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配出来之后该谁吃呢?叶迟侧过头盯着埃文,他已经费力配药了,怀孕的事就不该再由他干,一人负责一边才叫公平吧?西尔维斯也挺合适的,精灵族的身材过于纤细,或许怀孕之后可以变得丰满一点,摸起来手感也会比较好。温彻斯特似乎也可以,龙族的肚子足够大,而且生下的是与本体不成比例的小龙蛋,完全不用担心难产问题……
不能有更多小熊猫的阴影已经从叶迟脑海中完全抹去,他的嘴唇以一种扭曲的弧度咧开,露出白到发光的整齐牙齿,明亮乌黑的眼中闪动着狼一样的光芒,从埃文一直扫到西尔维斯。
就连没有目光接触的人都感到一股寒意涌上心头,强行按捺心中不安,回望着那张因为过于激动而扭曲的脸庞。赫珀女神不知什么时候也从哀恸中清醒过来,缓缓顶着熊猫站起身来,强行扯出了一抹笑容:“不必难过胖达王。生命神格就算毁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我是由生命法则诞生的神祗,这些法则天生就会亲近我、服从我,只需要一段不算太漫长的时间我就可以重新凝出神格,到时候我会再给你们造出许多可爱的孩子。”
真的不用我们能自己生……叶迟的话还没出口,埃文就已经狂喜地放开他的脖子向女神深深施礼:“多谢您的好意,尽管这将会浪费您很多时间,但我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来交换一个孩子……一个属于我和叶迟的孩子。”
银龙和精灵的激动之处也不亚于此,西尔维斯始终觉着他和叶迟还是生女儿更合适,而温彻斯特则想要一个不会被那群老得掉渣又没异性缘的公龙抢走的儿子。
叶迟有点可惜地叹了口气,也同样真挚地谢过了女神的好意,趁着女神打起精神来,问她这里是什么地方。赫珀从护山阵里飞出,感受着空中的神力,脸色便又是一变:“这里是光明神的神域,而且光系元素浓烈到了令人窒息的地步,光明神的神殿肯定就在附近!”
她的身体还残留着对光明神的畏惧,虽然已经拥有了强大的战神力量,提到那名字时也不由得瑟缩了一下。西尔维斯和温彻斯特倒是同仇敌忾地飞入空中,眼中闪烁着压抑许久的悲愤,打算立刻下山去诛杀光明神。埃文也默默地取出长剑,一语不发地跟在他们身后,最后一次向他曾经虔诚信奉的神祗亮出锋利的爪牙。
他们冲出去的速度极快,不过叶迟的速度更快,眨眼间便迈到空中,挡在众人身前。他右手大袖一挥,一股柔和却无法挣脱的力量就拦住了这群人,把他们禁锢在了空中:“这一仗该我来打,我接受兽神传承时就发过誓,要杀了偷袭他的光明神为他报仇。而且你们这么飞出去也找不到他……我刚才一个不小心把山峰甩在光明神的宫殿上了,现在想扒也扒不出来,除非光明神自己出来——”
他耸了耸肩,做了个无奈的手势:“反正我是不会去挖他的。”
“光明神被压在这座山下?”赫珀震惊地睁大了眼,被这突如其来的喜讯冲击得不知该笑还是哭,双手紧握住战神之枪,嘴角紧绷着,晶莹的泪水顺着颊边悄然滚落。
叶迟扶着她的肩膀安慰道:“一切都过去了,我现在已经能自由运用创世神的力量,而且本身也有天仙果位,就是光明神没有被压在山下,我也有对付他的能力。”
“是啊,我差点忘记你已经得到了父神的力量——”她擦眼泪的动作忽然停止,尾音也微妙地上扬了一点,直愣愣地看着叶迟:“你已经掌握了创世神格的力量,为什么不给自己造出几个孩子呢?我早就想看你和人类生的婴儿是什么样子了!”
“但是埃文骨盆太窄,不如温彻斯特好生养……”
……糟了,顺口就说出来了!
那三个男人都神色奇异地看着他,生命女神的脸色也有些尴尬,嘴角艰难地扯开,讷讷地问道:“难道不是直接造出婴儿的身体,再由你们两个注入精血给予他真正的生命吗?”
