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40路了,往城南郊区开的,刚刚出去一班,下一班得半个小时后发车,你们确定是坐这路车?不行,你们还是把小区名字报一下,我替你们查查吧。”
朴青山冲独孤明使了个眼色,独孤明大叫一声:“哎呀,糟糕,我闹肚子了,我要去厕所!”说着,拔腿就跑。
朴青山赶紧对车站工作人员道了声谢,也追着独孤明去了。
跑出公交车站后,两人才停下了脚步。
“没有44路,看来这班车真的有问题。”独孤明说,“八成就是鬼巴士,得特定时间特定地点才能坐到。”
朴青山看了眼时间,“还早,才刚接近九点,我们再去附近问问。”
“好。”
……
九点,天空中飘起蒙蒙细雨,路灯下,吃饱喝足的男人撑着伞,慢悠悠散步散到天使之城市政服务中心门口的大广场上。
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果然站在旗杆下,正昂起头看着什么。
“Kei,没想到你也来了。”男人自然就是昵称“Don”的达米希安,看来他和叫作“凯”的男人是旧识。
Kei的性格显然比较冷,闻言只是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然后抬手指了指上方:“这座城市挺有意思的。”
达米希安抬头看了眼,蒙蒙的秋雨中,天使之城的上空有一片浓重的阴影正在拉扯生长,像是活的一样。
“这里应该有超四星的怪物存在。”
“那不是刚好吗,不然陪一群小孩子玩过家家我会睡着的。”达米希安夸张地说,“刚听到个有趣的传闻,要不要听听?”
Kei回头看了他一眼:“直接说吧,反正就算我让你闭嘴你也会接着说。”
“你果然了解我,那我可说啦。”达米希安笑了起来,活像一个真正和善可亲的中学教师。
……
东方情停下了滑动鼠标的手,呆呆地看着屏幕,怎么搞的,她想,这么多失踪案,这座城市是会吃人吗?
作者有话说:
? 112、地下都市连环传说04
任何地方都会发生人口失踪, 哪怕治安再好。
其中大部分的失踪事件集中在青少年离家出走、失智老人迷路或是父母不当心丢失孩童几方面,随着社会治理水平的提高,通常在短期内都能找到, 剩下找不到的那些, 一部分可能是铁了心要寻短见,一部分的确遭遇了意外或是不法分子的侵害, 那么未来某天,也许会在某条湖里, 某个垃圾堆或某片废墟中找到他们的尸体, 只有最后剩下的那一撮才是真正的人间蒸发,而天使之城中不仅发生了数量惊人的失踪案,且似乎许多案件的事主都没有再在人间出现过。
东方情看似看着同一个页面在发呆, 实则脑海中正飞快处理着数以千计的信息。
根据网上资料显示, 天使城现有人口1700万, 与东方情现实中生活的那所城市的1900万相近,但东方情生活的那座城市的失踪人口失踪登记数大约在每年7000左右,而且其中超过80%以上都能被迅速找回, 也就是说实际失踪人口不到1400, 其余各城市比例相差也不大, 如果据此换算到天使城的话,这里一年的失踪案登记数大致应为6263人左右, 实际失踪人口可能在1200左右, 但事实上, 根据她黑进当地警方的后台监控数据,结合本地新闻的相关信息来看, 这座城的年失踪案件达到10000件以上, 并且年均未结案也就是没有找到下落的失踪人口接近3000人。
失踪人口比例畸高且没有后续令东方情惊讶, 更令东方情惊讶的是,这座城里的人似乎已经十分习惯这样的事。
当地有一家销量极高的报纸叫作《天使之音》,以聚焦报道本地新闻,刊登讣告、找寻宠物、失物认领以及寻人启事而著称,东方情发现这份报纸为寻人启事专门开辟了一个栏位,以固定格式不断更新内容。
“寻爱女爱丽丝,年16,相貌如图,左唇角有米粒大黑痣一颗,失踪时身穿浅藕色绉纱连衣裙,身高中等,体型匀称,于某年某月某日某地走失,如有消息提供必将重谢。联系人:……”
“寻妻子韩音儿,年28,相貌如图,无显著外貌辨别特征,失踪时上身穿湖绿色丝绸衬衫,下身着蓝色宽腿牛仔裤,身高170,偏瘦,于某年某月某地走失,如有消息提供必将重谢。联系人……”
“寻胞妹蕾亚,年19,相貌如图,圆脸有一对深梨涡,一只眼睛失明,装义眼,失踪时穿碎花长袖长裤睡衣,身高156,微胖,于某年某月某时某地出门后一直未归,如有消息提供必将重谢。联系人:……”
如同大多数的寻人启事一样,失踪人口中女性和孩童占了多数,但与东方情熟悉的现实世界版本不同的是,这些寻人启事多有刊登时间限制,最长不超过四期也就是一个月,一个月后寻人启事撤下时居然还会发出撤销声明。
“爱女爱丽丝失踪已满一月,今日起撤下寻人启事,感谢一个月来社会各界的帮助。愿天使与爱丽丝同行!”
