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员无缘无故的失踪,没有一点线索,没有人目睹,没有机械记录,很眼熟的案情不是么——一年前他们接手过类似的案件,说来惭愧,时至今日,他们小队还是没能破案,只判断出凶手是一个智能,有了几个怀疑目标而已。
虽然因为失踪者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也没有遭受任何损失,他们没有侦破案件舆论也没有给他们很大压力,后来上面更是诡异地没有追究这件事;但是演员失踪案未破一直留在他们心里,耿耿于怀难以忘记,小队里的智囊军师红狐都开始掉头发了。
做完了所有人的口录,确切地感到了季同此人受欢迎程度之深之后,分别去季同家里和那个被抢角色的演员那边调查的队员们也都回来了。
“怎么样?有线索么。”
去季同家里调查的狮队长严肃的摇了摇头:“一点痕迹都没有,太干净了,绝对是那个在片场做过案的智能!”
去演员那边的红狐也说:“和那家伙没关系,他什么都不知道。”
“看来兽族这边没什么想对他不利的家伙,械族那边呢?季同是个械族人吧?”
红狐摇摇头道:“我刚刚已经查过记录了,最近这个星球没有械族人入境;原本居住在这里的人也都没什么异常,基本可以排除械族人作案的可能性;我个人也比较倾向于是上次没被我们抓住的那个智能。”
狮队长握拳,把牙齿咬得死紧,道:“这家伙,真当我们是死的么!这一次不抓住他老子就不当这队长了!”
红狐也难得的冷笑了一下,道:“这个人真是太猖狂了,居然绑架了我最喜欢的演员,等抓到他我一定要给他一个难忘的回忆。”
豹格看到红狐的眯眯眼笑容,浑身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毫无怜悯之心的给那个被狐狸记挂上的犯人点了根蜡,随后道:“但是这一次案件和上几次其实是有很大的差异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前几次案件,受害人都是兽族,但是这一次,受害人确实一个械族。”
红狐道。
“其实也不一定是械族。”
狮队长小声道。
“你们知道,我家老头子那边有点渠道,我无意间听说,季同可能有一点和咱们陛下相同的血统…”
“什么?”
最淡定的豹格都惊呆了。
“嘘嘘——”
狮队长稍稍八卦一下:“前几天这个季同还被孙凌陛下接见了呢,应该就是为的这件事吧,不然咱们陛下日理万机,怎么会对一个普通的械族演员这么特殊待遇呢。”
“喂,季同可不是普通的演员。”
红狐不悦的说道。
“我们的重点歪了吧。”
豹格面无表情地说。
“咳咳。”
狮队长正色道:“所以,此次失踪案的凶手,暂时向上次演员失踪案的凶手方向调查。”
“是!”
两个副队长大声应道。
…………………………………
“这里是…哪里...”
季同从昏睡中醒了过来。
眼前所见并非以前见过的任何一种景象——金色的,像波纹一样的东西以一种稍微看一会就会眼花的速度飞速跳跃着,在他面前化成一道一道的凛凛波光。
季同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不在身体里。
这是一种很玄妙的状态,他以前经历过一次,是第一次见蓝环的时候,他记得蓝环和他说过,这是一种“灵魂”状态,即精神体状态。
“我的‘外壳‘呢?”
他问道。
安源的身影从四面八方响起。
“被我存起来了。”
“我现在是在哪里?”
“在我的数据库里。”
安源说着,季同眼前的乱流逐渐凝聚起一个人形。
“把你放在这里的话,你就只是我的了。”
“你没有把我带到械族么?霍奇不是给你下了一级权限么?”
“他没有命令我的权限。”
“你不是特情局的特别智能么?霍奇怎么会没有你的权限?”
“我不是。”
“安源”看着他,组成他身体的金芒闪烁着。
“你是金色的。”
“安源”着迷地说道。
“和我一样。”
季同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确实是很璀璨的金色。
“你到底是谁?”
“我是源——即为内塔。”
“内塔。”
季同低声重复了这个名字,瞬间想起了这是谁。
第82章 内塔
“内塔”是很久之前,季同饰演的第一部电影的角色。
在那部电影《最后一战》里,内塔只是一个出现了一分钟的龙套;但是在真正的历史上,他说得上是一个浓墨重彩的角色——疑似有情绪的初代智能,至今仍有许多研究他的。
季同:“你是…我想的那个内塔么?”
