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原本是和黯十三他们去带月弥离开,却没想到月弥已经离开了莫熵的府邸。都怪自己没听黯十三的话,要一个人跑去见莫熵一面。
=====时间回到三天前的分别后=====
寂静的揽月阁,空无一人,昏黄的烛光下,依稀可见雕花红木大床上放着一个沉香木盒。鬼使神差般地走了过去,盒子没有上锁,很轻易地打开了,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堆银针,还有几十把我上次要求的手术刀。不自觉地摸着刀锋,鼻子有点发酸。
"七月,你回来了。"近在咫尺的声音,却飘渺的不可琢磨,忍着哭泣地冲动回过头对着他微笑:"莫熵,好久不见。"下一秒,我被紧紧地锁在那个充满熟悉清香的怀抱中,左脚的长靴被缓缓脱下,一个银白色中带着点点血红的玉质脚环紧贴着脚踝,环上状似凤凰起舞的图腾妖娆地辗转。这算是礼物吗?
"抱我。"靠在他怀中,或许是他的温柔影响了我,卑微地请求道,哪怕只有这一次也好,用来祭奠我没有结果的初恋。"......对不起,七月。"良久的沉默之后,他终于开口。"莫熵其实不喜欢男人的,对吗?"可笑的是我,居然败在了你的色诱术之上。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潸然泪下。
没有带走任何东西,甚至把从不离身的手机留在了床头,即使是自作多情,就让我再傻一次吧,离开这里,我就会把你忘记的。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更何况,你并不爱我。
颓然地走出揽月阁,行至偏僻的庭院,就地躺在潮湿的草坪上,仰望黝黑的天空,格外凄凉。还没来得及收拾好心情,四个身穿夜行衣的蒙面人就把团团围住了。
心中不由地自嘲,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都把我当做软柿子来欺负了!凌厉地起身,双手同时飞出数十枚银针,夜风拂过带着点点幽香,四个蒙面人瞬间倒下。风中的"绝"和银针上淬的"命"一旦混合,就会变成剧毒"绝命",能够在几秒之内夺人性命。这是我用来保命的招数,却是第一次使用。
"一群废物,连只宠物都抓不住。"阴邪刺耳的男高音在身后响起,同时响起的是利剑刺穿身体的声音,忍着下腹的剧痛,低头看向如流水般溢出的血液,露出一抹凄惨的苦笑。真是大意了呢,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接着脑后又是一击,沉重地倒地。
========回忆结束========
"考虑好了吗,要不要跟我合作呢?"那个全身躲在黑色斗篷下的家伙,再次站到我面前,声音沙哑像只被人掐住脖子的鸭子。"只要你点头,就马上不用受苦了。"
可笑的家伙,冷笑地瞟了他一眼,继续看地面。执鞭的小老头继续鞭打我已经鲜血淋漓的身体,麻木了,神经感觉不到任何痛觉,只是看着那老头卖力地挥鞭,很烦闷。呵呵,他折腾了三天三夜就不累么。
"哼!不要以为你是莫熵的男宠就非你不可了!上头说了,今晚再不出结果,你就等着被一群男人玩吧。"死鸭子继续淫邪地威吓,真是老套。我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角,想当初影杀中最擅刑罚的六号,那才叫真牛,凡经过他手的人,没有一个还能看出原形。
更重要的是,你们一开始就用错了方法,我最讨厌别人对我用刑了。还有,我才不是莫熵的男宠,呵~什么都不是。如果一定要说,莫熵是我第一个爱上的人。被人称之为冷血无情的影杀,对于自己在乎的人,从来就不会背叛。
"果然是个魅惑人心的妖精,可惜了这张脸......"死鸭子伸出一只干枯地黄褐色手掌,狠狠地捏住我的下巴,顿时干瘪的胃里面一阵翻腾,太恶心了!明晃晃地匕首顺着眼角重重划下,直至下颚,感觉不到疼痛,只有屈辱!继续第二刀,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愤怒,双手握紧,骨头咯咯作响。
"哈哈哈!原来你最在乎的是这张脸!也对,没了这张漂亮脸蛋,连作为男宠的资格都没有了!"死鸭子继续狂笑,扔下手中的匕首,望着我脸上两道鲜明刺目的伤痕,格外得意。下一刻,捆绑着的四肢被重力捏碎,我,恐怕真的变成所谓的废人了呢......
