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对。”尽管不愿意承认,但的确胡玉山的话更有道理,他们才几个人,偷偷摸摸躲在中陆,一没有足以对付整个中陆的武力,二没有后援,贸然出手,送死的可能性更大。
“开了。”随着咔嗒一声,厚重的铁门缓缓松开一条缝隙。
胡玉山推开门,往里走了两步,忽然觉得缺了点什么,往旁边一看,才发现李长思没跟过来,连忙回头,看到他还在殿门口站着,逆着光,眼珠子隐隐有些泛红。
胡玉山喊他:“长思,发什么呆?”
李长思蓦然回神,脸上神色莫名,快步走到胡玉山跟前,抬手摸上铁门,玉白纤长的手指衬着漆黑的铁门,白的晃眼。
胡玉山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怎么了?”
李长思收回手,摁了摁眉心,迟疑道:“这里的气息,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应该和我另一半血统有关系。”
胡玉山张了张嘴,思绪跑偏十万八千里,颤抖着手指:“你,你不会是国师的儿子吧!?”
“不是,你想什么呢。”李长思真服了他的理解能力,好气又好笑地捉住胡玉山的手指:“我是说虫族那部分。”
“哦。”胡玉山抽了抽手,没抽开,就任由他牵着了。
“话说这宫殿,除了国师之外,能够资格住的,就剩虫母了吧,你身上那一半虫族血脉,难道是虫母的?”黄金又凑上前来:“鬼面蛛口中的虫母原液,肯定是虫母身上的,你们想想啊,之前青甲族长说虫母受了国师的蛊惑,放任国师驱逐中陆的高级虫族,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看看前殿的阵法,再看看这只能从外面打开的大铁门。”黄金‘哐哐’拍了两下:“会不会,国师压根不是蛊惑虫母,而是把虫母抓住囚禁在这里呢?”
胡玉山点头:“进去看看。”不管是为了李长思所说的‘熟悉的感觉’,还是虫母原液,这一趟都必须走。
越往里走,布下的阵法等级越高,国师没在前殿装监控,不是自大,而是就算有虫族运气好闯进了侧殿,也没办法走出这条布满攻击阵法的走道。
胡玉山解阵解出一头汗,前行速度肉眼可见的慢下来,一边尽量不破坏阵法,一边暗自心惊,对阵法有如此造诣的魔修,没堕成魔修之前,一定是符阵门派的修者,且修为绝对不低。
更让他心惊的是,随着阵法难度的提高,他渐渐感受到了熟悉的布阵手法。
“快看那边!”黄金忽然出声,指向暗道尽头。
能囫囵看到圆形的洞口,和洞内淡淡的浅金色光芒。
胡玉山的思绪被打断,抬头看去,才发现侧殿走廊连通的暗道,居然是往地下去的,只一眼,就能看出外面是个地下洞穴,且规模巨大。
李长思一路没说话,因为那股‘熟悉的感觉’,越往下走,影响越明显,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半虫化,眼珠子一片血红,而且他能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感觉’发现了他的存在,并不断朝他传递什么信息,只是,他读不懂。
“马上就好。”胡玉山手指翻飞出残影,原本深嵌在石墙中的阵眼受到牵引后,松松弹出,露出墙外,虽还嵌在原地,却已没了效用。
最后一道阵法解开,刚刚远在百米之外的洞口,居然就在一步开外,黄金更是站在洞口边缘的位置,再迈半步就该摔下去了。
黑漆漆又隐隐泛着金光的洞口,平静地没有一丝波动,似乎连空气流动都没有。
“我去,杀阵里面还嵌幻阵,真阴险。”黄金扶着墙,探头往下看了一眼,只能看到洞穴极深,底下有个倒扣的金色半球体,正是它在明明灭灭发着光。
李长思摁住胸口,目光发直:“在那里面。”
胡玉山便不再犹豫,抬手取出一把飞剑,待李长思和黄金都上来之后,便御驶着朝洞底飞去。
等飞到近前,才看清,那金色半球体竟是透明的,范围很大,放下李长思的虫族原形都足够,半球体的正中站着一个抱着婴孩的金发女子,此刻双目垂泪,怔怔看着从天而降的李长思。
李长思与她血脉相连,心有所感,两个字几乎脱口而出:“祖母。”
胡玉山瞬间懵逼,差点没控制好力道一脑袋扎在地上: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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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亲人相认,自是一番倾诉,李长思并未提起他年幼时受到的伤害,连胡玉山都不知道他已经隐约记起了那些在实验室的日子,只说自己这些年过的很好,并未受苦。
虫母抹着眼泪,又哭又笑,她怀里的小宝宝被吵醒了,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张开双手,要李长思抱抱。
只是隔着一层罩子,并不能实现小宝宝的愿望。
李长思便顺势问他国师的事情,果然,虫母是被国师囚禁在这里的,趁她刚诞下孩子身体虚弱,用这个金色的半球体困住了她。
如今虫母不能变身,不能出去,无法联系外界,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听到胡玉山说中陆的高级虫族都被驱逐出去,甚至有的都被灭族了,气的双眼泛红,要不是有这个金色的玩意儿拦着,绝对会冲出去把那个阳奉阴违的国师杀了。
虫母一掌按在透明罩子上,眼内怒火燃烧:“他怎么敢!”
