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靳北移回目光。
兔子的耳朵尖在自己下巴下面,一晃一晃的。
真的。是真的。
靳北望着兔子又白又绒的耳朵,银色光泽柔顺的头发,细长的手指。
他好想亲亲兔子啊。
舒临安抬头,对着靳北的目光,怔了一下。
靳北咳了一声:“就是这样啦。以后你去哪都不用害怕。”
“当然也别自己去太危险的地方……”
以后去哪都不用害怕。
舒临安想着这句话,点了点头。
他去哪里都并未害怕过,但是对方这样说,却让他停下来的时候也不害怕了。
回去的路上,舒临安回味着分别时的场景,想到狼的目光,心想,他是不是想亲我啊。
第13章
戴着手环的兔子,觉得自己好像被圈养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手腕贴在心口的位置,就觉得心里发烫。
如果能一直这样多好。他摩挲着手环想着。
他想到他们可以住在一起,他可以在房子门前的草坪种花,花盛着的露水可以用来泡茶,狼可以做午饭给他们,当然最好不要是炒秋葵……
然后他想到了天劫,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些天,正事一点没有长进,只喜欢上了一只狼。
这天中午他们在道观一起吃午饭。兔子和狼,还有道2" 抖耳朵的梗我可以舔一年别拦我1" > 上一页 4 页, 士和他的朋友都在。听说是道士朋友的生日,于是狼被请来做饭。
廖方圆对此不屑一顾,吃得倒是很起劲。
舒临安看着各式各样的肉从他们的筷子尖滑进嘴里,鼻尖还能闻到香气,郁闷极了。
靳北看着小兔子无精打采的样子,有些忐忑。
“不好吃么?”他凑到兔子旁边,悄悄问。
“没有,没有。好吃好吃。”兔子强打精神,筷子挣扎了两下,夹走了一棵生菜。
靳北觉得兔子在安慰他,他很少做素食,一定做得不够好吃。
“我再练习一下啊。”他愧疚地说,“下次做给你。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肉。舒临安哭着说。
看着靳北殷勤的样子,廖方圆在心里不屑地哼了一声,心想,叫多少次来道观做饭都叫不动,这回还赶着给人家做。
叶险依然面无表情,安然地吃着饭。
不知道用什么做了交换,吃完饭廖方圆催着狼和他一起去洗碗,狼竟然跟着他去了。
叶险也起身,廖方圆一只手按下他的肩:“阿叶你不用来。”
舒临安觉得叶险毕竟是今天的主角,但他作为一个客人,似乎应该表达一下感谢,就跟在狼身后进了厨房。
“我也帮——”忙字还没出口,靳北就拦住他:“不用不用。你回去吧。”
“可是——”
“回去。”
“……”
“我连你的一起洗了。”靳北摸了摸兔子的头。
兔子神色犹豫,廖方圆闻言,把碗碟分成了三份,给了靳北两份。
靳北:“……”
舒临安觉得十分愧疚,执意要帮他,被狼执意赶了出来,于是回到了院子里,和叶道士相对而坐。
叶道士十分坦然,一言不发地喝着水。
舒临安坐得有点无聊,就跑到了后院,后院没有屋檐的遮盖,阳光很好,舒临安有点犯困,看了看草坪,就躺到了地上。
昨天又想着那些事,没有睡好。
他有点想打滚,但又觉得以现在的形态这样不太好,就干脆变成了小兔子的样子,躺在草地上,舒舒服服地打了几个滚。
这里草地真舒服啊。山顶就是不一样。风又大,阳光又好。
舒临安想着,幸福地停了下来,揪了揪软软的草,仰面躺着,露出肚皮来晒太阳。
他正晒得昏昏欲睡,鼻尖又不适时地钻进了一缕香气。
他内心长叹一声,翻了个身,脸埋在草地里。
余光看见一只老母鸡,晃晃悠悠地在附近走来走去。
他的胃,就跟着老母鸡在他体内走来走去。
还睡什么觉!不睡了!舒临安愤怒地坐起来,望着老母鸡的方向。
老母鸡像是察觉了,也回望过来。
虽然有兔子的伪装,可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嗅出危险的气息。舒临安于是收回目光,敛了气息,起身打算离开。
老母鸡却停住了正啄虫子的脑袋,紧接着,竟然朝舒临安走过来,肥嫩的肚子一晃一晃。
食物的气息钻进他的鼻子。舒临安别开视线,告诫自己冷静。
可老母鸡竟然凑到了他面前!
