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吉快跑卷二 混乱大陆————林染

06
当天晚上，小吉跟欧曼两个都睡得很晚。小吉是害怕得睡不着，欧曼是一直在想着什么问题，心事重重的模样。
第二天起来，两个人眼睛下面都有大黑圈，他们各自望着对方苦笑了一阵，还是决定出门探探路。
行馆的楼下就是餐厅，许多来自各个种族的人都在那里就餐。小吉和欧曼一下去，昨天请客的那几个异形就热情的对他们招手，还有好几个非常美艳的人类女性对他笑。但是小吉此时的心情跟昨天有了很大差别，总觉得身上凉飕飕的，那些热情的眼神都不太信得过。
他把吉祥留在房间里看守那两件烫手山芋，答应了它待会给它带好吃的。再怎么迟钝不在意，他也知道了那两件东西的杀伤力，他昨晚想了好久，还是决定好好护着它们。虽然他不在意，但不能让它们落在坏人手里，那结果他肯定负责不起......这里世界的任何人获得了它们，就等于得到了一个征服其它种族与领域的超级武器，想想都够可怕的。
他们坐在那几个"人"的身边，欧曼继续微笑着跟他们讲话。小吉反正听不懂，只好皮笑肉不笑的坐着，战战兢兢观察周围，力图对自己身处的环境做出正确的评估。
大厅里的桌子很多，几乎每个桌子都坐着"人"，这里生意非常的好，而且非常的嘈杂吵闹。很多人都在偷看他们这一边，一边看一边相互间窃窃私语，小吉觉得自己就像一块放在砧板上的肥肉，被那些人讨论着应该怎么下锅。
最冷清的一张桌子上只有一个人，而且是个女孩子。这张桌子看起来最没有威胁，小吉的视线对上那个女孩的时候，给了她一个善意的微笑。那个女孩藐视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骄傲的转过了头，他听到自己这张桌子上响起了一阵古怪的笑声。
"他们笑什么？"小吉摸不着头脑的问欧曼。
"哦，他们笑那个女人，丑成那样还对你这么骄傲。"
小吉惊喜的看向欧曼，"你知道什么是女人？啊，对......你有记忆的。她不丑呀！是我这么久以来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了！"
欧曼皱起了小小的脸蛋，毫不留情揭破他的悲惨，"这是你唯一看到的女人吧？小吉！"
小吉无力的垂下了头，"也不是啦......昨天我就见过，不过我都不知道那是不是人类，都不敢兴奋耶......不过这个看起来真的是女人，她很正常。"小吉再次偷瞄了一眼那个女孩，她长得还蛮像自己一个幼稚园同学哦，看来真的是人类！一股亲切感从心底涌上来，甚至胜过了终于可以近距离见到女性的喜悦。
"他们说......那是花月都的国民，他们那里只有女人，所有的女人都很丑！而且还自以为很漂亮，拒绝所有外族男性的追求！"
小吉愣了一下，"只有女人？那简直是天堂啊！比起只有男人的......"嘴里这样说着，他心中却浮起一个美丽男人的影像，胸口传来好一阵疼痛的感觉，连玩笑都开不下去了。
07
"小吉，你是不是又想起他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欧曼拉着他小声说。
"呃......不关你的事啦。我如果真的能够变强......我会回去，把他救出来。"小吉这样回答欧曼，他确信自己的心意是真实的。如果自己能够在被杀死之前变得强大，他要去找那个人。是他把对方留在了危险的地方，而且是那样逃出来的，那深深的耻辱和悲伤一直没有散去，只是被自己压在了心底。
"嗯......你一定会变强的。"欧曼笑着握住他的手，嘴巴凑近他的耳朵，"跟我们坐在一起的，是来自兽人森林的人。他们被魔神两族共同封印，不准离开那个森林，这些逃出来的都是判族者，只能在这里寻求和平保护......即使神魔两族也不能在这里发动战争。"
