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入魔法世界----申肖[第二部]

等那帮人发现自己中计后一定又会追上来，在此之前我最好找个安全的地方避过风头吧。打定主意后，我东张西望地找寻可以藏身的地方。
迎面来了一队衣装整齐的卫兵，看服饰应该是大祭司府的人。不过，应该与我无关吧......
抱着一丝侥幸还有一点心虚，我低下头匆匆和他们擦身而过。
很好，什么也没发生。我刚放下心来，就听到有人兴奋地嚷嚷起来：是他！是他！
转头一看，他们全部都瞪大眼睛看着我。
哎，又是我？有没有搞错？！我立刻跳起来飞奔。
快抓住他！
站住！
一听这全世界通用、纯属废话的吆喝，就知道是血统纯正的政府军。
政府军比刚才那帮来历不明的草莽更难对付，而且他们明显对当地的地形比我清楚得多，不时抄近道试图对我进行包抄。更糟糕的是，跑了太长时间我已经接近体力透支。在他们的穷追不舍下，我也没有使用魔法的余裕。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老子何德何能，承蒙两拨人马跟在我屁股后面跑。赤珠不是说祭司府对外什么也没说，为什么又这么高调地派人抓我？莫非是他骗我？
喂，我一边跑一边抽空回过头喊话，你们追我干嘛？
沉默了几秒，他们脸涨得通红。然后终于一个人按捺不住愤怒地冲我喊道：淫贼！你还有脸问！
哈？我眨了眨眼，我是......淫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上燃起的熊熊怒火，以及那些鄙夷不屑的眼神。冤枉啊诸君！我只不过做了一回贼怎么就跟淫扯上关系了？要不是做贼心虚在先，我真想停下来和他们好好谈一谈澄清我的罪名。
一定是阿修斯搞的鬼，这家伙想整我也不用败坏我的名声吧！回想起赤珠担忧的神情，也许他早就知道了，只是瞒着我不说。
看卫兵们气势汹汹的样子，好像我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重罪，我真是哭笑不得。
吃我一招！
我回头一看，那急速向我靠近的小型飓风是怎么回事？要是被卷进去一定会飞得很高、很高，然后摔得很痛、很痛......这帮愣头青该不会打算把我就地正法吧？！
眼角瞅见旁边一家餐厅正营业中，我不管三七二十拉开门就闯了进去。
透过绘花玻璃，我看到一个又大又沉的花盆被卷高，而后重重地摔在地面，在发出一声巨响后，四分五裂。
我摸摸心口，一阵后怕。
假如那是我的身体......
客人，您这是......侍应生奇怪地看着我。
躲开！我一把推开他就往楼上跑。
客人！客人！
躲开！卫兵们也跟了进来，站住！
糟糕，跑到这里面来不跟进死胡同没什么两样吗？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我随手推开一间包厢的门，闯了进去。太好了，窗户是开着的！
哎，这是干什么呢？
正在用餐的几个人惊慌地看着我，大概是我现在一脸豁出去的杀气很像抢劫的？
顾不得那么多，我三两步奔到窗户前，爬上窗台就要往外跳--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我。
是谁这么不怕死？
放开！我朝他怒吼，待看清他的脸后愣住了。
是你......没记错的话，是马雷古的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来着？
哼。他冲我冷冷一笑，毫无预警地把我从窗台上推了下去！
哇啊！
我头朝下栽了下去，视野里是小鬼意味不明的冷笑。为什么这么对我？疑问仅在脑中停留一秒，在即将撞上地面的瞬间，得到了解答--
宛如刮过一阵强劲的风，将我轻轻托起。
这是......
