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屿解锁了手机，出现的画面赫然正是双方的聊天界面。
自古套路得人心。
见证了室友的成功案例之后，好学生难免蠢蠢欲动。
即便他一眼就看出室友对象的手段算不上高明，效果出奇只是因为遇上了对的人。
可看着他人幸福，总会觉得命运之神也会顺带眷顾一下自己。
心动转化成实际行动，并不需要纠结太久。
昨天夜晚熄灯后，手机的光在脸上幽幽的印了三分钟，苏屿毅然决然的将打好的四个字发了出去。
[小岛：宝宝晚安。]
[River：？]
江时衍回的很快，内容却又少的可怜。
想象中的反问怀疑半个影子都看不见，对方所有的情绪都浓缩在了那个小小的问号里。
苏屿等了好一会儿，对话框里久久没冒出第二句话。
带着浓浓的落寞，他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晓。
第二天醒来时，对话框依旧是这般窘迫的画面。
江时衍是真的没有再说些什么。
苏屿说不上来他当时是个什么状态。
失落有，庆幸也有。
庆幸先一步用自己的方式，试探了他在江时衍心目中的地位，得出了并没有那么无关紧要的结论。
否则，看见这么冷淡的反应，非得道心破碎不可。
要拼凑回去，不知要花费多久的时间。
苏屿愣愣地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直到室友喊他上课要迟到了，才恹恹回神。
总而言之，是熬过了那个低谷期。
[小岛：昨天晚上太困了，打错字了。]
[小岛：本来想发拜拜的。]
苏屿用最后的力气扫完尾，慢吞吞地爬下床开始洗漱。
等再次拿起手机时，对话框里已有了新的消息。
[River：哈哈，还好只是把拜拜打成了宝宝。]
[River：你要是打成爸爸，那我只能勉为其难了。]
有些话不需要说尽，也知道完整的意思是“勉为其难地收下他这个义子”。
苏屿当时攥着手机原地深呼吸了三次，才将心情平复。
[小岛：泰迪熊互殴.GIF]
在这之前，苏屿一直没有给江时衍备注。
打全名显得太生疏，打其他的怕无意间泄露隐藏在深处的情愫。
总归对方不论换了什么头像，改了什么网名，他都能第一时间认出来，碍不了什么事，这个习惯便一直延续了下来。
而早上那件事过后，苏屿郑重地将在备注里填上了“草履虫”三个大字。
和某个单细胞人类很贴切了。
他也不奢求江时衍能直接对他情根深种，但好歹也发现点不对劲吧？
不然，费尽心思的一切攻略，都像是在唱独角戏般凄惨。
难不成，只能等对方自己慢慢开窍？
苏屿都觉得自己是一个苦命的园丁，日日期待着辛苦照顾的种子能快点生根发芽。
至于上猛料增肥催生这一点，目前的他还没有那种孤注一掷的勇气。
种子只有一颗，容错率有限。
守着，总比彻底失去好。
繁杂的思绪被冷风一吹压制住了不少。
孤身一人的苏屿在来来往往的亲友团、亦或是一对对小情侣中显得格外扎眼。
他缄默片刻。
圣诞节有规定只能成群结队的出现吗？
就在苏屿想着要不要和江时衍商量，他们干脆去目的地集合的时候，熟悉的身影就像是影视作品里总是卡点出现的英雄，出现在了不远处。
“让我先歇会。”江时衍一屁股坐在了路边的长椅上，“没再迟到吧？”
明明是寒冷的冬季，他鼻尖上却冒出了点点的汗水。
可见一路上是半点懒都没偷。
苏屿摇了摇头，在他边上坐下，“一会儿要去哪儿？”
他其实有查情侣一起出去都会玩些什么，但竹马好歹作为邀约发起人，还是享有优先安排权的。
如果能自主选择的话，苏屿倒是希望接下来半天，都没有他需要补充、或者费尽心思延长独处时间的地方。
“先打车去贸易中心的商场。”
江时衍这次没掉链子，拿出手机晃了晃，“约好了时间，我们慢慢走到校门口时间也绰绰有余。”
其实以他中午补觉睡过头的变故来说，原本是来不及的。
不过，感谢圣诞节，司机被堵在了半路上，紧凑的节奏刹那间变得宽裕了起来。
贸易中心的商场规模不小，涉及过广。
苏屿想了一圈，猜不到江时衍会送给自己什么。
“你要给我送什么？”猜不到，他选择问当事人。