小吉骇然看向身边那几个半兽半人的家伙，欧曼赶紧把他的脑袋扳正，"不要看呀......坐在靠窗边的那些有翅膀的美人，是精灵国的居民，他们国家也是封闭的，因为他们太善良，很容易被人骗......可还是不断有人偷跑出来，他们的好奇心也很大。"
小吉勉强压制住扭头去看的欲望，继续听他讲。
"那几个红皮肤有尾巴的，是火焰之城的人，他们是地下城......也是封闭的，不准外族进出。但他们的国民经常跑出来抢劫、作恶，在这里才会收敛一点。"
"你的国民呢？这里有没有？"小吉好奇的问他。
"......我说过，我们太弱小，所以我们有不准居民出国的规条，那是为了保护他们。即使在这里......他们也会被人欺负的。而且没等到这里，半路上就可能被杀害了。"欧曼黯然回答，蓝眼睛忧郁的看着小吉，"我是整个族群里最高大的人了，我的父亲比我还矮小。王族又比其它居民高大得多。"
"......"无语的小吉只好摸摸他的头以示安慰。那也太弱了点......怪不得他们那么迫切的想要变得强大。
欧曼沉默了一下下，很快从沮丧中复苏了，"晚上的集会还有更多的种族可以看到，我再详细的指给你介绍。不过有些很漂亮的美女你要小心哦......啊，现在就有好几个在看你了，你要记得别理她们。"
小吉以询问的眼神想要刨根问底，欧曼却红着脸含含糊糊的说："反正她们不是好人。她们那个族群有很特殊的癖好。她们喜欢......呃，喜欢跟男人或者女人在一起做......的事......"
小吉的脸也发烫了，隐隐约约知道他在讲什么，赶紧点头，"不用说了，我明白了！"
再怎么说，莫小吉也是个纯情小处男，那种话题可不想当众讨论。原来那些妖冶美艳的女人对他笑是那个意思......虽然心里有点痒痒的感觉，他还是把头越垂越低，没有爱的调情是不适合他的！
莫小吉一本正经的坐在椅子上，流着汗想起了自己那个惹火又邪恶的堂姐。漂亮的女人是招惹不得的......即使在异世界也一样啊。他很难分辨到底是男人岛比较痛苦，还是眼下这种被美艳女人们以眼神视奸更为难熬。坚持了一小会，他就面红耳赤的拉起欧曼，"我们回房间！她们一直盯着我看，这太可怕了。"
08
当天晚上的篝火晚会，小吉带上了自己的龙，不管怎样他答应过吉祥让它去玩，在房间里闷了一天的大家伙也确实很兴奋。
欧曼在他身边充当翻译，他认识了这个大陆上许许多多的种族，集会里的大家表面看起来都很融洽，其实心里面肯定不是那么想的，小吉对这一点实在高兴不起来，一直落寞的坐在角落里，对每个跟他打招呼的人只回以浅浅的微笑，除了那几个对他媚笑的艳丽美女。她们在晚上打扮得更加妖娆，对许多人类男性热情邀舞，小吉干脆装作听不懂她们的话，老老实实躲在欧曼和吉祥的背后。
没有等集会进行到最后，他们就回了房间。小吉看着欧曼对圣典研究再研究，怎样都不能让它打开。欧曼简直对打开圣典这个意愿狂热到不行，急得满头大汗眼神发直，小吉都有点被吓到了，只能拉着欧曼一边表示着自己的感激、一边安抚他早点休息。
要得到开卷密钥，否则肯定打不开圣典，这个欧曼也知道呀，为什么徒劳的想要尝试呢？小吉想不通这个问题，带着疑问进入了梦乡，头天晚上的失眠让他又倦又累，虽然心理压力很大，还是很快就睡着了。明天的事明天去操心吧，反正自己也暂时没有办法。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他似乎梦到吉祥在叫，欧曼也在叫......下一秒他被一股大力弄醒了，睁眼的同时看到了吉祥硕大的脑袋，他吓得往后一让，身边的欧曼已经开始泪水狂飙，"小吉救命！"
吉祥转动一下脑袋，对欧曼发出了充满怒意的低吼，门板那边响起好几个拍打的声音和怒骂的声音。不用听得很懂，小吉也知道那是住在旁边的人们对他们半夜的吵闹表示愤慨，他苦恼的伸手去捂吉祥的嘴，"不要闹了！"
吉祥这一次不听他的话了，扭开脑袋继续朝欧曼凑近，手里拿着地图和圣典的欧曼也让小吉有点吃惊，"欧曼，这么晚你还在研究？睡不着吗？"
欧曼抽泣着小声说："嗯......我......我想尽快......帮你打开......"
