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多先生昨晚回第五区了,他有没有告诉你?”
维克多?
维克多代表着雄保会,来这里主要是为了帮助他和第八区的雄保会分会沟通,再加上之前的袭击还没有完全结案,这么一走了之,还没有知会他一声。
维克多做事明明缜密细心,古怪。
所以……
叩叩——
洛尔坎正猜测着,诊所的大门突然被敲响。
“等等,还没开业呢!”
洛尔坎对着外面喊道。
门锁却凭空打开,走进来一个身材矮小,长着嫩嫩的正太脸,拿着一柄半人高手杖的小男孩。
“失礼了。登门拜访之前没有递上拜帖,容我介绍一下自己。”
在他说话之前,卡斯帕单膝跪在地上,恭敬的低下头。
洛尔坎不知道自己该做点儿什么,就先站起身。
诊所的椅子飞到小男孩身后,那个椅子正常是给雌虫用的,高度到了他的胸口,显得十分不和谐。
只见他施施然的点了下地,整个人悬浮在空中,优雅的坐在椅子上。
洛尔坎还等他说话呢,小男孩却只是微笑的看着他,他只好问了一句:
“请?”
小男孩颔首道:
“耶尔·克里斯蒂安,你可以用耶尔称呼我。”
洛尔坎下意识想说,好的,耶尔小朋友,请不要在这里随地大小装。
但是看到卡斯帕的反应,还有克里斯一百多岁的童颜,他试探性的问:
“你也是雄虫?耶尔……尊下?”
耶尔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目光从洛尔坎的脸上掠过,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不满,随后向下,在卡斯帕的身上一扫而过。
很短暂,却有一种冰冷的压迫感,仿佛那里跪着什么肮脏的东西。
洛尔坎捕捉到了他的眼神,却没有把话题往卡斯帕身上引,他很清楚,只要问出口,一定是一些不屑或者鄙夷的话语。
他不信任卡斯帕,但也不会让别人当着他的面侮辱他的一号小弟,括号,未完全收服。
于是他直接问:
“您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这句话不太礼貌,耶尔明显皱了下眉,不过仍旧维持着表面的克制,没有发作:
“你既是新来这里的雄虫,按礼本该主动熟悉环境、拜见该见的人。我在府上等了几日,始终没收到你的拜帖,想着你应该不太懂,便自己来了。”
这和小说里,牛掰主角到了一个新地方,立马有当地的势力拉拢一样。
只是耶尔装得实在厉害,说话慢条斯理,偏偏长着一张小孩子的脸,脸蛋儿嫩嫩的,嘴唇红润饱满,小衣服穿得繁琐整齐,洛尔坎有些绷不住了,很想说,换你家大人来。
“实在抱歉,我不了解第八区有什么独特的规矩,只是来这里暂住一段时间,耶尔尊下。”
他的意思很明显,你第八区的规矩我不想懂,我住一段时间就拜拜,不想和你们有太深的纠葛。
耶尔嘴唇抿紧,有些不高兴,随后说:
“只是暂住?那也需要一个合格的侍从,而不是你旁边那个……”
他看着卡斯帕,用轻蔑不屑的眼神说完了后面的话。
啪啪——
他拍了拍手,紧接着,诊所里又进来三个赤裸着上身的高大雌虫。
“挑一个吧,都是经过调教、知道礼数、干干净净的S级雌虫。”
这几个词,放在可爱美丽的女孩子上,可能还对他有那么一丢丢的吸引力,虽然他更想挣钱升级,对男女之事没有任何想法。
问题是这三个光膀子壮汉,他一看就辣眼睛。
洛尔坎揉了揉眉心:
“耶尔尊下,我并没有请他们进来,当然,你也是。没什么事的话,请回吧,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你怎么跟耶尔尊下说话的?!”
