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起头喝酒时,露出了纤白细腻的脖子,喉咙缓缓地吞咽着美酒,引得众人的喉结也跟着蠕动起来,眼光也不由自主地往下移......
罗伊看得无名火起,虽然承认自己也被眼前的美景吸引,却是强烈地拒绝与人分享!
仿佛被人触碰了心爱的宝贝,恨不得抢过来把它藏好,又想起刚刚那句刺耳的话,心里顿时涌上酸涩的味道,只能咬着牙默默忍受。
第三杯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喝完,酒精的冲劲直逼大脑,法兰蒂尔眼前一阵发黑,往后踉跄了一步,罗伊伸手托住他背,眼底又疼又怨。
那群人像上瘾一样疯狂地叫嚣着:"好!好!再来一杯!"
"够了!都给我退下!"
突然厉声的一喝,镇住了全场的喧闹,众人目瞪口呆,没想到向来和气的亲王,发起火来是这么可怕,眼中翻滚的怒火似乎能把人吞没,方才的一喝也把人的酒意全都赶走。
就连在一旁和将军们高谈阔论的国王,也被震得收住了口,望向了那边,这才想起首相一进帐就被人群围着,想必是那群人玩得过火了。
"好了好了,酒也罚了,饶了首相吧。"
陛下给了条台阶,众人纷纷应诺着下台,散回自己的座位。
法兰蒂尔费力地集中快要飘散的思绪,甩开扶着自己的手,倔强道:"我还没醉!"
刚一迈步,才发现双脚像踩在云层里,差点摔了下去,幸好身体还算敏捷,勉强站稳不致出丑,吃力地走回了自己的位置,盘坐下来,难受地支撑着额头,眉心打成了结,一脸的痛苦。
罗伊也没有了喝酒的心情,把头转向一边徉装看着表演,心里埋怨法兰蒂尔不爱惜自己,可不过多久,隐隐的担心又让他不由自主地回头,见到他脆弱的模样,终究把一切的情绪化成一声怜惜的轻叹。
宴会一结束,法兰蒂尔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找了处僻静的地方,把胃里面火一般翻腾的液体统统送了出来。
"咳咳咳咳咳......"
如释重负,却还是头痛得难受,胃也火烧般地疼,拖着轻飘飘的脚步走到旁边一个泉眼,漱了把口,然后倚坐在一棵大树下,再也站不起来。
残留的酒精随着血液循环一下一下地撞击大脑,让疲惫至极的他想睡又睡不着,游走在半梦半醒之间。
果然,再厉害也比不上这酒厉害,再一次被酒精征服。
这是第几次喝酒了?
第一次是为了证明自己是个男人,后来差点被人奸污......
第二次是为了壮胆,结果长醉不醒错过了好时辰......
第三次是为了镇惊,在第一次领略了战场的血腥和残酷之后......
那这一次,是为了什么?
仅仅是为了和那男人斗气?
哼,自己怎么越来越荒唐了,就为了这种破理由......
可见到他那张得意的脸,气就是不顺......
唉,酒,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打死也不碰了!
朦胧间听见了脚步声,却不知是虚是实,眼皮重得不想打开,身体却被扶了起来,额头上感觉湿热,稍稍缓解了疼痛。
"唉,知道辛苦了吧?喝醉了还要到处跑,被人看到你喝醉很丢脸吗?真是个倔脾气!"
罗伊温柔地责备着,把法兰蒂尔的头枕在自己的大腿上,手里的毛巾轻轻地捂着他发红的脸。
法兰蒂尔觉得舒服些了,沉沉的睡意开始袭来,在陷入无意识之前,感觉自己被一道光芒笼罩,像是躺在太阳底下睡觉一样,让他感到塌实而温暖,这光芒似乎透过皮肤渗入自己的体内,一股暖流在里面流动着,因为"龙血"的占据而长期冰凉的身躯,竟然慢慢地暖和起来。
虽然奇怪,却没有力气深想,任凭睡意侵占了整个身体。
法兰蒂尔的呼吸渐渐地均匀,脸上的表情也趋于平静,这才放下心来。
近看他的睡颜,有种难以言状的甜蜜,和白天的冷傲不同,睡着了的法兰蒂尔乖得像个孩子,是专属于他的天使,他把他藏在这个无人知道的角落里,不让那些肮脏的眼光玷污他的美丽。
情不自禁的手摩挲着那张精美的轮廓,帮他抚平还微皱着的眉心,滑过他小巧的鼻梁,经过他的唇时,颤了一下,犹豫......
