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天使之白夜 第一部————火舞燃天

　　"雅大人，从您的角度考虑，此事的确会伤害到白夜；但从我的角度来看，白夜对殿下的忠诚之心却最为重要。毕竟，我是魔族，我只考虑对我们有利的事情。殿下是您和魔王陛下的爱子，不管您对白夜怀有多大的同情，一旦殿下和白夜同时面对伤害，您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保护殿下放弃白夜，不是吗？"
　　凝视着岚在太阳底下闪闪发亮的双瞳，雅笑得更苦涩，"你说的一点也没错，就算我再同情白夜，在冥和他之间，我还是会选择冥。所以说......拥有私心的我，早已失去天使长的资格......"
　　"对不起，雅大人......"
　　"不用道歉，这是事实。"挥挥手，雅笑得落寞，"你还是去战场那边看看最新情况吧，冥的身体才康复，别出什么岔子才好。"
　　"是，雅大人。那我先告退了。"稍一迟疑后，岚还是选择了遵守命令。
　　待岚退下后，雅不禁又逸出一声长叹，"白夜，很抱歉，我帮不到你，在冥的事情上，我终究只是一个抱有私心的父亲......所以，抱歉......"
　　幽幽的叹息回荡在空旷的军营上空，久久无法散去......
　　之后的三个月里，战事一直处于胶着状态。
　　卡尔诺迪斯那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与先前有策略、有计划的进攻相比，最近的他显得异常焦躁，不仅在战场上乱无章法，甚至连进犯的时间、地点都变得非常随机。
　　但就是这样的突袭，却让冥着实头痛了好一阵子。因为随机，所以冥根本无法掌握卡尔诺迪斯的动向，措手不及的结果就是接连损兵折将。
　　也幸好冥这里人员众多，小范围的损伤一时间到也看不出什么大问题，除了......众皇子的恶意中伤以及一些名不副实的毁谤。
　　"这是什么？"瞥了眼岚递至面前的书信，冥微挑眉。
　　"雪让我转交给您的家书。"笑眯眯地，岚显得心情异常愉悦。
　　沈默不语，冥展信仔细地看了一遍。
　　半晌后，他把信折好丢还给岚，"替我告诉雪，我在这里很好。"
　　"就这样？"
　　"不然你还想怎么样？"
　　闻言，岚笑意更深，"不稍微解释一下？"
　　"我不觉得有什么好解释。"撇撇唇，冥的注意力重新转回面前巨大的地图上。
　　此副地图由魔力构建而成，图上的山川河流、森林沙漠皆是根据实物等比例缩小，与实物完全一样。最精妙的是，地图会根据气候的不同发生各种变化，让观察者轻易便能了解周遭的一切。
　　望着地图，冥的心思却一点也没放在其中。站在他身旁的岚自然也看出了这一点。
　　想了想，岚又主动开口，"雅大人已经按时返回魔都，有他在，我想皇子们应该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听岚提及他的兄长们，冥眸里闪过不屑，"那些没用的家伙，还不值得我为他们伤脑筋。我只是奇怪，为什么卡尔诺迪斯突然之间转变如此之大？"
　　"说得也是，现在的作战策略似乎不太符合他的行事作风......"摸着下颚，岚若有所思道。
　　"我到是想到某种可能。"冥眼里闪过精光。
　　"换帅？！"眯着眼，岚道出心头徘徊已久的想法。
　　"没错。"露出笑靥，冥颔首，"另外，暗之女王也有三千五百多岁，以精灵五千多岁的寿命来看，似乎最近暗界不会太平静。"
　　"卡尔诺迪斯还有一个弟弟，但似乎是他一手领大，所以争储的可能性似乎不是很大。"岚又想到一事。
　　"就算他弟弟不会与他争夺王位，但这并不代表其它人不会。"冥微微一笑，心中显然已有定夺。