后进来的雌虫上前几步,语气中带着怒意,强壮的体型有着明显的压迫感。
洛尔坎并没有朝他那个方向看过去一眼,只是淡淡地看着耶尔,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卡斯帕站了起来,垂手静静立在洛尔坎身侧的位置,一言不发。
无形的对峙持续了一分钟,耶尔笑了起来。
“好,很好,你是个不一样的雄虫,有胆量。怪不得,鲁伯特那家伙会……”
洛尔坎看他装模作样的咽下后面半句,就是沉住气不问。
耶尔等了会儿,自觉没趣,说道:
“真没礼貌,看在你还是个幼崽的份上,原谅你的失礼。好好想想,你身边的人私底下和他表现出来的一样吗?不然就等着鲁伯特玩死你吧,他对雄虫都不会心软的。”
洛尔坎敏锐的察觉到一点儿有用的信息,微笑着说:
“感谢您善意的提醒,但我客人预约的时间马上到了,我需要做一些准备。请您谅解。”
不过他还是送客。
并非他不想问清楚耶尔究竟知道些什么,而是这一番对话,他能感觉出耶尔和鲁伯特似乎并不对付,所以他不能确定耶尔是出于好心,还是单纯想利用他。
在不知道诊所里面有没有监听设备的前提下,明面上了解的越少,越好装傻。
耶尔带着他三个的彪形大汉离开,洛尔坎留意到卡斯帕的脸色很难看,问道:
“怎么了,他是什么来头?”
卡斯帕说:
“第八区仅有的两位A+级雄虫之一,94岁,克里斯蒂安家族的现任家主,掌控着第八区一大半的下城区和西北方向的上城区,是上一任虫帝陛下的嫡生雄子。”
洛尔坎疑惑道:
“我记得A级雄虫也不少,第八区A+级才两个?”
卡斯帕回:
“因为第八区的S级雄虫赫迦卡殿下对待雄虫有些严格,经常要求他们做一些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高等级雄虫受不了那样的管理模式,很多选择离开了这里,去其他区定居。”
洛尔坎不动声色地问:
“听你这么说,鲁伯特尊下,也差不多一个风格?”
卡斯帕摇摇头:
“不是一个级别。赫迦卡殿下身体健康时,曾要求第八区所有雄虫都去军团服役,达到他的要求才能退役。等级越高要求越高,鲁伯特尊下在军团待了十几年,真正上过一线战场。
“这对服役的军雌很友好,第八军团那段时间战功赫赫,但后来许多雄虫患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回到第八区也无法正常生活。这家诊所的上一任家主,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没有来得及培养下一任就早早离世。
“鲁伯特尊下……”
卡斯帕欲言又止,最后含糊着说:
“认为心理问题都是假的,他们只是没有勇气睁眼面对现实。”
洛尔坎联想到耶尔是虫帝嫡子,隐约意识到了两个雄虫的矛盾点,问道:
“耶尔尊下是不是没有去军团服役过?”
卡斯帕露出意外的表情:
“您知道?”
洛尔坎挠挠头,心想,这有点儿麻烦啊,他只想赚钱升级,赶上西瑞亚的进度,要不随便找个理由换个地方?
正好趁他还没有和这里建立起任何关系,先溜之大吉。
安德鲁兴奋地大喊了一声,黝黑的脸涨得通红。
“我一定要告诉洛尔坎大人,他用光脑得开雄虫模式,CC聊天室都被其他雌虫传出去了。”
虽然他知道这种疏漏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说出口以后,不会再有雄虫把自己私底下的生活暴露在大众视野中,而他将变成雌虫的叛徒,可是,他更不想看到雌虫们把洛尔坎大人看作是什么都不懂的冤大头。
接触之后,他能感觉到洛尔坎对待他的态度很平等,有些嫌弃,却没有把他看成垃圾,而是一个被狂化病折磨的可怜虫。
主动直播和被迫公开是两码事。
他不能看着这群虫子借着洛尔坎大人的无知,用镜头占便宜。
沉默,其实也是参与者之一。
回到家中,他清点了一下自己的余额,剩六万多,他决定出门买身干净清爽的衣服,带上所有钱。
刚出门绕过几个弯,他就突然被一只雌虫拽到了一辆装饰豪华的车上。
“安德鲁是吧,你好。”
略显沙哑的声音从后排座椅传来,他完全看不到后面的情况,不过依旧可以从车内的摆设规格猜出这个虫子的身份。
雄虫,B级以上。
“您好,尊贵的大人。”
他没有擅自使用敬语,只是恭敬的跪在车上。
沙哑的声音问道:
“你觉得,现在雌虫的痛苦与雄虫的逃避,是因为什么?”
安德鲁听都听不明白,想得满头大汗,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
痛苦不就是因为狂化病,逃避又是什么意思?
后排的声音自顾自的讲:
“因为现在的【安抚】效率实在太低了。这个时代,我们应该用更先进的技术,造福更多的虫,对吗?”
安德鲁知道他只是想说话,就没有愚蠢的回答。
“如果有一位雄虫,无意识的通过网络鼓励了雄虫,甚至【安抚】了雌虫,你我应该插手干预吗?会不会让一颗自然形成的完美果实,被迫凋零?”
