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此时的他是否安好,不知他可还记得那个将他推进地狱的师傅。
想起刚才费录的话,扶苏缓缓停下脚步站在池塘边看着水中的倒影。
只见池水中,一个青年静静的站着,桃花眼透着倦意,额间一枚血菱形痕迹,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显妖魅,微风轻拂,一身红衣随风微动。
想起之前费录说的话,扶苏微微眯起一双好看的桃花眼。
六十年前,巫古老祖在世时杀正道,灭众生,无恶不作,搅得圣灵大陆动乱不安,人人得而诛之。如今几十年一晃而过,是时候开始开始下一次的动乱了...
“尊主”
身后传来的沉厚男声打断了扶苏的思绪,回头看去,只见修竹站在他的身后。
两人视线相交,修竹提步走了上来,站咋扶苏身旁,目光落在池塘中的鱼儿身上,十分专注的模样。在扶苏以为他就只是来看鱼的时候,修竹缓缓说道:
“此事并非表面那般简单,对方有意识的将一切都往血魔宗身上揽,定然是准备充分。妄自行动只怕会落入对方的圈套。”
扶苏闻言微微挑眉,拿起一般的石子扔向池塘,荡起了一层层涟漪,鱼儿也惊散开来。
他愉快的拍拍手,好看的眼睛里的满是笑意。
“修护法做事何时这么畏首畏尾了?”
修竹闻言侧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他转过身,留下一句‘随你’便径直离开。
看着修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扶苏眼底的笑意渐渐淡去。
圈套?
便是圈套又如何,不过是发生该发生的事罢了。
对方有意陷害血魔宗,将血魔宗推上悠悠众口。不过这又如何,有人代他做了这些事,他还乐得坐享其成。
他需要的不过是一个人人得而诛之,至于经过如何又有什么关系。
扶苏提步打算回房去休息休息,余光瞥见一个丫鬟捧着一大叠的文件向书房走去。
默默的收回脚,扶苏转过身,看了看天上明媚的太阳。
这么好的天气,实在不宜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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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血魔宗大门,扶苏久违的走在谈竹山上 ,看着四周终年不变的白雾,扶苏心里暗道果然是凶山。
他还没走几步,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向他袭来。
扶苏快速的避开那东西,两指相并,赫然夹着一只小银针。
扶苏看着雾气中,无奈道:“这招你怎么还玩不腻”
“我就是看看我们魔尊大人修为精进得如何。”
雾气中传来少年特有的清脆活动得声音,随着人声,一个男子缓缓走了出来。
只见那人身穿一袭浅黄色对襟窄袖长衫。腰间是月白线云纹得宽腰带上面挂着一枚精巧的玉佩,乌发用一发冠束着,明眸皓齿,生的一副娃娃脸。
南宫醉走到扶苏身旁,大大的眼睛微微弯起,就像个小月牙,可爱极了,他说:“扶苏,你可是要下山,怎么能不叫我呢。”
。
扶苏把他推离自己远些,习惯性得轻抿着袖口。
“你这不是自己来了吗?”
南宫醉闻言不悦看着他,稚气得脸微微鼓起。
“下次再有好看的话本我就不告诉你了”
扶苏好笑的看着他,暗道他可以自己去买。
见扶苏不为所动得模样南宫醉气馁得说道:“咱快走吧,一会修大护法发现了可就走不成了。”
两人熟门熟路的离开谈竹山走走到了清河镇上。
这几年清河镇发展的不错,出了几个进士探花什么得,十年间已略有繁华之兆。
古代得娱乐很少,扶苏自己也比较懒散故此两人每次下山都是在酒楼听戏。
此时那说书先生正说到精彩之处,众人屏息以待,两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壶茶便静静的听着。
“又说那血魔宗无恶不作丧尽天良,其主更是荒淫无道。有传闻说,那魔尊为人心狠手辣有人只是不慎看见他的模样,竟被生生残杀,稍有不顺眼的人便直接斩杀,嗜血无道!”
正端着茶喝的南宫醉听到这话,毫无影响的一口喷了出来。
扶苏眼疾手快地避开,众人被打断闻声看了过来,脸上又被打断的不悦。
南宫醉尴尬的朝他们笑笑,再看着一旁淡定坐着甚至是兴致勃勃的真-血魔宗魔尊。
他不过是几天没来,这都什么神展开啊?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确实是挖人双眼这回事,不过是因为那人竟敢色迷心窍觊觎扶苏,最后被修护法挖了双眼的。
南宫醉双手撑着下巴,看着听着听着有些犯困的扶苏。
若不是认识扶苏,他怎么也不会相信眼前这个一脸迷糊睡意的人会是魔教魔尊。
除了十年前的那天他控制尸群残杀血魔宗一半多的弟子并将其曝尸于京都外,这几年来他还真没做什么。
这几年,教里的事情内有禾怜雪费录等人,外有修竹,他除了偶尔参加议事外,基本就是吃吃睡睡,闲散得很。
不过...
