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着游动，把自己的头探出海面。
在探出海面的过程中，他听到一旁其他玩家说话讨论的声音。
林澜：“事情就是这样，我看到苏选管坐在甲板上，把自己手里的玻璃瓶打开，里面装着的红色石头全都被倒进了海里。”
谁知道，最后石头不是石头。
一向沉默的彭栩主动开口：“我数了，加上你们一共104个人。”
也就是说，这场原本会有95个玩家被淘汰的副本，因为那个一直被他们看做是高危诡异的少年的干预，此时，所有人都在。
44号听着这样的对话，一路游上去，最终，双方四目而对。
刘节张了张嘴，嗫嚅着。
最后还是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苏选管！我爸其实没有绝症！”
“他是个喜欢酗酒打老婆孩子的烂人，我心里记恨他，所以才用他当的借口。”
苏析木听完，稍微停顿了下，开口问：“那你们现在好吗？”
刘节狠狠点头：“我现在带着我妈到另一个城市了，他找不到我们。去年我悄悄回家看，听周围邻居说，他自己手里没什么钱，酒瘾犯了的时候就自己兑酒精喝，现在喝得手都直打哆嗦。我没管他，又走了。”
苏析木笑：“那就很好啊。”
说话间，时间到了。
整个海底开始泛起幽幽的蓝，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让人忍不住好奇，涟漪后，是怎样的世界。
苏析木对这些和他相处了一段时间的练习生们摆手：“再见~”
有练习生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忍不住问：“苏选管，我们会去哪？”
“回家啊。”少年回答的理所当然。
C市怪谈保密局
根据饶飞之前从副本里传出的副本进度规律，保密局这边也大概推测出，【诡异101】这个副本的结束时间大概就在这两天。
因为该进去的人都已经在副本里了，所以这事儿在局里保密级别不算特别高，基本上各个行动小队的主要队员心里都有杆秤。
尤其是这两天，越是临近副本结束，保密局就越是人心浮躁。
大家都是风里来火里去的，可能对自己的生死能够置之度外，但谁家还没有个老老小小呢。
除非是那种自己就是孤儿，后来也没有成家立业，孤家寡人一个的。但这样的人，在日常生活中到底是极少数。
作为局长的赵炎瀚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个现象，但除了那几个即将进入副本的，剩下的他也不好说什么。
因为他自己这两天看似面上不显，实际上也在挂心着这件事。
说句有些现实的话，保密局这些年来，其实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其他能够使用那件诡异道具的玩家，可惜最后勉强找来的那些人和道具的匹配度都太差。
目前为止，林澜依旧是他们的唯一选择。
‘唯一’，这个词代表了太多的不确定性。
甚至包括林澜自己，都是这不确定性中的一环。
对于林澜能不能顺利出副本这件事，赵炎瀚其实并不算太担心。
王星星、饶飞、彭嘉、彭栩，他们都是局里精挑细选出的行动队员。
彭嘉和彭栩在临进入副本前，甚至得到了总局那边的授意，如果最后搭上了他们四个，还不能确保林澜的通关名额，总局允许他们对其他同副本玩家出手。
以彭嘉彭栩兄弟俩的能力，再加上饶飞，林澜是无论如何都能出副本的。
只是他也了解这三人的品性，只要不是情势危急到别无他法，他们最终，大概还是会选择优先牺牲自己。
除非有其他玩家先一步出手，他们为了确保稳定，会选择反击。
他担心的是……
赵炎瀚回忆起自己最后一次和饶飞进行联系，饶飞说，林澜的排名有些危险。
办公室中，男人松开自己紧握成拳的手掌，拿起电话拨通出去：“心理咨询小组准备好了吗？”
电话那边很快回答：“赵局，好了。等林局一出副本，我们会第一时间对他进行心理干预。流程我们都熟。”
赵炎瀚对此没有说什么，只是命令：“注意流程温和。林澜进入副本前，是不是对你们组下过命令？”