温彻斯特从背后揽住叶迟,含着歉意向女神点了点头,嘴角边若有似无的微笑极富魅力,可惜被他揽在怀里的人看不到:“我也觉着自己生这个主意很好,反正我好生养,也许过几年就能生出一个来了。女神阁下,请允许我先去为神族血脉延续一尽绵薄之力。”
他正要离开,埃文却忽然插了进来,长剑挑开温彻斯特的胳膊,把叶迟的手拉过来贴到自己容易难产的狭窄骨盆上,稍稍低下头直视着那双带了几分悔意的乌黑眼眸:“我们还没有孩子呢,这件事是不是该我先尽力?”
怎么能当着女神的面说这种话呢,三观都碎成渣渣了!他觉着自己该正气凛然地喝斥这两个白日宣银的家伙,可喉咙偏又干涩得厉害,被握住的手和整个背后都像是有火在烧一样,脑海中一片空白。
但这空白并不影响他的身体变得比平时更为敏感,细微却又清晰的气流波动过后,他的胸前也贴上了一副温暖柔软的身躯。肌肉下方的心跳声清晰得像是响在他脑海中,眼前是精灵放大了的俊秀容颜,目光比他的胸膛更灼热,细瘦的腰毫无间隙地贴在他身上,暧昧地低声说道:“其实你还是兽形的时候更威风凛凛,也许会更容易给我一个孩子,你说是不是?”
赫珀女神已经足够了解她的精灵了,可是看到这一幕时还是无法直视,匆忙用手遮住眼,只凭着指缝间露出的一点景色指导,顺着山路往下跑去,不再掺合这些年轻人的事。
直走到山外,接触到充满光系元素的清爽空气,女神脸上的潮红才稍稍褪去,重新换上了一副冷硬的心肠,握紧战神之枪向元素最密集的地方走去。她半走半飞,只花了极少的时间就走到了神殿残骸的所在,到那儿才发现本该有宫殿和花园的地方都被山峰占据,只留下月牙般的一弯花池和几块碎砖石。
整片空间都清静至极,没有任何神祗存在的痕迹。光明神躺在殿中无法移动已经有数千年了,所以这回他是真的被这座山砸死了?
赫珀顺着山崖找了一圈,又感受了一下山体的大小,几度权衡终于认定——光明神是真的死去了。这座山就连她这个身体完好的战神也不可能推翻,光明神已经毁了她的神格,哪怕能借着生命神格中的力量爆发一下,也不可能真的从那下面逃出来,终究也只有耗尽能源而死这条路。
她不知是高兴还是空虚多些,萦绕在心底多年的恨意终究也只有这么个结果,没有梦想中手刃仇人的热血和痛快,似乎也没什么可不甘,只是转身离开时忍不住叹息一声:“那时候要是早看出他是这么狠的人……”
这声叹息消散在风中,被光明元素传递到了每一个角落,也包括本不该有光明的深深地下。光明神并不太在意赫珀对他的印象,这个女神在他看来只是牵制西尔维斯的棋子,若不是可恨的胖达王出现,他还愿意时不时施舍几滴生命源力吊着她半死不活的性命。现在她却从邪神手里得到战神神格,改变了自己的职位,从那棵树里钻了出来,还敢和他派下去的神祗做战,一次次破坏他的计划。
而半毁的生命神格却还惦记着她这个前主人,在他的心口里依旧挣扎着不肯转化为完全的能量。尚未散去的法则之力也不肯受他的驱使修复身上的创伤,照这么下去恐怕支持不了多久了。光明神感觉不出自己的身体受了多重的伤,却明白地知道他连光明之力都无法顺畅使用了。他的身体几乎被压成了扁片,就是用神力修复了,头顶沉重得无法想象的山峰也压迫着这具神躯,让他的生命和神力同时快速流逝。
他尽力用光明之力分散土石,支起神力屏障挡住头顶压下的山峰,一点点向外挤去。在无边的黑暗和孤独中,他忽然想起许久以前神域还是一整片的时候,创世神也曾十分宠爱他,让他住在自己的侧殿,和众神一起参加盛大的宴会。
也就在这些日复一日的宴会、比武、打猎等活动中,他发现自己的心一天比一天膨胀,里面满满盛着的都是对父神的渴望:希望他的眼睛不要看着那么多人;他的声音不要被其他人听到;他俊美的容姿不会被别人看到;他的身体只奉迎容纳自己一个人……
父神他为什么不能顺从一点,留在他的身边呢?
