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容起笑道,语气轻快,还透着些许得意
阮容且白了他一眼,撇撇嘴说道:“那药我制得仓促,还没试过效果,你最近才毒发了一次,可能是因为毒性潜伏太久了的缘故”
“哦?那这么看来,这毒性哪日心血来潮,我就会归西了”阮容起叹道
“嗯,早作准备,买好棺材墓地,我可不会帮你弄”阮容且道
其实阮容且早就不恨自己的大哥了,当年他在南疆行医,深山老林中,从没遇到过危险,他知道是有人在暗中保护着他,他知道那是大哥派来的人他不恨了,他知道很多事情,大哥也是无奈,可是他的心里还是很不甘,或者说是很委屈,他不愿承认,继续伪装着自己
后来他给阮容起寄的那张药方其实是他制出来的,对于阮容起体内之毒的解药,这药很是特别,可以在苏萧离的体内被吸收,通过交合这种特殊的方式转给阮容起
阮容且知道这药肯定不能完全清理大哥体内的毒性,他也一直在研究怎样将大哥的毒医好,但他没有想到这药还会有依赖性,不过几个月的分离,阮容起竟会毒发
那药方的秘密,至今还藏在阮容且的心中,他不愿说,因为至少对于苏家,他还没有完全原谅
阮容起听了容且的一番话,哈哈笑着,又饮尽了一杯酒,眼神有些迷离,大约是醉了
阮容且脸上又挂上了奸笑,拿起筷子,夹着盘子的不明生物就向阮容起的嘴里塞去,阮容起一定无法想象自己这一晚上都吃了什么,他若知道,怕是要直接把阮容且扔出皇城去
第二日,阮容起早起觉得头有些晕,借着阮容且昨天晚上给他喂的那些东西,身上倒是很有力气穿好衣服,便上朝去了
他想着有些事情,该去做了,毕竟他在心里认为,自己可能真的活不了多久了他希望至少能带着苏萧离从这里全身而退,至少不要把他独自一人留在那个冰凉的龙椅上不知所措
苏萧离觉得带孩子真的好难,尤其有阮容且在身边就显得更难
苏永思就算是再乖也是要哭闹的,毕竟还不会说话,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
冬日天寒地冻,三个人懒洋洋地在屋内烤着火,就着些热茶和一些点心,倒是舒服得很,这么一舒服,仨人的眼皮就开始打架了,阮容且和苏萧离两个人随意地趴在桌上就睡去了,小娃娃蜷在床上,肯着手也甜甜的睡去了
炉火在一旁轻轻地摇着,直到苏永思的哭声响起,吓得炉火都颤动了一下,苏萧离更是跳起来要去抓扇子了
“饿了?尿了?”阮容且倒是挺淡定,揉揉眼睛,拽着苏永思的衣襟把他拎起来瞅了瞅
“纪公公”苏萧离喊道
可也巧了,纪公公见屋里的几个人睡得香,也就没打扰,刚带着身边的几个小太监去到后院准备再搬一些点心和炭火来
阮容且把小娃娃的屁股举到苏萧离的面前道:“你闻闻”
苏萧离“哦”了一声,很听话地拿鼻子吸了一口气
“臭吗?”
“不臭啊”
“那应该不是拉尿,只是饿了”阮容且得意地说道,估计认为自己的推测很厉害
苏萧离无语
苏永思继续哀嚎
“喂奶啊”阮容且见苏萧离没有反应便催促道
苏萧离简直哭笑不得,道:“你要我拿什么喂?”
