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乱绝情龙(6)——涂沐

作者:涂沐  录入:01-20

荷花没有和耿鸣开玩笑,这是真的,很不幸这是只能的。

“这个事我是知道的,所以你那些为富不仁的师兄们宁可让你当叫花子也尽量不接济你,因为他们知道你是黑洞级的赔钱货,给了也是打水漂。我觉得吧,如果非要给龙类找出一种完全相反的生物,那么差不多应该就是你啦……你为啥不进公司工作呢,白二都进了!”

“没学历。就是因为我老婆和师哥官都太大了太扎眼了,所以我要是进公司反而很敏感很困难。就因为我很红,很出名,大家都知道我没上过学,所以即便学历造假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啊!何况现在公司政策是很清楚的,学历不够谁说话也不好使!而且现在据说连硕士都进不去了呢,要博士!那些笼统宽泛的万金油专业都不行了,就算你学历高也要各种岗位直接对口专业。我师哥用舌头抽着我逼我去读了一个夜校,要我开始一步步地混文凭,现在大专还有一年才能毕业,嗯,按照我在读书上的智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觉得我博士毕业怎么还需要十五年左右。”

“掌门师弟我好奇地问一下,你学习的专业是?”

“我师哥说大专先学中文文秘,本科学计算机,这两项都是工作基础技能且毕业后就很接近人类了——硕士去读理论物理,博士去读红学研究。这两项就是纯混日子了,只要偶尔露两手我的绝世武功,学术界就不会对我发出任何反对与质疑的声音,学术界之外的人士也没有资格发出声音。”荷花用嘴叼着烤玉米,从口袋里掏出一台新的Iphone,摆弄起来。

“果然,玉米与苹果是不可兼得……”耿鸣惊诧地抹了抹嘴。

但是荷花又从另外一个口袋里拿出一台Iphone,双持Iphone,开始对着两个屏幕对比观察。

“师弟,你手机号多少?”

“我没有手机号,我老婆不让我打手机。除非有特殊情况。”

“那么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爱凤山。我师哥的生日礼物,收了480多台呢,他用其中450多台给自己做了一件漂亮的衣服——”

“他穿得下么?”

“龙形态凤质护甲。”

“那太小了吧?”

“所以就只是个马甲。剩下的一些边角料就分我们了。我和我老婆一共分了5台呢!不过这种手机办卡拿号太贵了,我老婆说我上街拿着机器就行,不用电话功能,但是我要每隔20分钟拿出来一次,看看这两个手机上的时间是不是一样——这样我就不会再被人当成叫花子了!”

耿鸣果然瞥见了两个手机屏幕上都有檀其卢把脸PS的很白眼睛很大的妩媚照片,他抹了一下头上的汗,幽幽地问:“……你师哥给你捯饬了那么多文凭,那么将来你在公司的对口专业是啥?”

“公司足球队的主教练。”

“……为什么,凭什么?”

“因为我是荒芜之神,我是中国足球扭转历史改变命运的最后最终极的秘密武器。”荷花把两个手机都塞回了口袋里,很淡然地回答耿鸣。

耿鸣抬头看了看夏夜的星空,觉得自己真的无法理解这个宇宙。

于是荷花开始点化耿鸣:“我不用会踢足球,也不用会管理足球,我只要以主帅的身份在场地旁边一坐,施展大魔神运转神通,场上双方全体队员就在我的天魔威光覆盖的时间与范围内,具空明极智而忘记荣辱私心,产生大慈悲大奉献的牺牲自己成全对方的意愿。比赛会变成看谁能让对方赢的激烈战斗,比赛的结果就会和队伍强弱程度呈现逆转性的反比。姐夫,你想想,就算是同样都踢乌龙球,相同的时间内,是巴西能进的多,还是中国能进得多啊?”

