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辛苦了,快快请起。”
顾纪年一挥手,示意赐座,丞相笑着答应,看起来很费劲的从地上站起来。
“丞相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尽忠职守。”大臣们对他无不是赞叹,听得顾纪年冷笑了几声。
“哪里哪里,燕洙国是老臣的命,老臣定要看它一步步走向更加繁荣的日子。”末了,他抬头看向顾纪年,“当然,是要在陛下的带领下,才能繁荣啊!”
“丞相不必担心,这是朕的职责。”
胡适好像闻到了□□味,顾纪年的脾气最近变得阴晴不定,还是不要再让他看见丞相了。
“丞相,这一把年纪了,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胡适说。
“先锋大元帅说的有理,毕竟皇子还在老臣府上,老臣要回去照顾他呢!”
说完,他起身又向顾纪年跪拜着,打算离开。
“皇子在丞相府上吗?”一位文臣露出了羡慕的神情,“陛下与丞相的关系真好!”
“哪里哪里,那可是燕洙国的太子殿下,陛下这几日忙于登基大典,老臣照顾他是应该的!”
顾纪年听得牙痒痒的,他觉得若是胡适不在,眼前这个笑的贼眉鼠眼的老不死早就死了千百次了。
“朕还没册封他为太子呢!”
“是啊,陛下才刚登基,这立储一事现在提,恐怕不合适吧。”胡适的脸也有些绷不住了,看起来丞相已经明白不能够控制顾纪年,但他的手上有顾琪远,若是他想,害死顾纪年让顾琪远继位,也不是不可能。
“是老臣擅自揣摩陛下的心意,望陛下降罪!”
一旁的臣子们看他这么一把年纪了,还处处为燕洙国着想,纷纷请求顾纪年的原谅。
顾纪年当然不会降罪于他,他还没那么蠢。
胡适看时间不早了,最后顾纪年下令大赦天下,这登基大典就结束了。
登上王位,还有更多的危险等着他。
我只要有你相伴,石英。
第57章 第十九章
申时(约下午三点)。
石英已经烧了整整一天了,喜儿一直在他身边守着他,胡蝶安静的睡在石英边上,没有吵闹。
喜儿握起石英在被窝中的手,将它放在自己的脸颊上。
“石英哥哥....”
她喃喃道。
再用手去探他的额头,烧退了不少,这让喜儿有些惊喜。
她立刻叫了门外的御医,几个御医就入了卧房。
“烧退了,可情况还是不容乐观,等他醒来后,一定要喝了药才能给他吃东西。”
喜儿连连点头。
御医们离开后,房间里又只剩下喜儿和石英了。
发生这样的事,喜儿一开始是有些责怪顾纪年的,但转念又想,这和他有什么干系呢?不是他做的,却要他承担。
石英哥哥遭遇了那么多,当时一定不会去想别的什么,于是就把关系闹僵了。
等石英哥哥醒来,一定要好好和他说说。
但是,怎么说呢?
就在喜儿对‘如何为顾纪年辩解’的方法上一筹莫展的时候,床上传来了动静。
男孩坐起了身,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石英哥哥!你终于醒了!”
喜儿开心的跑到他的床边,一直躺在一旁的胡蝶也随着娘亲一同兴奋的叫了起来。
男孩茫然的看着声音的来源,看似没有焦距的眼神让喜儿顿在了原地。
随后,他又环顾了四周,轻轻呼喊喜儿的名字。
那声音很干净很清脆,却又带着疑惑。
她只听见男孩这样问她。
“喜儿?”
“现在是晚上吗?”
“为什么....不点蜡烛?”
喜儿的笑颜凝固在那张好看的脸上,她抬头望向窗外的天空,明媚的阳光照进了寝殿,照亮了房间里的每一处,却唯独没有照进男孩的眼眸中。
石英的眼神定定的望向一处,呆滞,没有光彩。
喜儿觉得她的身体有些发抖,她伸出一只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五指在那一瞬间仿佛不是自己的了,它们开始不听话的打颤,就如同她的身体一样。
不要....老天爷....不要这么对他....
