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就是这样的鸟儿完本[生子甜文]—— BY:落樱沾墨

作者:落樱沾墨  录入:11-09

老赖子吃了一顿鸟屎,齁住了,吐了好几天,几天没下床,灵江刚好乐个自在,继续带领黄字舍里排名老末的鸟舍一甘众小鸟混吃混喝。
三日后,甄选大会开始了。
灵江这一日总算早睡早起,起了个大早,专门到水槽边对着水面梳顺了自己的羽毛,还把爪爪伸进水中涮了两下,浑身上下都洗的黄黄嫩嫩,小模小样能掐出水似的嫩。
然而当他刚准备飞出鸟舍暗中混入参与甄选大会的幼鸟群里,一出门却发现训练场上空空荡荡连根鸟毛都看不见。
他原地溜溜达达飞了一圈,听见几个不够资格参加大会的训鸟人在树下嚼舌根,说这次甄选大会在北峰的放飞崖举行。
放飞崖是天字舍训幼鹰的场地,崖面从万海峰腰上横插出去,站在崖上能听见山风从森郁的林中呼啸而过,崖下有海,稍微一点风就能将海面卷起雪白的浪潮。
寻常的信鸽、莺鸟这种小型信鸟从不过放飞崖,也就只有飞鹄、鹰等凶禽才能受得了呼啸的山风和大海的怒涛。
虽然灵江是一坨圆滚滚的鸟,但他也并不畏惧狂风和海浪,听闻这个消息,便立刻起飞往放飞崖去。
不过灵江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件事,他笃定自己能抗的了风和浪,却忘了自己先前并没去过放飞崖,再加上他独有一派无可比拟的路痴属性,果不其然在森林里迷路迷到了死,直到天色渐渐黯淡下来,放飞崖的边边角角灵江都没找到。
更别提见到神出鬼没的殷阁主了。
小黄鸟一脸烦躁的往回飞,回到鸟舍良久后,还懊恼的不行,只好又钻出鸟笼,想去找点酒喝,以消心里错失良机的烦闷。
老赖子的酒壶有股鸟屎味,灵江闻了一下就嫌弃的丢开了,晃悠悠飞出了黄字舍,落在一片小树林里。
不远处有人走动,炊烟从林中木屋里冉冉升起,微风吹拂树叶沙沙作响,鸟鸣声若有若如,灵江卧在树杈之间,借着黯淡的天光,仰头望着藏在云雾缭绕之间听海楼,放空心思魂游天外。
这时,树下传来说话声,声音听着有点熟悉。
季玉山此刻有点后悔,问遍四处鸟舍后才发现原来这里的信鸟并没有名字,只是以编号称呼,而他不知道灵江的编号,又不便透漏灵江能幻化成人的特点,只能凭借其一身黄毛来寻,故而找的无比艰难。
手里的灯笼只能照亮脚下的一小片地方,季玉山向问路的人道了谢,自己往黄字舍中走去,心中思索着,若是再找不到,他就只能回去,等隔日天亮再说。
黄字舍位于信鸟舍很偏僻的地方,倒不是说看不上黄字舍里的老弱病残,但总归也不能一视同仁,所以黄字舍的地方就有点偏,不过偏也有偏的好处,四处都很安静,没什么人来,有山壁相挡,吹不到山风,极其适合养老。
天彻底黑了下来,只能看见远近星星点点的烛光,四下无人,来自大海的风带着微腥的潮湿刮在季玉山的脸上,他正专心致志的在漆黑中找路,忽然,一道黑影从他眼前闪过,季玉山猛地抬头,就看见昏黄的灯笼自下而上照着一张毛茸茸的目光很冷的……鸟脸。
季玉山瞪大眼睛,张开唇,就要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叫,灵江迅速一翅膀扇过去,淡淡道:“闭嘴。”
鸟脸发出人的声音,成功让季玉山惊悚的闭紧了嘴巴,站在夜风里狂吞咽口水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找的不正是这个小东西吗。
他将灯笼抬高,昏黄的光晕将灵江整个笼罩进去,照的他一身绒毛泛着柔软的杏黄色,那双微冷的小圆眼倒影着烛火,好像泛着星光似的。季玉山心脏渐渐归位,心道,这么可爱,我怎么会害怕。
灵江扫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转了方向准备回鸟舍。