心理咨询小组负责人闻言沉默了几秒，才回答：“是。林局在进入副本前说过，如果他这次是一个人出的副本，允许我们对他采取任何形式的安抚手段，必须第一时间确保他的情绪稳定。”
赵炎瀚：“好，知道了。”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
整个办公室一时间又陷入了沉默死寂中。
共事多年，赵炎瀚对于林澜的性格了解非常深入。
他不冷漠，也不自私，平时没什么存在感，也不喜欢麻烦别人。每个月定时给他一笔生活费，给他的住处连上网，他能在家里待几个月不出门。
乍一看，这是一个很普通的人。
他的人格健全又脆弱。
早几年的时候，总局那边不是没想过，把林澜的性子往其他方面引一引。但最后被总局局长一言否定。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一个冷血薄情的，对任何人在自己面前牺牲，都毫无心理负担的人，又有谁能够保证，他会愿意为了那些素未谋面的老人和孩子，甘心承担自己的实力被诡异物品限制，永远不会太多提升的后果呢？
所以，关于林澜的人格培养计划，也就被耽搁了下来。
这些会议，全程没有隐瞒过林澜。
在那之后，林澜每次从副本里出来后，面上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但赵炎瀚知道，他承受不了太多人为他做出的牺牲。
每次从副本里出来，他都需要进行一定的心理干预。
可这样干预的次数太多了，赵炎瀚总在心里隐隐担忧，总有一天，林澜会因为再也承受不住这些，心理上出现什么无可挽回的问题。
而且，因为林澜身上带着的那件诡异物品，那东西的力量霸道，其他诡异物品的力量很难在林澜身上起效果。
想到这，赵炎瀚自己按不住憋闷，面目冷肃的深吸一口气。
下一秒，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他吐出一口气，接起电话：“说。”
“赵局，林局他们回来了！”
男人猛地站起身：“他们？除了林澜还有谁？”
打电话的行动队员显然很兴奋，声音大得隐隐飘出听筒：“他们！他们都回来了！林局、饶飞、王星星、彭嘉、彭栩！他们都在！”
“好，我知道了。”听完这些名字，赵炎瀚沉稳的挂断电话。
下一秒，啪得一声响，办公室的门撞在门框上，办公室里已经不见了赵炎瀚的身影。
另一边，林澜在出了副本的下一秒，便动用道具，锁定了除他之外的其他四人。
他的力量，多的一丝一毫都拿不出来，也不足以让他把饶飞他们，也划进无法被副本选中的范围内。
但通过这么长时间，他也发现了自己的这个诡异道具，还是有一个BUG可以卡一卡的。
他无法把饶飞他们划到范围中去，但在真正实施前，还有选定目标这个步骤。
这个道具的用途，就是让一定年龄阶层的人类无法被诡异副本选中。
换句话来说，只要能被选定的，只能是人类。
在副本里时，因为有副本压制，他除了日常供能外，无法完整这一操作。
现在出了副本，林澜熟稔的一个一个的锁定着自己面前的人。
饶飞、王星星、彭嘉，最后一个彭栩也被扫过去，一直还紧绷着最后一根弦不敢松的林澜，终于是完全放松了下来。
在保密局众多同事的围观中，他红着眼眶，弯下腰，整个人开始剧烈的喘气。
他感觉自己像是定期就要去接受非人惩罚的囚徒，终于有一次，上天怜悯，他出去转了一圈，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他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你们，你们真的都是人。不是诡异，不是伪装的诡异。”
“哈哈，你们，哈哈哈，你们都还活着。”
“你们和我一起出了副本！哈哈，你们和我一起出了副本！！”
一向斯文温和的男人表情语气似哭似笑，说到最后，因为情绪过于激动，甚至开始咳嗽了起来。
饶飞他们同样无言。
这一切都太像是一场梦，醒来时像梦，在海里时像梦，最后沉入海底，看着甲板上朝他们挥手的少年，更像是一场死前的美好幻梦。
直到真正离开副本，脚下踩着保密局的土地，脑中接收到诡异世界反馈的副本通关的信息，如梦初醒。
王星星看着自己的手，慢慢的，有一块透明的像是钻石一样的小石头浮在他的手心。