S21 追魂
当空一盆冷水浇下,顺着凌乱的黑发,流经脸上两道刺目的刀痕和身上那一道道深深的鞭痕,刺激着血肉模糊的伤口,丫的,真缺德,居然用辣椒水。不过,失去的痛觉终于回来了,呵~我该庆幸么?耍了几天鞭子的小老头冷哼着丢下水桶,拿起一根烧的火红的铁叉,慢慢踱到我面前。
"我死之前,可以帮我一个忙么?"望着小老头灰白色的双眼,微笑着缓缓开口,声音已经沙哑地异常陌生。他没有回答,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顺手将手中的铁叉丢回一旁的炉子里。
"可以给我一壶挂花酿吗?那是我最喜欢的酒,作为报答,我可以把脚上的玉环给你。"我紧紧地盯着他死灰白的眼睛,里面空洞如同一湖死水,看不到任何情绪。
"哼,九凤锁魂环,就算你死了,也拿不下来。"呃,原来它有个这么动听的名字啊。下一秒,小老头木然地转身出去了。
密室的石门再度被打开,空气中顿时溢满我熟悉的挂花香,呐,谢谢你了,小老头。
可惜,还没等我喝到酒,那只死鸭子就闯进来了,身后还跟了三个壮如牛的赤裸男人。死鸭子瞄了眼小老头手中的挂花酿,随手抢过,得意地站到我面前,恶狠狠地说道:"哼,骚狐狸连个丑陋的老头都勾引了。这酒不错,想喝吗?想喝,就求我啊!哈哈哈......"
呵~你就不会有点创意么?嘲讽地望着他,露出一个鄙夷的眼神。果然,死鸭子恼羞成怒,一把将挂花酿摔在了地上。这下子,桂花的香味更加浓郁。
"没脑子的贱人,你不是喜欢被男人压吗,看我给你带来的礼物。"淫邪恶毒的语气,真是个没脑子的家伙,你越想看我惊恐害怕的表情,我却越要笑给你看,即使内心痛的直流血。"这三个护卫可是本大爷精心挑选的,全部服用了药性最烈的春药,保证你爽死......"
"呵~死鸭子,还是留着你自己爽吧。"嘴角勾起一抹明显的弧度,懒洋洋地打断他,同时低头憋气使劲扯破全身的伤口,原本即将凝固的血液重新蓄势待发,暗红色的鲜血不断溢出,混合着空气中弥漫的挂花香,慢慢转变成一股特殊的幽香。死鸭子怒气冲冲朝身后一吼,三个赤裸的男人立马冲上来,将我围住。
"死神领域。"媚笑着抬头,淡淡地吐出四个字。不出三秒,原本双目赤红被情欲控制着的三个赤裸男人顿时停止动作,双眼空洞地转身,扑向惊愕的死鸭子,扯去他的黑色斗篷,露出一张阴沉青白的脸。而一旁傻站着的小老头则走过来,解开捆绑着我的铁链。
全身散架般,四肢骨折,再加上将近四天颗粒未进,最多只是喝了点受刑时被泼的辣椒水,不禁感叹自己顽强的生命力了。艰难地前行了几步,捡起地上的黑色斗篷,包裹着依旧在滴血的身体。同时示意他们把死鸭子捆绑起来,悬挂在原本属于我的铁架台上。
终于死里逃生,可惜这个代价实在是太大了,从最初的痛觉丧失到恢复,从体内殷红血液流尽到暗红色的毒血苏醒,四天,历经人间炼狱,却依旧要保持着清醒的大脑。身体上的伤痕大概这辈子都无法完全消去了,而脸上那两道触目惊心的刀伤,在这个医术不发达的时代,植皮手术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
精神催眠术,当初在觞的建议下特地学的,也因此救了自己一回。先前通过对话简单地控制了小老头的行动,因为发动条件不是很严格,只要对方注视着我的眼睛,便可暗示催眠,缺点便是持续时间很短,而且催眠对象具有单一针对性。
