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玩什么新奇的玩具。
脖子都变得不像是他自己的了,楚时时忍不住想要战栗, 耳朵早已因为情绪波动过大而变成了人鱼耳鳍。
薄如蝉翼的两片人鱼耳鳍颤得厉害,随着男人的动作咻一下炸开,随即颤巍巍地收缩回去, 没多久就又炸了开来。
耳根后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片细密又漂亮的蓝色鳞片,也正随着耳鳍的收缩而起伏着。
楚时时咽了咽嗓子,过了好久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封、封不厌——”
清润嗓音中染上一丝沙哑和颤意,就像是被猎手围困住的猎物,在临终前发出的小声呜咽。
“你、你先、先放开我——”楚时时努力想要抬起手, 想要推开埋首在他脖颈间的脑袋, 但男人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他挣扎了许久也没能将自己的胳膊从对方的桎梏中抽出来。
又是一次轻咬,这一次的力道比之前都要重, 如果说之前楚时时只是觉得痒, 那这一次难耐的痒意中就带上了一丝疼。
他忍不住‘嘶’了一声。
抱着他的男人动作一顿, 像是被他的声音惊到了一般,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就连腰身上的手臂力度似乎都放松了些许。
楚时时试探着想动一动,还没等他抽出胳膊,刚放松没几秒的手臂就再一次收紧了。
他迟疑着开口:“……封不厌?”
“不要动。”封不厌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力度大得像是想把他揉进怀里一样,“让我抱一会,一会儿就好……”
楚时时不动了。
封不厌依旧把头埋在他颈间,却没再做那些小动作,只是单纯地用下巴抵着他的肩颈处,急促的呼吸扑在他的脖颈和耳鳍上,又烫又痒。
楚时时控制不住地缩了一下脖子,然后被封不厌抱得更紧了。
脑海中的零零叭迟疑开口:“宿主,我可以说话吗?”
楚时时过了好一会儿才出声:“你说。”
零零叭的机械音不知是紧张还是喜悦:“封不厌的生命值正在逐渐稳定下来,照这个速度来看,要不了多久就能回到安全范围内。”
“稳定下来了?”楚时时有些惊讶,“怎么会……我还什么都没有做?”
零零叭不说话了,这个问题有些超出它的知识范围,它也无法回答。
浴室中再一次陷入寂静,只有头顶上一直没停的哗啦啦水声在响,像是在为两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伴奏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封不厌终于松开了怀里的人。
他抬手关掉身后的淋浴开关,哗啦啦的水声终于停了下来,却让浴室里显得寂静得有些过分了。
楚时时心下微松,几乎手脚并用地往后退开几步,扯了扯身上有些松散的浴衣领口,重新穿严实了。
男人的脸色还是很不好,脸色和唇色都有些泛白,却比之前不正常的潮红看着正常了不少。
淋了这么久的水,封不厌的一头黑发早就已经湿透了,发梢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贴身的上衣被水这么一淋更贴身了,让急促起伏的胸膛显得更加吸睛。
明明整个人怎么看怎么狼狈,却丝毫没有减少他的帅气,甚至眉眼间的些许疲色还让他添加了几分颓然的帅气。
楚时时不自觉地盯着他看了一会,随即猛地惊醒似的,挪开了不知何时落在对方胸膛上的目光。
他深吸一口气,小声问:“你好了吗?”
“差不多了。”封不厌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听起来比之前少了些许压抑和沉闷。
楚时时有些惊讶:“这么快?”
封不厌抬手把湿漉漉的头发撩至脑后,露出光洁的、还泛着水光的额头,凌厉深邃的眉眼就这样完全露在了外面。
这样的五官太有攻击性了,楚时时被他盯着看了两秒就有些受不住,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心跳又有了失控的前兆。
“这么快……”封不厌低声重复了一声,“小石头,你知道对一个正常男人说他很快,代表着什么意思吗?”