季玉山跟在他身后,揉搓着被吓的有点僵的脸,说:“少侠原来是黄字舍的啊,在下是特意来找灵江少侠的。”
异地他乡能见到个半生不熟的熟人,季玉山很是欢喜:“驭凤阁可真大啊,找个人太不容易了,不过峰上风景一绝,有生之年能见到,当真是幸事。对了,那天我从锁链上来时险些快被吓死了,能在……”
灵江愈飞愈快,在半空扑棱小翅膀的背影很是冷情。
季玉山快走两步没追上,眼见他就要飞进漆黑如墨的深夜里,眼珠子飞快转了两下,站住脚步,说:“那个殷成澜——”
他故意拖了个长长的尾音,音儿还没落下,眼前忽的一花,刚刚那坨冷情冷性的小黄鸟已经迅雷不及掩耳的冲到了他面前,无动于衷的眸子燃起黑色的火焰,让他的眼睛看起来格外炯炯明亮。
第5章 鱼戏叶(五)
季玉山抿唇一笑:“我来是想邀请灵江少侠到藏雨楼我暂住的住处做客。”。
黑漆漆的深夜,夜风呼呼的刮,真是一个特别合适的邀客时辰。
季玉山干笑:“我是白天来邀请的。”
灵江的眼睛慢慢变冷,一言不发的盯着他。
季玉山本还打算再逗他几句,被他这黑耀石般的目光瞅着,不由自主有点浑身发冷,用力干咳了两声,直言道:“我见到殷阁主了。”
小黄鸟眼睛一亮,睁的大大的圆圆的,可爱极了,季玉山又忍不住想犯贱,幸好理智的忍住了:“不过现在夜深人静,你不至于让我在此处和你详说吧,不如明日你到藏雨楼来,我仔细和你说说,那本江湖异事录你不还没听完。”
灵江转眼幻化成英挺的青年,“现在就去。”
季玉山愣了下,虽然‘殷成澜’这三个字对灵江很好用,却不想是致命的好使,他失笑:“行啊,那我们今夜就闲敲棋子落灯花,却话殷成澜。”
灵江没他那么多废话,转身就走。
二人趁夜回到藏雨楼,此楼乃是驭凤阁招待贵客上宾的地方,小雨藏山,留客正当时。
灵江看着昏暗中模糊不清楚的牌匾,斜眼深深扫了下寻常模样的普通书生,对他的身份有些怀疑。
夜色正浓,屋门大敞,季玉山对着夜空烧茶,抬眼望见壮阔星河,听见身后的青年不耐烦的喝着水,心中忽的生起一股江湖儿女的肆意豪情。
于是他摒弃小茶盏,换了两只海口大碗,盛满茶水放到灵江面前,自己端起一杯,自以为潇洒的与他的茶碗一碰:“干。”
灵江瞥着冒着热气的热茶,动也不动:“你先。”
季玉山学着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江湖大汉,低头喝了一大口,顿时给烫的嘴唇殷红。
灵江的面孔在茶水氤氲的热气后俊美无暇,他默默的在心底吐出俩字:“傻帽。”
傻帽书生嘶嘶的吐气,干笑着评价道:“这个茶好像不大合适这么喝,不如我们换个姿势再来一次吧。”
灵江:“……”
饮过茶,挑亮烛灯,季玉山坐在灵江对面。
灵江怕他再之乎者也废话一箩筐,干脆说:“你见到他了?”
季玉山高深莫测的点头:“嗯。”
灵江就:“哦。”
然后不吭声了。
季玉山用眼神卖了个意味深长的关子,就等着灵江少侠多开金口,哪知他老神在在坐了半晌,那位人模鸟样的青年除了一个毫无波澜的‘哦’之外,再也没开口吐半个字。
季玉山屁股长了钉似的动了动,先忍不住了,问:“你不好奇他长什么样?你见过他了?”
灵江垂着眸子:“不好奇,没见过。”
季玉山惊讶,脱口而出道:“你不是暗恋他吗?”
灵江这才抬了眼,皱了下眉,他长得俊美,气质冷清,却常常面无表情,那张好看无瑕疵的脸像是精雕细琢的面具一样,唯有‘殷成澜’能让他动容,也唯有这三个字能抚去他脸上的冰霜冷冽,露出下面剔透鲜活的血肉。
凭他这番毫不掩饰的反应来看,季玉山笃定灵江定然对殷阁主是有不同的感情的,但这会儿他就不明白了,既然暗恋人家,又不好奇人家长什么样,那暗恋什么,暗恋那个名字吗。
自己丝毫不觉得这句话的因果有啥毛病。
灵江皱着眉,说:“我管他长什么样。”停了下,继续说:“我想见他,问他要不要训我。”
季玉山开始觉得自己完全不懂鸟了,又觉得自己有点肤浅,与灵江一对比,就显得灵江格外出尘飘逸与众不同。
他道:“听闻令阁中举办了什么大会,我没听清,不过殷阁主似乎也参加了,少侠没见到他吗?”