“先不说这个。”胡玉山已经大略摸了一遍金色半球体,不是他认识的任何一种阵法,也不是他见过的任何一种高科技:“我暂时弄不开。”
“那你们快走吧,别困在这里。”虫母立马担忧的皱起眉头:“他,很厉害。”
“没事。”胡玉山扬唇一笑,有心在对象的祖母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可靠:“给我点时间,肯定能解开。”
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出去把阵法还原,伪装成没人进来过的样子,然后他们留在地底洞穴,想办法解开这个罩子,如果能赶在国师回来之前解开,万事大吉,如果不能,他们可以躲在空间里,国师只要不是一直待在地底洞穴,他们就能找到机会救出虫母。
虫母又擦了擦眼泪:“好。”
所以说,虫母这么多愁善感的性格,怎么可能做坏事,原来,一直都是他们误会她了。
如此,时间过去半个月,期间国师一直都没回来过,胡玉山出去过两次,打听到国师正在召集军队,大批大批往联邦地界上送,应该是要帮联邦总统的侄子夺/权,若亚帝国也蠢蠢欲动。
胡玉山乐得见他们狗咬狗,乱成一团才好。
那边克利带着精英小队,紧赶慢赶,终于偷渡到虫域外围,他们一路上又是装星际商人,又是装雇佣兵,最后连星际海盗都扮上了,麻烦是麻烦了点,好歹没引起怀疑。
虫域唯一的星际港口由三方军队驻守,联邦,虫族和若亚王国,往来的多为军舰,偶尔会有联邦的商用飞船经过,还有一部分就是不怕死的星际海盗了。
“国家欠我一座奥斯卡小金人。”叶念琛抠着头上的红色长卷发,翻着白眼坐到沙发上,长腿毫无形象地叉开,环视周围一圈或是胡子拉碴,或是眼盲腿瘸的一众精英,不由吐槽:“为什么偏偏要我穿女装?很有损形象的好不好!”
众人心想:当然是你好看啊。
不过没人敢这么说,叶念琛虽然不是异能者,但作为精英小队的金牌后勤,谁敢得罪他,就等着吃那些口味难以言喻的营养糊糊吧。
“那不是碰巧我们伪装的那波星际海盗里有的女的嘛,为了不引起怀疑,只好让你委屈一下。”叶念非结束和冉宣的通讯,温和地安抚自家炸毛弟弟。
叶念琛一如既往不给哥哥面子:“那你怎么不扮?”
众人忍不住噗哧笑出声,眼角余光瞄向叶念非强壮的胳膊,想象一下叶念非穿女装的情形,顿时恶心出一身鸡皮疙瘩。
叶念非无奈笑,伸手揉了一把弟弟的软毛。
“下午休息半天,晚上出发。”克利出现在套间门口,手里拿着施耐德刚刚赶制出来的追踪器,朝叶念琛看过去:“小琛,斯诺有点不舒服,麻烦你待会儿过去看一下。”
叶念琛伸出两指,齐眉一挥:“收到,老大。”
等克利走了,套间里的汉子们开始活跃气氛,以为叶念非已经挡了叶念琛的怒火,应该没事了,一个两个要求晚上加餐,报出来的菜名五花八门。
叶念琛冷笑一声站起来:“就冲你们刚才笑的那畏缩劲,这周的伙食都免谈,吃营养糊去吧。”
第195章
这一日, 胡玉山终于解开了困住虫母的禁锢,解开之后才发现, 因为透明罩子折射的关系,那个美丽的金发女子实际比他高出半个头不止, 看着差不多有一米九, 长发迆地, 面容跟李长思只有三分相似, 但是更柔美一些,所以看起来并不大像。
胡玉山默默拉开距离,想,李长思这辈子这么高, 原来是遗传的祖母......