安德鲁顿时明白了。
他在说洛尔坎大人,在警告自己不要插手。
“哦哦,好的,我明白了。”
诊所内。
洛尔坎准备再问问两个A+级雄虫的情况,没想到第一个客人已经在外面等候,就让他先进来。
安德鲁,已退化的雌虫,狂化病晚期。
他这次没喷香水、使用化妆品,拘谨小心地走到诊所内,小声问:
“我是不是来得太早了?”
洛尔坎摇摇头,没有放在心上,按照流程问:
“躺下吧,说说你这几天感受如何,有没有尝试过变身?卡斯帕,你去外面看着吧,不要让第二个进来干扰我。”
见卡斯帕离开后,安德鲁趴在病床上,小声说:
“洛尔坎大人,您的CC聊天室房间号被人传出去了,有很多人偷看您。您是不是忘记开雄虫模式了?”
他说的太坦荡太直接,好像真的是一场失误,以至于洛尔坎都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更合适,只能皱了皱眉头,假装不悦:
“哦?有这种事?看来是我不小心了。”
安德鲁点点头,然后小声补充道:
“但是有人不让我告诉您。”
“谁?为什么啊?”
“不知道,是一位雄虫大人。他说,您是完美的果实,不能提前插手。”
洛尔坎点点头,觉得这里不适合深入交流下去,直接说:
“感谢。那我们开始【安抚】吧。”
安德鲁笑了笑,黝黑的脸上露出憨憨的表情:
“不用浪费力气了。其实我来这里就是想见见您。”
洛尔坎眯起眼睛。
这是什么说法?死前flag?
安德鲁陶醉在自己的情绪中,开始喋喋不休。
他孤雌生殖了很多代,退化到他这个状态,已经很难继续下去,下一代基本一出生就是狂化病中晚期。
他始终没有得到过一次【安抚】,虽然知道一两次【安抚】也没什么用,不过他就是想体验一下,不再被疼痛折磨的感觉。
比他想象中更好,雄虫果然是美好的存在,一下子让他回想了许多遗忘的记忆,包括初代的他和好朋友在军团屡立战功,忍不住想吹牛逼。
“您和我的好朋友乍一看有些像呢。”
洛尔坎带上手套,还是决定先做【安抚】试试看,随口说:
“是吗?哪里像?”
“眉毛、下巴,不过性格完全不一样,卡隆特别暴躁。”
洛尔坎的手停在原地,整个人好像被一桶冰水从头灌到脚。
“你说,他叫什么名字?”
从采矿星离开时,他刻意拜托了矿区管理员,处理他和西瑞亚的身份。
采矿星的管理混乱,采矿的人员传了一代又一代,身份登记一塌糊涂,随便加减人员都是常态,只有管理者的名册清晰,所以中央星的管理员也没深究,重新给他们两个登记上名字。
登上星舰时,只有汉普顿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他死了,不应该有人知道那个名字……
洛尔坎的父亲,是他小时候很讨厌的人,非常不负责的家长。
他记得自己刚出生那会儿,还不会走路,卡隆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不会走,就把他放在地上自己离开。
采矿星傍晚就能到零下二十度,他在地上哭了半天,眼泪都在脸颊上冻成冰,卡隆才发现他没跟上。
小时候他需要喂饭,吃不了硬的东西,不会说话,走不了路得有人抱着,卡隆都快被他逼疯了,每天恐吓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他三番五次到了濒死的边缘,要不是会大哭大闹,他大概活不下去。
刚学会走路没多久,卡隆带他去挖矿,一上午都没挖下一块,手还被镐子磨得血肉模糊,哇哇大哭。
卡隆彻底放弃了他。
“这么废物,传到你这代干脆结束算了。”
他在卡隆面前炫耀他的技能,【念力操纵】着家里的东西,不小心摔在地上,珍贵的杯子摔碎一个。
卡隆暴打了他一顿,让他滚去外面。
之后他就开始找小西瑞亚玩,每天玩得不亦乐乎。
食物、淡水、家里的用具都是怎么来的,他没细想。
因为小西瑞亚不帮家里干活,大西瑞亚从来不给他吃的,卡隆没说什么,默默负担了他好朋友的食物开销。
他玩得很开心,在贫瘠的世界到处探索,根本没发现卡隆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状态越来越糟糕,脾气暴躁的不像人。
卡隆本来就是坏脾气的。
直到卡隆彻底倒下的那天。
他早早出去玩耍,根本没注意卡隆没起床。
玩一天回来后,他看到了狂化病晚期的病人。
血液粘稠到几乎无法流动,血管像一根根黑色的蚯蚓,到处可以看到坚硬的增生将皮肤顶起一小块凸起,身体好像折叠起来一样扭曲,不停发出痛苦的哀嚎。
卡隆的声音极度嘶哑,都无法说出完整的话,却交代给他,家里的钱放在了哪里,他以后不需要再去挖矿,隔段时间去一趟就行。
也就这些。
他不是蠢货,瞬间明白这个脾气暴躁的父亲要死了。
他和前世一样孱弱无能,但这辈子,卡隆没有抛弃他,为他忍受痛苦,辛苦工作,攒下了足够他活下去的钱。
他能做什么?