这里,集结了所有诱人的因素,让人控制不了加速的心跳......
理智和欲望挣扎了好一阵子,最后还是被吸引了过去,俯下头向那诱惑的中心,一点、一点地靠近......
近了,近得彼此的呼吸打在对方的脸上......
静谧的夜,心跳却把周围震响......
"呜......"
枕在腿上的人突然一个翻身,罗伊吓了一跳,以为把他惊醒,连忙直起腰坐得笔直。
好久,都没有动静,他只是翻了个身而已。
罗伊叹了口气,刚刚,相差不过几厘米,可惜......
笑了笑,怎么搞得像做贼似的,一点也不像个男人!
要亲,就等大白天的时候亲,再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会被杀吧?呵呵,不杀也会被打个半死。
无所谓,只要能看到他富有生气的脸......
不想让两人的吻,发生在这悄无声息的夜,想知道他会作出怎样的反应,想知道他对自己的感觉......
轻轻地抚摩着他的发,念了一段清心咒,让身边的人睡得更安详。
"我可是很少在物质界用白魔法的哦,不过我更希望你为我做个好梦......"
12宝贝
早晨的风很轻,经过树林时,放慢了脚步,无形的手抚弄着少年的脸,似乎连它也被眼前的美景吸引。
柔和的光线射进了微微张开的眼缝,意识还处于混沌状态,什么也想不起来,只知道自己好久没睡得这么安稳,一夜无梦,甚至进入了没有丝毫防备的深度睡眠。
法兰蒂尔舒服地翻了个身,伸手摸了摸脑袋下面结实又缓和的"枕头",身下的"床"虽然松软,却有点潮湿,还带着泥土的味道......?
不寻常的感觉让他提高了警惕,驱散了身上懒洋洋的睡意,倏地睁开眼睛,一抹朝阳般生气勃勃的笑容倒映在眼帘:"早啊,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心里一惊,慌乱地望了望四周,这才发现自己露宿在野外,松软的"床"是泥土地,温暖的"枕头"竟然是瘟神的大腿!
法兰蒂尔像弹簧一样跳了起来,狠狠地瞪着罗伊:"我怎么会在这里!"
罗伊愣了一下,失笑出声,敢情是以为自己把他拐来的?想必这人是把昨晚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看着罗伊在那里古怪地笑,法兰蒂尔更是觉得其中有鬼,抓起他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笑什么,信不信我宰了你!"
"宝贝,干吗这么凶嘛?昨晚你可不是这么对我的。"
法兰蒂尔微微一震,像被触碰到某个开关,暗藏在心底的愤恨全都涌了出来,怒火在眼里烧,甚至烧出了一股骇人的杀气,体内的灵力集中到藏在背后的右手,"红凝"聚集在手心,蓄势待发。
"你刚刚说什么?"
眼睛迅速凝结成冰冷,语气也失去了温度,罗伊感觉到不妙,他分明地看到了法兰蒂尔眼中的恨意,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如果只是单单一句玩笑,不会引来这么大的愤怒。
看来不解释清楚,问题会变得很大。
罗伊收敛起笑容,认真地凝视着他的眼睛:"你昨晚喝醉了,我跟着你到这里,后来你枕着我的腿睡着了。"
法兰蒂尔盯了他好一会儿,不像在说谎,但是身上的灵力没有减弱,左手忽然张成掌,掐在罗伊脖子上,带着灵力的手掌化成巨大的力量,一直把他推撞到身后的大树上,定格在那里。
法兰蒂尔的手掌往里一收,致命的动脉马上缩小了许多,罗伊眼前一黑,呼吸困难,看见法兰蒂尔的脸渐渐靠近,美得令人窒息,却是一种死亡的危险。
"不要再跟着我--这是最后的警告。"
低沉的声音冷得像冰,钻进了耳朵里,直接把恐惧传到了心脏。
丢下这一句,颈项上紧扣着的手也随之消失,罗伊摸着脖子干咳了几声,拼命地喘着气,抬头一望,法兰蒂尔已经走远,只剩下远处一点绝艳又孤独的影子。
他似乎......很介意这种玩笑。
看来,想要融化这块冰,并不是想象中的容易。
法兰蒂尔快步穿过树林,像是害怕后面有什么追赶着他,他一直向前,不停地走,不停地走......