江时衍嘶了一声，好友还是那么直来直往，“哪有直接问的？去了就知道了。”
“好吧。”没得到答案的苏屿站了起来，垂眸探了一眼，“你歇的怎么样了？”
歇好了就赶紧出发吧。
江时衍感觉到了他的催促之意，闷笑了一声，“好了，走吧。”
“等下。”苏屿仔细打量着他眼底的青黑，“你昨晚没休息好吗？”
方才江时衍因为运动过后脸色红润，还不怎么明显。
坐下来聊了两句后气息平稳，脸色也恢复了正常，那些微不可察的小细节就变得明显了不少。
“啊？”江时衍反应慢了一拍。
顺着苏屿的视线在脑海内模拟了一下是在看哪儿后，瞬间意识到对方已经掌握了不得了的证据，眼底明显划过了一丝慌乱。
第33章 保护脖子
苏屿眯着眼睛，不缺气场的他这时候看上去就像是个严厉的典狱长，而面前的人就是他正在审问的犯人。
江时衍想到昨晚度过了怎样一个辗转难眠的夜晚，眸光接连闪烁。
好兄弟敏锐的洞察力，还真是让他感受到了点压迫感。
“咳咳。”他战术性清了清嗓子，“我昨天跟室友打王者打太晚了。”
苏屿：？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玩了多久手机吗？
真是一个比纸还脆弱的谎言。
苏屿再次确定，“是吗？”
“嗯，所以今天中午补觉才会睡过头。”江时衍理了理衣服，若无其事的往外走，“好了，走吧。”
半真半假的春秋笔法增加了可信度，熬夜了所以要补觉这个底层逻辑无懈可击。
奈何苏屿早早地安插了眼线，轻松忽视了他放出来的烟雾弹。
所以，江时衍也动摇了吧，并没有对话框里表现出来的那般淡然对吗？
将“拜拜”打成了“宝宝”的手误套路事件，还是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苏屿的眨眼频率变得很低，在竹马跨步迈出去两步后，他伸手拽住了对方的衣角，“走错了，距离最近的校门在另一边。”
江时衍：“......”
江时衍脚步一转：“哈哈，忘记是在你们宿舍楼不是我们宿舍楼了。”
很合理的借口。
苏屿跟在他的身后，没多说什么。
只不过，早上升腾起来的不满，已逐渐淡化。
江时衍到底不是草履虫。
不管是好还是坏，多少是有了反应，陷入自我拉扯的纠结。
苏屿眼中晦涩不明。
在等待感情变质这件事上，他的耐心出奇的好。
近十年的纯洁友谊想要扭转，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慢慢来。
两人坐上预约好的车已经是二十分钟后了。
司机不知道自己间接的救了江时衍，还在为自己的超时连连道歉，一路上不停地找话题聊天，企图用热情的招待填满服务的缺陷。
直让两人在抵达目的地后的时，下车速度都迅速了不少。
苏屿松了一口气。
好险，户口都差点让司机师傅查出来。
“累了？”江时衍捕捉到了他的小动作。
苏屿摇了摇头，语气感慨，“没有，只是觉得晚上这里应该会更漂亮。”
商场的样子和往日有所不同，圣诞树、星星灯、摆放在各处的装饰红盒子，以及以Christmas为主题的英文歌背景音乐，将节日氛围烘托到位。
只是那些明显花了大价钱订购的精致小灯，在白天发挥不了什么作用，看上去略显寡淡。
“小事。”江时衍的胳膊又双叒挂上了他的肩膀，稍稍用力带着他往商城里走，“天黑了还有喷泉灯光秀呢，咱们看完再回去。”
一句话套出晚上还有行程的苏屿弯了弯嘴角，“好。”
看来今天能玩的尽兴。
“先买点喝的。”江某人确定了第一个指标，“你要什么？”
苏屿想了想，“QQ捏捏好喝到咩噗茶。”
江时衍：“？”
好像听见了一段来自异世界的咒语。
他抬起另只手挡住嘴角，忍笑，“啊，那我喝美美桑内好喝到啵啵茶。”
苏屿：“？”
面无表情地抬眸看过去，“你这是什么？”
“草莓桑葚苏打水。”江时衍老实回答，他为了合群也是豁出去了，“你的是珍珠奶茶吧？”
苏屿指了下不远处的店铺，“不知道，只是上面有写。”
他很久没出来逛了，没想到外面商品的名称已经进化到让人捉摸不透的地步了。
保险起见，点了前面有个火焰标识的热门产品。
但竹马嘴里报的什么美美桑内好喝到啵啵茶，他怎么没看见？
江时衍：“......”
