房,一房差不多刚够住四五人,暂定盖茅草房,不耽搁日子。
而且算上十四五岁的小汉子,山寨有五十来个青壮劳力,这段时日都听耿老爹父子俩的安排,砍树的砍树,锯木头的锯木头,加上吃得不错,建房进度倒是不慢。
沉川想了想,跟耿老爹说:“这样耿叔,等雨停了你们先一房一房地盖好,至少盖个房顶,好有个遮雨的地方,下春雨的时候也不至于一半人遭雨淋。”
白日还好,人能找地方等雨停,若是夜里下了雨,人总不能不睡了。
耿老爹哎一声应了,又刨起木头来。
沉川也挑了根手腕粗细的木头,将树皮削了,预备晒干了做锄把儿。那日买回来的那许多锄头,现下安了锄把儿的也才一半多点。
这厢都快开春了,地还没开始垦呢。他想搞点土豆红薯来种,红薯还好说,三四月份种也来得及,但土豆过完年就得种下,这时候种都晚了些,再晚就不行了。
“啧不行,人手还是不够用。”沉川咂摸两下嘴,这就变了卦,“耿叔,咱还是先不忙房子的事儿,你挑十几二十个伶俐的跟你干,其余的先去垦地去。”
人暂时住差点没什么,庄稼等不得。尤其每日不是野菜窝窝就是野菜粥,沉川已经吃腻了,恨不得下山买些其他东西来换换口味。
寨子里却还有这么多张嘴要吃饭,破费不得。
沉川甚至想花钱雇人来干活,但十里八村的这时候已经开始活地了,都忙着,不花大钱雇不到人,这些日子攒下那点银子就不够看了。
“唉,难搞,慢慢来吧。”不像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日子,这处处都要钱要人,想想都头疼,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为钱发愁的苦日子。
梅寒不知人怎么突然唉声叹气了,正疑惑着呢,沉川就站起身拍拍衣裳,喊他:“走,带你去逛逛?”
不明白下着雨有什么好逛的,但梅寒没回绝了人,去山洞拿了两张干荷叶来遮雨。
然后沉川就带着他在山寨四周走一段停一段,时常停在一处四处望,不知有没有望到什么又换下一处。
一连望了半个时辰,沉川才说回去。
梅寒更疑惑了:“望好了?”
“望好了,回去熏腊肉去。”之前说要熏腊肉,还没得空把事儿干了呢。
“望了什么?不用我干什么?”梅寒不由问他。
沉川点点头:“你陪我就好了,还想干嘛?”
梅寒蹙眉,怀疑这人又逗他玩了,侧目望去,果真见他一脸的笑。
梅寒不吭声儿了,别了人一眼,把荷叶往人身上一扔,扭头就走。
沉川就去追人,笑说:“真是叫你陪我来看地,没活儿干。”
以为这人又开始了,梅寒气闷,不理睬他。哪有人雨时到处逛的?净捉弄人。
沉川又哄几句,言是来看哪里地适合种什么的,一个人孤孤单单看着没劲儿,这才邀了他来陪。
本打定主意不再理人了,可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梅寒质问:“你走走看看就晓得地里该种什么了?你这人、就这样喜欢捉弄人?”
这回是真生气了,沉川也是真冤枉,好笑地去拉梅寒的手,梅寒一扭身躲开了去,不教人碰他。
“这回没逗你,我发誓!”不顾人抗拒,沉川直接牵着往前头看过的地儿去。
“瞧这一片,都生着松树青冈柴,还躲着些映山红,是不是?”