但,还是被追上了,无力的感觉占据着整个身体,一下子就击垮了他,深吸了口气,倚靠在一旁的树干上,沉重地闭上眼睛。
到底,还是逃脱不了"心痛"的追赶。
或者说,它一直如影随形,只等着某个特定的场景,从心里面钻出来,给他致命的一击。
宝贝......?
呵呵,曾几何时,也有人这么叫过他,也是用这么温柔、调笑的脸。
说他是他的宝贝,会一直珍惜,把他捧在手心里呵护着,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
"如果我是你的宝贝,为什么你会把我当畜生一样卖了?"
这样的问题,在无声的夜,一遍又一遍地拷问着自己......
但是,答案,永远不会有。
因为,你在魔界,我在人间,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13挑衅
把破碎的心一片一片地从地上拾掇起来,从新契合好,不让人看见它的裂痕。
回忆是梗在心里的刺,拔不走,咽不下,只能让它停留在那里,默默地忍受它刺出来的伤。
而这样独自一人收拾碎片,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走出树林的时候,脸上回复了惯有的冷漠,没有人看得出他眼睛里曾经泛起痛苦的波澜,更不会看见脆弱的痕迹。
他,依然是他,坚强的法兰蒂尔。
太阳越升越高,狂欢了一夜的人,陆陆续续地起了身。
国王却醉了,也许是昨晚太尽兴,不知不觉喝多了,到了集合时间也不见起来。
亲王和首相也找不到踪影,大臣们只好三三两两地散开,议论着各自的话题。
一群贵族出身的军官们围在一起,吹嘘着昨天打猎的成绩,又谈到晚宴上哪个舞娘最漂亮,哪个将军喝酒最厉害,最后说到最不能喝的人时,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想到法兰蒂尔。
"就那小白脸,连马都跑丢了,才喝两杯就醉成那样,真不像个男人!"
"嘘,小声点!人家好歹是个首相!"
"切,咱们又不归他管,想说什么不行?喂,你们不觉得,他喝醉的时候,比女人还骚吗?"
一群男人对望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笑。
周围没有反对的声音,叫嚣着的男人更加得意,淫邪的笑堆满了整张脸:"我说他呀,不该当首相,该去当男宠什么的,一定会大受欢迎!你们说是不是?"
经他这么一说,男人们都不由自主地想象起来,笑得更放浪。
"真想知道扒光他的衣服会是什么样子,声音那么脆,叫起来一定很动听......"
"你叫起来才动听呢,要不要试试?"
一道不期然的声音利刃般地划开人群的喧闹,清冷得让人不寒而悚,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众人霎时间止住了嘴,站在那里呆若木鸡。
孤高的影子就立在他身后,男人的脊背感觉到森森的寒意,明明是个纤弱的人,给人的压迫感竟然这么强!
但他却若无其事地昂着头,一点也瞧不起这个矮他一头的人,毕竟自己也是年轻军官中的佼佼者,再加上显赫的家庭背景,谅那人也不敢对自己怎样!
"怎么都不说话了?刚才不是笑得挺开心的吗?"
法兰蒂尔徐徐地走到人群中间,男人们惊奇地发现,他的唇边竟然噙着一抹优雅,甚至略带妩媚的笑,而他,是从来不笑的......