南宫看着扶苏,嘴角微微上扬,他确实是一个好教主。
平日里虽是事事不上心,可真出了什么是的时候他比谁都要明了,随便的一句话就能解决一件棘手的事。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众人十分信服他的原因,他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看着不知是真睡着还是假寐的扶苏,南宫醉微微瘪嘴。
这几年他越发嗜睡,还后宫三千,有那功夫他宁愿多睡睡。
第27章
酒楼里,戏台上的先生合上这折扇,锣鼓声停,一台戏就这么结束。
扶苏二人缓缓踱步走出酒楼,看着街上稀疏的人群。
此时天色已不早,夕阳西沉,诺大的街道上只偶有几个仍在摆摊的小贩
两人并排负手向谈竹山上走去,南宫醉为人活泼好动,虽无多少人,他却很是兴奋,每个摊位都走上一遭。
就这么耽搁下来,两人走到谈竹山下时天已全黑了,不同与市集上的静谧温馨,谈竹山显得各位的寂静诡异,偶尔传来的野兽的吠叫声更是让人神经一紧。
两人早已习惯谈竹山的环境,一路慢慢的向前走倒也没其他的想法。
夜晚的谈竹山湿气很重,葱郁的树木遮挡住视线,从树顶投下来的丝丝月光更显凄冷。
南宫醉走在前面,手里大大小小的提着很多油布纸袋,小脸上是满载而归的喜悦。
“啊!”
扶苏走在后面,前方突然传来南宫醉的惊呼声,他疑惑的循声看去。
只见南宫醉竟是摔倒在地,手里的东西散得到处都是。
扶苏走到南宫醉前面蹲下,南宫醉以为他是要拉自己一把变把手伸了过去,谁知扶苏就笑嘻嘻的看着他,一点拉他的想法也没有,南宫醉暗道自己摔傻了才指望他来帮自己,于是瞪着扶苏自己站了起来。
南宫醉将身上的泥拍掉,拿起掉落的东西,却见扶苏仍是蹲在原地。
“扶苏,你做什么呢?快走了”
扶苏看着他,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满是笑意,嘴角微微上扬,明媚迷人,南宫醉暗暗摇头,心道美色害人,然后也蹲在地上顺着扶苏所指的地方看去。
只见黑暗中,一丛杂草中隐隐有一只脚。
南宫醉一只眼睛瞪得圆鼓鼓的,合着就是这人绊倒他的啊。
正在此时,杂草丛中忽然传来一声难耐的呻-吟。
扶苏走上前,将杂草掀开,只见里面赫然躺着一个男人。
那男人身上喝脸上全是血泥,看不清模样,看身形大约四十来岁,进气多出气少,已是将死之人。
南宫醉也走上前,见状随意的看了一眼,道:“没救了,最多一盏茶的功夫”
男人也听见了两人的声音,沉重的双眼吃力的睁开,看着两人的眼神充满了期冀。
扶苏看着眼前一副修仙之人的打扮,心道一般故事里都会有遇见快死的得道之人,然后通常这人都会大公无私的把自己的全部家当给发现他的人。
怀着这样的想法扶苏一脸笑意的看着男人,和男人对视着。
南宫醉对男人没有太多兴趣,都是要死的人,管他做什么么。他拿好自己的东西,正要走。却见扶苏一脸愉悦的蹲在男人身前,和男人对视着。
额..
南宫醉暗暗扶额,没看见人家快死了吗,要高兴也别当着人家的面啊,多伤人。
男人不知道两人丰富的内心活动,见眼前的两人一身华服,气质斐然且同为修仙之人。
男人艰难地从怀里拿出一枚玉佩,微微颤颤的拿递到扶苏的面前。
扶苏欣然从他的手中接过玉佩好奇的打探着,这块玉形状圆润,仿佛整块玉里都浸着水一样,水润且有光泽.是上等的老坑翡翠,颜色墨绿,玉温,隐隐散发出一阵若有若无的灵气,乃是上好的灵玉。
南宫醉见那玉也探头探脑的看了过来,看着眼前的翡翠玉佩威威蹙着眉头。
两人正看得入迷,忽闻男人传来一声痛苦的□□声,扶苏抬头看去,只见那男人嘴角流出一抹血,眼神迷离,显然已经不行了。
男人早已没了力气,倒在地上,苍白破裂的嘴唇微启:“骨...崖..救他..”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断了气,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睁开,哪怕人已经死了,里面的恨意不见半分。
扶苏看着男人睁开的双眼,握着玉佩的手紧了紧。
“扶苏,你听懂他说什么了吗?”