【诡异物品：废土世界的工业废料
等级：未知
使用方式：未知
使用效果：未知
使用描述：废土世界随处可见的工业废料，有没有可能，也是一个小可爱用心珍藏的收藏品呢？幸运的玩家啊，得到这个物品的你，是选择丢弃，还是珍藏呢？】
这是他在公演后台化妆时，苏选管送给他的东西。
回忆着诡异世界反馈给他的那一连串未知，王星星把小石头重新仔细收好，转而安慰起了还在又哭又笑的林局。
“林局，控制情绪，控制情绪~”
“别我们都出来了，你再氧气中毒晕倒了。”
已经发泄了好一会儿，确实感觉到了一阵头脑发晕，手麻脚麻的林澜靠在墙边，从善如流的努力平复自己。
这时，同样在围观的刘江，秉持着办事不隔夜的工作态度，十分高效率的凑到现在看着状态还好的饶飞身边。
同样有被送‘钻石’当回礼的饶飞转头：“什么事儿？说。”
他现在心绪非常复杂。
从他之前警告王星星就可以看出，他对于任何诡异，都是抱有极大的警惕心的。
可现在……
让说就说。
刘江直接开口：“你之前在副本里遇到的那个诡异，就是在副本里到处串场的那个，这次副本你有没有遇见他了？”
饶飞同样靠墙站：“咋了？”
“你和林局进副本的时候，我这边有了一个新发现。你看看，你在副本里遇到的那个诡异，是不是长这个样子？”
刘江拿出一张照片，正是吴洋提供的，苏析木在大学期间的一张社团活动留影。
饶飞接过照片，细看，照片上的少年眉眼精致，眼神清澈，笑起来时嘴角那颗小梨涡的位置都一致。
他皱眉：“照片你哪来的？”
能来接林局的队员，都属于是保密局的核心队员。
所以刘江说起话来，也不用顾忌太多。
他直接低声道：“大概两个月前，一个学生在宿舍里直接消失了。因为之前这个学生和他室友撞见过玩家消失，所以他舍友有我的联系方式，直接找到了咱们局里。”
“这张照片，就是这个叫做苏析木的失踪学生的照片。”
饶飞拿照片的手一顿：“叫什么？”
刘江重复：“苏析木。”
“哪个苏，哪个析，哪个木？”
刘江将照片翻转过来，给他看写在照片背后的名字。
摩挲着照片边角，饶飞看着这三个字，像是想到了什么，瞳孔猛地一缩。
他看向刘江，开口，像是在问他，也像是在问自己：“会有诡异，在看中了玩家的皮囊的基础上，连这个玩家的名字也看中了？”
换句话来说，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有可能有。
但饶飞知道，他的心也开始动摇。
竟然有些不愿意把那个笑着朝他们挥手，说要送他们回家的少年，揣测的太过晦暗不明。
不仅长相一样，就连姓名都一模一样。
确定了这一新发现后，刘江顿时事业心上头，抛下身后还在喧闹庆祝的人群，拉着饶飞就朝赵局的办公室走去。
两人刚好就在半路上碰到了正在朝反方向走的赵炎瀚。
十分钟后
三人一起回到赵炎瀚的办公室。
听着饶飞关于这次副本的汇报，赵炎瀚同样惊讶，表情也变得严肃慎重。
饶飞汇报完，又是刘江汇报。
就在汇报进程接近尾声时，局长办公室外，赵炎瀚的助理敲门走了进来。
助理拿着保密局下发的专用手机，走到办公桌前，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赵局，半个小时前有玩家在论坛发布了一条帖子，现在已经被顶到论坛第一页了。”
助理口中所说的论坛，是保密局主要负责搭建的，专供玩家们内部登录使用的交流论坛。
因为经常会有一些好心的玩家在上面分享自己的副本经验，久而久之，这个论坛就被玩家们称作是【怪谈攻略论坛】。
这次这条新帖子的发布者，是一位论坛等级12级的玩家，论坛昵称固马叫做【网虫】。
说起这个网虫，确实是一个比较让保密局头疼的玩家。
Ta是目前唯一一个不在保密局在册玩家范围内，偏偏还能自由登录怪谈攻略论坛的野生玩家。
在这之前，这个网虫甚至嚣张到想要溜达进保密局内网里查资料。
好在保密局更棋高一着，他们所有保密级别在A级及以上的档案，全都是以纸质的形式保存着。
后来，保密局这边根据网虫之前分享在论坛的副本经验贴得出结论，网虫应该本身就是一个计算机天赋超群的存在。
并且，大概率以较为完美的成绩，通关了苏氏财团的子副本：【信息部工作日常】，从而获得了之前从未有玩家获得过的，副本更高层级的道具奖励。
