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立刻诚惶诚恐地答道:“我,我做。”
在看到朱颖一副完全不相信他的表情,初夏有些紧张的用手抓了抓自己的裤子,一脸诚恳地解释道:“其实我还挺喜欢做饭的,但是我在这方面好像没有什么天分,所以即使很努力做出来的饭菜也不太好吃。”
朱颖像是见怪不怪地点点头:“见识过了。”
初夏知道朱颖不是会安慰人的人,但还是急着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不过我会继续努力的,认真学习,以后肯定会进步的。”
朱颖没接他的话,而是说道:“有些事没天分就是没天分,就像有些扶不上墙的烂泥,即便是再多人帮他,也成不了才一样。”
朱颖举的例子,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很难不让初夏联想到自己。而且他严重怀疑谢臣蔚那种冷嘲热讽,说话非常会挖苦人的技能点,很可能是来自于遗传。
初夏虽然没接她的话,但是朱颖很快又自顾自地说道:“不过就算没进步也不关我的事,反正吃的人也不是我。有些人就是放着好吃的不吃,就是爱吃黑暗料理,既然这么有受虐倾向,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初夏:“……”
讽刺完初夏和谢臣蔚两个人之后,朱颖像是终于发泄出了胸中郁积的怨气,就准备起身离开了。初夏也不敢挽留她,但又担心她会生气,所以他立刻给谢臣蔚打电话,想让他快点回来。
电话很快接通了,初夏注意到朱颖似乎在留意着他和谢臣蔚之间的通话。
当得知谢臣蔚出去是去买早餐的时候,朱颖的脸色立刻肉眼可见的不好看了。她立刻发出了一系列的疑问。“你到底怎么想的,明明知道他在开车,还给他打电话,让他分心?万一听了你的话超速了,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初夏:“……”初夏只是觉得朱颖女士如果去参加辩论会的话,一定非常有气势,能够很快秒杀对方辩手。
看着初夏完全不知怎么应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样子,朱颖又豪不留情地说道:“都快三十的人了,怎么年龄越大,越不靠谱了,宠人也要有个限度。工作那么忙,还特意请假来照顾你。”
说罢她非常失望地摇了摇头,露出那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表情,继续感叹道:“宠孩子也没有这种宠法啊。”
后来,初夏还是说了一些挽留朱颖的话,但是朱颖说等下还要去老年大学学舞蹈,坚持要走。
所以初夏只好起身送她,在告别的时刻,初夏终于鼓起勇气向她道了谢。“谢谢您在前段时间在我备考时,给我寄的那么多好吃的,真的非常好吃。”
他的话让朱颖一头雾水,她的眼中全是疑惑,问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吃的?”
看到朱颖的反应也明显不像在装,初夏也很是疑惑,他只好问道:“您没有给我寄很多水果和零食吗?我看我每次收到的包裹上寄件人都是您的名字。”
“呃……”两个人面面相觑,一阵尴尬的沉默之后,初夏和朱颖好像在一瞬间都忽然明白过来,这是有人非常用心地从中斡旋了,可能目的是为了调和他们之间的关系。
很快初夏就发现,朱颖的脸色看起来比刚才更生气了,一言不发就直接扭头就走了。
就是这么巧,她前脚刚离开,谢臣蔚后脚就提着一大堆东西,回来了。
谢臣蔚回家后第一时间就发现餐桌上多了一大束白百合,他有些担忧地问初夏:“我母亲来过了?她有没有欺负你?”
初夏立刻摇了摇头,在看到谢臣蔚的一霎那,他就直接扑上来亲热地抱着谢臣蔚,甜蜜又亲昵地亲他的脸颊和鼻尖,丝毫不顾及他的手上现在提了多少东西。
谢臣蔚被他毫无章法的胡乱的吻弄得很痒,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像是很高兴似的,他先是很艰难的把东西放好,然后把手放在初夏的后背上暧昧地摩挲,他故意问道:“你怎么了?不是才离开一会儿吗?就这么想我呀?”
初夏点点头,还是用充满感激的湿漉漉的眼神看着谢臣蔚,谢臣蔚被他看得一阵心软,直接把他整个人抱了起来,在客厅走了一小段路,然后把他放在了餐桌的座位上。
放下之后,初夏还是不肯松开他,谢臣蔚有点无奈地说道:“好啦,别撒娇了,快吃早餐吧。”
今天的早餐有广式肠粉,还有牛肉面,还有初夏很喜欢的虾饺和瘦肉粥。选择非常多,初夏感觉只要每样吃上两口,感觉就能吃饱。
初夏一边吃一边想,自己真是太笨了,非常奢侈地买一堆东西的方式,明明就是谢臣蔚的风格。初夏忽然间又想起了他后来的班主任老袁日渐丰腴的腰身,心想原来谢臣蔚对他的投喂竟然持续那么久了。
想到这里,初夏忽然又意识到了一个新的问题,既然谢臣蔚这么早就找到自己了,那么为什么一定要等到他高考完了才来找自己呢?