　　"据说暗女王还有一位长女，但早在两千多年前，她便离开暗界不知所踪，会不会是她......回暗界了？"被冥这么一提醒，岚突然想到。在精灵中女性的地位高过男性，尤其皇室更是如此，因此只要有女性继承人，卡尔诺迪斯便无法成为下任暗界之王。
　　"我对谁是下任暗界之王没兴趣，我只想知道现在暗精灵的统帅到底是谁！岚，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务必三天内告诉我结果。"沉吟后，冥果断命令道。
　　"是，殿下。"
　　"你先去处理此事，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吩咐下去，别让任何人来打扰我。"想了想，冥又补了句。
　　"遵命。"
　　岚领命而去，偌大的帐篷中顿时只剩冥沉思的身影。
　　中午时分，白夜来请冥用餐，却不想被面无表情的守卫挡在了门外。
　　"殿下有令，任何人都不得进入！"
　　听到守卫公式化的回答，白夜仅是点点头，表示明了。
　　不发一语地，他转身向来路走去。
　　魔界的太阳虽是魔王用魔力制造，但并不代表它不具威力。
　　在阳光的热力照射下，白夜额头、身上皆冒出丝丝细汗。
　　用手背摸去汗水，他想了想，突然改变行走路线，向营区后方走去。
　　不消多时，一条洁净的溪流出现在白夜眼前。
　　随着在魔界停留时间的变长，白夜的身体逐渐适应了魔界的生存环境。前些日子对他来说还是致命毒物的水流现在也都能自由碰触。
　　找了处背光的阴凉处，白夜坐在岸边，脱去鞋袜，随后把双脚放入水中浸泡。
　　瞬时，冰凉的快感袭上白夜心头，让他不由自主闭上眼。
　　真舒服......
　　紧张、不安的情绪顿时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则是说不出的舒畅。
　　如果，能一直如此这般下去就好了......
　　闭上眼，白夜心情甚好地想到。
　　正当白夜有些昏昏欲睡时，突如其来的吵闹打破了此地的清净，也让他微微皱眉。
　　想到自己此时正身处魔族军营，根本不该有闲杂人等出现，白夜有些诧异地睁开眼，向声源看去。
　　下一秒，一副惊险画面落入他眼帘，让他猛然跳起身，快速向来人处掠去。
　　小溪对面，一名少年正被五名士兵打扮的暗之精灵追赶。少年似乎受了伤，白夜隐隐瞥见他肩头有些殷红，而那些士兵手中的利刃则一直向前面的少年挥舞而去。
　　见此情景，白夜也顾不上细想其中是否有诈，天使的本能让他猛然从溪水中跃起，快步向那些人奔去。
　　在奔跑的同时，白夜唤出圣剑，护于胸前，时刻做好出击的准备。
　　发现有人向自己奔来，少年不假思索地朝白夜奔去。
　　同样发现白夜存在的士兵们稍有迟疑，少年已然跑向白夜身后。
　　"什么人？！竟敢闯入魔族军营？"高举起光芒四射的火焰之剑，白夜沉声喝道。
　　听到白夜的喝声，五名士兵脸色一变，低喝着，齐齐举起武器，直接向他冲去。
　　见状，白夜也不惊慌，而是举剑迎上。
　　一番你来我往，兵戎相见后，白夜轻易突破包围圈，轻易获得胜利。
　　望着落败而逃的士兵们，白夜收起圣剑，转身向少年走去。
　　越靠近少年，白夜眼里的惊讶之色就越浓重。
　　看上去只有十多岁的少年因逃命显得有些狼狈，他身上的衣服被划破好几处，不时有血丝渗出。
　　但让白夜惊讶的却不是这些，而是少年的长相。
　　和那些士兵一样，少年也拥有一对精灵独有的尖耳，俐落的黑色短发中，一张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精致脸庞令人难辨男女，少年的眼瞳微微泛出深紫色的光芒，转动时充满令人无法忽视的夺目光彩。
　　望着少年感激中仍然带有戒备的表情，白夜却觉得他的五官和眼神时不时流露出一些让他觉得熟悉的东西。
　　"你和卡尔诺迪斯是什么关系？"
　　"你就是哥哥口中的那个堕天使？"