梅寒谨防着受骗,不回他的话,沉川哭笑不得,只得自个儿继续说了。
“这几样都是喜酸的,他们脚下的土也就酸,拿来种花生是最合适的,花生也喜酸;但有些不喜酸的,像石榴菠菜或是萝卜这类,栽在这儿就长得不好……”
“你怎么知道它是酸是甜,你尝过?还夯人。”梅寒不信他,转身要走。
沉川哪里会让人走,“我骗你做什么?这看好了好垦地,也好下山买种,骗你又没甚好处。”
反正短时间内是不好骗,不,逗人了。啧啧,真愁人。
沉川又信誓旦旦说了好多,梅寒才将信将疑消了气儿,反好奇地问起许多来。
答疑解惑一通,见人很感兴趣的样子,像是将方才的不虞翻篇儿了,沉川又本性暴露,很虎地问:“你怎么这样小气?不过叫你陪我来逛逛就生气了”
梅寒一听,又恼了,但不想印证了这人的话,愣是说:“哪里生气了?你这样说我我都没生气。”
艰难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来,望着沉川脸上越来越深的单边梨涡,越发恼火,只觉这人实在讨人嫌得很。
沉川忍笑,揽着人肩膀带人往回走,顺气道:“是是是,梅寒大气得很,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梅寒不置可否地轻哼一声。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很快回到寨子。
走近山洞,便察觉里头气氛很不好,没人交谈不说,还听得噼里啪啦一片锅碗声,可知摆弄锅碗的人心里不痛快。
沉川往里瞧了一眼,就见一帮子人鹌鹑似的各干各的,只除了一个夫郎拉着脸,很不高兴的样子,动静大了,周围人时不时偷摸瞟他一眼,也没人说什么。
“这是怎么了,火气这么大?”沉川不清楚状况,就小声问梅寒。
梅寒带着小米和阿简住山洞里,知道的自然比他多。
就听梅寒低声回他:“孙二爷夜里……打鼾。”
背后说人有些不自在,说得不是很顺畅。然沉川还瞧着他,他只得硬着头皮说完。
“……有些吵闹,青哥儿觉浅,总被吵醒,睡不大好。”不止是青哥儿,他夜里也总被吵醒。
“往日也不这样,只是今儿青哥儿没眯多一会儿呢就被叫起来了,心里不痛快。他性子又直爽,说了孙二爷几句。”
可打鼾也不是人能说不打就不打的,由不得自己控制,对方还是年纪大的长辈,于是有人说了青哥儿几句,就吵起来了。
这么大伙人住一块,不可能没得摩擦龃龉,更何况老翁和妇人夫郎都住山洞里面,很不方便,教人夜里睡觉都不敢睡踏实了,心里早该有微词了。
这吵几句也没什么,坏就坏在青哥儿他男人听了这事儿,不站在青哥儿这头就算了,还说了青哥儿的不是。
青哥儿一听,那些委屈劳累更憋不住了,一下炸开来,和他男人大吵了一架,好不容易才劝住了,火气还没消呢。
沉川听了也头疼,断不了这官司,他作为山寨大哥,站哪面都不对,索性只当不知,拉着梅寒进山洞里去。
“大哥。”
“大当家的。”
众人喊了沉川,沉川清清喉咙,状似无意道:“这地儿还是太窄了,都活动不开。”
“不过赶明儿耿老爹那儿修好屋子,咱分了家就好了,各家住各家的,宽敞。”
“是,分了家……分家?!”
平地一声惊雷,众人纷纷瞪大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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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当家的真要分家啊?不哄人?”
不怪梅寒说青哥儿性子直,其余人还面面相觑着,猜想沉川是不是随口一说,青哥儿已经迫不及待确认真假了,脸上哪还有火气,全是期待和欣喜了。
沉川点了头,青哥儿一拍大腿,高兴得连连说好,他早受不了这样一大帮子人住一块儿的日子了。
半夜打鼾磨牙都是小事,不好受的是和几个老头子住山洞,虽说条件摆在这儿,是无奈之举,也有这么多双眼睛监督着,总还是叫人心里不痛快。
分开好,分开了各家住各家的,多是便利。
那屋子虽还没建成,但大家伙大体看得出大小,约莫一房能有三间屋子,住一家几口是很转得开的。
然而一寨子人从北边往南边来,本是一无所有的,人聚在一起才有依仗。骤然一听要分开,像青哥儿这样高兴得是少数,更多是心里惶惶摸不着底儿的。
尤其是有些就剩一人的,没个家里人帮衬,那更是惶惶怏怏,止不住地忧虑害怕。
沉川还细说着分家事宜,就有个汉子急道:“大哥可是嫌我们没本事,不想管我们了?”
闻言梅寒忍不住朝人看了眼,见是个很瘦且个子不算高的汉子,大抵知道这人担心什么,可说的话未免太不对劲儿了,无疑是将沉川架起来了。
沉川倒没梅寒这般心思敏感,只不假思索反问:“照你这说法,难不成我认识你时你有本事,现在突然没本事了我就不管你了?”
那人被堵了一下,忙摆手说他不是这个意思。
“别说这种屁话,大家伙能聚在一起,都是无路可走了。我既然叫你们背井离乡跟随到居州来,那就不可能不管你们。”
这也是他继承了这副身体该担起的责任。
先给人吃了颗定心丸,沉川才细细解释:“但大锅饭不是那么好吃的,这般集体活动时日久了,难免生出嫌隙来。
“跟一家人过日子差不多,到时哪个做得少了吃得多了,其余人心里也不痛快,有矛盾了力就使不到一处去,那日子还怎么过好起来?