“算了算了,你能堵住他的嘴就成”阮容且道,伸手就要扒苏萧离的衣服
“你干什么?”苏萧离捂胸口
“哎呀烦死了,这孩子再哭就背过气去了”阮容且吓唬道
“能行吗?”苏萧离怀疑
“他分辨不出来”
苏萧离不情愿,但是看苏永思哭得是真的伤心,还是解开了衣服
阮容且托着苏永思的屁股,把他怼到了苏萧离的胸膛
得,这娃娃还真不哭了,不过门倒是吱呀一声开了
纪公公怕屋里的炭火冷了,又怕吵着皇上,这才自作主张推门进来了,结果正撞见皇上坦着胸脯和阮容且面对面,之间还夹了一个孩子
纪公公此刻恨不得瞎掉,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需要一个奶娘”苏萧离吞吐着道
“嗻”纪公公答应得无比爽快,赶紧逃离这地方去喊奶娘了
苏永思这货,此刻倒是在苏萧离的胸脯上乱啃得正欢
宁王就算是喜怒不形于色,捏着一纸皇谕,心中也难免有些激动
“恭喜王爷”川忌似乎是看出了宁王的心理,在旁边拍着马屁
“我叫你去打听的事情你打听得怎么样了?”宁王问道
“打听过了,阮将军的弟弟名叫阮容且,只会医术,不会武功,住在阮将军府中”川忌恭敬地回答道
宁王点了点头道:“多多派人留意着”
“是”
春日的阳光都泛着一丝新绿,照得人心情大好,宫里种的桃树开着粉嫩嫩的花,风一吹花瓣扑簌簌地落下,铺了满地,煞是好看
苏永思在桃花树下打了个滚,沾了满身的花瓣又跑到苏萧离的腿旁蹭着桃树多虫,粘在小娃娃身上的两条毛毛虫也一起蹭到了苏萧离的衣摆上
阮容起有些炸毛
苏萧离弹掉衣摆上的两只毛毛虫,笑着把苏永思抱起来对他说道:“我怎么很少听你说话,别是哑巴才好”想了想又道:“你跟我学啊,叫爹,爹”
“啊呀”这小娃娃脆生生地应着
阮容起暗笑
“嘿,就不应该让阮容且带你,他那性子你倒是学得挺快”苏萧离笑着责道,把苏永思放下,由着他又去滚了
“你当真是很喜欢这个孩子”阮容起说道
“谁让你没法给我生呢”苏萧离笑答
阮容起被这话噎了一下,随后说道:“你也不该和我那弟弟呆着,那人把你也一起教坏了”
“不过说来,你打算怎么处理严儒?”苏萧离问道
阮容起本来是倚在柱子上的,听了苏萧离这么问便直起了身子,看着不远处桃花树下玩耍的苏永思道:“严儒是个文人,文字狱是最好的方法”
“结局呢?你要杀了他?”苏萧离又问
阮容起勾了勾嘴角,以一种极为随性的姿势坐在了殿前的台阶上说道:“不,交给林乱吧,听他的”
苏萧离听了这话点了点头,也坐了下来,紧挨着阮容起
小娃娃这时又是滚了一身的花瓣,粉嘟嘟的像个大团子,踉踉跄跄地往这两个人的身边跑待跑到两个人的身边时,苏永思用一双大眼睛望着阮容起缓缓放慢了脚步,有一些怯懦,有一些好奇
苏萧离笑着把他抱过来,拍了拍他身上的花瓣和小虫,又把他转过来,塞到了阮容起的怀里
阮容起有一点错愕地望着苏萧离
“看我干嘛,你抱一会儿,我累了”苏萧离一边揉着肩膀一边说,好像干了多重的活似的
阮容起低头,正迎上苏永思那双黑宝石般的眼睛,小娃娃两只手轻轻抓着阮容起的衣襟,微张着小嘴样子时分招人疼爱
阮容起看着这张小脸下意识地收了收手臂,环住了苏永思苏永思身上软软的,阮容起感觉这小家伙抱起来很是舒服,脸上不自觉地泛起了温柔的笑
苏永思被阮容起抱着似乎也是心安的,缓缓把头靠在了阮容起的胸膛上
苏萧离从来没有看过阮容起如此温和安然的笑容,也从没感受过他眼底的这份温柔,这会儿倒是开始吃醋了
“我小的时候你有没有这么抱过我?”苏萧离问道
“你这么大的时候估计还在宫里被各种妃子娘娘抱呢”阮容起轻轻摇着苏永思道
苏萧离扁嘴