好像只有童话里才存在的美丽大鸟，浑身上下布满了耀眼的洁白羽毛，不掺杂一丝杂质，鼓动着宽大的翅膀带着我飞向碧蓝的天空。
我在做梦吗？
好、好漂亮！
在这强大的美丽下，让人不自觉地自惭形秽起来。
你是他的契约兽吗？
它轻轻叫了一声，优雅地转过长长的脖颈，黑色略带金的眼睛温柔地注视了我一眼。
我的心跳立刻咚咚地加快了，就像第一次和喜欢的女生约会的高中生，连脸上都感觉到了热意......无关乎性别与种族，美丽的事物是互通的。
大鸟在天空盘旋了一圈，又飞回餐厅，停在屋顶上，正对着我掉下来的窗口。
我从它身上下来，摸了摸它的背上光滑的羽毛，轻声道：谢谢你。
大鸟冲我礼貌地点了点头。
好乖好可爱！我又禁不住心跳加快了。竟然拥有这么美丽的东西，那小鬼实在是幸运得令人嫉妒。
都说了他打搅我用餐让我很不爽，所以随手就把他推了下去。怎么，诸位有意见吗？顺带说一声，你们也已经严重地打扰到我了。要不要我也把你们一个个地扔下去啊？！
窗内传来小鬼的怒吼声。
不，这个......有人踌躇道。
听起来卫兵们相当畏惧小鬼的身份，不知他究竟是哪方的大人物？
不用这么大火气吧，西村小弟。
哎哎哎，阿修斯？为什么会在这里？！
注意你的言辞，阿修斯祭司！
怎么了，我的称呼有问题吗？亲爱的西、村、小、弟。
啊呀，阿修斯好惊人的脸皮！面对小鬼的怒火，依然嬉皮笑脸地套近乎。
小鬼沉默了几秒，大概是被如此厚的脸皮镇住了。
......总之、快把府上这帮蠢材领回去！
别那么生气嘛。造成你的不愉快，我深表歉意。请看在他们是执行公务的份上，原谅他们吧。如果你还是很生气，要我用身体赔罪也可以哦。
这个男人的脸皮......果然只能仰视......
那么，告辞了，西村小弟。
再见。
小鬼木然道。
我理解他的心情，这种莫名其妙被调戏恨得牙痒痒又不能发泄的心情......
□□□自□由□自□在□□□
于是，接下来，他把所有未能宣泄的心情都毫不客气地发泄到了我身上......不过我是无所谓啦，总不可能因为这种身高不足一米五长了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就是个小鬼表现得更像个小鬼完完全全跟小鬼没什麽两样的小鬼生气啊。
......居然因为你这种不起眼的废柴，害我被那种家伙......气死我了！
他以这句话作为结束语，终结了滔滔不绝的牢骚。
唉，其实就算不是因为我，你也拿那家伙没办法。除非脸皮比他还厚，否则绝不可能战胜他，嗯。
他喝了口茶，道：好吧，来说正事吧。
我点点头：马雷古在哪里？
我还想问你呢，你不知道？
不知道。难道你不知道？
不知道......要是知道还用问你吗？废柴！
老鼠说我笨蛋，小鬼说我废柴。很好，我的人生真美好。
历险通缉[三]
......也就是说，你因为昏迷了，之後发生的事情全部不知道？
嗯，我以为马雷古离开祭司府後会......
他没有来找我！西村很不高兴地打断我的话，竟然不跟我打声招呼就擅自离开，下次一定给他好看！
......那个，也许他是因为某些原因......
什麽原因？他立刻瞪起眼睛，什麽原因竟然比见我更重要？！
在朋友可能正遭遇危险的时候，不是为他担忧而是责备他不来见自己？他的表情仿佛我要是说出一个原因，他就立刻扑上来把我掐死。
好可怕，这个人的执念好可怕！马雷古，你究竟做了什麽让人家这麽执著於你啊！
也许他并没有离开啊，呐，也许负伤了行动不方便、所以躲在什麽地方......
他想了一会儿，点了下头。
你这废柴偶尔也能说出一句有道理的话。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原谅他。
不，谢谢你的夸奖，我只是做了正常人都会做的判断而已。
这麽说来，偷内裤的贼就不是你们两个了......