石英又30" 鬼王是我妻29" > 上一页 32 页, 开口呼唤了她一声,只得到了女孩轻微着强行忍耐的抽泣。
之后,他便没有再说一句话了。
没有一个正常人突然一夜之间失明后的恐惧,没有歇斯底里的暴怒,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床上,就如同一个失明多年的人每天早上起床一样平常。
平常又安静。
再也折射不出光芒的墨黑眼瞳变得更加漆黑,喜儿再也忍不住的扑到他怀中,大哭起来。
顾纪年和胡适又去民间游.行了一番,受到了都城老百姓的簇拥和欢呼,回到宫中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顾纪年不知道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表情,浑身上下的血液在那一刻凝固,若不是胡适搀扶,他发麻的腿就要支撑不住他那一身的龙袍了。
脱下那威严的黄袍,他跌跌撞撞的冲入寝宫,宫内围着一些太医,其中就有一直跟随着顾纪年的老御医,他对着他摇摇头,这加剧了他的绝望。
千代和唐羿也在宫殿内,顾纪年进去的时候,他的男孩正乖巧的坐在床上抱着自己,安静的像一幅画,让人连触摸都不舍得。
是一直没有退下的高温让他体内的余毒繁殖了起来,千代阻止了蛊虫的分裂,可还是没来得及。毒素入侵了他的视神经,他失明了。
石英的最后一句话是对喜儿说的,问她有没有点蜡烛,之后就没有再说一句话,御医们来了他也不理,就只是睁着眼、卷曲着膝盖缩在床的最里面。
“石英.....”顾纪年三步并一步的跨上龙床,他伸手抱住了男孩,忏悔懊恼的吻刚贴上男孩的额头,耳边就响起冰冷冷的一个字。
“滚。”
这是石英今天开口说的第二句话。
顾纪年呆愣在原地,其实他的蛊毒也留有毒素在体内,他的百毒蛊正在努力的吞噬着余毒,但无奈受到主人的情绪波动,再加上自己还被切了一小块,这个工作明显不太好做。
还好顾纪年身体比较强壮,从发现被下了蛊后到蛊毒解除,他都没有一丝的不适,而如今,他的眼前有些发黑。
“陛下,先走吧。”唐轩抓住了他,石英不想看见他,还是不要再去刺激他了。
顾纪年被带走后,胡蝶看了看高大男人的背影,又看了看母亲,晃着她的手臂问。
“石英叔叔怎么了....为什么不陪小蝶玩.....”
喜儿抹去眼角的泪珠,俯身抱起了女儿。
“石英叔叔生病了,等他病好了就陪你玩,我们先回家吧。”
胡适带着妻女离开了,千代也让御医们离开,自己则坐在了石英身边。
男孩除了刚才的举动,依旧还是那样抱着自己,烧已经退了,可他却不肯喝药。
千代不知该可怜谁,只能陪伴在他身旁。
前线敌国突然退兵,想来和她的兄长有关,不动声色的逃去了倭国,消息到现在才传来。敌国入侵警报解除,也让他们有时间处理自己的私事,可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演变成这样。
她之前还幻想顾纪年会是怎样善良的人,可她忘记了一点。
顾纪年就是顾纪年,不管前世今生,他们共有一个灵魂。
就算心境有所改变,可还是同一个人。
只是爱得多爱的少罢了。
“千代姐姐....”
石英开口的瞬间,千代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啊!你怎么了!需要什么吗?”她赶紧用手掌抚摸上男孩的额头,已经不烫了,反而变得冰凉。
他出了很多冷汗,身上特别是那一处,还有着伤。
“我想出宫走走。”
他的眸子里仿佛是一潭死水,浑浊,黑暗,不会再有任何事能够在那水中激起一波涟漪。
千代没了表情,她怔怔地看向男孩。
“石英,你现在的身体....”
“那就让喜儿也陪着我吧,这里好闷。”
我要离开。
瞎与不瞎又有什么区别,反正他早就一无所有了。
季运乾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蠢事。
帝王被关押在他的寝宫,凌王上位接管国事,却在短短数日掌握了帝国要权,收走了他手中七成的兵力,现在的季运乾,不过就是一个挂名元帅罢了。
他将石兰接入了皇宫,以及他的拥护者,即使不用逼宫,这王位也是他凌王的了。
“不怪你,是朕一时糊涂,才让他有机可乘。”
寝宫中,帝王这样安慰一脸焦躁的季运乾。
“陛下,是臣糊涂。”
“都说了,不怪你,是朕做出的决定让大家心寒了。”帝王为他斟上一杯好酒,“你为岭邱国操了不少心,若是没有你,我们早就被顾纪年拿下了。”
“岭邱国是臣的家,臣一定会誓死守护她!”
“朕....不喜战争.....”