保密局这边之前有队员进入到这个副本过，局里许多人至今还记得那位队员出副本后，给他们描述出的场景：将自己和网络融为一体，只要有网络的地方，皆可通行。
这样的描述，和网虫自出现后的嚣张表现，刚好能对应上。
饶飞听到助理说发帖人是网虫，也来了兴趣，暂时撂下话头，伸脖子吐槽：“那麻烦精又在论坛发什么了？”
赵炎瀚接过手机，低头看。
【网虫12LV：呼，吓死了，这次差点儿真死副本里了！我宣布，从今天开始苏选管就是我的男神！】
【1L：？虫大你居然也在副本里？！】
【2L：呜呜呜，找到组织了！我刚回来的时候都感觉自己在做梦，然后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现在脸还肿着。】
【3L：发现自己还活着后第一时间上论坛+1】
【8L：他说要送我们回家，他真的做到了…】
【9L：上面的你没有自己的男神吗？为什么要抢我的？】
【10L：上面的你没有自己的男神吗？为什么要抢我的？】
【56L：？？？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能不能说明白一点啊？什么男神？怎么你们就和网虫一起找到组织了？他到底做到什么了！】
【57L：同楼上，能不能来个人给孩子解释解释？吃不到瓜我很心急啊！】
【59L：！！！刚才不懂的我，现在看到我那刚才副本里出来的表哥后，好像也懂了。不是！我怎么感觉跟听童话故事似的！如果是真的，他们这次也太幸运了吧。实话，我酸了。】
【60L：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在这条帖子被顶上首页的同时，另一条紧随其后的帖子的热度也不低。
【倒立砍怪LV9：不是，有没有人能告诉我，隔壁贴到底在说什么！孩子真的很急！虫大的男神苏选管到底是谁！】
【1L：沙发。急急急，十万火急，百里加急！虫大的男神到底是谁+1】
【2L：啊这个啊，看隔壁帖子，网虫他们讨论的好像是他们刚经历的一个副本。虫大的男神到底是谁！+2】
【3L：？咱们论坛不都是固马吗？+3】
【4L：排楼上，如果他们都是刚从同一个副本里出来的，嘶，这个副本的体量够大啊。+4】
【5L：我是听到风声，说是最近又开了个大型副本，但这个大型副本的玩家人数最多也没有超过150。+5】
【6L：那岂不是说……+6】
【7L：嘶！这玩家存活率，嘶！恐怖如斯啊！+7】
【8L：来了来了，我给大家总结吧，我刚听我表哥说的，他这次参加的是一个大型选秀副本，副本里一共104个玩家，原本按照副本规则，最后只能有9个玩家存活通关的。他就倒在了倒数第二次公演。他算半个新玩家，精神根本就扛不住这种副本，本来以为这次都出不来了，没想到！那位一直担任他所在楼层选管的诡异，竟然把他们都从副本里捞出来了！】
懂不懂全捞的含金量啊。
这都不是男神，还得咋样才是男神？
【9L：等等，楼上的，我捋捋，我得捋捋啊。】
【10L：八楼你是说，你哥参加了一个大型选秀副本，本来要死在副本里，被副本同化了，结果忽然有一个大爹横空出世，把连你哥在内的所有玩家都给捞回来了？】
【11L：没错，就是这样，听起来像童话故事吧，如果不是我哥说得信誓旦旦，我都不敢信。】
【12L：楼上你莫方我，那些诡异性格最好的都恶劣的一批，还能有这样的大爹呢？】
帖子里相信八楼说辞的玩家没几个，大多数玩家都认为八楼是在编故事消遣。
直到本来应该在自己的帖子里‘认亲’的网虫飘了过来，直接亲自认证了八楼说的那些东西的真实性。
论坛里顿时炸了窝了。
见赵局和饶飞全都在认真看帖子，助理小心请示：“赵局，要不然您动用97号诡异物品权限，把这两个帖子都给删了？”
主要是这两个帖子继续留在论坛里，可能会对一些经验不那么丰富的新玩家造成误导。
随着保密局对于诡异世界越来越深入的了解，他们也知道了，诡异和诡异之间，就和人与人之间一样，什么样的性格和喜好都可能存在。
但哪怕是他们这些年遇到的最好沟通的作家诡，也确实有意无意的给他们透露了不少的假消息，以此来满足自己的恶趣味。
所以，决不能给那些经验不足的新玩家们，留下诡异可能很好打交道的印象。