好哥们明明在正儿八经的点单，他却以为对方在卖萌，为了不让话掉在地上还当场对着编了个名儿。
真是大乌龙了。
江时衍挠了挠头，“你在这等着，我去买。”
他需要缓一缓尴尬。
苏屿在原地沉思片刻。
美美桑内倒是能和草莓桑葚对上，啵啵茶又是为什么？
算了，还是QQ捏捏好喝到咩噗茶更抽象。
[两个跟不上时代的落后大学生.jpg]
圣诞“约会”就在对奶茶名字的疑惑中开始了。
随后，江时衍步履坚定的带着苏屿去了三楼的某品牌店。
里面陈列着冬季最新款的各类服饰，上到耳套，下到鞋子，涵盖范围极其之广。
这种一家就能满足全部需求的店铺，又有品牌的加持，名气不小。
江时衍凭实力买到了vip，对店铺的质量品控相当信任。
回顾记忆片段，两个大男人之间出现咬脖子这种行为还是很奇怪的。
确定不是拍吸血鬼电影之后，那种唇肉相贴时的怪异，能直直地钻入心底。
所以，这次过来的主要目的就是给苏屿买围巾，顺便给自己买一条。
这样下次对方类似于口欲期的冲动再犯时，还能稍微挡一下。
当然，只送一条围巾多少有些磕碜。
江时衍决定给发小从头到尾都置办一身新行头，如此，计划便十分周全。
苏屿并不知晓他心中的打算，等被拉到服装分区前站定，才不确定地问道，“圣诞节礼物是围巾吗？”
“不止，今天你想要什么，都由我买单。”江时衍用一种爆发户的口吻说道。
苏屿观察其神色，半晌，确定了：竹马并不知道送围巾有“我永远爱你”的潜在礼物语，也不知道它象征着温暖和持久的爱意。
好的，又是白高兴一场。
他扯了扯嘴角，“我想要整个商场，给我买。”
江时衍：“？”
吾儿叛逆伤透吾心。
一线城市寸土寸金，这个占地面积不小且客流有保障的大型商场，在当今社会价值起码十位数起，上拍卖估计能到十一位数甚至更夸张。
“咱们家没那么多钱。”两人家庭情况差不多，江时衍索性代入了，苦口婆心的劝慰，“换个能承受的起的。”
两个刚好路过的客人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引起当事人注意后，连忙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往远处撤离。
被这么一打搅，苏屿也没好意思再怄气下去。
他态度软化了些，不再刻意刁难，“围巾，你自己不买吗？”
“买啊。”江时衍还指望着围巾能保护自己的脖子呢。
“那你先挑，我看着参考。”苏屿让出了位置。
江时衍也没客气。
单手托着下巴，认真地挑选了起来。
针织带绒毛的先剔除，苏屿要是咬一嘴毛那可就不好了。
左看看、右看看，上手感受确认。
最终，江时衍挑了一个款式基础，但布料不基础的长款围巾，“我好了。”
苏屿轻应了一声，伸手，拿过边上的另一条，“我也好了。”
比起江时衍的精挑细选，他的速度堪称迅猛，前后顶天了也就两秒。
江时衍瞧着他手上那条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同款，捏着布料的手忍不住摩挲了一下。
“跟我一样的？”江时衍忍不住喃喃。
苏屿将选好的围巾搭在了他的胳膊上，示意他收好了去付钱，“嗯。”
江时衍的心情有些微妙，脑海中接连闪过最近发生的事情。
一起外住的邀请，重新频繁起来的联络，打卡式的早晚安，突如其来的拥抱，精心准备的礼物。
还有，那句宝宝......