“一家子分家了还打断骨头连着筋,咱分开了也不是说就要老死不相往来了,只是以一家一户来干活,干多少活儿分多少东西。
“各家都管好各家的,家家户户力往一处使,那日子不就好了?”
沉川放慢语速,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尽量说得通俗些,好教人都听懂了。
这般说仔细了,愿意分家的也不少,青哥儿更是一马当先。
“大当家的说得对,老话都说远香近臭哩,到时干活要是有偷奸耍滑的,那他自家分得少,连累不到咱勤快的,那多好!”
沉川不由和梅寒对视一眼,梅寒对青哥儿的评价当真中肯得很,这说话比他还直截了当,不中听,但就是这个意思。
有人起头了,其他人也陆续表态,又问了沉川几个问题,心里都安定不少,对分家一事没那么抗拒了。
青哥儿活跃得很,倒是他男人一直闷着声一言不发,见事情都要定下了,才张了口。
“大哥,你,你突然想分家,是不是为着青哥儿……”期期艾艾的,听起来很过意不去。
青哥儿顿时火冒三丈:“李大壮!有你这么说话的?大当家的说了这么多,就差嚼碎了喂你嘴里了,你都当耳旁风是不是?怎么就是为着我了?真当别个儿像你似的想一出是一出呢?”
李大壮面上挂不住,反驳了几句。
眼见两口子就要吵起来,沉川连忙头疼地叫住人。
“大壮不是我说你,甭管事情好坏对错,青哥儿是你屋里人,人嫁了你还不离不弃跟你跑这么老远来,有矛盾了你却不向着他。”
“我晓得你有顾忌,不想大家伙因你两口子闹僵关系,但有什么私底下说不就是了?青哥儿又不是不讲理的人,还能不听你好言商量了?”
“你们是夫夫俩,要是你都不维护他不向着他,那日子还过不过了?”
沉川不提青哥儿和孙二爷的矛盾,这官司断不了,一边是不由自己控制的打鼾,一边是深受其扰睡不了好觉的受害者,等分家了这矛盾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要紧的是这两口子的问题。
“还是大当家的明事理,李大壮你,你让我心寒!”
青哥儿一听沉川站他这头替他说话了,那直爽泼辣劲儿一下泄了,委屈得直掉眼泪,指着李大壮埋怨。
李大壮教沉川说得羞愧不已,低着头认骂,拉着青哥儿到无人处,夫夫俩自说小话去了。
沉川松了一口气,开解了孙二爷几句,叫他别跟青哥儿计较,也别把青哥儿的话放心上。孙二爷本就过意不去,也说自己晚上注意些,看能不能治治打鼾的毛病。
事情了了,沉川这才拉着梅寒去寻邵元和孔方金,打算四人合计合计日后分家的细则。
二人自离了山洞,没注意说沉川不想管山寨众人这屁话的那个汉子,神色很不好看,瞧着有些埋怨不快。
找到树下躲雨的邵元孔方金,沉川叫人一块儿搭架子熏腊肉,边干着活就把事情说了。
现下打好框架的房屋有四十一房,山寨人员组成的近一百三十人里,有家室亲人的约莫一百一十人,满打满算有三十五户人家,这就去掉三十五房了。
剩下二十个独身人里,有男有女也有哥儿,还有两个孤寡老人。沉川是这样想的,他们分开三四人住一屋。
至于两个老人,就看哪家有余力接纳,到时分钱就多分一部分。
“先不说分钱的事儿,问问有没有人主动再说。”邵元如此提了一嘴。不然一听能多拿钱,都抢着想接人一块儿住,会不会对人好又是一回事。
沉川也点头赞同:“要是没人愿意,就我们仨分摊着来。”
这日子苦,老年人不像壮年人能出力气,还得吃一口饭,没人愿意多张嘴也能理解,人之常情。
孔方金主动说:“我和老三来就行了,大哥你和嫂夫郎带着两个小娃,负担就够大了,我俩孤家寡人的多个人也热闹。”
邵元:“就是,再说那房子住你们一家四口也够了,多个人出来多挤得慌。”
沉川就没坚持,反正不管老人在哪家,他都会帮衬着些。
“那成,房子也暂时这样分,有多出来的先空着,放放山寨的家伙,或是以后你们谁成家了,可以搬出来先住着。”
这厢又商定了许多细节,诸如怎样计功劳、如何按劳分配等等事宜,方方面面考虑到、制定好章程了,几人才将寨子众人聚到一起,正式将事情宣布了。
起初还心里惴惴的那部分人,听了面面俱到的安排,心才慢慢落到了肚子里,也愿意分家了。
到这地步,偶有几个其他心思的也不说话了。
