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炼小鬼外,于那些邪修而言, 孩童还有诸多用途,他们的身体可提炼丹药、可提炼更为纯净的生气, 甚至可以直接吞食用以提升修为, 有些生辰八字特殊的孩子, 用途更广。
红姑身为犯罪集团的头目, 心思缜密,手段狠辣,手中掌握着一条极为成熟的犯罪链条, 每年被他们拐卖贩卖的孩子多达百余之数。她将这些或是拐来的、或是买的孩子, 像货物一样分出三六九等, 最好的尖货,高价出口;差一点的, 卖给想要孩子的家庭;最次的那等,卖给‘丐帮’,打断手脚毁去容貌沿街乞讨, 以此实现利润最大化。
然而,随着电子监控越来越多,网络越来越发达,她的生意比起从前渐渐艰难起来,她手下的人手频频落网。她很狡猾,除了两三个心腹外,其他人都只知道她叫红姑,不知她真名,更没有见过她的真容,如此,红姑躲过了警察的追查,逍遥法外。
然而,她的所作所为却被有心人看在眼里。
红姑丈夫早亡,她在B市给儿子置办了房产,还帮他娶了媳妇,另外还留下了大笔的银行存款,足够她儿子逍遥的渡过余生,她年纪也不小了,于是便萌生了退意,想要金盆洗手。
可她儿子结婚多年,她媳妇别说孩子了,就连个蛋也没下,红姑求孙心切,经人介绍,结识了一位据说法力特别高深的大师。经由大师指点和化解,还从大师那里花重金买了生子秘药,儿媳服下那些药物后,肚子很快就有了动静。
那时,红姑还在老家,这位大师在他们老家的省城特别有名气,红姑费了不少劲儿,才跟大师搭上线。她心愿达成后,深觉大师灵验,不管遇到什么难事,她都特别愿意找大师帮她指点迷津。
恰在这时,红姑手下最重要的一个心腹,被下面的人咬了出来,给抓了。那人深知她的底细,但却并不是什么硬骨头,红姑深怕自己被他攀咬出来。
坐立不安之下,红姑去求大师帮她算一算,看看,她到底能不能顺利渡过此劫。大师修为精深,竟然通过掐算,就能算出她在做一些有伤天和的买卖,说她恐有牢狱之灾,性命堪忧。红姑被他唬住了,又跪又求,许下重金,大师终于松口答应替她化解。
大师也是神了,经他施法化解之后,没过几天,攀咬她心腹的那人忽然暴毙,而她的心腹竟然因为证据不足被无罪释放。红姑悬到嗓子眼上的心,又落回了肚子里,她第一时间重金答谢大师,一来二去,红姑跟大师的接触越来越多,渐渐地,她开始对大师言听计从。
当大师第一次提出,想从她手里买一个一岁多的孩子时,红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大师出手阔绰,开出的价是市价的两倍有余,红姑特意给他挑了一个尖货。大师似乎对她的货很满意,之后没多久,又从她手里买了一个孩子。
不知不觉,大师在她手里买了十余个孩子,他甚至还把自己的朋友介绍给红姑。大师和他的大师朋友们要货量极大,几乎把红姑手里的货给包圆了,渐渐地,他们开始对货物提出了一些比较特殊的要求,比如,有时候他们会要一些特定生辰八字的孩子,有时候他们会要一些天生残疾的孩子,有时候他们甚至还要那些被丐帮买去受尽折磨的孩子。
有些要求不那么容易满足,尤其是那些特定生辰八字的孩子,见谁拐卖孩子还先问清楚人生日的吗?操作起来难度太大,但大师们总能开出一个完全超出她预期的价格,有钱能使鬼推磨,红姑总能找来大师们想要的货。
红姑没读过什么书,却能安安稳稳的从业多年而不被抓,她的心思十分缜密,她虽然财迷心窍,但她并不傻,她隐隐也觉察到,大师们买了那么多孩子绝对不是为了养着玩儿,多半是在做一些伤天害理见不得人的事儿。
红姑本就有些迷信,她自知坏事做尽,幼年丧母,青年丧夫,她自认也是遭了报应的,所以,她虽然拐卖孩子,但一般都只做‘批发’不做‘零售’,就怕再遭报应。因此,即便大师们出手十分阔绰,红姑也不太想干了。尤其是儿媳终于生下个大胖小子以后,红姑深觉自己已经圆满了,她觉得是时候金盆洗手,好好享几天清福了。
不过,她手下有那么多人,不可能说不干就不干,然而,还不等她把底下的人手安排妥当,她儿子打电话来告诉她,说孩子患有什么唐氏综合征,也就是俗称的傻子。
晴天霹雳。
红姑眼前一黑,觉得自己的现世报来了。孩子是服了大师的秘药诞下的,红姑不由求到了大师头上,想让大师帮帮忙。
大师说她儿媳妇命硬克着她孙子了,以至于生下的孩子魂魄不全,时间久了,怕是连她儿子也要折进去。这还如何了得?孙子倒也罢了,儿子是她一手拉扯大的,是她心尖尖上的肉,如何能容下丁点的不妥?