但是,如果用上"追魂",效果便会大幅度提升,只要一个提示语,即可控制数人,发动语就是--死神领域。我的血液中原本就含有数不清的毒药成分,只要有药引,就能够提炼出追魂。而当初设置的药引便是挂花香,一旦血液接触空气中的挂花香,追魂的药性就会通过呼吸道轻易潜入人体。
最后催眠者则根据我的暗示行动,最重要的是,只要不解除催眠,被催眠者将永远沉睡在幻境之中,受人摆布。很阴毒的招数,所以我便不喜欢。
要离开这里只是时间问题了,不过在离开之前,我必须弄明白几件事情,揪出幕后的大BOSS。敢把主意打到我头上的家伙,就要做好生不如死的觉悟。
S22 脱险
密室厚重的石门突然发出轰隆一声,伴随着漫天飞舞的灰尘,石门变成数块碎石落地。依稀看到门口一个娇小的身影,暗红色的发丝随风飘扬,他飞快蹿到我面前,泪光闪闪的金银双瞳紧紧地凝视着我。
"小月弥啊,师傅等了你好久呢。"小傻瓜,几日没见居然变的这么厉害了,心疼地摸摸他的脑袋,微笑着示意他背我出去。
"对不起,师傅。"真是个孩子,居然以为我在责怪他呢。"月弥来晚了,让师傅受苦了。"说着,泪水唰唰落下,吓得我急忙伸手帮他擦眼泪,一个简单的动作已经疼得我差点掉眼泪,不过还是暗自庆幸那小老头忘记拔我的手指甲了,要不我这傻徒弟还不哭死。
"师傅,他们怎么办?"月弥愣了下,打横抱起我(囧--标准的公主抱!),然后不放心地看向后边那五个依旧被催眠的家伙。
"月弥,有把握安全离开这里么?"我想知道的情报已经从那五只口中得到,如果不需要再用到他们的话,就该把我这四天里所受的折磨,通通偿还给对方了。至于那个幕后布置这一切的家伙,就先让他再逍遥一段时光,毕竟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疗伤。
"师傅放心,这个密室是在一所旧宅子下面,上面的守卫不多,已经全部毒倒了。"呵,不愧是我的徒弟。
举起右手,艰难地打了个响指,随后那五人纷纷抬头,空洞的眼睛一起望着我,右手变化了几个复杂的首饰,加上几句唇语。小老头也被捆绑起来,悬挂在死鸭子旁边,剩下的三人纷纷拿起刑具,开始向那两人施刑。
不顾身后凄惨的叫喊声,月弥抱起我迅速离开密室。这孩子,没想到长的这么娇小,力气却这么大,抱着我跑的飞快。
"师傅,我们回七殿下的府邸吗?"月弥突然停下,不确定地望着我。在他清澈的瞳孔中,倒映着我脸上两道触目惊心的伤疤,我知道这孩子又在自责了。想露出一抹笑容安慰他,却牵动伤口,疼的不由眉头紧皱。不料这举动看在月弥眼里,又是一阵难过。
"小傻瓜,不许再哭了。"现在比较痛的人应该是我呢,男儿有泪不轻弹,况且你还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灭世之妖呢。男人,要绝情一点,像某人啊......
"恩,我带师傅去我以前住的地方好不?"某人立即止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冲着我傻笑。
"好。"疲倦地应了声,很快进入梦乡,整整四天没好好休息了。
『你在害怕什么?』一片黑暗中,有个遥远飘渺的声音问道。我知道自己睡着了,现在应该是在梦中,意识却无比清醒。『你在害怕什么?』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一遍又一遍。"我不知道。"垂首低喃,我在害怕什么?