教人意外的是,才一提出老人安置问题,表明众人不用勉强,邵元和孔方金会善后,青哥儿和李大壮就主动站出来,邀了王阿爷以后和他家一块儿。
还余一老翁,众人安静了一会儿,耿老爹出声表了态,他家只有他和阿耿父子俩,正是青壮没甚负担,三个老爷们儿住一起热闹些,正正好。
如此这般,日后的人员安置便妥当了,沉川才说等房屋建好了,家里有老人孩子的先选了房住进去,其余人往后排着。
“成,那就这样,日后挣了钱,青哥儿家和耿老爹家多分一份,当是寨子大家伙给两个老人的养老钱。”
这话一出,有几人脸上就不大高兴了,嘟囔道:“大当家的怎么不早说?我家里人口也少,只有我跟兰哥儿两个人,不如叫王阿爷跟我家。”
说话的正是先前言说沉川是不是不想管众人那汉子,叫杨大地,他家只有他和他夫郎兰哥儿,兰哥儿有身子。而青哥儿两口子还有个十来岁的闺女。
梅寒蹙眉望着杨大地,先前这人拿话挤兑沉川,他对这人观感就不怎样好了,现下这人还这般言行,当真叫人心里不喜。
又看兰哥儿,像是很没脸地把头别到一边去,不说话。
沉川还没说话,青哥儿那直脾气就直接怼了回去。
“先前大当家的问哪家肯给王阿爷和周大爷养老时你咋不出声?现在听到能多拿份钱你就开始放屁了,那钱又不是给我和大壮的,是给王阿爷的养老钱。
杨大地不服气嘀咕一声:“那给你们屋、到了你们口袋里,怎么说还不是你一张嘴的事情。”
青哥儿火冒三丈:“我们两口子不会拿王阿爷一个铜板,都给王阿爷自己放着,随时随地随人来看。你要是也做得到,你就把王阿爷请去你家!”
杨大地还想说什么,被邵元鼓着眼睛瞪了一眼,没声儿了。
沉川不慌不忙扫众人一眼,等低声说小话的静了声儿,这才开口。
“除了杨大地,还有没有肯给王阿爷周大爷养老的?有就站出来。”
没人动作,等了会儿沉川又说:“就今日这一次机会,现在要是不提,过了今日谁再拿这事儿出来说嘴——”
沉川面色一冷,剩下的话没说出来,众人也晓得他意思了。
半晌没人出声,沉川才和缓了声色。
“成,我看大地诚心想为王阿爷养老,也不为银钱,王阿爷跟着他家日子不会差,那也用不着寨子里额外补贴王阿爷养老钱了……”
“大哥!”杨大地急了,“凭啥呀!凭啥李大壮家能多分钱我家就不能?”
沉川冷眼瞧他:“就凭青哥儿两口子不图王阿爷养老钱。”
他眼光冷得刺人,杨大地被看得后背发寒,张张嘴又闭上了,不敢吭气。
可想了想又怕真多一个累赘,梗着脖子小声说:“还是让青哥儿家来吧,兰哥儿,兰哥儿有身子,我一人也照顾不来……”越说越小声。
沉川冷哼一声,不再分他一个眼神。
分家的事儿这才敲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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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法涨收,涨涨涨[合十][合十][合十]
第21章 上山
分家的事有了大体结果,沉川又拿出100两银子来按各家劳动力分了,剩下三十多两应急。
青哥儿和耿老爹家确实多分一份,但其余人家也按每有一个老人孩子多分了半份钱补贴。
等日子安稳下来家家都会要孩子,现在的青壮年以后也有老了干不动的时候,到时都有补贴,算是谁家都没落下,是以众人都高兴。
且这银子几乎是沉川一人挣来的,却这般分给各家,寨子里多数人没哪个不感激的。
叫人更惊喜的,是妇人夫郎也分到钱了,只比汉子少一些,但没人埋怨。
大当家的说了,汉子下苦力是有功劳,妇人夫郎遍山遍地挖野菜、操劳一寨子人吃喝,也有功劳。只是现在寨子里不算富裕,先委屈妇人夫郎少拿些。
这有什么委屈的?从前当牛做马伺候一家老小都换不来一句好,现在大当家不仅说他们有功劳,还分了钱,心里都熨帖感动得很。
总之满寨子人都干得热火朝天的。
不说感激感动一事,专是为了自己家日子也要铆足了劲儿干,大当家的可还说了,之前是没谋划好,现在有了章程,就要给每个人记下功劳来,等日后功劳多出力多的就多分钱,等垦完地了还能先选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