楚时时一时没反应过来,茫然问:“什么意思。”
封不厌哑着嗓子笑了一声,嗓音里染上些许戏谑之意:“你猜。”
楚时时眨了两下眼睛,猛地反应过来是是什么意思,耳鳍咻地炸开,红晕直接从耳根处蔓延到脖颈上。
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身前人,心说都有心情开这种玩笑了,看来封不厌是真的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封不厌笑眯眯地接受了对方的瞪视,下一秒语气突然正经起来:“抱歉。”
楚时时知道他是在为什么道歉,他摇了摇头说:“没事。”
血脉力量暴动的时候,无论是谁都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封不厌能保留些许理智,没有真的做出伤害他的实质性行为,已经是他自控能力相当出色的表现了。
更何况……
他本就是为了治疗封不厌而来的,对方提醒了他很多次让他不要靠近,是他自己无视了那些提醒,擅自靠近之后才引发的这次事故。
“你没有必要跟我道歉。”楚时时看了他一眼,抿抿唇角小声说,“这又不怪你。”
两人此时都还坐在浴池之中,浑身上下湿淋淋的,一个比一个狼狈。
封不厌的视线在青年的脖子上停留片刻,白皙肌肤上晕开点点红痕,是他之前没轻没重整出来的印子。
“疼吗?”他问。
楚时时抬手摸了摸脖子:“还好,不疼。”
除了最后那一下之外,之前几次他都只是觉得痒,就算是最后那一下其实也是痒大过于疼。
连皮都没有破,又能疼到哪儿去呢?他又不是一碰就碎的水晶人,楚时时在心里嘀咕。
封不厌揉了一把青年湿漉漉的脑袋:“等会去拿点药抹抹。”
楚时时点点头:“先出去换身衣服吧,小心穿湿衣服生病了。”
封不厌嗯了一声,撑着浴池边缘站起身,伸长胳膊想要去拿挂在旁边的干毛巾,身子却突然摇晃了一下,被跟着他一起站起身的楚时时扶住了胳膊。
“小心。”楚时时轻声说,“地上有水很滑,别摔着了。”
薄薄的衣服布料几乎挡不住任何触觉感受,楚时时能清楚感觉到,掌心下的胳膊温度不太正常,有些发烫,肌肉也一直紧绷着没有放松下来,明显是还觉得身体不适的反应。
——果然还是在逞强。
楚时时在心里叹了口气,语气难得强硬道:“你别动,让我来。”
封不厌动作一顿,相当听话地放下了手臂,站在原地不动了。
楚时时取过两条干净的浴巾,一条搭在自己肩膀上,另一条递给封不厌:“你先把头发擦擦,我去拿衣服。”
封不厌接过毛巾,等青年的身影离开浴室后,他才轻舒一口气,把脸埋进了柔软毛巾中。
差一点……
只差一点,事情就要彻底脱离他的掌控了。
封不厌不是没有体会过力量失控的感觉,但是像这一次力量和感官同时失控的情况,这还是第一次。
如果真的因此而伤害到身边人,封不厌绝不会原谅自己。
他垂下眼帘,深沉黑瞳中划过一抹晦暗不明的情绪。
脚步声很快就从门外响起。
封不厌重新抬起头时,黑瞳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脸上的表情也看不出任何异样。
“我找了一套运动服。”楚时时把衣服递给他,“宽松的衣服穿着舒服些,这阵子你就不要想着出去战斗了。”
“小石头最大,都听小石头的。”封不厌语气轻松戏谑,“啊,好久没有体会过被人管教的滋味了。”
金发青年微微睁大眼睛:“我不是在管教你——”
“嗯,我知道。”封不厌眯了眯眼睛,“是来自小石头的爱的提醒。”
迎接他的是劈头盖脸飞过来的衣服,以及青年恼羞成怒的声音:“你自己换吧,我出去了!”
浴室门咔哒一声关上,封不厌精准接住衣服,脸上笑意更浓了几分。
门外的楚时时翻了翻衣柜,找了另一套封不厌没穿过的新衣服,迅速换下了身上湿透了的浴衣。
封不厌的尺码比楚时时大了好几个号,本就宽松的运动服穿在楚时时身上,就更显得松松垮垮,连领口都快垮到锁骨那儿去了。
楚时时卷了卷裤腿,这才避免走两步就被绊一下的惨剧。
等封不厌从房间里换好衣服出来时,金发青年正坐在沙发上擦着头发,表情严肃像是在思索什么一样。
封不厌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问:“怎么了?表情这么凝重。”
楚时时叹了口气:“我还是没有找到使用治愈异能的方法。”
“没找到就没找到,又不是什么大事。”封不厌说。
“什么叫不是大事?”楚时时瞪他一眼,“还有,头发擦干了就去床上躺着休息,坐在这么硬邦邦的凳子上是怎么回事?”