光明神沉浸在过去的景象中,像条游鱼一样缓缓向上游去,中途还被护山阵法拦下,在幻觉中沉浸了不知多少岁月,直到心口因为能源缺乏而抽痛不已,才稍稍恢复清醒,惊觉出自己仍旧被压在山下。他被这完全无法感应出的的神术震惊得毛骨悚然,只得又折向下方,往前直游了许久才又转向上方。
土壤中渐渐可感觉到光明元素存在,身上的压力感越来越轻,他尽力加快了速度冲向地面,终于在生命能源耗尽前冲出了地面,感受到了令人颤抖陶醉的温暖阳光。
极明亮的光刺到他的眼里,让他一时看不清眼前的情景,但可感觉到是一堆圆滚滚活动不大利落的东西草地上活动。周围的空气里充满了古朴又悠远的气息,就像是很久以前他在父神身边感到的一样。
而他面前走过来一个拥有更浓厚的初始与至高神力气息的人,正好为他挡住了过于强烈的阳光,在那片空地上洒下一片清凉的阴影。
光明神强行睁开了眼,看向那在逆光中显得模糊的人影,颤抖着伸出手叫了一声:“父神?”
稍远处响起一个软糯又带着几分不屑的女童声音:“那是我们的父神,你这么大年纪乱叫什么?”
一个男孩的声音随之响起:“父亲说不要和陌生男人说话,别管他,我们接着来训练。稍息!别打滚了,站好,不是用四条腿……唉呀你站不住就先趴着……”
此起彼伏的婴儿哭声响亮地响起,光明神的眼睛终于有了焦距,认出了在他眼前的那个人——黑发玄衣,乌黑的眸子,唯有一张脸雪白清素,带着冰冷的杀意。
“邪……神……”认出那人身份时,他心中的狂喜蓦然化成了绝望,那股支持他的意志一断掉,早已透支的生命源能和光明之力也无以为继。他的眼前的清素的身影渐渐被另一个白衣金饰的人取代,光明与温度却都迅速流逝,直到连那人最后的形象也看不清楚,陷入了永远的黑暗中。
叶迟讶异地看着光明神忽然冲出来又忽然死去,想到的唯一一件事却是别吓到自己的孩子们,挥手风化了他的尸骨,捡起了闪着斑斓色光的透明神格。眼前的敌人在他心中已死去太久,这情景并没在他心里留下多少痕迹,反而是身后的一排儿女才更牵动人心——
他转过头去,看到大些的叶龙和叶灵站在树桩上指挥弟弟妹妹,在他们身边则是一排圆滚滚的小熊猫或站或趴地排成里出外进的队伍。三个父亲坐在更远处的草地上,忙着给小熊猫们喂奶、换尿布,见他转过身便挥手招呼他过去帮忙哄孩子。
这世界上最强大的神祗胖达王大步向前走去,走向他不会再被任何人破坏的的平静幸福。
——正文完——
番外:小熊猫
儿女缘份这种事都要靠天意,所以不管父亲们有多希望自己生下儿子/女儿,刚刚被创造出的小熊猫依旧只在肚皮下方有个小圆疙瘩,不到能化形那天完全分不出男女。
好生养的银龙在进入神域几个月后终于又养了一只小熊猫下来,因为不知男女暂时还只有一个中文名字——叶神。这个名字帅酷狂霸拽到了没朋友的地步,但其来源却是很朴素,只因为这是他们进入神域之后的第一个孩子,取这个神字做个纪念。男孩叫叶神就已经足够炫酷,万一还是个女儿,就跟小龙女一样走冷艳高贵路线,直接叫叶神女。
温彻斯特抱着不知是儿是女的小熊猫,心情半是激动半是紧张,忙把大女儿也拉过来对比。可是一只红通通毛发稀疏的幼崽和一只已经毛色黑白分明、脸庞圆润的小熊猫实在没什么对比性,他又是量长度又是测大小,最后只能无奈地承认——他可能又要有个女儿了。
