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自己有信心一点,小伙子!”黄金扬眉,拍拍初徐的肩膀,鼓励道:“你是天灵根的资质,比你师父好太多,他是撞了大运才能收你为徒,晚上做梦都会笑醒的好嘛。”
“我……”初徐被夸的赧然,抬手抓了抓脸,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夸他,以前那些人,总爱叫他废物。
“黄金说的对,对自己有信心一点。”胡玉山不知什么时候跟上了二楼,正笑吟吟倚在门口看他们:“你是混元五灵根,最适合阵法的灵根,只是因为刚开始学,所以懂得不如我多,假以时日,一定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是实话,他也一直这么认为。
初徐感动的热泪盈眶:“师父……”
“挺有自知之明的啊。”黄金不动声色地挪到初徐身侧,挡住初徐手里的玉简。
胡玉山看到他的小动作,不由笑出声:“遮什么,我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黄金一愣,随即跳脚:“你怎么知道的!?”
“三年前,找你要幻阵的时候,这个掺在里面。”胡玉山指了指初徐的手:“里面的内容我大体看过了,所以才说不好学。”前四节还能勉强理解,一旦开始交叉组合,就搞不懂了,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慢慢研究,研究几十年,可能会研究出来,但他们哪有那么多时间耗在这秘境里面。
黄金习惯性嘴贱:“那是你没天赋。”
胡玉山额角一跳,怼回去:“哦,你有天赋,你会。”
初徐淡然:每天看这两人互相伤害,已经习惯了……
宝船突然猛烈地晃了一下,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胡玉山没注意,脚下不稳后退了几步,差点儿一脚踩空滚下楼梯,还好手快扒住了扶手。
“怎么回事?”黄金撞到门框上,扒着门框往下看:“撞到树了?”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猛烈撞击,嘭嘭嘭的声音大到隔着保护罩都能听到,宝船像是航行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颠簸到能把中午饭吐出来,大厅里没固定住的桌子椅子随着船体的倾斜到处乱撞,小洒扑腾着翅膀保持平衡,小灰块头大,夹着尾巴四处躲也难免被刮蹭到,嗷嗷叫的好不凄惨。
小红被颠醒了,裹着小被子死死抓住窝边,看向门口一左一右扒着门框的黄金和初徐,还有门外抓着扶手的胡玉山,满脸刚睡醒的茫然加惊恐,李长思观摩金片内的法术,运气好进入顿悟,周围什么动静都扰不到他,稳稳盘坐在自己房间内一动不动。
撞击持续了有半分钟,胡玉山感觉自己都能听到宝船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好不容易结束了,胡玉山稳住身形,抬头与黄金对视一眼,立马转身下楼,宝船忽然颠成这个样子,外面到底撞到了什么!?
绕过瘫在大厅中央的小灰,胡玉山伸手推开因为撞击而自动带上的船门,一开门,傻了。
他们,真的置身在汪洋大海之中……
刚才还是丘陵地貌,现在一眼望去,全是深蓝的大海,一望无际,连座浮岛都没有。周围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夹杂着拳头大的冰雹,噼里啪啦砸在宝船摇摇欲坠的云纹阵上,更别说远处正在慢慢往这边靠近的龙卷风柱,粗略一数,起码有六个。
“我去……”黄金扶着门,目瞪口呆看着大浪滔天的海面,半晌说不出一句话,原谅他活了几万年,都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胡玉山后背衣服早被冷汗浸透,凉飕飕的:“你说,下暴雨,可能下出来汪洋大海?”
“不大,可能吧。”黄金深吸一口气,往靠谱的方向猜测:“也许是幻境?”
胡玉山闭上眼睛:“没有阵法波动,你呢?能感觉到么?”
黄金老实摇头:“没有。”随即伸出一根手指:“或许是很高深的幻境,连我也看不出来的那种?”
胡玉山扶额:“你觉得呢?”
黄金撇嘴,摊手,连他这个意识体都感觉不到阵法波动的话,幻境的猜测,基本上就排除了。
胡玉山抬头看了眼云纹阵,不管是不是幻境,那些砸在阵法上的冰雹都是实打实的,再这么砸下去,不超过两天,阵法必破,还有那六个愈发壮大的龙卷风柱……
“先不管这里是什么地方,必须加强防护阵法,云纹阵撑不住。”
胡玉山走到甲板上,他之前粗略想过两个方案,但因为不着急,并未深入去比较两个方案的优劣,现在情况紧急,只能挑相对容易实现的那个了,也就是,把玄武不破阵加到云纹阵里面。
“会不会是传送阵?”初徐忽然开口,他也是因为这几天听这三个字听多了,才会下意识想到这种可能:“说不定我们刚才撞到的是传送阵出口,现在已经离开秘境了。”
黄金眼前一亮,双手击掌:“有可能!”