初夏从不觉得谢臣蔚是个沉得住气的人,毕竟他的坏脾气是出了名的,于是初夏直接试探道:“谢总,刚才我谢谢你妈妈给我寄吃的,她说她从来没寄过。”
谢臣蔚听完拿着筷子的手在空中停顿了片刻,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很突兀地说道:“我要给面里加点辣椒。”然后转身就进了厨房。
初夏从不记得谢臣蔚有喜欢吃辣的习惯,他怕谢臣蔚真地吃了辣的,会身体不舒服,于是他很自然的从谢臣蔚的手中接过辣椒酱,然后准备加到自己的肠粉里。
没想到谢臣蔚立刻夺过了他手里的辣椒酱,说道:“你现在还不能吃。”然后他又面不改色的对初夏说道:“乖一点,等好了再吃。等会儿我再帮你上点药。”
他的话信息量极大,让正在努力吃肠粉的初夏,瞬间脸红到了耳根,甚至比他遮盖在衣服下的暧昧痕迹还要红。
谢臣蔚不太明白为什么今天初夏这么反常,因为平日里作为一个小吃货的初夏,看到好吃的食物总是两眼放光,露出非常幸福的模样。但是今天他却越吃头越低,一看就感觉不大有胃口,甚至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谢臣蔚担心是不是他母亲又说了什么让初夏不开心的话,但是初夏却执拗的什么都不说。
直到他发现初夏的眼睛真的很红,他赶紧摸了摸初夏的额头,看他是不是发烧了,因为他最近听说如果做太久,可能会造成同性伴侣有一些身体不适的症状,其中就有类似发烧食欲减退的症状。
但是初夏的体温摸起来十分正常,这就让谢臣蔚更加疑惑了。他问道:“我看你刚才走路的姿势也很奇怪,要是实在不舒服,我也可以请医生来家里看看的。”
初夏立刻摇头,他咽下了最后一口肠粉说道:“我没事。我就是好后悔。”
谢臣蔚不禁问道:“你后悔什么?”
初夏忽然抬起头,用很大很圆的琥珀色的清澈眼眸看着谢臣蔚,说道:“我后悔的事太多了。第一件事就是,我为什么要在意什么弃猫效应这种东西,我应该在知道你妈妈没有生病的时候,就第一时间回复你。我听秦沽说你那段时间的状态很不好,都不能上班,我都难过死了。”
谢臣蔚很快拥抱住了初夏,摸着他柔软的头发安慰道,“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嘛。我本来很早就有双相,这个病也不是因为你得的。”
初夏一旦打开了话匣子,就想把积压在胸中的话全部说完。他继续说道:“我还后悔我填的高考志愿,我应该听秦沽哥的建议,我应该填榕港学院。你看我们就只剩下不到一个月在一起的时间了,感觉好像是过一天少一天的感觉。”
初夏越说感觉越委屈,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甚至还用手抹起了眼泪。
谢臣蔚听完之后,先是抓住了初夏的手,然后很温柔地亲吻着初夏的眼泪。谢臣蔚在亲吻的间隙里感叹道:“你也不小了啊,怎么还那么爱哭?”
谢臣蔚见初夏的眼泪还是没有停止的意思,开始给他讲道理,试图开解他。“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十全十美的选择。我们选择了这条路的好,就得承担它带来的不好啊,你说对不对?”
见初夏那似懂非懂的表情,谢臣蔚继续道:“初夏,你该不会真地认为,你如果真的上了榕港学院,在整个大学四年里,还有毕业后漫长的人生里,不会后悔吗?”
初夏:“……”
谢臣蔚:“现在的决定就是你权衡利弊最好的选择了。其实我真的很开心,你终于能够放开一切的牵绊,为自己而活了。”
初夏擦干了脸上的眼泪,问道:“可是,我一个人去A大,如果我以后会非常非常想你,想你想得睡不着,怎么办?”