“啊!”耿鸣的眼中燃烧起彻悟的火光,惊叹地说:“大天才啊!大智慧啊!大神通啊!如此一来,敌强为我强,我弱化敌弱!即便是体力残次技术落后导致进球数少,但是我们却依然可以凭着净胜球数的优势胜利!”

“嗯,嘘——因为出国比赛的话,我的神通在异国他乡能有多大威力不可预知,但如果只是在中国地盘的主场上,且有本地众神加持保佑,绝对万无一失。所以我说我是秘密武器,因为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再过个一二十年,中国申请到世界杯举办权举办世界杯的时候,我混了学历和资历之后临阵挂帅,神州华夏诸神助我魔光照耀神州大地的上所有足球场,到那时,我们中国足球,就可摆下鸿门盛宴,诱敌深入请君入瓮地将世界足球群雄一举歼之!啊,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的歌声多么嘹亮——”

“可是这样一来,以后还有谁愿意再和我们中国队踢球?就算这样不算欺诈作假,但我总是觉得那里不对劲……这样取胜真的光荣么?”

“光荣?世界足联如果决定在中国举办世界杯,那就代表着足球之神暂时不考虑自己的脸皮长在哪儿了。世界人民不傻的,他们都会知道列强们就是来中国吃喝旅游圈钱度假的,谁能夺冠真的重要么?——那不就和我师兄的生日会一样么,吃了拿了玩了睡了之后,大家出个人场祝你快乐一下有什么过分的?哎呀,所谓荒芜神通呢,虽然我可以编出来很多好听的话吓唬你,但实质上用一句话总结来总结:过把瘾就死啦!我们先赢了再说,中国足球其实已经在某个哲学角度上胜利很多年了,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冠军的头衔,来给这段不败的传奇作一个历史性的总结。”

“这么天才的主意是谁想出来的?又是你四师哥么?”

“这个可真不是……这是我老婆想出来的。”

“呜呜,对啊,你四师哥是足球金鱼,他不会去理睬这个事的。”

“金鱼?你说他很有足球天赋,其实只要适当训练和把握机遇就一样能化鳞为龙成为世界球星嘛?”

“不是,我是在说,他对足球的注意力与认识结果,只能在他的大脑中存在几秒钟……”

PM 20:36

耿鸣带着荷花来到亲王就诊的VVVVIP病房的时候,赫然发现病床前出现了一个麻将桌。

“大师兄!你……你……你怎么这样了?”荷花惊诧地伫在门口,指着半年多不见整个人胖了一大圈头发基本掉光的陈有森,非常激动地喊叫。

陈有森捧起茶杯,默默地白了他一眼,喉咙蠕动一下吞下了茶水,阴暗地冷笑道:“你老婆呢?”

“她在家,不知道你过来。你怎么来啦?”荷花其实有点儿畏惧这个事实上已经是老头的师兄,缩着头小心地靠近他。

“这个人是谁?”陈有森斜眼瞟着耿鸣,警惕地问。

被放在一个超市的提篮里摆在张仲文的床头,用小手提着纸尿裤,但是依然戴着一个桃红色的娃娃太阳镜的李远坪,对着呲牙咧嘴的耿鸣喃喃地说:“狗,狗子!”

坐在陈有森对家,脸上的晒斑依然非常明显的徐竞微笑着仰头说道:“这位就是耿鸣,小文家的新司机。”

“好了,人够了,你们可以打牌了。”因为老爹驾到而又呈现良家妇女之姿的陈云舒举着一盘切好的橙子,非常欣慰地提议。

荷花惆怅地叹了一口气,戳了一下鼻孔,似乎完全不想提掌门的话题,乖乖地走到西家的位置,坐下之后很是遗憾地说:“……可是我没有钱了。”

耿鸣摊手道:“我也没有钱。诸位师兄弟,你们门派的习俗我不敢过干涉,但是你们不是来探望病人的么?你们是来探望病人的吧?”

“我们这不正在探望他么!”陈有森指了指被李远坪捏着脸的张仲文,极其不耐烦地说。

徐竞的鼻子动了动,纳闷地看着耿鸣,阴郁地问:“耿队长,您最近很忙么?”