他努力升级的【念力操纵】现在能举起一块大石头,【解析】能查看卡隆的面板,【感知】能看到卡隆糟糕的状态,其他的呢?
他意识到有一个技能他一直没有升级。
【安抚】,等级1。
他发动了这个技能。
瞬间,剧烈的疼痛袭击了他的身体,眩晕,恶心,他跪在地上不停呕吐,眼前一片漆黑。
卡隆摸了摸他的头,说:
“没事,不用了,我感觉好多了,从来没有这么舒服过。”
说完这句话后,卡隆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突然开始剧烈的咳嗽,嘶哑着说:
“不对,不对!我想起……来了,你是……你一定要离开这里……一定!”
他跪在地上守了十五天的灵,直到被矿管从家里拖出来,毒打了一顿。
“卡隆啊。”
安德鲁打断了洛尔坎的思绪。
“他是S级雌虫,我们以前在一个第八军团的小队里。”
洛尔坎重复道,语气焦急:
“怎么是S级?你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吗?”
安德鲁陷入了混乱,语无伦次的说:
“啊?就是很猛、很帅的那种?对不起,我有点儿想不起来。”
洛尔坎捂住脸,手掌下方,一张线条刚毅的脸庞隐隐成型,但很快变回了他的模样。
现在这个地方不太适合交谈,他故作平静的说:
“哦,看来【安抚】可以帮助你恢复一些记忆,你的治疗效果很好。”
安德鲁没察觉到他的异常,羞涩的点点头,说:
“您太厉害了,力量很温暖舒适。”
洛尔坎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说:
“我觉得你后续还有治疗的必要,之后接着来吧。要多想想……以前的事情,说不定对恢复有帮助。”
他看起来非常平静,安德鲁却总感觉他很悲伤,很孤独。
做完【安抚】后,安德鲁小声说:
“记得开雄虫模式啊,不会被别人看到。”
洛尔坎摇了摇头,反过来提醒他:
“没关系,我不介意,我……你偷偷告诉我的事情,不要让别人知道了,小心别人揍你啊。”
安德鲁拍了拍胸脯:
“没事,我烂命一条,根本不在意。”
洛尔坎指着他的鼻子说:
“给我好好当回事!你不在意,但有人在意啊!”
安德鲁瞬间感觉自己都要飘在空中了,美得不行。
谁在意?难道是洛尔坎大人在意吗?
离开前,他无意中看到了洛尔坎记录的本子,上面好像画着一个小房子,和三个手拉手的人。
作者有话说:
安德鲁:叽里咕噜说什么,不知道,直接告密,弄死我吧
洛尔坎翻出了安德鲁的病历本,上面只有寥寥几行字。
狂化病晚期,经过十代复制后,由S级退化至A级,未得到【安抚】。
如果安德鲁口中的“卡隆”,就是洛尔坎的父亲,那卡隆大概也和安德鲁一样,经历了十代传承。
采矿星最初的记录里,卡隆的等级是A+级,不是安德鲁所说的S级,那他绝对在来到采矿星之前,就经历过一次退化。
退化一次就会丢失很多记忆,而记忆的缺失又会导致一些自己原本记得的东西变得零碎、不连贯,无法形成完整的记忆链条,随着时间慢慢遗忘。
所以为什么卡隆明明接触过雄虫,却到了临终前才意识到自己的儿子身份特殊,只是那时他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
因为退化过。
卡隆是军雌,因为忤逆雄虫被流放到了偏远贫瘠的采矿星。
真的只是忤逆吗?
还是别的原因?
卡隆为什么不再通过复制延续生命了,难道说是误把自己当成了退化以后的复制体?
对,他第一个激活的技能就是【拟态】,刚重生意识模糊的时候,他到底模拟了什么?