几乎每一条寻人启事,只要没找到人的,满一个月后都会刊登撤销启事,并且也都会有这么一句祝福语“愿天使与XXX同行”,似乎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失踪者家属已经找回内心平静,不再牵挂失踪的家人。
打开天使城的地图,东方情凭借过目不忘的记忆能力将刚刚看到的几十条寻人启事中的失踪地点逐一定位,很快发现失踪地点几乎遍布全城,并不存在一眼看得到的规律。
真是太奇怪了!
将以上信息都飞快地记录下来后,东方情将内容发到了温凉开辟的团队频道内。
【东方:天使城地图.jpg,天使城失踪人口数据分析.doc,天使城社会新闻摘选.doc】
群里很快有了回复。
【wen_liang:谢谢,效率很高。】
【东方:OK.jpg】
【wen_liang:你离奇妙多商场是不是挺近?】
东方情检索了一下,然后回复。
【东方:对。】
【wen_liang:小米、莉莉丝和贞子刚得到商场闹鬼传闻,打算零点进去夜探,你有兴趣吗?】
东方情迅速回忆了一下,分析计算的天赋能力使得她很快在脑海中找到了刚刚被自己匆匆翻过的论坛帖子。
【标题:奇妙多商场奇妙屋事件又添一名目击者,午夜零点的邀约,如果是你,去还是不去?】
帖子内容大意是天使城数一数二的大型商场奇妙多从开张之日起便有个奇特的地方,那就是商场最黄金的区域始终处于封闭状态,外面拉着铁丝网,门上挂着“施工中”的牌子。起初,大家还以为那里真的在施工,但从来没有哪家商场边开张边施工,更何况一施工就是几年的。
于是有好奇的市民试图搞清楚里面是什么,他们在施工区域附近转悠甚至试图偷跑进去但一直没有成功,直到有一位户外探险主播艺高人胆大,靠着滞留商场厕所躲过了商场保安巡逻,半夜三更溜到了施工区域前。
据他事后说,一开始周围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片被封闭的区域突然间就闹腾起来,从里面传出了机器轰鸣与人们交谈的声音。刚好当天封闭区域的铁门没关,这名主播钻进去后,意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工地上,这里人来人往,每个人都在忙碌着手头的活计,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主播十分意外,便拉住了一个看着面善的工人问他:“你们在这里修什么?”
那名工人回答主播说:“我们在造房子。”
“造房子?”主播还以为听错了,“你们在商场里造房子?做什么用的?”
“房子么,当然是用来住的啊。”工人伸手一指前方,“喏,已经造好了一半了呢。”
主播顺着工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登时傻眼了。只见在一片空地的中心有一个巨大的数米深的坑,坑中大大小小横竖摆放着十三口棺材。
主播吓得一激灵,转身撒丫子就跑。那工人还在后面喊他:“你跑什么,要不要进去参观参观?”