脑海仿佛迸发了纷争，刹那间便战火缭绕。
江时衍感觉有些晕乎，有种喝醉了的微醺感。
正当此时，名为理智的天使再次出现，一挥手便是瓢泼大雨，将一切火苗尽数浇灭。
“就是因为你是小屿的好兄弟，所以他才会做这些的！”
“这么多年的陪伴，他不信任你还能信任谁？？”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也正是因为太有道理了，才有让人猛地惊醒的威力。
天人交战结束的江时衍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像个有延迟的机器人，慢半拍地说，“你不挑个其他款式的吗？这个不是那么好看。”
苏屿只有他这么一个朋......不对。
苏屿只有他这么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不能胡乱猜测，让对方困扰。
苏屿将他的恍惚尽收眼底，眸光微闪，“不挑了，黑色挺百搭的。”
他本来是打算罔所顾忌地坦白真相。
没有其他的理由，就是想用同款。
让所有人一眼看见便暗中揣测他们的关系，用这种笨拙的方式在对方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可是，还不行，江时衍迟钝的反应提醒了他时机还不成熟。
苏屿垂下了眼帘，藏起眼中的万绪千端。
起码要到下学期，哄着人一起出去住。
当竹马一只脚上了贼船，想要转身逃离就不是那么简单轻易的事情了。
“这样！”听到他这么说，江时衍更加明确方才脑子里升起来的念头，确实是想多了。
只不过，心中却闪过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分厘毫丝的失落。
他摸了摸鼻子，“选完围巾了，再看看衣服裤子之类的吧？来都来了。”
来都来了这句话很好使。
对苏屿这种因忙碌和宅属性不常出来玩耍的人来说，更是效果翻倍。
而在他点头了之后，江时衍立马表现出了莫大的热情。
刚在的同款时间也不在意了，兴致勃勃的拉着他开始挑选服饰。
“这套不错，你去试试？”
“这双鞋子也挺帅的，我看看有没有你的码。”
“这边的衣服倒是挺热门的，不过就是撞衫的太多了。”
苏屿感觉自己成了一个洋娃娃，被童心觉醒的竹马翻来覆去的打扮。
加绒牛仔、短款面包服、休闲连帽夹克......店里但凡款式新颖点的好像都上身试过。
唯一不变的是下身的裤子永远是宽松款，江时衍说这样方便在里面穿秋裤。
风度不可缺，温度也不能放弃。
苏屿表示无言以对。
好在商场里暖气够足，否则这穿穿脱脱的，非得着凉不可。
在他换了五六套衣服之后，江时衍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不行，感觉这家店不太适合你。”
或许是就是因为种类涵盖广，为了保证销量，里面的衣服都是以黑白灰三色为主。
在男性集体中，这确实是常用选色。
但是，江时衍倏地回忆起之前发小穿着那件克莱因蓝毛衣的惊艳感。
好看的人就应该那般亮眼才是。
苏屿：“......”
浪费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收获仅仅只有用五分钟选的围巾，和十分钟就挑选好的鞋。
“走，去那边。”江时衍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男装店。
显而易见，某人的热情非但没有被打击到，还高涨了不少。
苏屿意识到这次的约会对体力而言是个大挑战，看这架势，没逛够两层对方是不会罢休的。
他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坚毅。
没办法，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好不容易挑好了一套，苏屿以为到此为止了，谁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提着大包小包的江时衍却示意他继续去下一家店。
苏屿：“？”
他忍不住道：“就算是圣诞礼物，也太多了。”
收到对方专门挑选的衣服是很开心，但是，苏屿觉得他更需要的是中场休息。
江时衍回首，不愿意透露给发小打扮上瘾这事儿，只笑着说道：“还有你比完赛的庆祝。”
“庆祝？”苏屿微微一震，“要是没发挥好呢，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出成绩要一个月的时间，原本，他还想着能以此为理由约对方出来吃一顿。
增加互动的机会二合一了，他难免有些排斥。
“不早。”江时衍表情却变得有些严肃，“这是比赛结束的庆祝，不是比赛获奖的庆祝。不管成绩如何，你这段时间的辛苦是实打实的。”
一年到头没生过几次病的人，在前段时间却因急性肠胃炎进了医院，还不是因为压力太大没好好吃饭害的。
江时衍甚至对邢群都有点意见，人家才大二，逼那么紧干嘛？
苏屿有些失声，这段时间的辛苦吗？
小时候清晰的记忆在此刻浮现。
父母因工作辛苦，并不常回家，但对他功课的监督却从未落下。
三年级，就是转学的那一年，环境的骤变，不友善的同学，还有某项不怎么愿意提起的变故，让他的状态骤降。
那是他从小到大考的最差的一次，校排名直接掉出一百开外。
得知消息的父母结束了在几个城市间连轴转的出差，专门回了家。
他以为会得到温馨的安慰，可现实并没有想象中的美好。
“你以为你是什么香饽饽吗，别人凭什么对你那么好？”
苏鸿志因常皱眉而出现的眉间纹此时沟壑更深了，“比起感情，利益交换的联系要稳固的多。苏屿，少在没用的地方浪费时间。”
袁艺瞪了他一眼，“这么早跟孩子说这些干什么？”
虽然不赞同他的行为，却也没有反驳他的观点。
小苏屿以为妈妈要安慰自己了，刚张开双手想要上前，对方却半蹲下身子直视他。
“小屿，妈妈知道你很棒的，以前考的都很好，这次要吸取到教训，争取下次不要出现这样的错误，知道吗？”
但语气温和的那些话，却让小苏屿的心情骤然跌至谷底。
他们明明知道他为什么状态不好，可更关心的依旧还是结果。
苏屿想说他不止被以朋友名义接近的同学骗了钱，他还被其他同学针对排挤了。
可张了张嘴，那些委屈还是没能说出口。
在苏鸿志和袁艺的眼中，失败的理由，好像都等同于借口。
苏鸿志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交代，“苏屿，你是我唯一的儿子，将来是要继承公司的。软弱是坏习惯，怎么还没有改掉？被情绪牵着鼻子走，简直就像是低等的动物。”
低等的动物吗......