“只要你不嫌我烦,我一有时间就会去看你。”谢臣蔚很平静地说完后,用纸巾帮初夏擦了随眼泪一起流下来的鼻涕。
“我肯定不会嫌你烦呀。”初夏忍不住破涕为笑。
谢臣蔚看着初夏的小脸又哭又笑的样子,感觉比东边日出西边雨的太阳雨还要任性,他捏了捏他通红的鼻子,说道:“虽然你一直是我的小猫咪,但是小猫咪也有偶尔可以出去远航的自由啊。”
初夏想他已经不用问谢臣蔚之前为什么可以忍住不来找自己了,因为他比之前任何一刻都能体会到,谢臣蔚对他深入骨髓的宠爱。
同时初夏也更明白了一个道理,爱一个人并不是拼命对一个人好就可以的,而是给对方需要的,并且能够发自内心的尊重对方,这才是真正的爱。
第65章
尾声。“我想用自己的钱给心爱的人买礼物。”
因为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原理, 假期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更快。初夏做美术兼职老师的最后一天,辅导班的老板真的给他发了一万出头的工资。那天晚上初夏甚至兴奋得睡不着觉,这种依靠自己的劳动能够获得报酬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虽然初夏一直说要请谢臣蔚去吃大餐, 但是谢臣蔚却一直语重心长地劝他, 说他赚钱真的不容易,还是留着给自己花吧。
而且随着初夏大学开学的日期越来越近了, 两个人都好像不约而同地陷入了焦虑情绪中。特别是谢臣蔚更甚, 他总是用过来人的身份,提醒初夏A城的春天和秋天很短,冬天很长又很冷,一定要多带些厚衣服。
最近初夏不用上班, 每天在家干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收快递了。前两天收了一大堆看着就让人觉得热的毛衣,这两天则收了整整七件羽绒服,而且还是不同颜色的。
初夏忍不住发信息给谢臣蔚吐槽:“羽绒服你买黑色或灰色的不就行了吗?你买白色的还有浅绿色和橙色的是个什么鬼?是要集齐彩虹的颜色, 召唤神龙吗?”
过了一会儿,谢臣蔚回复道:“你皮肤很白,穿什么颜色都可以啊。而且你又那么怕冷,多买几件不同颜色的你才能分得清。”
初夏又问:“可是你买这么多东西,一个行李箱都装不下了,我怎么带的过去呀。”
谢臣蔚:“不用担心, 我到时会送你去上大学。”
虽然初夏也很想谢臣蔚送自己去上大学,但是第一次送孩子去大学报到的不应该是家长吗?这样想想, 难免还是觉得有点奇怪。
因为最近一个月谢臣蔚实在太宠着初夏, 总是就着初夏的时间,而且他在工作之余, 还要去上小朋友的美术班, 所以他因为没时间, 几乎没怎么去看过朱颖。
朱颖倒是来过这里几次,她来的时候一般不会提前打电话,如果谢臣蔚在的时候就会一起吃一顿饭,如果谢臣蔚不在的话,喝一杯水坐不了多久就会走了。她每次来的时候都会带一束美丽的鲜花,还会带一些谢臣蔚喜欢吃的菜过来,填满冰箱。
她对初夏的态度依然是那种不冷不热的,说话也依然是很尖酸刻薄,不过初夏显然是已经习惯了她这样的说话方式,如果某天朱颖对他态度忽然好了起来,他反而会觉得奇怪呢。
初夏一直很怕离别的情绪太浓,一直拖到出发的日期已经迫在眉睫了,也不着急收拾行李。
相比之下,倒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谢臣蔚怕他忘带东西,都开始催促起来让他早点准备,这时初夏却忽然提出,想明天趁着周末放假去看看谢臣蔚的母亲。
谢臣蔚有些惊讶地发现,初夏有时虽然看起来很粗心,但是在某些方面却有着意想不到的细心。比如在第二天出发的时候,谢臣蔚都没想到要买什么东西给母亲,初夏却拿出了一瓶薰衣草的精油还有几块手工皂,看来准备已久。
当初夏把这些东西递给朱颖的时候,他露出很得体的微笑,说道:“我听谢臣蔚说你很喜欢我们从普罗旺斯买的精油和香皂,但是现在很多法国的代购都回国了,买不到了。不过我们中国的新疆伊犁也是薰衣草的产地哦。这是我在网上旗舰店买的,口碑很好的哦。”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人家还带了东西呢,朱颖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今天她的脸色明显好看了不少,看着初夏好像也顺眼多了。
后来他们三个人一起在客厅看电视,谢臣蔚发现初夏真的好厉害,他竟然可以陪他母亲一起看无聊的戏曲节目,而且看了半个小时竟然还可以坚持不打瞌睡。
谢臣蔚看着初夏那盯着屏幕,明显装出来的津津有味的样子,就觉得很好笑,明明他每次和自己一起看《史前星球》的时候,都会忍不住趴在他的大腿上提前和周公约会的。
这时,谢臣蔚的手机响了,是助理陶群打来的电话,原来是公司临时出了一点问题,谢臣蔚为了不影响母亲看戏,就去阳台接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