吉祥再一次怒吼了，半抬起身子张开了那张大嘴。小吉吓得赶紧往欧曼身前一档，带着愤怒低骂他的龙，"吉祥！你要干什么？走开！"
门外的敲击声更响了，夹杂着越来越多的谩骂声，小吉脑子完全乱掉，下床使劲拍打吉祥庞大的身体，"快跟我一起给人家道歉！"
他不敢把吉祥留在欧曼旁边，几乎是半推半拉把吉祥弄到门边，伸手打开大门对屋外愤怒的人群道歉："对不起......它突然狂躁起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之对不起大家，我会马上解决的！"
他又是抱歉，又是弓腰，可他的龙变得更加狂躁，甚至对着他也发出了连声的怒吼，屋外的人群立刻吓得尖叫着四处逃散，整个行馆里都开始变得闹哄哄的了。这可是半夜呀！小吉又气又怕的看着吉祥，高声对它讲起了道理："你看你做了什么？你是头坏龙！我们会被人赶出去，马上就没有地方睡了！"
09
龙根本不听他讲，持续的对他叫，脑袋转来转去，似乎很不服气。到后来甚至企图推开他跑进屋里。小吉知道，它到现在还记挂着可怜的欧曼呢！
楼下已经有很多人对着这边大叫，他听得懂那句"滚出去"......当然了，这样还能不被赶出去才怪！他满心的窝火和委屈，抬头对着吉祥大叫："滚出去！"
叫完这一句，他觉得好多了，转头沮丧的走进屋里，对还在抽泣的欧曼说，"收拾东西吧，我们没法再待了。"
欧曼也只好边哭边收东西，小吉深深的叹着气，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对身后的龙说，"吉祥，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吼。不过你也要对欧曼道歉哦！我们只能露宿街头了......唉......"
"......不见了。"欧曼偷偷看了他背后一眼，很小声的告诉他。
"啊？"小吉顺着他的眼光回头，身后果然空无一物，敞开的大门口只有他人的怒骂和冷冷的夜风不断钻进来。
"啊──"他不是真的要赶走吉祥，只是说了一句气话而已呀......他竟然一时忘记了，吉祥可是一头龙，龙有着骄傲的自尊，怎么能够忍受他的谩骂？或者是龙对主人太认真太忠诚？以为主人的气话就是心底真正的意愿？
不管因为哪个原因，小吉都后悔得要死，他立刻冲出门大叫吉祥的名字。可是，龙的身影彻底消失了。
于是，深夜的街道上，两个衣衫不整的家伙黑头土脸的走着，身后还跟着一大堆骂声。想着自己对吉祥所做的，小吉眼泪都流出来了，带着哭腔继续呼唤他的龙，欧曼也一直跟在他后面道歉和帮他叫唤吉祥的名字。
他没有回应欧曼，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是麻木地一步一步继续向前走着。走得累极了，身后的道歉声也停止了，小吉才无力的对欧曼说："算了，是我的错，不关你的事，我只想快一点找到吉祥。"
身后没有任何回答的声音，小吉以为欧曼是在伤心，回过头想要安慰两句，身后的街道却是空荡荡的，一眼都看得到尽头。欧曼呢？也被自己伤害到了？跟吉祥一样，远远的跑掉了？
小吉茫然看着晨曦未至的天空，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把所有的事都搞砸，又累又倦的他只能坐在街角的小巷里发呆。这一切都发生得莫名其妙又太快，小吉完全接受不能。
坐了一会儿，他总算恢复了一点思考能力，开始想自己该干什么，以及还能干什么。一切都是他的错，他没有处理好欧曼和吉祥的关系，就像当时也没有处理好韦特斯和欧曼的关系一样。
啊......韦特斯......吉祥......欧曼......为什么韦特斯和吉祥都要攻击欧曼？原先只有韦特斯跟欧曼各自的一面之词，可现在......连吉祥也对欧曼抱有这样深的敌意！这也太巧合了！