封不厌连忙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好好好,都听你的。”
他说着便起身走向床边,在床头垫了个枕头后,便随意靠坐在了床头。
楚时时这才收回视线,继续苦思冥想起来。片刻后他问:“你有感觉和之前有什么不一样吗?”
“当然有。”封不厌点头,“这次我很快,你也感觉到了不是吗?”
——又来!
楚时时耳根微红,圆润耳朵又有要变成耳鳍的趋势。
他决定装作听不懂封不厌话中潜藏的意思:“暴动的力量很快就开始稳定下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封不厌回忆了一下:“从我抱住你……不、不对,是从你碰到我开始。”
楚时时微愣。
从碰到他的时候开始?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封不厌上一次情况好转,似乎也是从碰到他、不,是从碰到他外面的蛋壳开始。
那层蛋壳并不厚,并且那个时候已经裂开了缝,碰到蛋壳和直接碰到他区别似乎并不大。
这么说来,莫非他的异能使用条件,是触碰?
楚时时拧着眉坐到床边,二话不说抓住了封不厌的一只手,试图找到使用治愈异能的感觉。
但很可惜,他依旧没能在自己体内找到第二股能量。
封不厌挑挑眉,任由青年紧紧抓着自己的手。
“怎么会这样?”楚时时不可置信地喃喃,“完全找不到。”
还是说,他的思路莫非从一开始就错了?
“难道是被动触发的能力?”楚时时眉头越皱越紧,“你力量暴动之后,我靠近你,治愈能力察觉到你需要治疗,于是自动触发开始帮助你稳定力量——”
他话头一顿:“好离谱啊,人鱼族以前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吧?”
封不厌摇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下次试试不就知道了。”
楚时时又思索了许久,依旧没能得出答案,只能道:“你说得对,只能下次再试试了。”
他说着,又一次抓住了封不厌的手问:“我这样握着你的手,你会感觉好一点吗?”
封不厌细细感受了片刻,点点头说:“有,但不多。”
楚时时眉头微松。
那看来至少他们推测的方向是正确的,更具体的情况就只能等下一次了。
他松开封不厌的手,想了想,又把手伸了过去:“如果、如果这样能让你舒服一点的话——”
封不厌垂眸看向他的手。
青年的手型很好看,手指细长骨节不大,指尖泛着很健康也很好看的肉粉色,让人忍不住想把这双手攥在手中细细把玩。
“不用了,最难受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剩下的慢慢能自己恢复。”封不厌收回视线笑道,果不其然发现身前的青年非常轻微地松了一口气。
楚时时:“你想吃什么吗?我让安斯艾尔他们帮忙送点吃的过来。”
封不厌才刚刚脱离危险状态,楚时时不放心把他一个人留在房间里。
这话刚说完,他就意识到似乎问得不太对,于是又道:“你现在能吃什么?”
“清淡点的。”封不厌说。
楚时时点点头,眼前浮现出一块小光幕,他点进了五人、哦不,现在是六人小群了。
房间门很快就被敲响,安斯艾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队长,是我。”
楚时时连忙起身开门,从安斯艾尔手中接过了托盘。
托盘上装着两人份的餐食,一份是清淡的蔬菜粥、咸口的小花卷和加热过的一些水果,另一份则是荤素搭配均匀的餐食,显然是给楚时时准备的。
这些东西短时间内肯定做不好,应该是龙岩他们提前吩咐厨师准备好的。
除了刚刚在控制室让他们帮忙送回房间的那次,楚时时还从未单独和安斯艾尔说过话,这会显得有些不自在:“辛苦了。”
“说什么呢。”安斯艾尔看起来比他还紧张,不停地想往房间里面看,“队长他怎么样了?”
“正在休息,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楚时时老老实实回答。
安斯艾尔顿时松了一口气,抬头冲楚时时感激地笑笑:“谢谢你了,我——”
她的话突然一顿,眼睛骤然间瞪大,仿佛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
眼前的青年穿着一身明显不合身的衣裤,金色长发半湿地散在身后,大海般的蓝眸里酝着些许水汽,像是刚洗完澡出来一样。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安斯艾尔的视线控制不住地落在了青年的脖子处,那片原本白皙的肌肤此时布着不少暧昧红痕,像是被蚊虫叮咬过后的痕迹,也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