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听雨那丫头不是说道歉很容易的吗,为什么我就说不出口?
落尘满头雾水的听了半天,看到冷翎珏忽然貌似很别扭的别过头,心中灵光一现,贼笑起来。
"你该不会是在向我道歉吧?"
某人用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的幅度点点头,落尘眼尖的看到冷翎珏的耳朵竟然忽的变的通红。
哈哈哈......不会吧!这家伙竟然在害羞!老天,这简直可以申报吉尼斯世界记录了!
落尘暗笑的肠子都快打结了,不过脸上还是一片冷漠。
"你不觉得只是口头道歉也太没诚意了吗?"
"你要怎样?"
"除非......你让我也刺一剑!"
落尘说这话其实玩笑的成分占了大半,他才不相信有人会这么傻。可没想到冷翎珏二话不说,抽出腰间软剑,右手一翻,递给落尘。
落尘看看面无表情的冷翎珏,又看看他手中泛着寒光的利剑,剑眉一挑,伸手接过利剑,毫不犹豫的刺入冷翎珏的右肩。鲜血缓缓渗出,犹如在白衣上开出的艳丽的花朵。
带着一丝轻笑,落尘猛的回剑,在空中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将剑身横放在自己眼前,左手食指与中指从剑柄处缓缓朝后移去,直到剑尾处猛的弹指,剑身微颤,发出阵阵轻鸣。
"滴血不沾,果然是好剑!"
话音未落,右手猛的一挥,利剑带着寒光闪电般朝无人的亭檐上飞去。
‘锵!'一声刺耳的撞击声传来,剑被打落,直直的钉入亭柱之上,空中,几屡断发慢慢的落下。
"哼,因为主子被刺伤就露出杀气而暴露自己的藏身处,简直是蠢到家!"
在落尘冷澈的嘲讽下,方才的杀气越发的浓烈,空气不安的骚动起来。反观落尘,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巴不得那人一怒之下跳下来和他打一场。
"不服气?打赢我的话我就收回刚才的话!下来啊!下来啊!"
看着落尘一脸兴奋的样子,一丝不悦涌上冷翎珏的心头。眼前的人怎能这样忽视他?他的眼中只能有自己!
"听风,退下!"
冷翎珏冷冷的下令,原本还充斥着整个荷花池的杀气犹如没有出现过般消失了。
感觉到人已走,落尘无趣的撇了撇嘴。
"落尘,想与人切磋的话我来陪你......"
话没说完,眼前的人儿忽然消失不见,一丝凉意由颈间传来。落尘手持长剑,面色冷漠的看着冷翎珏,黑色的眼瞳中竟隐隐有血色流转。
"你怎么会知道我是落尘?"
冷翎珏默然不语,只是静静的直视着落尘。
落尘皱了皱眉:"你偷听了轻歌和采麒月的对话?"
"偷听这种事向来不用我亲自去做。"
落尘放下剑,心里暗暗为采麒月哀叹:采麒月啊采麒月,你这皇帝做的也太失败了!别人都把眼线派到你寝宫去了!
落尘光顾着叹气,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现在是紧贴着冷翎珏。冷翎珏不是呆子,自然不会放弃这大好的机会,双臂一展,将落尘圈在怀中。
"落尘,你是杀手?"
落尘双眼一眯,恶狠狠的看着冷翎珏:"干嘛?有意见?"那架势分明就是如果你敢点头我就扁死你的意思。
冷翎珏摇摇头:"你不像杀手。"
"那我像什么?"
"孩子,一个想哭泣却不知道如何哭的孩子。"
落尘身子一僵,怔怔的看着冷翎珏。
孩子?这个人竟然说他像孩子!他厌恶这个词!因为那代表着软弱无能,代表着无知幼稚!他早就不是孩子,也早就忘记了哭泣,在他亲手结束一切时,他的生命中就不再存在这两个词!
落尘的眼中瞬息间闪过无数的情绪:悲伤,憎恨,痛苦,疯狂......而最终却被漫天的飞雪所覆盖,冻结成冰。
一抹带着血腥味的邪魅笑容出现在落尘的脸上,红唇轻启,在冷翎珏的耳边呼出温热的气息。
"冷翎珏,不要想试图看穿我!当你看透的那一刻,我势必要杀了你!"