　　少年和白夜相互打量，片刻后异口同声询问对方。
　　"你是卡尔诺迪斯的弟弟？"听清少年的问题，白夜颇感意外。
　　少年点点头，"我叫诺思克利夫，卡尔诺迪斯是我兄长。请你......救救我哥哥！"
　　"救你哥哥？！"白夜一怔。
　　"哥哥他......被抓起来了！"说到这，诺思克利夫面露忧心之色。
　　原来，卡尔诺迪斯虽然顺利开启心之迷境，但其本身却也承受了封印的反弹之力，元气大伤。可一心想借着魔军失去统帅的机会进行全面入侵的他还是拖着伤势对魔军发起进攻。
　　但让卡尔诺迪斯没想到的是，魔军虽说少了主帅冥以及足智多谋的白夜，却还有魔界第一将军的岚以及随后赶来救援的雅。
　　卡尔诺迪斯倾尽全力的一战非但没取得胜利，反而损失不小，这令暗界本就对他心存不满的人拥有了借口，不多时，暗界传来女王的召唤，卡尔诺迪斯返回暗界解释此事。
　　却不想，卡尔诺迪斯才到暗界，就被直接关入大牢。
　　说到这，诺思克利夫悲伤地握紧拳，"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克蕾尔就不可能有机会回到暗界，哥哥和母亲就不会......不会被抓了......"
　　"克蕾尔是谁？"白夜不明所以地问道。
　　"克蕾尔是我们的姐姐，原本她才是皇位第一继承人，但多年前因为策动谋反而被母亲驱逐出暗界。为了保全皇族的颜面，母亲只对外宣称她突然失踪，并未向民众说明事实真相。"说到这，诺思克利夫的眸色逐渐黯淡下来，"没想到这次她却借助精灵王的力量回到暗界，还控制了大部分皇族，就连哥哥和母亲也被......"
　　"精灵王？"又一个新名词让白夜微微皱眉。
　　"嗯......"诺思克利夫点点头，"精灵王雷利。"
　　"使用白魔法的精灵性情温和且善良，加之早从几千年前起，他们就不再插手其它几界的事，按理说，精灵王怎么都不可能帮助心存恶念的克蕾尔。"思及当初在天界翻阅过，关于精灵的各种传说，白夜缓缓道出疑问。
　　见白夜不信自己的话，诺思克利夫苦笑不已，"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与精灵族的公主相恋，要不是我们不顾精灵王的反对，坚决要在一起......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
　　"精灵王疼爱他的妹妹，就好象哥哥疼我一样。因为不想亲人在遥远又不安定的暗界受苦，精灵王在知道我们的事情后，一直阻挠我们的见面。更甚者，当茜莉偷偷和我回到暗界后，他不惜接受克蕾尔的诱惑，答应只要找回妹妹，就同意帮克蕾尔取得暗界的皇位。"说到这，诺思克利夫抬头坚定地看向白夜，"请你帮我说服魔族皇子，只要他救出哥哥，我们就立刻无条件退兵，并奉上厚礼重谢。"
　　"我不同意！"随着话音的落下，冥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
　　冥的出现让白夜心头猛地一跳，但想到自己与他之间存在的契约关系，无论自己在什么地方，冥都能感应得到，白夜眼里的惊讶之色被平静取代。
　　"主人。"垂下眼，白夜恭敬地向冥行礼道。
　　"你就是魔界七皇子──冥？"倔强地扬起下巴，诺思克利夫不断上下打量缓缓向自己走来的冥。
　　"暗女王和卡尔诺迪斯被囚对于魔界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凭什么我要放弃对自己有利的局面，转而帮你救人？"站停白夜身边，冥双手负于身后，好整以暇地望向面色难看的诺思克利夫，冷笑道。
　　"......"冥的话，让诺思克利夫眼中好不容易泛起的希望再度破灭。
　　诺思克利夫黯然的模样看在白夜眼里，令他不由心生怜悯。
　　于是，白夜试着开口道，"主人，我......"