“他从来,不洗澡,臭臭!”李远坪扇着小鼻子,很是歧视地叫唤。

耿鸣走到病床前,一只手提起篮子,对着养尊处优幸福欢乐态的李远坪倨傲地冷笑道:“哇,好可爱,好可爱的小宝宝啊。我要给他一个深情的吻,甜蜜的吻。”然后他吐出舌头,对着李远坪僵直的脸蛋,慢慢地舔过去。

李远坪掀开纸尿布,提枪怒喝:“你试试!”

耿鸣慌忙扭头,嫌恶地把篮子放到了地上,用脚踢到了床下面,自己坐到了床边,眨着眼睛仔细观察依然在沉睡中的张仲文。

“我昨天夜里梦见他了。”耿鸣伤感地沉吟半天之后突然出声。

“Crap……”床下的李远坪及时地讥笑。

“你倒底会不会打牌?你要不会的话,我们就要值班护士来!”陈有森鄙夷地看着耿鸣说。

“我也梦见他了……不过不是昨天,是前一阵,嗯……那是一个很可怕的梦。非常可怕!”陈云舒搓着手用极其不乐观的声调说,然后还打了一个肉麻的寒颤。

“姐夫,我们门派不兴这套,如果你要说什么多愁善感的话,那么请你夜里一个人在这里对他说。”一分钱都没有的荷花竟然欢畅地在自己面前码好了麻将牌,竖着大小眼怪怪地瞪着耿鸣。

“哦……我就是想要尝试塑造一下我那重情重义温柔慈祥的痴情男友形象而已,多少总要演一次吧!总得有那么一次吧!”耿鸣嘟着嘴恼火地说。

病房里的四怪兽面面相觑,突然集体发出戚戚的嬉笑声。

“那么贵派的宗旨与精神到底是什么?其实我觉得我感应与猜测到了七八分了,但是我很想亲耳从你们业内人事集团代表人员那里听到。”耿鸣好奇地看着最老成最稳重的大师兄很有礼貌地说。

陈有森脸上的褶子抽动起来,他含着茶水,苦想片刻,不太确定地说:

“……十年树木,第十一年卖木头……吧?”

徐竞匆忙摇头,纠正道:“我记得有一阵说是一对夫妻只剩一个孩子?”

陈云舒也在冥思中轻轻地说:“不,你们都记错了,应该是……时刻不要忘记让阶级们斗争。

“母乳喂养!狗子,去把,护士们叫来……我要母乳喂养!”李远坪在床底下大肆咆哮,他应该只是在表达他个人的意愿。

“……天上地下,唯掌门独尊!……我是掌门。”荷花的声音很小,很小。

于是他们就七嘴八舌地争吵起来。

耿鸣闷声听了一会儿这些人形怪兽们的争论,没有听见一句能让他心里踏实的话,挠挠头之后,鼓起勇气大声说:“你们的师傅,应该能把张仲文叫醒吧?”

于是他们就全部安静了下来,徐竞严厉地看着耿鸣说道:“不能。”

“交易,他只做交易!而且他有他的赢利点,不能满足他的赢利点,他不会出手管任何事。”陈云舒也眨着程亮的目光,郑重地警告耿鸣。

“他的交易没有公平性,他拿到他的利益之后,就绝对不会对之后的产品质量和服务负责。好消息是,他总能让你付款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的满意。坏消息是:你打不过他。他就算来到这里,宣布免费无偿地把小文唤醒了,那么之后的代价,没有人可以预料是什么,经验和直觉告诉我们,最后所有人会希望他没有出现过没有来对小文做任何事。耿鸣,你不要对我们的师傅有任何幻想,他是一个超越黑暗的存在,他提供的手段都不是手段。”徐竞随记又补充了陈云舒的语意。