“但愿如此。”胡玉山对玄武不破阵子阵已经熟悉到可以边炼制边想其他事情:“但现在,看到前面那些龙卷风柱了吗?宝船撑不住的话,我们就得靠自己游出这片海域了。”
他是有空间可以暂避,但躲进空间之后,他不动,空间也不会前进,他们避多久合适,该什么时候出来,万一出来的时机不好,恰好又撞上龙卷风,还是白搭,与其碰运气,不如直面龙卷风撑过去。
初徐、黄金还有偷偷跟下来的小红:……
黄金撸起袖子:“船尾的阵法交给我。”
“我去固定船舱里的东西。”
“本尊,本尊……”小红看看转身进船的黄金和初徐,再看看胡玉山,指着自己的鼻头,半天没尊出什么来。
胡玉山指向船内:“你去船内,跟小灰小洒待在一起,注意保护自己。”
“哦。”小红应了一声,颠颠找小灰去了。
龙卷风柱的前进速度缓慢,规模却在不断扩大,宛如连接天地的白色巨龙,咆哮着想要挣脱天地的牵扯,却又挣脱不开,只能旋转着愤怒地前进。
因龙卷风引起的漩涡已经渐渐影响到宝船底下的海面,好在宝船是悬浮的,不然早被漩涡卷进深海去了。
“嗡——”
宝船嗡鸣一声,一层熟悉的土黄色的薄壳自船身起,上下蔓延开去,两秒内将宝船整个儿包在了阵法里,云纹阵的压力陡然一轻,连冰雹撞击的声音都低了许多。
但这远远不够,玄武不破阵是子阵越多,阵法越坚硬,宝船太小,只够布下十二枚子阵,也就是两个小阵,现在的防御力连基本的千分之一都没有,但宝船就这么大,横纵都无法扩张,如何扩大阵法?
胡玉山皱紧眉头,从之前轻而易举被孔雀击破阵法的时候他就想到了方案,如何在有限的空间内,最大化的强化玄武不破阵的防御能力,那就是旋转角度叠加,不过这只是他的想法,还从未试验过。
“准备好了?”胡玉山控制着船头的六枚子阵,黄金控制着船尾的六枚子阵,子阵与子阵互相呼应,牵一发而动全身,绝不能有一丝差错。
黄金深吸一口气:“好了。”这也是他第一次尝试旋转角度叠加子阵,紧张是必然的。
“三、二、一。”
话音落下,两人齐齐催动悬浮在半空的两个小阵旋转五度,然后一齐落下,与胡玉山最先布置在船上的两个小阵错开放置,放下去的过程很顺利,待要嵌入船体时,却被原先的两个小阵排斥了,不管胡玉山和黄金怎么微调,就是无法兼容,小阵的覆盖范围互相排斥。
失败了?
胡玉山眼神一暗:不,不能失败。
作者有话要说: 诸位,我假期结束回来啦,开始苦巴巴上班QVQ
第168章
小阵没排斥到溃散的程度, 就一定有叠加的可能,肯定是哪个细节遗漏了。
哪里, 到底是哪里?
胡玉山咬紧牙关,竭力保持住小阵的平稳, 好在他与黄金心神相连, 换做旁人, 这会儿早因为灵力不协调失败了。
小红和小灰在第一层小阵布下时, 便摸到了窗戶边上,此刻探头探脑的往外看,只见外面的海面漩涡密布,高速旋转, 看一眼都觉得灵魂快要被吸进去。
“好晕——”小红连忙闭上眼睛,往后退了两步。
小灰已经晕成蚊香眼, 没办法,谁叫它是一只来自内陆的四脚异能兽,从来没见过大海, 也从未见过数目如此多的漩涡,好奇之下多看了会, 就彻底晕了。
胡玉山彼时正在僵持,忽然听到小红的声音,一愣。
晕?