冷翎珏的心忽的一紧,为什么?这个人明明在自己的怀中,却又好像在千里之外?明明是如此温暖的身体,却又如冰般寒冷?他到底有着怎样的过去,才造成他如今冷漠如斯?
"为什么去当杀手?"
"想知道?"
仿佛刚才威胁别人的不是他一般,落尘突然调皮的朝冷翎珏眨眨眼,然后伸出右手。
"想听的话就给出场费。"
冷翎珏苦笑:"你想要什么?"
"血灵珠。"
"不行。只有这个我不能给你。"
冷翎珏毫不犹豫的拒绝,并不是他舍不得,而是自他遇见落尘后,便本能的觉得不能将血灵珠交给落尘,而他的直觉向来很准。
"小气!"
落尘嘀咕一声,忽然伸手揭开冷翎珏的面具,然后,一声尖叫响起。
冷翎珏还没反应过来,突然一阵天旋地转,被落尘压倒在地上。而落尘则揪着冷翎珏的衣领,拼命摇着他的身体。
"你个死暗影!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你还我的清白之躯来!混蛋!没人性!见色忘友!......"
冷翎珏被这突然袭击搞得头晕脑胀,但即使这样,他还是在落尘一连串的话中抓住了一个关键词:清白之躯。一想到落尘有可能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受了别人欺负,怒火便如火山爆发般狂飙而上,伸出双手定住落尘,冷翎珏面色难看的低吼道:"暗影是谁?"
落尘被他这么一吼终于反应过来,再仔细看了看冷翎珏的容貌,低声喃呢:"采麒月也好,这家伙也好,竟然都是我和轻歌在原来的世界中最亲密的人,这到底是巧合还是人为?或者,该说是‘神为'"?
"落尘!暗影是谁?"
落尘看了看脸色黑的可以和包公媲美的冷翎珏,搔了搔头。
"那个,他是我的......呃......同事,嗯,也就是同门师兄!除了这个没其它关系。"
"真的?"
"喂,你那什么眼神?怀疑我啊?咦......你的眼睛?金银妖瞳!"
刚才一直关注冷翎珏的容貌,直到现在落尘才发现原来他的眼睛竟是金银妖瞳,怪不得他要一直带着面具。
"帅呆了!帅呆了!喂......"
落尘忽然暧昧的俯下身,猫儿似的在冷翎珏身上蹭了蹭,弄的冷翎珏一阵心花怒放,早将刚才的疑问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们打个商量,我不要血灵珠了,我要你的眼睛。"
完全无视这个要求有多么骇人听闻,同时忽略技术上的可行性,冷翎珏非常豪爽的点了点头,估计现在就算落尘要他的命他也会二话不说的交出去。
"Lucky!答应了可不准反悔!"
就在落尘为得了一件宝贝(自认为!)而兴奋不已,而冷翎珏则准备亲身实践一下‘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时,一声怒吼传来。
"冷翎珏!你给我放手!"
吴机子
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些烦人的大臣,采麒月足下生风的朝荷花池走去,速度之快竟将身后跟随的侍卫和婢女甩的远远的。想到这几日轻歌对他越发的温柔,也不再动不动就看着他的脸发呆,一种甜蜜便悄然涌上心头,那种感觉就像喝下了瑶池的琼浆,甜的心头直颤,又似饮下了陈年的花雕,悠悠然不知今夕何夕,满心满念只想一直看着那人,看他微笑时如春桃初绽,静默时如青荷俏立,嗔怒时如秋枫尽染,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竟都牵着他的心,让他疼入骨髓,爱入魂灵。
看到荷花池已近在眼前,采麒月不禁加快了脚步,俊朗的脸上那因快要见到心上人而生的笑容也越扯越大。
到得荷花池,采麒月却忽的一止步,待看清亭中的情形,一股怒火翻江倒海般袭来。
"冷翎珏!你给我放手!"