【拟态】是根据环境改变形态,那个被他模拟的东西,又在哪里?
所以,他真是卡隆的儿子吗?
卡隆不仅为了养育他耗费心血,他还亲手……
离开采矿星后,他始终没有深思过卡隆的事情,是不是因为他内心在逃避现实,他其实是个鸠占鹊巢的小偷?
不,不要想这些,向前看。
耶尔刚来过,目的还不明确,暗示他身边的人不可信任。
紧接着安德鲁就告诉他,有个雄虫命令他不许说出聊天室的事情。
耶尔还是鲁伯特?
亦或者,是藏在卡斯帕身后,始终没有露面的家主大人?
洛尔坎双手撑在太阳穴处,思绪乱成了一团浆糊,理智努力思考着,到底应不应该信任安德鲁。
但情感上,他已经无法控制的把那个黝黑魁梧的壮汉,当成了父亲的朋友,他的长辈。
半个小时前,他还在犹豫要不要离开第八区,到新的地方重新开始。
此时,他却再也不想考虑这些,他只是庆幸,还好选择了这里,还好选择了安德鲁。
不然他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在采矿星每天一言不发,只是埋头挖矿的暴躁父亲,曾经多么耀眼。
他要在这里,查到卡隆被流放的原因,查清他的身世,不管真相是什么。
然后,再次回到采矿星。
仅仅就是简短的一个名字,他就完全信任了安德鲁,决定留在第八区。
“呼——”
洛尔坎长吐了一口气,靠在椅子上,大脑完全放空。
卡斯帕进来看了他一眼,有些担忧:
“念力超负荷了吗?狂化病晚期的雌虫【安抚】的负担很重,不要勉强自己。可以允许我给你按摩一下吗?我侍奉雄虫的课程成绩是优秀,不会弄疼你。”
洛尔坎摇了摇头,不想和任何人交流。
强压下内心翻涌的情绪,他开始正常的工作。
每一个前来就诊的患者说话都很谨慎,没有哪个人和安德鲁一样提起聊天室的事。
洛尔坎也没心思试探他们,只是按部就班的【感知】、【安抚】,记录下他们的身体状况。
几个雌虫的状态都改善了许多,尤其是几个狂化病前期的患者,最多两次深入的【安抚】就能恢复到健康的状态。
而他们也都是初代,并没有复制自身延长生命。
所以治疗狂化病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一开始就干预介入,效果明显,对雄虫来说也没多少负担。
这就是中央星不给狂化病晚期的雌虫提供【安抚】的原因吗?
雄虫数量过于稀缺,兼顾不了所有雌虫,干脆放弃一部分没有希望的。
工作很好转移了洛尔坎的注意力,他不再思考卡隆的事情。
准备休息时,他发现卡斯帕的状态也很差,精神不集中,总是在思考着什么。
身为第八区的贵族少爷,他知道的消息绝对比安德鲁更多,或许已经知道幕后的雄虫究竟是谁。
但一整天下来,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沉默了很多,脸色苍白。
那个名叫耶尔的A+级雄虫一定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洛尔坎其实不清楚卡斯帕纠结的原因。
一个刚认识没几天的雄虫,没有根基,利弊权衡的天平上,他这里没有任何筹码。
家族背景殷实,有条件接触雄虫的卡斯帕,不应该是个没脑子的蠢货,点到为止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他也不想要一个脑子拎不清的小弟。
为什么那双碧绿的眼睛里好像压抑着痛苦愤怒。
他没有精力细想了,他现在只想听听西瑞亚的声音。
太乱了,好累,今天发生了好多事情。
好在到了晚上,西瑞亚的全息投影准时出现,坐在他旁边。
只看了一眼,西瑞亚就问:
“你不开心,发生什么了?”
洛尔坎看了眼右上角,19万在线观众。
他顿时失去了所有倾诉的欲望。
“你说,我今天累了,只想听你说话,随便讲点什么都行。”
西瑞亚点点头,并没有纠缠着洛尔坎,逼迫他讲自己不开心的事。
“昨天晚上有人知道了我和你的关系,周围的雌虫都想挑战我,我把他们都打倒了。”
“他们认我做大哥,想要让我传授他们和雄虫相处的技巧。”
“占了你的光,我和他们相处的还可以。”
“让我想想,他们闲聊时,说起了第八区的那个雄虫蛋,再过几天,虫蛋情况稳定下来后,就到了赐姓的阶段,第八区就该选出几个雌虫,侍奉刚出生的小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