第二天早上,商场保安在一个柜台后面发现了那名主播,当时对方已经昏了过去,送到医院好一阵子才恢复了意识,但似乎已经吓傻了。关于在午夜商场看到的东西还是那名主播在休养了大半年后才慢慢回忆起来,开口对朋友说的。
但主播的所见所闻却不是很令人信服,因为他所说的景象后来再无一人看到过,但这不代表奇妙多商场里的诡异事件没再发生过,而是诡异事件依然在发生,但后来为数不多的目击者看到的却都统一变成了有一群人在一栋金碧辉煌的大宅子里开晚宴,邀请路人参与。
传说邀请有的时候是现场发出的,更多时候是突然出现在被邀约者眼前的。比如学生掏课本的时候在书包里突然发现了这么一封邀请函,白领打开电脑收到了一封邀请电邮,甚至是家庭主妇打开快递的时候,随购买的生活用品一起出现的等等,而参加晚宴的人据说后来都没回来,成了失踪人口中的一员。
东方情之前会浏览到这则帖子就是因为有这么一句话,但看过后她判断这个帖子的内容是虚构的。假使所有收到邀请函的人进入晚宴后便失踪了,那么邀请函的事情又是谁传出来的呢?是以,东方情后来就没再在意这件事。
【东方:不了,我想抓紧时间去几个失踪案发生地点看看。】
【wen_liang:注意安全,保持联系。】
【东方:好。】
……
看到代表东方情的光点开始移动,温凉其实有点意外。
邀请来的六个玩家,赵大妈像个意外,Kei和达米希安(Don)似乎以前认识,卓朗十分可疑,小米还有待观察,总之每个人都有点儿东西,只有东方情好像是一本正经进来密室逃脱的,还是个习惯单干的主。
温凉摸了摸下巴,觉得这个玩家倒是很有意思。
“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039的怒吼把温凉的思绪拉了回来。
温凉此时在A118包房里面,五分钟前他刚一进来,039就开始劈头盖脸地喷他,喷他效率低,连个厕所都打扫不干净,完全没提自己给温凉挖的坑——什么一个半小时打扫上下三层的男厕所就可以,金碧KTV根本就是一个包间就有一个单独的厕所,一层楼足足有三十六个包间,一个半小时根本打扫不完。
当然,温凉也没打扫就是了。
“你看看你,刚刚进来就敢浑水摸鱼偷懒了,要是让你转正了还了得!”039似乎是故意要骂给别人听,音量高得走廊上但凡有人经过都要看一眼的地步。
“像你这样的,还是早点滚回去得好,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温凉抬头看向039,很客气地说:“打断一下,你好像一直想把我赶回去?”
039一愣:“什、什么,别胡说八道!”
温凉:“你见我一个半小时骂了我两次,两次都让我干不了就走,你是不是很害怕我留在这里?”
039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他气得直跳脚,声音尖细地骂道:“你还有脸质问我!你算个什么东西,刚进来就想学人拿乔……”
门口响起了两下敲门声,039的声音戛然而止,下一秒,看清门口来人后,他立刻跟变脸一样换上了一脸谄媚:“乔小姐,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说着就殷勤地跑了上去。
温凉回身,看到了一位外貌条件十分出色的年轻女性,挽着个小巧坤包站在门口,身旁是温凉刚见过一面的那位裴主管。
裴主管沉下脸色,伸手一指门外:“乔小姐也是你能叫的?滚!”
039脸色一变,不过不敢违逆,灰溜溜地出去了,时不时还瞅乔小姐两眼,似乎想要给对方留个深刻印象。
这位身份尊贵的客人却把温凉打量了一番说:“这是……”
“今天新来的044号,还没通过新手培训考核。”裴主管陪着小心说,“要不今天还是让018陪您?”
“就他吧,044。”乔小姐笑着说,“长得挺合我口味的。”
温凉:“………………”
……
而此时的朴青山已经双目无神,他努力蹬着自行车想要跟上那个仿佛拥有无穷精力的同伴独孤明。
为了找到44路,他跟着这疯子已经踩了好几个小时自行车,追公交车追了大半个城了,朴青山累到甚至觉得,就算是欢笑精神病院的袁医生都没那么丧心病狂,桃源秘境的左柔都没那么折腾人的,问题是,都这么卖力了,仍然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找到。
“咱们,是不是……呼呼……”努力狠蹬了几下跟上独孤明,朴青山试图劝说他停下来。
独孤明:“什么?秋风好舒服哈哈哈哈,好久没这么开心地骑过车了!”
朴青山:“……”他们到底是做什么来的?朴青山决定不干了,他要摆烂!
“咦?”独孤明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手指前方,“那儿是不是有个公交站牌?”
朴青山顺着独孤明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很困难才找到了树在一个小胡同里的一根杆子。
“不是吧,那是胡同里……”话还没说完,独孤明已经跟踩风火轮一样飙了过去,朴青山只好继续提气,努力跟上。
小胡同很窄,仅容两人并排,朴青山进去的时候,独孤明已经把车停在一边,抬头在看什么。朴青山只好把自己的车停在外面一点,走进去说:“你看……”
“看站牌。”独孤明说,“44路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