采麒月暴喝一声,身形忽闪,右手五指成爪,直袭而去。
冷翎珏也非凡人,早在采麒月未到荷花池时他已察觉,这时见采麒月出手,立刻搂着落尘翻身一跃,闪过攻击,将落尘安置在身后,回身反击。
采麒月一击未成,即刻化爪为掌,连连追击,同时双目赤红的低吼。
"冷翎珏,你当这是你无忧宫,想来就来么?"
冷翎珏冷哼一声,双手连翻,回招隔挡。一时间,只见空中人影不断变换,残影之下竟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两人瞬间斗了几十招,冷翎珏渐显下风,只因他方才被落尘刺了一剑,一直没有理会,这会儿高手过招,一点失误也可能命丧他手,更何况是身上带伤。
落尘原本还津津有味的看着眼前精彩的打斗,就差没拿个爆米花在手上了。这时见到冷翎珏处于下风,不禁眉头一皱,右脚轻点,将地上的剑挑起踢向冷翎珏,只是踢的时候身体莫名的一顿。落尘咂了咂舌,嘀咕了一句。
"两个灵魂果然不方便啊!"
冷翎珏接过剑,朝落尘笑了笑。这一笑落入采麒月的眼中可就变成了眉目传情。虽然已经知道现在控制身体的不是轻歌,但毕竟外貌一样,那嫉火照样呼啦啦烧的极旺。
"落尘,让轻歌出来!"采麒月一边闪躲一边吼道。
"不~要!你都和轻歌亲亲我我好几天了,轮也轮到我出来透风了吧。"
落尘笑的极其无害,却更让采麒月火大。而冷翎珏什么都没听到,只注意到四个字:亲亲我我。一想到这具身体被采麒月搂在怀中,耳鬓撕磨,即使灵魂不同,也不能容忍。这样想着,手中的剑夹杂着风声,舞的越发凌厉。
"采麒月,这身体可不是轻歌一个人的!"
"也不是落尘的!"
两人互吼了一声,忽然楞住,不约而同的停下攻击,扭头看着落尘。
落尘原本还在好笑的看着眼前的两个大男人一边打一边吵,没想到他们却突然停下,四只眼齐唰唰的看着自己,那灼热的眼神仿佛要将他盯个穿心过,让他不禁怕怕的朝后挪了挪。
冷翎珏将剑收回腰间,瞥了一眼采麒月。
"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采麒月点点头:"没错。"
两人又互换了几个眼色,似乎是达成了某种约定。
"落尘,你与轻歌总是这样共用一个身体实在是不方便,还是尽早找到其它两件神器,然后恳求那位神给你们新的身体为好。明天我就派人去西麟国与西麟国主交涉,看看能不能破例让你进入‘麟冢'。"
"我会派无忧宫的人去寻访第三件神器。"冷翎珏插话道。
"而你,落尘,"采麒月接过话,"马上和我一起去见国师。"
落尘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国师?那个第一美人?"
吴机子抱着冰紫回到自己的住处,有些不舍的看了看怀中的小狐狸。一路上这小家伙就如死了一般动也不动的蜷缩在自己怀中,看来轻尘的话确实是伤了它的心,唉,有时候有灵性也未必是好事,倒不如做个单纯自由的普通兽类,也省去了这许多忧伤烦恼。
伸出手,吴机子缓缓的抚摸着冰紫柔顺的毛发。冰紫小巧的耳朵动了动,忽然昂起头,对着吴机子的手就是一口。吴机子还没来得及喊痛,却惊恐的发现怀中的小家伙竟然在吸自己的血。随着血液的流失,眼前逐渐开始模糊,吴机子心中暗叫糟糕,再这样吸下去他可就没命了。
正考虑着是不是先将小家伙甩出去,冰紫仿佛吸饱了一般住了口。然后,周身紫光闪耀,犹如变戏法似的四肢开始拉长,毛发尽退,转瞬间一头狐狸就变成了一个粉雕玉琢的美人儿。
"你......"