蓦然扭头看向船侧的海面, 漩涡密布,大大小小泾渭分明,自己有自己的运行轨迹, 互相交流却互不干涉。
是了,运行轨迹。
他只知将小阵的阵法旋转,却忘了旋转它的灵力运行轨迹,下意识按照以前横纵扩张时的手法催动阵法,可不就导致了小阵之间的互相排斥。
想通这个细节,和他心神相连的黄金立刻同步旋转灵力运行轨迹,刚才还死活嵌不进去的小阵,噗嗤嵌进了甲板中,包围着船身的土黄色薄壳顿时凝实几分,竟是比横纵扩张的效果还要好些。
也是,一个是原地加厚,一个是靠扩大范围加强防御力,当然是原地加厚来的实在。
“哇,真的成了!”黄金脸上写满惊叹,隔着船舱,遥遥跟胡玉山招了招手,最后比了个大拇指:“奇思妙想,当真奇思妙想。”从来没人想到过玄武不破阵可以这样加强,胡玉山是第一个。
胡玉山谦虚:“运气运气。”心里激动万分,恨不得绕船跑两圈,但外头的情况容不得他这个时候沾沾自喜,便又甩手丢出去十二枚子阵:“来,继续。”
这边两个忙着布阵,初徐在船舱里上上下下找东西固定,小灰觉得自己可能有点‘晕船’,塌着耳朵恹恹趴倒在地,小红扒着窗户,想看又嫌晕,小洒立在架子上,一会儿看看里面一会儿看看外面,知道自己帮不上忙,所以也不去添麻烦,至于李长思,他还在顿悟状态,只是周身灵气环绕,额间菱晶不知何时冒了出来,正幽幽发着红光。
靠着旋转角度的方法,小小一个宝船,最后竟然塞下了二十四个小阵,别看只有二十四个,效果却不亚于横纵扩张下的四十八小阵。
二十四层薄壳叠加,已经不能叫薄壳了,那是一层厚厚的‘龟壳’,土黄颜色几近实化,冰雹砸上来,还没砸出声响就砸烂了。宝船因为叠加阵法的原因,缩水了一圈,变得更小了,但也更加凝实,胡玉山有绝对的信心,就算宝船从龙卷风柱中心穿过去,都不会散架。
“玄武不破阵的另一种极致。”黄金甩着袖子跑到船头来,夸道:“你于符阵一道很有天分诶……”夸到一半,又叹了口气:“可惜被这副躯壳的资质所累,不然修炼这么多年,哪只现在筑基巅峰的修为。”
胡玉山刚因为发现玄武不破阵的另一妙用沾沾自喜,这会儿听到黄金的话,嘴角抽了两下,抬手:“请打住你伤口撒盐的行为。”
黄金捂嘴,自知说错话,耸耸肩,转身进屋找初徐去了。
胡玉山无奈叹气,看了眼愈发逼近的龙卷风,心知宝船能够撑过,也就不像起初一样慌乱了。防御力已经加强,接下来该想法子加快宝船的速度,照现在这种不疾不徐的速度,猴年马月才能飞离这片海域。
……
宝船安全的飞过龙卷风暴的包围圈,除了突围的时候过于颠簸,差点儿将众人的隔夜饭颠吐出来,不过对他们来说,没散架就成。
过了龙卷风,依旧是一望无际的平静海面,映照着昭昭烈日,波光粼粼,绝对算的上盛景,只是这盛景要是一成不变的看上七八天,再美都该厌烦了,况且胡玉山他们现在也无心欣赏风景。
黄金坐在船首,赤着两只小脚丫,前后荡漾:“我看,我们还在秘境里,没出去,不然怎么一条鱼都没有。”
胡玉山隐隐也有这种猜测,只是一直没说破,谁都希望情况往好的方向发展,而不是越变越遭。
“智脑没有一点信号。”初徐盘坐在黄金后方,情绪低落:“不仅没信号,系统也紊乱了,明明大中午,显示的却是半夜十二点。”
黄金连带着伤感起来,捧脸丧气道:“我们不会出不去了吧?”
“别瞎说,才过去几天就没信心了,也不知是谁信誓旦旦要跟我打赌。”胡玉山伸手欲弹黄金的后脑勺,黄金却像脑后长了眼睛似的,歪头避开。
“是我……”黄金扭过身子,一脸严肃认真:“可能是在海上飘着,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在陆地上我就不会有这种想法,我果然是棵树啊——”
胡玉山:……
小红啪嗒啪嗒走上甲板,嗓音稚嫩却偏要装霸气:“本尊饿了。”
他倒是没被一望无垠的海域影响,该吃吃该喝喝,一点儿都不担心出不去。
胡玉山忽然生出一丝不能被鸟比下去的雄心壮志,起身:“走,先吃饭,有什么事填饱肚子再商量。”
李长思还没从顿悟中醒来,只不过半个身子都虫化了,房间里装不下,胡玉山便用悬浮阵把他挪到了船尾甲板上。
初徐第一眼看到半虫化的李长思,吓的 半死,差点儿没投身海域,他从来都没想过大师兄居然是一只虫族,尽管胡玉山跟他解释了李长思的身份,着重说了李长思是人类实验室弄出来的,李长思才是受害者,并且李长思一直和他生活在一起,不会像其他虫族一样,滥杀无辜,初徐还是怕的不敢看,完全不敢到船尾去。
半人半虫什么的,太吓人了!体型还那么大,尾巴放不下都掉海里拖着了。
胡玉山并不强求,好在初徐只是生理上害怕,并不迂腐,没认为是虫族就该死,也就随他去了。
饭吃到一半,小红忽然扭头看窗外,手里举着比他头还大的鸡腿:“哇——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