红姑匆忙赶到B市,以照顾孩子的名义,跟儿子儿媳住到一起。撇开命硬这一点,红姑对她儿媳妇还是满意的,不然她儿媳结婚那么几年没孩子,她急得跟热锅边上蚂蚁似的,也没当面说过她半句重话。可现在,她不仅把孙子给她克成了傻子,还会妨碍到她儿子,红姑说什么也不能由她呆在她在他们家了。
于是,她竭力刁难、挑拨,最终,她儿子和儿媳夫妻离心,儿媳丢下不满两岁的孩子,净身出户。赶走了儿媳后,红姑觉得除了孙子没什么变化外,家里的一切都变得顺遂了,可见大师真的很灵验。
在红姑的再三恳求下,大师终于答应会想办法帮她的孙子补全魂魄,令他恢复正常,不过,这需要时间,而且还需要大量的材料。
大师所谓的材料,自然就是那些源源不断的孩子了。
为了孙子,红姑终究走上了不归路。
孽镜上,除了老相识吴兴外,其他几个大师的容貌都有些模糊,但,大约是因为夏莫实力暴涨的缘故,还是这几个人修为不如闵彦,他们的容貌虽然还是模糊,但不至于跟闵彦一样,完全看不清脸,孽镜清晰的呈现出了他们的脸型,还有模糊的五官,再结合他们的身形,如果在现实中遇到这些人,夏莫一定能够将他们认出来。
红姑遭遇的种种,都太过巧合,她身在局中,大概至死都不知道,她从一开始就是一枚被人选定的棋子,被她深信不疑的大师,一步步诱入局中。
为了防止红姑泄密,最早跟红姑往来的陆建元陆大师,在她身上下了禁言咒,令红姑无法说出与他们有关的事情。陆建元法力高深,即便红姑已死,禁言咒依然有效。但禁言咒的功效比不上奴咒,红姑不能说出有关陆建元等人的事情,同时,禁言咒也相当于是一重枷锁,封存了红姑的这部分记忆,以至于初时梦种所化的孽镜上并无这部分事迹。
破解禁言咒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让被下咒者以极其强烈的、想要说出真相的意愿,冲破咒术禁锢。
林楠将红姑的魂魄交给夏莫时,夏莫便发现红姑身上被人下了禁言咒。他虽然也有别的办法可以破咒,但是却比红姑自行冲破咒术来得麻烦,稍有不慎,还可能惊动下咒者,继而追溯到他身上。
因此,夏莫就索性趁着红姑神志尚未完全复苏之际,以梦种为引,给她造了一场地狱之梦。
红姑清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身处地狱,于孽镜台前,受被阎罗审判。她被阎罗的判决吓破了胆,强烈的求生欲令她冲破咒术,梦种这才将相关的记忆呈现出来。
大殿之上,阎王看完孽镜呈现出来的影像后,勃然大怒,不仅没给红姑减刑,反而在油锅地狱给她加刑三千年,刀锯地狱加刑九千年。转眼就多了一万两千年的刑罚,红姑吓傻了眼,嘴里大喊着‘饶命’,却被鬼差不由分说拖了下去,扔进了第一层拔舌地狱,负责行刑的鬼差,上来就用铁钳夹住她的舌头往外拔……
虽是梦境,但在夏莫的操纵下,痛苦却真实的作用在红姑身上。
红姑哀嚎惨叫不已,却见鬼差钳住她的舌头一直拔一直拔,最后竟然把她的整副内脏都一并拔了出来,下一秒,红姑又恢复如初,鬼差再度拿着铁钳走了过来……
如此周而复始,红姑长达两万余年的刑罚,这才刚刚开始。
夏莫无意看她受罚,甩了甩鼻子,梦境陡然一变,变成了他自己的梦境。一进梦境,他就发现有什么东西遮蔽住了梦境中的阳光,在地上投下巨大的阴影,他不由抬头看去。
那是……沈诺在虚无中藏身的城堡。
第一零九章 城堡
巨大的城堡孤零零的悬浮在半空中,投下大片的阴影, 不同于初见时的华丽, 城堡变得斑驳残破, 像是一座被废弃的古堡。城堡像是被人连根拔起,底部及周围还带着些灰白的泥土,泥土零星长着些干枯的植物。
这是怎么回事?