很久以前,我会害怕父母因为我受到伤害,会害怕因为自己的特殊一直受人排斥,会害怕失去十三和觞的陪伴。无意中的穿越,我开始害怕自己会回不去了,害怕因为我的离开他们会伤心......可是现在,在得知了父母无恙,觞已将我忘却,而十三也没有再联络上,我和原来的世界也失去了最后一点联系。到底还有什么是我该害怕的呢?一阵迷雾飘过,一个已经深入骨髓的名字一闪而过:莫熵。
『你在害怕什么?』那个声音又一次划过,脑袋一片空白,我握紧双手,不是已经打算把他忘记了吗!高傲地抬头,冲着虚空吼道:"我,七月,已经无所畏惧!"刹那间,黑暗褪尽,出现的是一片火红色的汪洋火海,火海中一只血色的凤凰被火焰慢慢吞噬,凤凰血红色的双瞳紧紧地凝视着我,然后我听到它说:七月,我等了你好久。
一阵冷汗,我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狭小的木板上,大概算是床吧。干净的白色里衣,身上的伤口已经被清理过,四肢骨折的地方也被接好用纱布包裹着,脸上的伤疤涂了厚厚的一层药膏,散发着淡淡的香草味,床边的小木椅上整整齐齐地摆着一套雪白的新衣裳。举目望去,木质的小屋子里面,空荡荡的,除了一张小圆桌之外,已无其他家具。
"师傅,你醒了啊。"月弥背着个药篓刚走进门口,见我起身,赶紧放下肩背上的竹篓,扶我起身,"要去外边坐坐吗,月弥记得师傅最喜欢晒太阳了。"
"好。"轻轻地点点头,试图站起身,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呢。
"师傅,月弥抱你吧。"
"好。"
"师傅,以后都不要丢下月弥了。"
"好。"
"师傅,月弥愿意抱你一辈子。"
"......呆子。"
S23 新的旅程
两个月后,身体终于基本复原,除了身上那些明显的鞭痕。以及左脸上那两道粉红色的刀疤,在白皙的脸颊上格外刺眼,却没有特意遮拦。原先及腰的长发,只留下耳际两束,其余的被我一刀削断,短短的仅仅及肩。
修养的两个月里,为了配制一种可以改变瞳孔颜色的药,让月弥自由地行走在人群中,我几乎尝遍了附近山林的所有草药。最后的结果也还算令人欣慰,只不过由于亲自试药的关系,原本黑色的双眼亦变成了浅咖啡色。而月弥的金银双瞳也如愿地被隐藏起来,看着他深棕的双眸,还是有点不适应呢。
"月弥,愿意跟师傅去流浪吗?"穿上黑色的窄袖紧身衣,套上黑色长靴,此时此刻的我,已经完全没有当初纯净却媚惑的气质,看起来更加邪魅和危险,曾为影杀的本质还是不变的呢。
"师傅去哪,月弥就去哪。"一样的衣服,穿在小月弥身上,感觉就是不一样呢,小家伙至今仍比我矮半头,看起来更加单纯无害,可爱的像个SD娃娃。
"我们去萧国。"宠溺地揉揉他的暗红色发丝,软软绵绵的,手感不错。不像我的发质,特别是被削断后的那些,全部都顽强地向上翘,很嚣张的感觉,不用啫喱水就有这个效果,不简单啊!
萧国,草原民族,部落较多,由一个信奉凤凰为神的白羽族统领,好战。这是我所知道的。之所以要离开这个依山旁水又适合隐居的地方,主要是因为那个骚扰了我近两个月的梦,每一晚只要入睡,便会听到那个声音,反反复复地问着同一个问题『你在害怕什么?』。我若不回答,他就会一直继续,等我出声之后,那只诡异的凤凰便会在烈焰中慢慢烧烬,那双血红色的双眸看起来悲伤无比,似乎在责怪我一直不懂它的意思。
"师傅,药草和换洗的衣服都带齐了。"月弥背着包裹,开心地凑到我面前。突然发现自己挺没用的。两个月中,家里的一切事情都是月弥准备,洗衣煮饭,狩猎采药,还要照顾我这个伤患的饮食起居。若是在原来的世界,月弥应该算的上是绝世好男人了,只是年纪小了点呢。呵,居然有种欣慰的充实感。
临到出城门时,蓦然发现守城的官兵似乎多了点。在月弥诧异地目光下,才看到城门口居然贴了一张悬赏榜文,而上面的人正好是我以前的模样。罪名是,呃,强奸犯!?囧--我咋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强奸了国师!想出这么个罪名通缉我的绝对是个人才!
等等--国师?不会是指那只死鸭子吧!当初我的确是暗示那三个男人先把密室中的刑具全部用在死鸭子身上的,如果他还没死的话,就三个一起上把他XXOO......呃,纯属意外,怎么能赖在我头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