有温彻斯特这样自力更生的,就有不能忍受迷迷糊糊又给孩子养错性别的。不仅没亲自怀孕,还因为带孩子辛苦掉了几斤肉的精灵干脆单刀直入,去问叶迟他的第二个孩子到底是男是女。上回是从生命之果里孵出来的不好控制,这回可是他亲手当着众人的面无中生有,从胚胎形式生长到这么大的,身为创造者的他应当有办法控制性别才对。
他到隔壁房间问的时候,叶迟刚弄出一颗雪白的约有花芽大小的东西,逼出一滴心头精血滴到上面,埃文逼出的血滴比他的多一点,却没有那种精纯浓烈而蕴含着生命力的感觉。事实上就连埃文弄出的血都比精灵当时出的少,但那枚卵竟已经开始分裂进化,过不多久就排成了近似蜷缩在一起的鱼的形态。
精灵摸了摸自己刚刚愈合的手腕,有些疑惑地问道:“这么点血就能弄出熊猫来?你已经是神祗了不需要太多血液我能理解,埃文的魔力可是要比我弱吧?哎差点忘了,我是来问我们的第二个孩子是男是女的。”
在这几句话的工夫里,那只刚生出脊椎的小东西就增大了几分,头部开始分化出来,形成了四肢、眼睛和嘴巴,渐渐向着他们熟悉的样子变化。叶迟专心控制着熊猫,只丢给他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一半儿对一半儿吧。母亲强势些就容易生女儿,弱一点就容易生儿子。”
这个说法在大陆上似乎也有过流传,可问题是……谁是母亲?这个答案怎么也不可能是他自己,只能是作为另一半的叶迟。可是那头银龙生的就是女儿,这个又该怎么算?以他的观察结果来看,那两个人在一起时,叶迟好像没有一次在上面过,所以说……温彻斯特比叶迟弱?可他的水准和那头龙差不多,生的却是儿子……
这问题就像个死循环一样在他脑子里扎下根,越想越想不明白,只好让明白人再解释一下。叶迟只给了他一个简单的数据对比:“温彻斯特的身材不用说,我体重二百多斤,腰围比你两个还粗,所以他容易生女儿,你容易生儿子。”
用数据来说明是最为简单直白的,银龙一下子明白了所谓强弱对比的问题,可是另一个问题随之又来了:“明明你才是母亲吧?虽然这孩子不是你亲自怀上的,可是我们做的时候,每次在下面的不都是你吗?”
挨文本来好好地在听科谱,按照体重算了算,正盼着生下个温柔美丽的小女儿,结果听到西尔维斯这样叫人心烦的话,于是毫不客气地一剑挥出,化成一道流光绕向他的脖子。对于这种赶不走、打不死,看就就糟心的家伙,除了砍两下泄泄愤,也没什么好办法了。他和西尔维斯认识的时间远比知道温彻斯特这个人短,可是真正相处起来,他竟有点分不清看谁更不顺眼。
要不是为了孩子们将来能亲密友爱,不要为了大人的事伤到感情,他这一剑真该直接斩到实处!
西尔维斯的回击也来得又快又急,长剑短刀在空中激烈地相击,清越的响声在空旷的房间中引起了回音,吵得隔壁刚出生的小熊猫们开始大叫。两只大一点的孩子也烦燥地在龙族手里挣扎了起来,温彻斯特把女儿交给一头充满母性的雌性水龙,又把西尔维斯的儿子送到另一头雌龙手里,过去说了一句“吓到孩子们了”,就兵不血刃地摄服了这两个好战份子。
更清晰的响亮哭声也响了起来,叶迟神色温柔地抱着埃文的头生子,给他取了一个中文名字:“就叫叶艾吧,跟著名诗人艾青重了一个名字,长大了也许也能当个诗人呢。如果再有一个孩子就叫叶文,将来也是当文学家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