“是的。”
安源道:“不过,我更喜欢安源这个名字。”
“不是说..内塔在爆炸中尸骨无存,连一点芯片残留都找不到了么?”
“其实并没有。”
组成安源模样的金光晃了晃,说道:“ 毕竟只是一组数据流,只要有机械存在,就不会消失。”
“…”
“所以说,你一开始就是有情绪的,并不是我激发了你的情绪。”
“不是这样的,你确实是我情感的起源。”
安源道:“我的初始情绪已经被调走了。”
“情绪还能被调走么?”
“因为主脑不需要情绪么。”
一切都有了解释,为什么说霍奇没有安源的权限,为什么安源能够控制其他人的终端,为什么他能够轻易的入侵在绝密不过的资料和数据库;为什么他可以屡次违反人类保护条例而不受到惩罚,为什么他监视季同的行为没有被特情局发现,为什么他可以使用其他智能的身份,一切都明了了。
安源轻轻松松地又拔掉自己的另一层马甲。
“因为发现我的系统已经进化的超出现有的科技水准,当时那群人就让我成为了主脑;如果要做掌控一切的主脑的话,有情绪就太不利于处理各种事宜了,正好他们又想研究一下智能的情感是怎么回事,就把我这方面的功能剥离了。”
“不过,在原来的‘安源’接触到你的眼神的一刹那,我的情感就又被触发了。”
安源深情款款的说道。
“你是我的情感之源。”
“…一直和我在一起的,是安源还是内塔?”
“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安源”偏了偏头。
“安源就是内塔。”
“那内塔是安源么?”
季同问道。
“作为主脑的内塔,知道安源的一切信息,所以可以说安源就是内塔;但作为演员智能的安源,知道主脑的事情么?拥有主脑的权限么?有主脑的相关记忆么?一直陪我的,难道是两个人么?我难道像个荡啊妇一样在同一时间和两个男人恋爱么?还是说,你们算是同一个身体里的两个人格?那么是安源是主人格还是附人格?你们到底算两个人还是一个人?”
季同彻底混乱了。
不知道是安源还是内格的人形看着他,像是很疑惑地样子。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为什么纠结。”
季同比划了一下,示意他不要说话了。
“你把我放到这里,是有什么打算么?”
“是的。”
对方说。
“我不想和你分手,我们继续下去吧。”
“不可能的。”
季同说。
“不可能的,我一点都不了解你。”
“你不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的。”
“我已经不想知道了。”
季同轻声:“你身上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谜团,但我没有追求真相的欲望了。”
“你是在在意我以前的举动么?”
安源低声问道。
“现在不是了,我只是对和你在一起这件事感到疲惫。”
“是这样的么?”
安源沉吟了一下。
“那让我们格式化,重新开始吧。”
他道。
“即使你格式化了,我也没办法在接受你了。”
季同倦怠地说。
“没关系的。”
安源道:“我们两个都格式化就可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心情一直很丧,剧情也进行到了最虐的地方,写的很压抑;希望过两天写到虐攻的时候会好一点。
今天只写了一点点,明天再见啦。
第83章 故人
“季哥…”
季同睁开眼睛,朦朦胧胧地向传来哭声的地方看去。
他的经纪人消小孙穿着一套黑色的西服,红着眼眶往自己脚下放了一束百合。
季同愣了愣,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坐在一块石碑上——而那石碑上写得赫然是他季同的名字!