南宫醉看着男人的模样也有些不适,是有多大的怨念,死后也不能忘怀
扶苏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男人的尸体,眼里已再无波澜。
“谁知道呢,走吧。”
说完提步便向前走去,南宫醉留在在原地看着男人的表情,直觉后背一阵发凉,也不再多想快步地赶上了扶苏。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血魔宗门前时,隔远便看见一个男人负手站在门前,在接触到来自两人的注视的时候也向他们看了过来。
两人走到修竹面前,南宫醉悻悻的朝他笑笑然后连忙跑进了门内。
修竹比扶苏高尚半个头,他静静的看着扶苏。
扶苏朝他笑笑,声音里有些疲惫的说道:“走吧”
修竹闻言一怔然后点点头,两人亦步亦趋的向内阁走去。
修竹比扶苏高上半个头,他跟在扶苏的身后,视线紧跟着扶苏。视线落在扶苏手上时,修竹缓缓停下了脚步。
扶苏闻声疑惑地看去,却见修竹站在原地然后从怀里摸出了一块手帕。
修竹牵起扶苏的手,看着他修长白皙的手上的一丝血迹,剑眉紧蹙。他身形高大,俊逸的脸上一脸严肃,却十分温柔的轻轻的用手帕替他擦去手上的血迹。
见他一脸的严肃,放佛是什么污浊之物,扶苏好笑的勾起嘴角:
“这不是我的”
修竹点点头,眼里透着精明,替扶苏擦好手指他又将手帕放回来衣兜里。
“尊主修为高上,这自然不是您的”
感受着怀里隐隐传来的暖玉的暖意,缓缓地放慢的了脚步:“我打算下山去。”
扶苏突然说道,身后紧跟着的修竹大惊,脸上的神色有些惊讶。见扶苏仍是径直向前走去,他想了想说:“尊主修为尚浅,妄自出山恐袭击。”
扶苏闻言停下脚步,用余光看着他:“修护法方才不是说本尊住修为高尚吗?”
修竹没理会他的话。不知道想到什么眉头紧蹙,看起来心情不大好。
“属下斗胆敢,问尊主为何想要下山?”
修竹看着扶苏,眼中透着不解。
自那日血洗修罗以来已经过了整整十年,十年间扶苏多数时间都是在谈竹山上度过,偶尔无聊了下山走走也是常事,不过他从未透露过有想要下山的想法,所以突闻此言他实在是疑惑。
扶苏闻言,神色微敛,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是令人不解的情绪,月光下,他痕间的血痕更加明艳动人。
过了一会,他突然抬起头和修竹对视着,嘴角微扬,充满笑意的双眼微微眯起,他说:“因为时间到了”
修竹一愣,正欲追问,却见扶苏转身径直离开,不过一会便只见一抹红色。
扶苏慢慢踱步走回内室,看着一室的寂静,恍然间,脑海中出现了一副模糊的画面,有女人慈蔼的笑容,男人宠溺的责备以及孩子的欢笑声。
不过须臾,眼前的场景突然消失,徒留一室的凄冷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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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扶苏穿戴后正在吃早膳,门口突然传来南宫醉夸张的声音。
“扶苏!扶苏!”
他唰的一下把门推开然后熟门熟路的走到桌前坐在扶苏的对面,一张娃娃脸气鼓鼓的,看起来十分可爱。
扶苏对他的大惊小怪早已习惯,一点反应 也没有已经细嚼慢咽的吃东西。
见扶苏不搭理他,南宫醉更加恼了,凑经扶苏的耳朵大声换到:“扶苏!!”
扶苏眼疾手快地一手捂住耳朵然后继续吃东西。
南宫醉见状气馁的趴在桌上,一双大眼睛里满是委屈。
“扶苏,我被修大恶魔套话了。”
扶苏闻言终于看了他一眼,他微微挑眉,却依旧没说什么。
南宫醉从他的眼里看到了鄙视,从桌上爬起来,两只手撑着脸,悻悻的道:“你是知道的,修竹套话可厉害了,别看他一副正人君子杨样,其实就是一肚子的坏水”
看到他小委屈的模样,扶苏好笑道:“是是是,他最坏你最好了。”
南宫醉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十分得瑟的仰着头:“那当然是了!”
两人说笑了几句,南宫醉突然又道:“修护法说你想下山?”
扶苏对南宫醉知道一点也不惊讶,朝他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