“嗯!嗯!他如果出现在这里,我们师兄弟四人和云舒会倾全力拖住他大概十分钟左右,然后你抱着我四师兄逃跑,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唉……如果我四师哥健康正常的话,我们六个人大概或许还有那么一丝胜算能把他打得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不过最后八成应该是我们都化为巍峨青山,镇住那个畜生败类的阴魂,再给天下苍生争取五百年喘息的时间,之后……之后我也不敢想象了。”荷花害怕地四面张望着,激动地嘱咐耿鸣。

“……”耿鸣愣了一会儿,戳着鼻孔说:“你们的师傅没有师傅么?师伯师叔南海神尼之类的……你们门派都没有什么独门秘传来拯救你们的师门弟子么?荷花,你这掌门怎么当的?”

“没有。不过,我们师兄弟现在就是在用我们门派最强大最独特的法门在帮助小文啊!不然你以为我们来干嘛了?”

荷花捏起一张麻将牌,面带怪笑地说。

“麻将牌局气氛虹吸法已经由芍露崖的龙试验过了……难道说这不是普通的麻将牌?”耿鸣的眼中眨动着希望的曙光。

“这就是一副普通的麻将,我们就是在打麻将。”陈有森烦躁地说。

“这个法门叫作及时行乐大法,也就是说,如果我们的门派中有成员牺牲了,或者生活自主不能了,那么剩余的人员,就要以十足的诚意和十成的精力,继续吃喝玩乐,把那个牺牲成员应该吃喝玩乐的部分尽可能捞回来!他死了就死了呗,没了就没了呗,睡了就睡了呗……医生和专家都救不了了,我们还能怎么样?他牺牲是他自己的问题啊,我们在他牺牲前要过我们的日子,他牺牲了之后我们也还要过啊!反正如果他不睡,我们也就是在打麻将,那么他睡了不能动了之后,那么人手够也要打,不够就找人陪我们打呗……”

徐竞指着张仲文,用一种不知道是麻木还是厌倦的口吻说。

“护士,叫护士来!”李远坪探出大脑袋,怪里怪气地说。

“是啊,他如果是奄奄一息半死不活什么的,我们可以哭给他看。但问题是他现在看不到了啊,看了也没反应啊,我们还有什么必要折腾自己。有那个时间和场地,不如玩一会儿,吃点儿啥。耿鸣你到底会不会打麻将?”荷花敲着麻将牌催促听得发傻的耿鸣。

陈云舒指着自己的父亲及男人很是直白地说:“如果小文有遗产留给我们,我们应该会在公众面前演演,但问题是没有。如果躺在这个床上的是我们之中的另外一个人,你信不信他比我们张罗玩得还欢?”

耿鸣眼珠子转了转,他觉得他相信陈云舒的假设;于是他眉飞色舞地问:“好吧,什么打法,打多大的?”

“打法随便教一下你就会了。谁身上的现金都输光了就不玩了。不赊账,不欠账,不抵押物品。那个可以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也可以启动打牌的人,我们起了一个特殊名称,叫作掌门。”徐竞友善地提示。

“可是他没有一分钱没有的话,输了怎么给钱?”耿鸣怀疑地问。

“你坐下来打几圈就知道了嘛!”徐竞慈祥地笑了笑,两只手在麻将桌上一抹,两团1-5元的零钞如花扇摆开。

好消息是,耿鸣身上只有275.39元现金,但这真的是好消息么?

但是他自恃艺高人胆大,威武地坐上了桌,哗啦哗啦的洗牌的声音迅速在病房中响起。

“天才,我是天才。叫护士来!看天才!”李远坪在超市的提篮中指着自己的脸狂喊。

陈云舒无奈地坐在一张椅子上,脸色晦暗地说:“李阿姨这几天又音信皆无,自己生了孩子不养,也别把累赘丢给我这无辜的单身女子啊!你不能因为你是可以证明外星人的存在的科学家,就拿外星人当挡箭牌来遗弃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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