沈诺比夏莫还要吃惊, 自那一次,他不自量力以一己之力对抗虚无失败之后,城堡帮他挡住了虚无, 而自那之后,城堡便日复一日的衰败下去, 他放再多的梦魂珠在城堡里, 也无济于事。
最近这段时间, 他找到的梦魂珠, 绝大部分都给了夏莫,他只留很少一部分在身上防身,因为忙着找梦魂珠、忙着在梦境中寻找夏莫, 他很久才会回城堡一趟。他最后一次回城堡是五天前, 城堡最上面一层, 已经被虚无完全吞噬了。
可现在,城堡竟然出现在夏莫的梦境里, 被虚无吞噬掉的顶层也完全复原了,他甚至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城堡焕发出了生机。
城堡突兀的出现在梦境中, 令夏莫觉得十分惊讶,不过他更惊讶的是,他竟然觉得城堡与他的梦境是浑然一体的,那种感觉要怎么形容呢,就好像它本来就应该在那里的。
心念一动,梦貘崽子甩了甩鼻子,梦境陡然一变,宁静的小山村变成了繁华的大都市,城堡依旧不动如山,高悬在半空中。
“进去看看。”夏莫道。
“好。”
沈诺足尖一点,抱着梦貘崽子飞进了城堡。偌大的城堡,内里空荡荡的,墙体斑驳不堪,墙面大片大片的剥落,露出砖石,已无半分初见时的富丽堂皇。城堡二楼,那间夏家村旧时的小卧室也还在,但里面的家具已经不见了踪影。很快,两人就把城堡逛了一遍,无论是它的外观,还是内部的构造,都是沈诺在虚无中藏身的城堡无疑了。
可是,它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梦境中呢?
夏莫百思不得其解,他试着以妖力驱动城堡,片刻后,城堡缓缓动了起来。梦貘崽子甩了甩鼻子,刹那,繁华的都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高山峻岭,群山环绕着一个巨大的湖泊,湖泊之外,绿草如茵,繁花遍地,彩蝶翩跹。城堡缓缓落在湖泊旁边,依山傍水,在城堡落地的刹那,城堡外围那些枯死的植物,纷纷长出新绿,眨眼之间,城堡周围开满了紫色的勿忘我。这些花朵如潮水一般,像四周蔓延出去,片刻之后,视线所及,城堡周围已经变成了一片紫色的花海。
与此同时,破败的城堡如同被按下了快退键,时光倒流,黑漆漆的城堡重新有了色彩,空荡荡的内部迅速被大大小小的物件填满,竭尽奢华却不失典雅大气。
自诩见过些世面梦貘崽子,本来就溜圆的眼睛,瞪得更圆了,长鼻之下,嘴巴都变成了‘O’型。
沈诺最初在虚无中醒来时,城堡虽然华丽却也有些陈旧,内里空荡荡的,需要他不停的从虚无中找来梦魂珠才能维持。他从未见过城堡如此的崭新漂亮富丽堂皇,但他并不惊讶,因为在他的认知里,他和夏莫的家,本来就应该这样。也只有这样美轮美奂的城堡,才配得上他的夏莫。
“这算不算嫁妆?”梦貘崽子傻乎乎道,要是现实中他也有一栋这么漂亮的城堡,他还费什么脑子去赚钱?把多余的房间租出去,他能躺吃躺喝一辈子!
嗯,就是这么没出息。
沈诺低笑一声,抱起梦貘崽子,看着他的眼睛,状似认真道:“我认为这应该算聘礼。”说着,不等梦貘崽子反应过来,他亲了亲小家伙的额头,瞬间,梦貘崽子就变成了一个光溜溜的青年,落在他怀里。
“聘礼?”青年危险的眯起了眼睛,“看来我是有必要好好正一正夫纲了!”
忽略掉青年光溜溜的身体,真的有气势极了。
沈诺闷笑着含住他的耳垂,轻轻舔舐着,轻声温柔道:“莫莫,你打算怎么正呢?”
腰都软了,还正个毛?!
第二天醒来,夏莫愤愤不平的捶了下床,心说,下次,下次一定得想个办法治治沈诺,现在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心里这么想着,嘴角却压都压不住,等他收拾好从房间里出去,大黑一见他,就在心里犯嘀咕:瞧瞧这样,怕不是魂儿都让小妖精给吸走了吧?不过,话说回来,到底是哪来的小妖精,竟然能把夏莫迷成这样?它怎么就找不出来呢?
好奇害死猫,大黑实在忍不住了,直接问道:“夏莫,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夏莫心情不错,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拿了个苹果,边啃边说:“你看出来了?”
居然承认了!
“老子又不瞎!”大黑蹦到夏莫身边,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再也绷不住了,忙问道:“快说说,快说说是哪个小妖精啊?”
小妖精?沈诺分明是个吃梦貘不吐骨头的大妖精!
夏莫慢吞吞的啃完整个苹果,抽了张纸,擦了擦手,眼看大黑急得都快冒烟了,他才慢条斯理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夏莫,我去你大爷!”
不理会气急败坏的大黑,夏莫把蜷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鼠宝拎起来,鼠宝用小爪子揉揉眼睛,奶声奶气道:“老大,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