那笑魇,虽然美丽,却让人感觉到不详的气息,仿佛恶魔诱拐人的灵魂,让人害怕又欲罢不能,众人只是痴痴地站着,似乎忘记了一切,只剩下那张微笑的丽颜。
法兰蒂尔走到一名军官面前,伸手握住他配在腰身的剑柄,缓缓地拉出藏在剑鞘里的青锋,金属发出"嘶嘶"的摩擦声,直到剑身完全裸露在空气里。
眼睛滑过利得刺眼的边刃,纤细的指尖游走在这危险的边缘,光亮的剑身倒映出美丽的脸,嘴角笑意不减:"你不是想看我脱光衣服的样子吗?我给你一次机会。"
出乎意料的回答让众人都吃了一惊,换作平常人听到这么不堪入耳的话,一定会挥起拳头就打,首相的行为却如此反常,又如此......让人害怕。
就连当事人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地问了句:"你说什么?"
法兰蒂尔贴近男人,对着他的耳畔轻轻地呼着气:"我说,如果你能赢了我手中的剑,我就让你上一次,玩什么都行。"
极具诱惑的声音,让男人的血急速地往上涌,对着那张诱人的轮廓,忽又半信半疑:"你、你说真的?"
法兰蒂尔还是笑着,点了点头:"对,不必理我是什么身份。就这样,男人对男人。"
"那......如果我输了呢?"
"输了?"法兰蒂尔扬了扬眉,低头望了一眼泛着青光的剑,"输了......你的命就是我的。"
抬起眼时,男人对上了两道冷冽的目光,里面盛满了逼人的杀气,让他不由得心头一悚,无声地颤栗。
"怎么?"红唇扬起了撩人的笑意,"我不值得你拿命来搏一次?"
千娇百媚的神色,早已让人乱了心神,哪里还来得及细想暗藏在里面的凶险?
"好,就这么定了!"男人爽快地答应了。
法兰蒂尔冷笑一声,退后了几步,围在四周的人也散成了一个大圆圈,让圈中人有足够的空间。
其他人听说这边有热闹,纷纷凑了过来,却是没有人敢出声响,只是静静地围着看。
退到一定的距离,法兰蒂尔站定,开战之前,他闭上了眼。
生平,最恨军人,尤其是拿自己开玩笑的军人!
骇人的杀气,连手中的剑也感受到了,在日光下,颤抖个不停......
14震慑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却是出奇地安静,明明是晴空万里,却有一股乌云压顶的抑郁感,让人胸闷得喘不过气。
圈中站立的两人,实力也相当悬殊:身材魁梧的的棕发男人,名叫洛克.海因茨,是新晋的年轻军官,出身武将家庭,从军之后一路平步青云,到现在已经是少校军衔。另一边的红发少年,身体颀长,弱质纤纤,怎么看也不像用来打斗的身板,根本无法和经过专门训练的军人相提并论!
可是为什么......心里总觉得落败的会是高大的洛克,而不是这个纤细的少年?
是因为他身上散发的骇人的气息,还是那抹锐利的眼神......盯着对手时,仿佛苍鹰盯上自己的猎物--志在必得!
军人们都知道,那叫杀气,不看到对手断气就不会罢手的杀气!
不知道是出自心里的害怕,还是被少年的危险气质所吸引,每个人的双脚似乎钉在了地上,完全动弹不得,喉咙也像堵上了塞子,喊不出声音,更别说出面阻止即将爆发的血腥!
他们只能睁大眼睛看着,仿佛活在了梦魇里。
洛克感觉不到周围的异常,他眼里只剩下法兰蒂尔那抹摄人心魄的笑,心里琢磨着三两下工夫就把眼前人撩倒,然后......
嘴角泛出一丝淫亵的笑,洛克高喊了一声,手中挥动着钢刀夹杂着瑟瑟的风声直逼面门--
"锵!!!!!!"
利刃在空气中短兵相接,刀的来势十分凶猛,刃口在碰撞的刹那击出了火花,金属承受不了如此重力的冲击,一丝裂缝若隐若现。
为了一下便击垮对手,洛克卯足了力气想把法兰蒂尔击飞出去,谁知对方竟然单手便接住了来势汹汹的剑,双脚在地上不动如山!
虽然感到诧异,洛克还是勉强地笑笑,对着持剑的法兰蒂尔道:"乖乖投降吧,别让我的刀伤了这张漂亮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