提及此事,灵江烦闷的抿了下唇:“嗯,迷路了。”
季玉山无语半晌:“那还真是遗憾。”
灵江严肃的点点头,耷拉着眸子,化成小黄鸟,伸长脖子啄茶碗里的水喝,看起来失魂落魄。
季玉山见他整只鸟坐在碗边还没碗那么大,翅膀和爪子缩进肚子下面,失魂落魄的背影特别圆,浑身的羽毛又细又软,一看就感觉手感很好。季玉山仅看了一眼,就觉得心都跟着软了。
他心里思忖了片刻,犹豫道:“你也别这样,你若是想见他,其实还是有方法的。”
碗边的小黄鸟冷漠的顺带把碗里的茶叶也啄了吃了,将目光转向他。
季玉山道:“我明日还要去见殷阁主,不如你同我一起去?”
灵江盯着他,眼里格外清明锐利,上下将季玉山扫了一遍,声音低沉,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季玉山笑了笑,张开双手,露出空荡荡的胸前,向他展示自己人畜无害:“在下姓季,名玉山,湘南人士,一介草民,来此处不过是为了向殷阁主讨江湖大盗裴江南的下落,灵江大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灵江舒展了下小翅膀,淡淡道:“寻常人是见不到殷成澜的。”
寻常鸟也见不到,比如他自己。
季玉山愣了下,脸上一闪而过一抹复杂,他收敛笑容,转头从敞开的屋门望向外面,深夜漆黑如墨,寒星在风中颤动,人间一片寂静。
他一只手覆盖到另一只手背,轻轻摩擦着指节,说:“我来这里确实是为了打听裴江南的下落,而至于你说我能见到殷阁主,大概是因为我手里的某件东西。”
“什么东西?”
季玉山沉吟道:“我不便说,这是有关殷阁主的,你信我,我不会伤害他,也不会伤害你,更无利用之心。”
有的人说‘我不会伤害你’时,是为了蒙蔽,好让他将来能伤害到你,而有的人说这句话时,就很容易令人觉得他真的不会伤害你,倒不是因为语气诚恳,气质真挚,而是……没有威胁性,弱的一逼。
季玉山就是后者,世间的飞禽走兽对‘善’和‘恶’与凡人的认知不同,对于没有威胁性、不会伤害到自己的东西,它们会将其归类进‘善’里,不分种类的和睦相处。则与之相对应的,便是有威胁性的天敌,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的感情分辨,不像凡人,还辨别个贪婪,假意,虚伪等等,兽类的感情简单的让人发指。
灵江并没有忌惮他有什么心意,只是单纯的好奇,什么人能见到殷成澜,或者确切的说,殷成澜会见什么人。
得了,说到底,还是为了这三个字。
灵江对他的提议并没有过多考虑就答应了。
季玉山看起来比灵江还要高兴,搓着手站起来走了两步:“如果殷阁主知道你是一只有灵性的鸟会怎么样?你是不是就能得偿所愿了?灵江,你可是要见着他了。”
灵江对他的高兴觉得莫名其妙,坐起来往门外飞。
季玉山道:“你去哪?天快亮了,马上就要到明日了。”
灵江扑棱着小翅膀,简洁道:“睡觉。”
“你还回去睡?我这里还有房间,你不如……”话没说完,那只小黄鸟就消失在了晦暗不明的天色里,季玉山望着门的方向片刻,叹口气将门关上了,转身去卧房的时候想起一件事:“会不会又迷路了啊。”
他所料不错,所以灵江干脆就没回去,天刚亮,便飞上季玉山卧房的窗台。
“你住哪里了?”季玉山站在面盆前洗脸。
灵江给自己倒了一杯冷水,化回原形后站在杯边,踮起爪爪,将脑袋探进杯中啄水也给自己洗漱,听见他问,便随爪指了下藏雨楼院中的那棵梧桐树上。
梧桐树枝繁叶茂,粗壮的树干间尤可见几处泥土筑成的鸟窝,季玉山顿了顿,心想,好吧,鸟鸟去鸟鸟那里借宿也是很正常的。
小黄鸟给自己搭理的很细致,身上每一处羽翼都梳顺理清楚,好让羽毛根根分明,丫字爪上沾点水,抬到脸上给脸擦几下,再将额头上一撮比其他地方长点绒点的呆毛抓两把,好让它们精神抖擞的立在脑袋上。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季玉山就在旁边看着,忍不住暗暗啧奇,心里冒出一丝诡异的想法:他是要带这只鸟去说媒的吗。
灵江浑然不觉,将自己弄得一本正经鸟模鸟样,最后还对着茶杯中的倒影看了片刻,才满意的抬起胸脯,将两扇小翅膀使劲舒展一下,飞到了季玉山的肩头,淡淡道:“走。”
季玉山觉得他那句‘走’很像皇宫内院里威严的皇帝回宫时对小太监说的‘起驾’。
可惜灵江这副雄姿勃勃的模样并没有维持太久,从藏雨楼去往殷成澜的住处听海楼,半路,灵江就钻进了季玉山宽大的袖袍中。
那里是驭凤阁信鸟和训鸟人的禁地,他既然现在要进,总要偷偷摸摸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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