啊，偷内裤？！
嗯，据说那天晚上大祭司府从上到下所有人的内裤都被洗劫一空，包括大祭司本人的。
......假的吧？！我目瞪口呆。
偷内裤，而且是全员的内裤......谁会这麽无聊？
因为这个，城中的内裤卖到脱销，价格一路飙升，还几乎引发一场小型暴乱。总之，大祭司震怒不已，声称这是祭司府建立以来最大的耻辱。底下人也跟吃了炸药一样一点就著，这些天来来回回在城中搜寻嫌疑者。顺便说一下，你和马雷古就是首当其冲的头号嫌疑犯。
我们？我怪叫一声，绝对不可能！
想起老祭司那张皱巴巴的老脸，让我去偷他的内裤？还不如直接杀了我比较快！唔，年轻人的倒是勉强可以接受......
我本来也以为跟你们有关系，但是你刚才说当时你失去了意识，嫌犯显然不是你。那为什麽，你的脸──会张贴得满城都是呢？
我接过他递来的一张黄色的张贴画，上面的画像很好地描绘了我的特征。
这可是大祭司亲手发出的通缉令哦，画像据说是由一位熟知疑犯特征的大魔法师亲手描绘。
呃，兰多......我很高兴你这麽了解我，不过如果不是用这种方式表现出来，我会更高兴哦。
当时在场的人应该都清楚偷内裤的犯人不是你们，但是你们却成了通缉犯。唯一可以解释的理由就是，你们被蓄意栽赃了，因为不能用真实的罪名逮捕你们！
原来如此。
圣洁之石被盗的消息并没有流传出来，祭司府既然封锁了这起盗窃事件，说明他们不想让别人知道，也就没有理由追捕我们。正巧同时间发生了内裤盗窃事件，所以他们就顺理成章把这项罪名安到我们头上。
阿修斯，你够狠......什麽不好，偏偏是内裤！难怪那帮卫兵看见我就叫淫贼......我好冤啊！
刚才的事多谢你了，我也该告辞了。我站起来说。
打算去送死吗？西村撇撇嘴。
喂，小鬼！
我会小心不让他们发现的。
好不容易让赤珠答应给我这个机会，我才不想束手束脚什么也没做到就回去。
有另一伙人也在找你哦。
我猛地停下脚步。
你......知道？
哼！也不想想我是谁，这城里发生的一切都瞒不过我的耳目！
哦，那么，你是谁？
你不认识我？他非常不可思议。
......为什么我要认识你？你是国家元首？体育明星？国民偶像？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起来他什么也不是吧。
你那眼神什么意思，藐视？！
不，请不要在意，我只是单纯的好奇。那，请告诉我吧，你是谁啊，西村大人？
他露出骄傲得意的表情：明迪尔贝家族族长。
......哦。另一伙找我的是什么人？
大约七天前乘飞毯来到天使之城，来历不明，住所不定，成天就在城里晃荡，盯着每一个路过的人的脸。有人听到他们谈话中曾经出现你的名字，还有黑发黑眼什么的，应该是说你没错吧......喂，废柴！你对我的身份没什么话要说吗？难道你不吃惊？我这么高贵的人......
黑发黑眼！
我满脑子充斥着这几个字，完全听不下去其它的话。
[......你们一行人中只有你是黑发黑眼，一眼就能认出来......]
记忆中唯一用这个词形容过我的地方。
莫非这次又是......
秋梧？我脱口而出。
竟然是秋梧？！
秋梧既然在我伤重昏迷之后，将我随意抛弃在山野，说明他当时已经认为我失去了利用价值，那么，为什么如今他又大动干戈地派人来搜寻我？
晨光森林里发生的一幕幕在我脑中呈现。遇到炎清，然后为了救精灵，跟他去见秋梧，却因此失去了兰多契合者的身份。
事情过去已经一段时间，但回想起来犹如昨日般清晰。直到现在我还不明白，这个针对我的圈套究竟是何居心。如果那时我没有同情心作祟，现在又会是怎样？虽然我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却也禁不住怨恨命运的捉弄。
废柴！突然听到西村出声叫我。
嗯？
你知道什么吗？--秋梧;。他紧盯着我眼睛。
诶，他也认识秋梧？不知道他是的立场是哪一方，我选择谨慎的回答。
不会比你知道的多。
是吗？他显然不相信我的话，冷笑了一下，猛地一拍桌子咆哮起来：
别开玩笑了！快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秋梧......那个男人......