　　"不用说了，我不会改变心意。"不等白夜把话说完，知他心意的冥一口回绝。
　　被冥这么一堵，白夜自然也不能再说什么，只能用满是歉意的眼爱莫能助地看着诺思克利夫。
　　"小鬼，卡尔诺迪斯生也好，死也罢，这都是你们的家务事，我是魔族，别妄想我会对敌人产生任何同情，也别妄想用装可怜的伎俩骗取白夜的同情，他是天使没错，但他却是属于我的堕天使，没有我的同意，他无法帮任何人！"
　　冥的一番话，说得冷漠。虽然其中大部分都是事实，可还是让白夜一阵黯然。
　　"如果说，救人的代价是圣魔石呢？"挑衅的眼，毫不避讳地直视冥，诺思克利夫祭出最后的杀手！。
　　在看似平静的外表下，诺思克利夫其实非常紧张，他很清楚，一旦眼前的魔皇子连圣魔石都不屑一顾的话，那暗界就真的......只能沦陷于克蕾尔手中，而母亲和哥哥......只怕都无生还的可能！所以，无论无何，他都必须说服魔皇子！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缓慢流逝，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诺思克利夫掌中满是冷汗，双眼则眨也不眨地紧盯冥，就怕从他口中听到半个不字。
　　双眼不断在两人间徘徊，白夜脑中快速闪过关于圣魔石的种种传说。
　　据说，那是一块蕴藏无限魔力的圣石，当年暗之精灵就是依靠它才创造出暗界，最奇特的是，它同时具备了光明与黑暗的力量，并可根据其主人的不同，自主转换能量的性质，因此也被称做"活宝石"。
　　将诺思克利夫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冥却是眼珠一转，露出从容微笑，"圣魔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可是你们暗之精灵视若生命的东西。暗女王允许你这么做？"
　　深吸一口气，诺思克利夫点点头，"为了暗界的安危，就算用圣魔石交换，也值得。"
　　沉吟片刻，冥点点头，"好，我可以帮你，但在这之前，先立契吧。"
　　魔族不相信承诺，对于他们来说，最好、最有保障的承诺，就是用鲜血订立，以生命为代价的契约。
　　"好。"对此，身为暗之精灵的诺思克利夫自然没有异议。
　　"白夜，你退后。"用手指划开手腕，使之流出鲜血的同时，冥没有忘记叫白夜退至安全区域。
　　白夜依言向后倒退数步。
　　用沾有血液的手指在半空中快速划出无数魔咒，冥闭上眼，口中一声低喝，魔咒顿时化为两道红光，分别飞向冥和诺思克利夫。
　　契约成立后，三人返回魔族营帐。
　　回到驻地后，诺思克利夫被安排去歇息，白夜则和冥回到主帐。
　　"殿下，您太卤莽了。"
　　听完白夜的叙述，岚眼中闪过不赞同。
　　"有吗？我不觉得。"
　　"的确，圣魔石是非常诱人，但您想过没，如果不是棘手到极点的麻烦事，暗之精灵又怎么会用他们视若生命的宝石作为交换？更何况这件事还牵涉到精灵王雷利。"提到雷利，岚眉头皱得更紧，"精灵王拥有强大的光之圣力，他的白魔法更是我们的克星，妄想从他手中夺过暗女王和卡尔诺迪斯......"没有把话说完，岚只是摇摇头。
　　"精灵王真的如此难以对付？"见向来自信满满的岚都露出为难之色，白夜诧异地问道。
　　"精灵本就是三界中非常独特的存在，善良的他们喜欢帮助弱小，所以一直与人类交好。但随着人类逐渐腐败、堕落，他们对人类失望之极，因此纷纷回到精灵界，从此不问天、人、魔任何事。但就算是这样，雷利之名还是在一千多年前传遍魔界。"说到这，岚转首认真凝视冥，"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在力量上与魔王陛下不分伯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