吴机子‘你'了半天,正矛盾着是先赞叹一翻那绝世的容貌,还是冲出去找个道士来捉妖好,却看到一滴晶泪顺着那白玉似的脸颊滑落,犹如春雨悄然而落,在他的心湖荡起阵阵涟旖。着了魔似的,吴机子轻轻将冰紫揉入怀中,安慰似的抚着那长及腰间的紫发。
"别伤心了,轻尘公子那样疼爱你,怎么会舍得将你送给别人,那只不过是他的气话罢了。"
冰紫蓦的抬起头直直的盯着吴机子。吴机子心中一颤,只觉得那眼光如冰剑一般直射入他的心中,像要看穿他的灵魂,他的前世今生,将他所有的一切生生的扯出暴露在阳光之下。
"乌铮!"
吴机子一愣,这是在叫他吗?可是他并不叫乌铮,也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你认错人了,我并不是......"
"乌铮!"冰紫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坚定,仿佛刻入灵魂,穿越千年的沧桑,在这凡尘之中唤回悠远而漫长的过往。那冰冷的声音仿佛在不断刺激着他的记忆,千年之前,九天之上,那繁花似锦之地,仙乐缥缈之乡,望断尘世,只求一朝仙梦,风歌笑傲,只愿长醉瑶台。
吴机子的身体忽的散发出淡淡的光晕,犹如朝阳之辉,柔和而纯净。容貌虽然还是平凡如斯,却又带着些缥缈之意,纯黑的眼瞳中仿佛沉净了悠长过往,波澜不惊,却又摄人心魄。
乌铮慢慢的站起来,退后几步,朝冰紫施了一礼,举手投足间仿佛有轻风抚过。
"乌铮见过妖主。"
冰紫忽然冲上去抓住乌铮的衣襟,声音沙哑的恳求。
"乌铮,帮帮我!帮帮我!我不要被轻尘大人讨厌!"
怜惜与一丝淡淡的哀伤掠过乌铮的脸庞,他拍了拍冰紫的背,柔声道。
"无论是什么事,只要是你说的,我就为你去做。"
冰紫抬起脸,泪眼婆娑。
"千年之前,轻尘大人封印妖仙魔三界,同时将连我在内的三位尊主打下凡间,封住力量和记忆。为了不忘记,我耗费了大半的力量,落得如今连维持人身都很困难。乌铮,我不要再这样,我等了一千年,如今明明他就在我身边,可我却根本不敢面对他,我已经不是仙人了,我现在只是个半妖!
乌铮,帮帮我!麒麟的力量太过强大,我根本无法夺得‘光魄',没有它,我要想恢复仙力至少要再花个几千年。可是你不一样,你是九阶上仙,拥有仅次于尊主的力量,所以,帮我去取‘光魄',我求你!"
乌铮温柔的抹去冰紫的泪水,像下咒一般说着自己永远无法逃脱的命运。
"你不需要求我。我承诺过,无论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包括我的命。"
是的,当他在泪华池中看到那神姿翩然的身影,当那个人抬起小脸,高傲的问他‘你是谁'时,他便落进那美丽的紫色魔咒中,生生世世,守着那惊鸿一瞥,只为那个人而活,只为那个人而死,即使,明知道他的眼中永远不会有自己的影子。
记忆
落尘站在一座青竹屋前,不禁感叹起这竹屋主人心思之巧妙。先不谈这竹屋的自然清韵,表面看来只是单一的建筑,但结合四周的亭台楼阁,蜿蜒小径,分明是个五行阵。如果冒然闯入,恐怕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落尘,你真的不考虑让轻歌出来?"
落尘不耐的看了看采麒月:"这句话你已经问了六遍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别误会。只是这国师并非凡人。传说东麒国开国时他就在,到如今恐怕已有千年了。东麒国每一代国主都对国师恭敬有加,不敢有丝毫冒犯。你性子急,我怕你稍有不慎得罪了国师,反倒弄巧成拙。"
"没错,这国师的事我也有所也闻。落尘,为了保险起见,你还是让轻歌出来吧。"
本来听了采麒月的话落尘已打算让轻歌出来了,可冷翎珏的话一出口,这火气却莫名其妙的蹿了出来,眼一横,嘴一嘟,落尘朝着冷翎珏哼了一声。
"我偏不让轻歌出来,怎么样?"
冷翎珏与采麒月对视一眼,无奈的苦笑。
正僵持着,一个青衣的小童从竹屋出来,脆生生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