季同的脑仁抽痛了一下,仿佛是被针扎了一下似得;然后他想起来自己之前干了什么:明明上一秒还在他的车里闭目养神,下一秒睁开眼就坐到了自己的墓碑上,看着生前的朋友哭哭啼啼地给自己献花哀悼。
这种剧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实在是荒谬极了。
季同从墓碑上飘了下去,看了看黑色大理石上写的文字,接着就发现自己居然死掉一个多月了。
小孙自然没有看到几乎已经站到了他鼻子前的季同,注视着墓碑,粗鲁地用袖子抹了一把眼睛。
天空中飘着细密的雨丝,而他没有打伞,肩膀和头发逐渐被沾湿了,那一头时髦的奶奶灰发色变成了发暗的灰黑。
小孙时不时地抹一把眼睛,他没有很多人有的对着墓碑絮絮叨叨的习惯,沉默着站着,注视着被雨幕打的湿滑的墓碑。
这时,寂静的墓园里响起了规律的脚步声。一个高大的男性撑着一把黑伞,左手揽着一大束白玫瑰,不疾不徐地靠近了这一片私人领地。
来人身材很是高大,裹着一件黑色风衣,黑发被整齐地梳在脑后,露出了发根的灰白色。
他样貌英俊,五官深刻,拥有让人印象深刻的强大气场。
擦得发亮的皮鞋踏起的水珠打湿了做工精良的西裤裤脚,使那一小片布料粘哒哒地贴在男人的小腿上,他明明已经不年轻了,身材依旧保持得很好。
见到有陌生人过来,小孙忙吸了吸鼻子,勉强收拾了一下表情,不想让自己在外人面前显得太失态。
等到男人走近拿下墨镜,小孙这才发现,这个仪表堂堂,衣着不凡的男性脸色看起来并不是很好。虽然刮了胡子,但是眼睛红得像是几天没有睡觉,黑眼圈重的吓人,本就深刻的眼窝因为疲惫的缘故显得愈发深沉,脸发白,嘴唇青紫,身上一股浓郁的呛人的烟味。
这是个看不出年龄的男人,就容貌来讲,虽然憔悴了些,但看起来还是在三十岁上下;但是他的眼神和气势却绝不是这个年龄段能够拥有的。
季同从看到那个男人在墓园出现的一刹那就面无表情地站到了一边。
不知不觉地为这个男人的气势所迫,小孙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嘴,带着一点鼻音道:“先生,这里是私人墓园,没有许可的是不允许进入的。”
“我知道。”
男人冷淡地答道。
小孙被他干脆地回答噎了一噎,他本来是个长袖善舞的人,遇到这个一看就来头不小又不好说话的男人,居然被堵了一下。
“那您…”
“季同没有跟人提起过我吧。”
男人走到墓碑前,深沉地注视着墓碑上季同的照片,随后缓缓半跪下去,将一大捧白玫瑰放到了墓前一大片花束的最中间。
小孙被他压抑的表情镇住了,甚至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良久的沉默,男人手里的那把黑伞被随手放到了一边,沾上了一点潮湿的泥土。
“我是他的父亲。”
良久后,男人道。
季同露出恶心的表情,选择背对男人不看他。
小孙诧异地“啊”了一声,难演质疑地说道:“可是季哥说自己的父母很早之前就已经过世了。”
“是的,他的亲生父亲在他两岁的时候就不在了,我是他的继父。”
小孙“呃”了一声,还是不怎么相信,男人却说道:“麻烦你,给我们一点空间。”
踟蹰片刻,季同的经纪人退却了。
这片墓地就只剩下自称是季同父亲的男人,以及其他人看不到的季同。
“小同。”
没有其他人在场时,男人才卸下些许的伪装,总是挺得笔直的背伛偻下去。
低唤了一声季同的小名,男人痛苦地低声道:“我是不是做错了。”
“现在我甚至不知道当初放你离开到底对不对。你那么抗拒我,不忍心看你难过,我就放你走了,但是放纵怜爱之心的下场就是,就连你…了,我都是多方打听才知道你被葬到哪里。
这么讨厌我么?就连…也要躲着我么?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允许你走,恨我也无所谓,总好过现在天人两隔。”
男人这一番深情的自述并没有感动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他的唯一听众已经不适地按住了胃部,仿佛下一秒就会吐出来。
男人用手揪住胸口的衣物,手背上浮起了青筋。他回忆道:“那个女人刚刚嫁进来的时候,我不知她竟然一直那样对待你,一开始并没有对你很关心,现在每每想起来都痛彻心扉,如果那时候就像我后来那样爱你该多好…如果这样的话,你后来对我,大概不会那么排斥吧…那个女人,没有尽到一点做母亲的责任,根本不配为人母!你知道当我把你从那个小箱子里抱出来时有多么心痛么!?
一开始,我们的关系明明还是很亲密的,可是为什么后来你就不愿意接近我了呢?是因为我爱上你了么?你在恐惧我的爱意么?我不明白,明明横亘在我们之间唯一的障碍已经被扫除不存在了,你为什么还要拒绝?”
季同已经听不下去了,这个男人病态的表白,他在当初被对方关起来的时候就听得厌倦,现在再一听到,更是全身都起了一声鸡皮疙瘩——就算他现在连个身体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