小吉此时才想到关键的问题，手指发颤的在自己腰间一摸──真的没有了。
地图、和圣典......全部都不见了。韦特斯曾经重复过许多次的那句话立刻浮现在脑海里："莫小吉，你真是个蠢蛋！
10
现在一切都变得简单。
原来，韦特斯没有骗他。欧曼真的只是要那部圣典。
第一次看到欧曼身上那个假的标记时，他就感觉不对劲。因为他曾经与欧曼同住过，当然见过对方的身体，那个部位根本没有任何胎记。
虽然事后才想起来，他仍然选择相信了欧曼，为什么他当时不肯相信韦特斯呢？是因为欧曼弱小的外表、对他的照顾？还是因为他对韦特斯一直都很苛刻，比其它所有人都要苛刻得多？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对所有的其它人都要求低低，欺负他也好，伤害他也好，他都可以忍受甚至可以宽容，而且欺负和伤害之后也可以再做朋友。唯独韦特斯，待他有一点点不好都没法宽容和忍受，他会一直想着对抗。
对吉祥也有点相似......他竟然失控的冲着吉祥大叫，把吉祥骂得离开了自己身边......可他原本只是想发泄一下，吉祥跟他那么亲密，他凶一点应该没有关系，就像小时候有了不开心的事就会在父母面前撒娇，哪怕再无礼任性，父母也不会跟他计较。那么对于韦特斯、吉祥......他们会容忍他，即使受到了他的误解和伤害，也会再次的接纳他吗？自己面对很亲密的对象，才会做出特别任性的事啊！
他甚至在懊恼和沮丧中也有一点高兴──韦特斯真的没有骗他，虽然现在他也很伤心。欧曼是他以为的真心的朋友，并不是不能把那部圣典送给欧曼啊，只是难以接受欧曼竟然一直在骗他。根本就不是朋友......只是需要他身上的圣典。但是，这种伤心跟韦特斯带给他的不一样。
如果欧曼真的是小人国的王子，他们的国家真的这么弱小，那么他理解欧曼所做的这一切，虽然他也为此感到伤心。然而韦特斯......如果是韦特斯这样欺骗了他，他会恨死对方......这是不是意味着，韦特斯在他心目中其实很重要？而且特殊？
这有点可怕，但也有点甜蜜，更多的是希望。
他想通了这些，真好。即使在现在这种悲惨的境地，还是值得庆幸的。
在小巷里一直坐到天亮，他真的又冷又饿，想起韦特斯说过的"你会后悔"，他苦笑着站起来继续前行。他得找点什么活儿干，来挣到吃饭的钱，还得留在这里找到他的龙。
小吉开始在城里不停的转悠，向每一个路过的人类居民询问他们有没有见到他的龙。有的人见过他跟他的龙在一起，对他丢失了龙的事情表示同情和安慰，可那些没见过他的人，听到他要找龙，都以一种看神经病的眼光加快步子离开。
他像个流浪汉一样，努力向小店小摊去要求工作，可所有的工作都拒绝了他。普通的人类商贩不敢接纳这个带着龙来到的少年，尤其前一晚的事已经传遍全城了。
他的龙对大伙儿有攻击意图，所以这个少年被列为了本城的危险人物，他的背后还有不少跟踪与监视的眼光。他也知道有些人跟着他，但没有一个人直接过来，他现在的状态根本顾不上自己的安全问题，困倦的精神和饥饿的肚子已经让他快要晕倒了。
黄昏的晚霞非常漂亮，可他只能坐在街角看着别人手上热气腾腾的食物，正在努力咽下口水的时候，一双拿着面包的手出现在他面前，"喏，给你。"
11
小吉惊喜的抬起头，啊，是那个别人都说她很丑的女孩。他虽然被她瞪过，可心里还是觉得她很亲切，尤其是现在，许多人就在他附近，用审视和有所企图的目光看着他，却没有一个人走过来的时刻。
"你是饿了吧，吃啊。不管发生了什么，总不能让一个活人饿死。"女孩表情平淡的看着他，"很多人都对你有点特别的目的，但是他们又不敢太靠近你。他们害怕你的龙，虽然看起来它丢下你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