肩颈处被外来物接触，苏屿瞬间从回忆中抽离。
抬眸，竹马正认真地给他挂上围巾。
他的喉咙有些干涩，“怎么了？”
江时衍挑了挑眉，“手上东西太多了，减少点负担。”
像是在证明自己话语的真实度一般，剩下的一条他也给自己用上了。
考虑到商场里的暖气充足度，围巾只是简单的搭着，悬在肩膀的两侧。
站远些看，倒是增添了一抹潇洒，不突兀。
做完这一切，江时衍重新提起了放在地上的其他购物袋，“好了，该出发下一站了。”
说着，也不等苏屿的反应，直接迈开脚步。
苏屿下意识地跟了上去，没空再沉浸在什么童年阴影之中。
“我觉得，还是少买点吧。”他艰难地接上之前的话题，不想被发现情绪的异常。
“起码两套新衣服吧？方便换洗着穿，还有冬天能用上的手套、耳套、暖宝宝，棉袜也买几双吧。”
苏屿沉默了片刻，“其实我衣柜里还有其他衣服。”
也没有到换洗着穿这么窘迫的地步。
江时衍插科打诨，“小事，小事，哈哈。”
在苏屿看不见的地方，他眼中却被怅惋心疼填满。
怎么可能没发现呢？
其实他从很小就很佩服对方。
慕强是绝大部分人都会有的，他也不例外。
明明比他年纪还小，却总是面不改色的处理各种难题。
不单单是学习，就算是在苏屿最狼狈的时刻，江时衍也觉得就算他不出现，苏屿同样能解决那些霸凌他的混混小子。
江时衍都说不上来那些扒窗巡逻的举动，是真的担心对方的安危，还是拉近关系的手段。
后面的跳级、接连拿奖，苏屿简直就是“别人家孩子”的标准模板。
为了能稳住旗鼓相当的朋友身份，他背地里都拿出悬梁刺股的劲儿来偷偷努力了。
夸张到那段时间家里人都怀疑他是不是被别人夺舍了。
遗憾的是，结果还是甩出了一截。
要说没嫉妒过是不可能的，他又不是圣人。
不过，后来混熟了发现对方也在熬夜刷题之后，就彻底释怀了，变成了单纯的佩服。
不是跟天才有无法跨越的壁垒，是天才也很努力。
而这么一个强的能碾压同龄人的存在，也有脆弱时刻。
江时衍还记得那一天是他的生日，家里提前一天就大扫除，挂上了气球彩带，整的跟考上了清北一样热闹。
作为朋友的苏屿理所当然的被邀请，在被喜庆氛围包围的那一刻，脸上却满是茫然。
好像眼前的一切画面对于他来说，都是很不可思议的存在。
那天，苏屿在角落里安静的陪着他过完了生日。
夜色渐深，江时衍拍着胸脯说作为大一岁的哥哥，要送他回家。
高档小区的基础建设不错，路灯十五米一个。
落在头上的光从明到暗再到明，循环着并未陷入彻底的黑暗。
“你家里人对你真好。”耳边传来的声音平缓，像只是在淡然地陈述一个事实。
江时衍笑着扭头，“那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