这是还要送上门吗!
舒临安冷哼一声,转身,心说不好意思,我喜欢狼,我在他身边就要当兔子,你送上门我也不吃。
感受到了忽略的母鸡十分愤怒,她蹭地窜到舒临安面前,眼冒精光,伸出了爪子,然后重重地踩上了他的脚。
舒临安看着他雪白爪子上黑黑的爪印。
“!”不换个耳朵,还真以为自己是兔子了是吧!
老母鸡跳开,得意洋洋地看着他。
舒临安舔了舔尖牙。可还没等他动作,老母鸡就重重地摔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滚,发出咕咕的嚎叫。
舒临安愣愣地看了一下自己的爪子,心想,自己还没有这种意念杀鸡的修为吧。
紧接着一道黑影就卷了过来,把他抱起来。
靳北看见小兔子抬着爪子,想要防卫的样子,却不知道该怎么出手,心疼极了,狠狠把对方揉进了怀里。
就洗了个碗,兔子就遇到这种事。靳北十分生气,在心里把老母鸡和廖方圆一起骂了一遍。
舒临安还是兔子的形态,就在对方怀里蹭来蹭去。
靳北抱着兔子,手不知道放在哪里,任由对方扒着自己。
唉。兔子太可爱了,靳北此时却不能全心全意撸兔子。从今天起他就要闭关了,叮嘱了廖方圆帮他照顾兔子。
可他才离开一会儿,兔子就被其他动物欺负了,明天怎么办?以后怎么办?
真想把兔子永远带在身边啊。
舒临安感受到了对方低落的心情,不安地抬头,就看到狼看着自己,很忧愁的样子,于是他赶紧下来,变回人形,摸了摸对方的脸。
“怎么了?”
兔子的头发还乱乱的,靳北抱住兔子的腰,一点一点帮对方整理头发。
“怎么了啊?”舒临安更不安了。
兔子的浅色眼睛有些焦虑地望着自己,听话地一动不动。靳北叹了口气,说:“我今晚就要闭关了。”
兔子在他怀里僵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小声答:“哦……”
好久又没有说话。头发已经整理整齐了,又柔顺又亮,在靳北的掌心滑过。
“什么时候开始啊?”兔子终于又问。
“傍晚吧。八点前。”
“……要多久?”
“七天。”
“哦。”
才七天。也不是很久。舒临安想,却还是觉得难过。
明明在一起的时间就剩一个下午了,虽然想要开心起来,但谁都没有成功。两只小动物并肩坐在山门旁边的空地上,低落地看着太阳移动,树影摇晃,暖风啁啾,看到太阳移到了另一座山头,影子斜到树根底下。
“你要回去了吧。”舒临安说。
“嗯。”
两人说着,谁都没有站起来,影子于是在树根底一动不动,只随着太阳的移动,爬到了树干上。
舒临安站了起来,低头看着狼。
又别开头。
靳北也站起来,把兔子的脸捧回来。
“那你好好修炼,结束肯定更厉害。房子周围做好保护,万一有人偷袭呢。我有时间就去看你,不进去就在旁边看看,帮你看有没有人心怀不轨。唔,我平常都有时间……”舒临安说着,低下了头。
找什么秘丹,不找了。
狼弯了弯嘴角:“你可别吓我。你过去,我还要担心你被别人盯上,全分心分到你这里了。”
舒临安心想,我才不会好吗。
之前他听廖方圆说有一伙人想盗取妖怪的灵力,就总是惦记着。现在他不惦记自己了,惦记对方。
靳北不放心,又再三叮嘱:“你别乱跑,你要是遇到危险,我就中断修炼去找你。”
中断修炼,会有反噬。
舒临安想,是啊,他不乱跑,反正他有契约,凭他的水平,反向去探查不成问题。
狼遇到危险,他去帮就好了。只是不能见他,让他觉得难过。去看他也不是为了打怪,只是想在离对方近的地方待着。
“我得走了。”靳北看着落日,说。
“送你到家吧。”
“不行。”狼断然拒绝,又放软语气,“我在这里留太久了,要走最近的路回去,到时候太晚,你一个人穿过那条路不安全。”
不就是毒藤、毒虫、财狼虎豹、山猫山魈吗。他一只手能打两百个。
舒临安极不情愿地点头,委屈地扁了扁嘴。
兔子真是太没用了。他心想。狐狸能陪他走过危险的路,能在他旁边守着他,能在他遇到麻烦的时候帮他解决。
靳北看得十分不忍,他犹豫了好久,兔子白白的耳朵也耷下去了。
终于他下定了决心,低下头,在兔子的脸上飞快地亲了一下。
舒临安惊讶地抬头,耳朵竖了起来。
耳朵根都泛红了,变成了粉色。
靳北看着兔子慌乱的神情,有些傻气地笑起来。
舒临安不知道,自己的嘴角也微微翘起。
“我走啦。”
“……嗯。”
舒临安点头。
靳北还是没有转身,
舒临安只好移开了视线:“快回去吧。我也回去了。”
“……好。”
靳北走下了石阶。走到一半,就要看不到山顶的地方,他回过头招手,舒临安也向他挥手,靳北于是又一次转身。
然后就看不到了。
现在可以回家了。
舒临安想着,在山门前坐下,抱住膝盖。
从今天开始,他就可以随便吃肉了。
但他一点也不开心。
舒临安脑袋里空了好一会儿,才抬手,摸了摸刚才狼亲过的地方。
感觉还有点烫。错觉吗?