赵炎瀚听到助理的提议，思索片刻，摇头：“97号诡异物品能封掉网虫一个月，但不可能永远封禁他的网络权限。”
“而且，总局前段时间开会，已经决定逐步对所有玩家放宽资料权限。这样，你等会儿去论坛置顶一个链接，把保密局这些年和诡异打交道的资料，A+级以下的全都汇总过去。”
“让玩家们自己分析利弊，事关自己的性命，他们会谨慎的。怪谈世界那边吸纳的玩家越来越多，保密局也不能一直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当保姆。”
“还有，去和网虫联系，让他注意不要暴露太多【星次】的具体特征。以免后续有玩家在副本中遇到他后，沟通不当，造成严重后果。”
【星次】
根据‘苏析木’这个名字，赵炎瀚刚刚为这位神秘诡异少年取的代号。
饶飞听到赵局的安排，深以为然的点头。
那少年诡异的外表实在是太具有欺骗性，总会让人不经意间就会以为他是一个无害的存在。
但实际上，他是保密局建立以来，第一个能把玩家完好无损的送出副本的存在，这实力能差了？
他还有在副本里串场的爱好。真有玩家给他惹恼了，怕是要出大乱子。
“关于【星次】的具体身份，他和那个叫做苏析木的失踪学生到底有什么关系，我建议，下次你们如果在副本里又遇见了他，可以试着直接询问。”
听到赵局这么说，饶飞一愣：“直接问？”
这么直接吗？
赵炎瀚点头：“对，直接问。”
“三哥，你要问我什么啊？”被三哥带到了家里画室中的苏析木，好奇的问。
他从瑰异岛离开后，就和哥哥们一起回了家。
大哥二哥三哥的意思都是他最近已经连打两份工了，这么辛苦，接下来得好好休息休息才行。
于是，他就直接在家里休息到了第二天在床上自然醒来，然后吃完早餐，就和上次那样被三哥带进了画室。
苏降娄走到一幅被幕布遮着的画旁边，把幕布掀开：“这个等会再说，析宝，你过来看看我这幅画画得怎么样？”
苏析木依言凑近了看。
这幅画，画的是一幅全家福。
有他，有大哥、二哥、三哥。
还有他们现在住的这栋别墅。
在巨幅全家福的旁边，放着的就是那幅苏析木小时候的画像。
苏析木看着这幅画，忽然就想起了小时候，他教三哥画画，然后和三哥一起在爷爷家画画的事情。
和小时候只会画简笔画相比，现在的三哥简直厉害的不行。
又因为他在画中倾注的感情，这是其他技艺同样高超的画家画不来的。
“三哥，我们把这幅画挂在家里客厅的墙上好不好？”
只这一句，苏降娄便听出了小析对于这幅画的喜爱。他笑着点头应下，又把目光投向那幅单人画。
那是小析来到这里的第二天时，给与他的灵感。
现在回想起来，苏降娄还是有些想不通，明明那个时候，他就可以靠着小析给予他的灵感，画出小析小时候的模样。为什么那时的他却依旧一门心思的认为小析不是小析？
苏降娄想不通。
他回避这个问题已经回避了好几天，刚从二哥的副本中醒来的那天，因为小析的重点都放在了他受伤的手臂上，他兀自犹豫半晌，想要说出口的话，依旧没有说出来。
但事情并不会因为回避，就会变得不存在。
同样的画室，同样的地点。
在苏析木还在看那幅全家福时，苏降娄终于开口：“析宝，对不起。”
“嗯？”少年疑惑扭头。
苏降娄想，当时大哥对他说，被诡异世界吞噬的无数世界里，可能有无数的苏析木，但他们都不是小析，没有人能替代小析。
他当时很赞同大哥的话，但很不以为然。
因为他很确定，小析在他的心里也是独一无二的。
他只是太想小析了，所以才会想要做一个和小析很像的木偶娃娃。
这两者并不冲突，一个是弟弟，一个是木偶娃娃，他可以分得清。
但实际上……
“我为我的欺骗、自大、不以为然道歉。”
“也为这段时间的下意识逃避道歉。”
虽然他找回了小析。
但同时，他也欺负了小析。
从他真正学会思考的那天起，一直到现在，他一直想要用生命，用一切来保护的弟弟。
但当他真正来到这个世界时，最先欺负，欺骗他的人，是他。
苏析木静静听着三哥的剖白，他的目光在面前的这两幅画上流转。
这两幅画的笔触都很细腻，全家福又比旁边的单人画像大了很多，可以看出画画的人一定也是为此费了很多功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