他暴睁双目，呼吸急促，胸口急剧地上下起伏。
我因他激烈的反应惊呆了。
西村......
快说！他揪住我的领口。
呃，你冷静一点。
我的劝告显然不起作用，他仿佛没有听到我的话，恶狠狠地盯着我：
绝对要杀了他！
新仇旧恨[一]
他那充满仇视的目光令我不寒而栗，虽然知道这份仇恨不是针对我，我还是打了个寒颤。
呼哧呼哧的呼吸渐渐平息下来，他放缓了眼神，慢慢放开我，背过身去。
做个交易吧。我帮你逃脱秋梧的追捕，作为交换，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
你的条件很诱人，不过......
你不愿意？他猛地转过头。
把交易改成合作，如何？我和他也有一笔帐没算清。
合作？他嗤笑，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合作！老实说，那帮人的行踪尽在我掌握之中，只要顺藤摸瓜就能抓住那个混蛋，你的情报对我来说无足轻重。既然你拒绝了我的交易，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是吗？我不置可否，那你应该也知道吧......精灵。
听到这两个字，他的脸色立刻变了。
告辞了。
我刚踏出一步，就听到一声--
站住！
果然。我微微一笑，转过身去。
还有什么事吗？
他紧盯着我的脸，眼神犀利，似乎想从我的表情看出什么端倪，或是判断我是否具备与他合作的资格。这样的他才令我真切地意识到他不只是个傲慢任性的小鬼，还是名门明迪尔贝家族的族长。我尽量控制面部肌肉的变化，以坚定自信的眼神还击。数秒钟的沉默漫长得令人窒息。终于，他缓缓伸出手来。
合作愉快。
我不着痕迹地舒出一口气，握住他的手。
那个恶魔第一次出现在我们面前，是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可是，西村看起来也不过十二、三岁。
很奇怪？我的年纪比你认为的大得多。这具身体虽然停止了生长，时光却一直流逝，不知不觉已是二十年过去......
他的脸上轮番掠过好几种神色，甜蜜、怀念、悔恨、痛苦......
如同一切擅长欺骗诱惑的恶魔，他风度翩翩，丰姿俊秀，满腔甜言蜜语，很快骗取了族人们的好感，将他奉为上宾。那时我年纪还小，不过也被他吸引，而我可怜的哥哥更是......悲剧由此酝酿。
他停下了叙述，摆在身旁的手臂微微颤抖，似是强忍着巨大的痛苦。
我默默将手放在他肩头，安慰地拍了拍。
他平缓下情绪，尽量维持冷静的口气。
他利用我们的信任，取得了自由出入主屋的权利。然后用花言巧语打动了哥哥，瞒着父亲和族中长老们带他进入藏书阁。在那里，他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是什么？
精灵一族代代流传的秘籍。
啊！我猛地回想起来。
[......幸好，在精灵一族代代流传的秘籍中，我找到了一个可以代替的办法。]
那个时候，秋梧说过这样的话。
精灵被灭族后，秘籍由参与讨伐精灵的四大家族轮流保管，那时正好轮到我们家族。秘籍保藏在藏书阁中秘密的暗格中，只有族长和生为长子的哥哥知道开启的方法。
接下来可想而知，秋梧从西村的哥哥那里骗取了秘籍。当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时，一切为时已晚......
秘籍上记录了许多禁忌的法术，一旦被歹人利用后患无穷。哥哥负荆请罪，主动请求领兵出击，一番恶战后终于击溃了那个恶魔和他的部下。
那恶魔见大势已去，又是捶胸顿地、痛哭流涕，又是指天发誓、痛改前非。哥哥对他情深意重，见此情形自然心软原谅了他，还答应为他在父亲面前求情。谁知那恶魔竟趁哥哥不察出手，在他重伤之后又以他为人质顺利逃离。父亲震怒不已，亲自率重兵追捕。然而那恶魔就像从人间消失了一样......哥哥也再也没回来过。
没想到是这么悲伤的故事，我久久不能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