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见侄子神色有些不悦, 皇后便端正态度,不在打趣他的关注点了,认真地开口:“子遥,你是不是想问,你二叔跟你父亲有没有旧怨?”
陆子遥垂下眼眸,觉得姑妈理解自己的意思了。
皇后抿嘴深吸一口气, 严肃地回答:“那只是他们兄弟俩少年时代的一场竞争而已, 根本算不上什么仇怨,你别因为这事儿怀疑你二叔。老三都罪证确凿了, 你为什么这时候会有帮他开脱的念头?难道你觉得你三叔为人正直?”
“我是觉得他没这个能力。”陆子遥解释:“姑妈, 三叔成天在忙些什么?我还小,不方便了解, 您应该很清楚,总之没有在干正事吧?政务上呢, 他不过挂个职,什么实权都没有。他的经济来源分三个来路, 一是职务那点固定工资,二是爵位的固定补贴,这两项都可以忽略不计,主要还是第三项:咱们各项家族企业每年的分成。企业运营都是二叔在管,每年也就打发给三叔几千万,你觉得三叔这点经济来源, 能搞出隐形歼击机攻击你吗?”
皇后一撇嘴:“你不知道, 他私下有产业, 是当初分家出宫的时候,太后悄悄转给他的。你奶奶最心疼的是你,但在你出生前,最心疼的就是她这小儿子,还能亏待了他?”
陆子遥看着他:“奶奶偷转的资产,够他组织这场阴谋吗?”
皇后笑了:“小傻瓜,钱可以生钱呀。”
陆子遥:“这是对于二叔而言,恕我不敬,三叔的钱只能变出美女。”
皇后沉默了一会儿,抬手摸了摸小侄子的脑袋,喃喃道:“你这究竟是想帮你三叔洗脱罪名,还是只是想要羞辱他?”
“我只想快点把这破事儿明明白白解决掉。”陆子遥目光锋利得注视皇后:“老师因为这件事丧命,我已经无法挽回,如果再不能保护好陪我逃难的谢朗……”
皇后一惊,皱眉低下头:“这都怪我。”
“怪幕后操纵者。”陆子遥斩钉截铁:“所以我现在没心情再跟谁讲情面了,我想用我自己的方式观察整件事,也想把我的感受告诉你——姑妈,三叔没这本事,但二叔可以。”
皇后皱眉反驳:“你二叔又不是继承人。”
陆子遥回答:“您再想想,现在父皇失踪了,三叔一家的谋逆罪一定下来,继承权就没了,现在只剩我。27个小时前,原本准备载我的飞机,遭到了攻击,除你以外的所有乘客,现在都跟我父皇飞机上的人一样,集体失踪了。”
皇后脸色一白。
陆子遥眯起眼,忧伤地盯着她:“现在,二叔已经拿到临时执政权了。”
皇后忽地站起身,心口狂跳,脸色苍白地走到一旁,面对书架,仔细思索。
陆子遥目光追随着她,等待她站在自己这一边。
“这怎么可能呢……”皇后猛的回过身,皱眉看向陆子遥低声道:“他跟我一样,跟我一样啊自遥!我放弃继承皇位后,你父皇觉得自己的学历能力不如你二叔,主动提出将皇位让给他,被你二叔当场拒绝了!”
陆子遥神色一惊:“难怪你们一直都不怀疑他,明明只有他有这个经济能力和筹谋实力,我一直在等爷爷对他下手,没想到……”
陆子遥站起身,踱步想了想,一转头,语速飞快低声问姑妈:“我父皇当时是跟二叔客气一下走过场,还是……”
“绝对是认真的!”姑妈上前两步,焦急道:“你爷爷奶奶也有这个意思,因为老二最懂政治外交手段。咱们当时跟很多国家关系紧张,你爸爸压力很大,真心想让你二叔接手。你奶奶还开玩笑,说咱这三代人倒是好笑,争着抛弃皇位呢!所以我们没有怀疑你二叔,他有这个能力是不错,但他真的没有当皇帝的心。”
陆子遥惊愣原处,片刻后,轻声细语地询问:“您还记得,当时他是如何拒绝皇位的吗?具体说了什么话?”