帝王突然的梗咽让季运乾手足无措。
“我弟弟疯了,在这样下去,岭邱国会完的。”
“陛下.....”
“从小到大他就比我更努力,他想让父皇看见他,我也觉得他是王位的最佳人选,他比我机智果敢又有谋略才能,可最后父皇还是选择了我。”
帝王盘腿而坐,对上他的元帅担忧的眼神。
“你可知,父皇为何依旧传位于我?”
“臣,不敢妄加揣测。”
“弟弟太过极端了,小时候,他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哪怕是不择手段,父皇说,他或许会是个好谋士,但绝对不会是个好皇帝。”
季运乾低下了头。
他想要这个王位,即使是杀死他的亲哥哥,他也要得到。
“如果朕的手下,有你和顾纪年两个人就好了。”
帝王叹息一声,季运乾便知道他话中有话。
“陛下的意思是.....”
“若是真到了那一天,就向燕洙国求救吧,顾纪年,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
“不会有那一天的!我不需要顾纪年的帮助!”
“爱卿,你知道,你和顾纪年的最大区别是什么吗?”
季运乾有些赌气的转过头。
“或许单打独斗,顾纪年不是你的对手,可他比你冷静,比你更加临危不惧。”
一个人若是能够直视死亡,那他便是死亡本身。
能够一同直视泷泽圭吾的死亡蛊虫,也就只有在他们携手的那一天了。
季运乾皱着眉头,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夜晚。
唐轩在宫中兜兜转转了好久,才在池畔找到了顾纪年。
帝王蹲在一丛花草中,将脸没入手掌。
他或许在哭。
没有人规定男人不能哭。
“陛下,夜凉了,石英已经回你为他安排的寝宫,你也可以回去休息了。”
男人蓦地抬起头,脸上果真是湿润一片。
唐轩看见后,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直径走向他的身旁坐了下来。
顾纪年是幸运的,在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他还有能够畅谈的朋友。
“我该怎么办。”
唐轩知道他会问这个,可不幸,他也不知道,只能用模棱两可,或对或错的话回答他。
“时间会冲淡一切。”
男人缓缓摇头,半磕上眼睛。
“我没有时间了。”
“怎么会?你们都还年轻,还有很多时间.....”
“如果有眼.角.膜.移植就好了....我愿意把我的眼睛给他。”
唐轩说话的瞬间顾纪年又自言自语起来,所以唐轩并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
顾纪年看向他,正打算重新再讲一遍。
“如果是关于未来的事,请不要再说了。”
唐轩阻止了他。
顾纪年轻笑,你还真是谨慎。
“这是我的使命。”
“那若是我告诉你,历史已经被改变了呢?”
唐轩瞪大了眼。
“我来到这个世界,不就是为了改变未来?如果不能,我来这一趟又有什么意义?”
“陛下,为了防止更可怕的事发生.....”
“所以,‘更可怕的事是什么’?!”顾纪年好似没了耐心,若不能告诉石英他的身份,他的男孩将会恨他一辈子,永生永世都不会再与他说话。
“更可怕的事是什么?‘蝴蝶效应’,是什么?”顾纪年又问。
唐轩直视着帝王很久,虽说战场的洗礼让他不比初见时的单纯,可他眼眸里溢出的、对石英的喜欢却未减分毫,反而更加强烈了。
“‘蝴蝶效应’,或许是一个事件,也或许是一个实体,它们都会让你生不如死。”
这个答案可真是有无限的遐想空间。
“真正历史的今天,燕洙国已经亡了,巫蛊族也毁灭了,新王是岭邱国的太子,你们唐家也遭了殃。”
顾纪年一直看着唐轩,对方的脸上出现了他意料之中的惊恐。
“所以你以为,‘蝴蝶效应’,开始了吗?”顾纪年反问。
“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只是想让你确认,你所做的坚持,是不是对的?”
良久后,年轻的唐家道术师做出了他的决定,他依旧不愿意将顾纪年的真实身份告诉别人,特别是石英,石英知道真相后所作出的反常举动会让他周身的人对他有所怀疑,若真如同顾纪年所说,那么‘蝴蝶效应’可能已经转变为另一个东西,至少现在不能够让那未知的事物知道它自己。千代说过,有很多人想要石英死,多一个人知道,对顾纪年和未来都有危险,唐轩说,这一切还是能够挽回的,他还不知道‘蝴蝶效应’到底是什么,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