虫母一直抱在怀里小男孩儿,隔着罩子看了李长思半个月, 现在终于出来了,拼命张开手要抱,肥嘟嘟的小脸上满是急切。
李长思见状, 便伸手接了过来,结果被热情的糊了一脸口水。
这毛孩子小舅舅不知道为什么, 竟十分喜欢他。
虫母被困住的时候,还能跟李长思正常交流,现在陡然出来了, 倒有些近乡情怯的意思,局促地站在一旁不敢上前,眼内情绪复杂, 几度抬手想摸摸自己的孙子,最后却又放下了。
后来还是李长思主动弯腰,将脸凑了过去。
虫母红着眼眶,浅金色眼泪顺着脸庞滑落,伸手抚上李长思的脸,忍不住哽咽出声:“好孩子,你受苦了。”
他们虽然从未见过面,但血脉里的羁绊,让他们一见面就认出了彼此,尽管从未相处过,却像是相伴许多年,没有丝毫生疏,好像本来就该这般,祖孙怡然。
小男孩原本窝在李长思怀里,见虫母哭了,连忙伸出小胖手去接眼泪,接了几滴就宝贝似的捧着往李长思嘴边送。
李长思不解,所以没接,以眼神询问虫母。
“哦,这个很补的,国师管这叫原液。”虫母擦擦眼角,语气稀松平常:“你喝了吧。”
李长思嘴角一抽,后退半步,以实际行动表明自己并不想喝。
胡玉山无语:原来这就是所谓原液啊......
黄金不知联想到什么,一个劲儿搓胳膊。
“这小孩儿,算是你舅舅吧。”胡玉山转移话题,歪到李长思身旁小声说话,伸手戳了戳小孩儿肥嘟嘟的肉脸,小孩儿不仅没躲,还咧嘴笑出一口豁牙,十分讨喜。
李长思垂着眼睫,嘴唇微勾:“我舅舅,不也是你舅舅。”
胡玉山调侃不成反被调戏,脸一下子红了,还当着人家长辈的面,更觉臊的慌。
虫母早就看出了两人的关系,原本她是不看好自家孙子找了个人类当伴侣的,人类大都狡猾,不管是骗走他女儿的人类,还是背着她祸害中陆的国师,都是狡猾的骗子。但这个人类不一样,眼神和肢体动作骗不了人,她能看出来,他对自家孙子是真心的,而且他们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她本就没有资格置喙他们的感情。
“我能叫你赫伦吗?”虫母微笑着看向胡玉山,真心实意道谢:“谢谢你。”
胡玉山受宠若惊,连忙摆手:“应该的前辈,应该的。”虫母修为比他高,叫一声前辈没错。
虫母却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和蔼道:“叫什么前辈,也跟着长思叫我祖母吧。”这是承认他这个‘孙媳妇’了。
胡玉山本就泛红的脸一下子烧红了,讷讷半天没吐出一个字儿,完全没了平时的精明样,看着傻乎乎的。
李长思毫不惊讶,还把怀里的小舅舅往胡玉山手边送。
黄金捂着嘴在一旁偷笑,恨不得拿智脑录下胡玉山此时手足无措的表情以供日后回味。
“第一次见面,本该送你点东西。”虫母解下手腕上镶着一圈浅蓝色石头的链子,缠到胡玉山手腕上:“可惜我的收藏都不在这儿,就先拿这个垫着,以后给你更好的。”
胡玉山红着脸没推辞,瞥眼一看,咕咚咽了口口水。
居然是九品材料辉晶石......
镶了一圈,少说有二十来颗。
给财大气粗的虫母奶奶跪下了!
“走吧。”虫母左手牵着胡玉山,右手挽着李长思,意气风发:“我倒要看看,中陆被他毁成了什么样,有我在,他别想翻出一点风浪。”
远在联邦星系的国师忽然眼皮乱跳,从心底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有什么事情隐隐挣脱了他的掌控,心慌意乱之下,连忙联系留在中陆的心腹,问了几遍都得到平安无事的答复,只除了鬼面蛛族长身死和赤火蚁族长往北方去还没回来。
鬼面蛛和赤火蚁私下有来往,他一直都知道,只是没明着过问而已,但鬼面蛛先是向联邦泄露原液的事,后又潜入宫殿意图窃取原液,彻底犯了他的忌讳,所以原本三月一次的药剂供应,他没给他,鬼面蛛族长爆体而亡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但赤火蚁为什么在这个时间点去北方,不曾跟他报备一声不说,现在还联系不上。
国师皱紧眉头,打算先回去一趟,刚走到大厅门口,迎面碰上了步伐匆忙的铭烨,脸色奇差无比,总统侄子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似乎在劝着什么,铭烨却脚步不停,直接踏上了停在广场上的小型飞船,绝尘而去。
国师问:“怎么回事?”
总统侄子的脸色也不太好:“老窝被抄了,急着回去呢。”说罢想到什么,不屑的冷笑一声:“当初我就劝他别留那个女人,不听,出事了吧。”
“他从小到大就比不过冉楼,修为,人品,追随者,包括女人。”
“那个女人冉楼压根看不上,他还宝贝似的抢回家,好吃好喝供着,最后还不是捅了他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