他叹了口气,埋下头去。
即使是这样没用的兔子,狼却很喜欢。
如果他真的是只兔子,他是不是就会喜欢他?
他是不是就喜欢他了?
舒临安想着,鼻尖有点酸。
第14章
山门前没什么人,昏沉的日影下,林子边上的空地显得十分空旷。等太阳完全落下去,又过了一两个小时,黑暗笼罩山间,空旷就消失了,黑暗从四面八方压来。
狼的修炼应该已经开始了。舒临安想着,站了起来。
他探了探手环。这种契约环,没有名字,定下契约的双方会给它起个名字,狼也许不知道这件事,只把它当个道具,所以他们的契约没有名字。
即使在闭关中,狼的一部分灵力还流转在手环上,陪着他。
舒临安抬起手,贴在了心脏的位置。
今晚先回家,明天早晨去狼家里看一眼,看看周边有没有危险。下午去道观,继续找秘丹的痕迹。
这些天没有什么发现,分给了狼的注意力回来之后,舒临安忍不住有点焦躁起来。
突然地,像是回应一般,舒临安感受到道观内有异常的动静。
是异常的灵力活动。
怎么回事?
现在,廖方圆和叶险都在道观里,剩下的道士不知道在不在,舒临安也没有接触过。而这个灵力……当然不是道士的。有妖怪,也有人,而且是修炼邪道的人。
邪道以生血为献祭,用人、妖或精怪的生命给自己作加持,提高法力。
他们来道观有什么目的?要杀谁?要得到什么?
舒临安一边想,一边已经摸进了道观。
循着波动的灵力,他潜行到了后殿。灵力就在殿内,他不敢轻易进去,指尖动了动,放进去一只水母。
水系和木系的能力是舒临安的强项,水母用来跟踪探查很好用,而且攻击时放出的蓝紫色电光和狼所用的雷电有些像,十分可爱。
水母在殿内游走,舒临安看着掌心的水镜中显示的殿内景象。
一个黑衣人正在殿中翻找。蒲团、果盘、香台、神像,都被那人的爪子摸了一遍。舒临安指挥水母靠近了一点,指尖贴到水镜上。
那是个人,不是妖也不是精怪。
黑衣人已经找到了主座的神像后。他在后面摸索了一阵,忽然地扳过了神像的头。
舒临安:“!”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人把神像的头扭转了一百八十度,神像后红漆的背景赫然洞开,露出黑漆漆的密室来。那人就在神像的注视下进了密室。
舒临安想,不行,他还是太敬神了,怪不得这么久都没找出什么来。
把密室做成这样,是希望人在进去的时候,能在神的注视下心存羞愧,洗心革面么。
显然对那人没什么用。
水母跟着那人进了密室,舒临安想了想,三两步跃上台阶,也进了后殿。
他收敛自己的气息,走到了密室门口。
那人手持荧光小灯,在密室中翻找。密室看上去不大,被小灯照亮了一小片区域,能看到墙上有密密麻麻的格子,每个格子都是一个抽屉。
和中药房一样。
那人似乎已经锁定了目标,但还不能完全确定,在竖着一排的格子中一个个拉下来。
水母飘到了那人的头顶,从上面看去,他拉开的格子都是空的。
这人没有隔物视物的能力吗,效率太低,舒临安想。他对着那排抽屉试了试,发现确实不行,抽屉上有法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