皇后双手抱住脑袋,闭着眼睛拼命想,来回走了好几圈,顿住脚步,转身道:“他说他‘只想当个有钱有闲的普通人,老婆孩子热炕头,只能委屈大哥操劳大事了,小弟尽力辅佐’。”
书房里陷入一阵绝望的沉默。
陆子遥忽然开口:“他说这话时,我妈在场吗?”
皇后闭眼,咬牙切齿地努力回忆,“在!”
“那时候,我妈有跟他或者我父皇,确定恋爱关系没有?”
“这我实在记不起来了。”
“仔细想,在这之后,母后跟谁来往过密?”
“我脑子涨得疼!”
“加油,姑妈,所有人的性命都看你的记忆力了。”
“我想想……跟谁跟谁跟谁……啊!”姑妈陡然睁开眼,看向陆子遥:“应该是跟你爸爸来往更密切!因为这件事之后,你爸被你爷爷派去搞一件棘手的问题,是外地务工人员罢工事件,你妈当时帮你爸爸一起平定了事情,让爷爷很满意,直接将皇位给了你爸爸,自己甩手度假去了。”
陆子遥纠结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目光明媚仿佛破冰春绽,轻声道:“那就对了。”
“什么对了?”皇后一脸疑惑。
陆子遥挑眉:“二叔那句好男人宣言,是说给母后听的。”
姑妈:“可他真的放弃了皇位。”
陆子遥点点头:“我妈可能就是因为这一点,放弃了他。”
“为什么!”
“母后是个喜欢战斗的女人,她喜欢接见任何棘手的来宾,喜欢陪我爸挑战任何艰巨的外交任务,至于你说的罢工事件,那很可能让母后体验到了跟我爸共同战斗的乐趣。她喜欢权力,喜欢有志气的人,二叔当年恐怕走错棋了。”
又一阵沉默。
皇后讷讷看着小侄子,脸色越来越绝望:“你是说……老二他……可能后悔了?”
“更多的——”陆子遥敛起桃花眸:“应该是不甘心。”
皇后几乎瘫软在地,被陆子遥三步并两步扶到沙发坐下来。
缓了许久,她抬头看向身旁站着的侄子,颤抖地小声开口:“那可糟了……咱家名下所有的上市公司都在你二叔手上,现在你父皇不在,政权……军权也……我的天……”
皇后眼前一阵眩晕。
“别急。”陆子遥拍了拍皇后后背。
皇后一手扶额,哽咽道:“怪不得你父母没事,他还算有点良知!”
“我父母没事,是因为他顾忌圣巫。”陆子遥开口:“父皇一旦殒命,圣巫就能从这个重大结点,推算出经过,将二叔所有的老底都掀出来,证据确凿。”
“可圣巫现在不在了!”皇后紧张道:“邱言……邱言现在能力如何?”
“不怎么样。”
“那可怎么办!”皇后急道:“咱们跟他直说了吧!他要皇位,给他就是了,他没孩子,年纪比你父皇小两岁,未来皇位还不是你的!只要他答应放过你父母,还跟以前一样好好待你……”
“姑妈。”陆子遥阻止她说下去:“一旦摊牌,知情人都活不了,包括你。”
“我是他姐姐!”
“他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陆子遥看着她:“我们也没有,永远不要把保命的希望,寄托于施暴者的怜悯,必须转被动为主动。”
皇后痛苦地摇摇头:“要真是他,我们就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他手里握着整个奥加的实力,哪怕是暗杀,你父皇不在,如今根本没人是他的对手……”
“别担心。”陆子遥说:“他所做的事只能秘密进行,如果摆到明面上,名不正言不顺,继位变成夺位,会导致国家动荡。二叔那种在意名声的人,不会想要遗臭万年,只要拿到他的谋叛证据,咱们就拿到了谈判权,让他主动找咱们求私了。”
“怎么拿证据?!”
“回那座荒岛。”
“那岛上没有人。”
“整座岛你都搜查了?”
“我只离开半天,如果有人又能跑多远?”
“如果有人,就未必需要跑了,二叔连歼击机的血本都下了,还不能调个直升机接送我的猫?您那天只搜查了不到十公里,咱们还得继续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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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子和机长来到研究所食堂,在谢朗身边坐下,对众人说:“还是没消息,皇后没回来,也没有救援直升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