“你这吃的哪门子醋?”阮容起看着他这幅表情笑道,“不过一个小毛孩子”
“你都没对我这样过”苏萧离委屈道
阮容起笑得温暖,俯了身子,含住了苏萧离的唇
小娃娃刚刚睡着,又被阮容起这一动吵醒了,睁着大眼睛感觉自己的脑袋被两人的胸脯夹着怪难受的,便扬起了脸,看到头顶上两张嘴粘在了一起不由得“咿呀”地唤了一声,大概是怕这两张嘴分不开了,伸出小手便去摸
苏萧离听了他的那声吟语就忍不住笑了,但是阮容起却是不肯放开的,以至于小娃娃拿手来拍的时候,他竟一转头轻咬了一口小娃娃的手
苏永思愣了一下,又忙抽回了手,转了个身子抓上了苏萧离的衣襟,不再去理阮容起了
苏萧离摸着他的脑袋笑
“若是他知道事情的原委,又不想跟林乱走的话,我们就把他带走吧”苏萧离道
阮容起用手指在小娃娃的后脑勺弹了一下,挺响的,吓得小娃娃直往苏萧离的怀里钻
“也好”阮容起回答
或许几年之后,在一个僻静的地方能有这样一户人家,简简单单,一方院子,一片山水,一点喧闹其实这些不过是平常人家所拥有的东西,但是他们要穷尽一身的力气去追寻,不过还好,他们不是一个人
小娃娃听了他们说话,忽然转了头深邃地望向远处,苏萧离刚想问他怎么了,就感觉自己身上一湿,小娃娃机灵,尿完后一脸无辜地抬头看着苏萧离
“我收回刚才的话,他要是不跟林乱走,咱就把他丢到山里喂老虎好了”苏萧离无奈地说道,把屁股湿淋淋的小娃娃递给阮容起道:“举着”自己则到屋子里换衣服,并去叫纪公公了
阮容起把胳膊伸得老长,嫌弃地举着苏永思,苏永思一脸天真无邪地望着他,奶声奶气地道了句:“爹”
阮容起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这么毛骨悚然过,差点就要把这娃娃直接扔出去,还好这时纪公公来了,接过小娃娃给他换衣服去了
阮容起“惊魂未定”,不过想着想着倒是自己笑了
阮容且看着自己的大哥最近的起色很好,就知道他和苏萧离最近也相处得不错,也就顺带减少了每日添加在他饭菜中的药沫
这天天气挺阴的,阮容且本想着好久没有出去走走了,但看这将要下雨的天气,还是选择猫在了屋子,闲来无事里翻起了放置多年的医书在自己屋子里翻得没意思了,就去江茴曾经住过的屋子里翻
这屋子阮容且基本上每天都来,打扫得和江茴在的时候几乎一个模样,阮容且此刻懒卧在榻上翻着书,忽听窗外雨声阵阵,连带着几道闪电和奔雷他索性扔了书,抱着膝盖蜷在榻上一角数雷声
春雨伴雷,梦归惊蛰
阮容且心里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空落过,做什么都没有兴趣,便强迫自己什么都不去想,强迫自己窝在榻上睡觉但是眼睛是闭着的,思绪倒是不听使唤,天上一脚地下一脚地乱想着,从前的事,将来的事
实在是睡不着了,阮容且赌气地起身,开了房门,站到雨中去了
春日的雨是冰冰凉凉的,又是这般的急促,不消一会儿就把阮容且浇得那叫一个透彻不过还好,大概是没做过过分伤天害理的事情,他倒是没有被雷劈到
阮容且一直站到雨停,站到满天的乌云散开,阳光倾洒,站到天地倾倒,不知所以
就算是身子骨再好,也扛不住这样折腾,阮容且于是大病了一场,他那身子本来就比较弱,这一病就显得更加有气无力了
“大下雨天的,你跑到雨里干什么?”阮容起一边给他递茶一边问道
“懒得烧水洗澡了,顺便外面下着雨就去洗了一下”阮容且声音很虚,但还是很不正经地说道
阮容起叹了一口气说道:“相思成疾”
阮容且只是笑笑,未答,他的嘴唇很是苍白,笑起来多少带了一分酸楚
一场春日急雨过后,原本盛开的桃花凋落了不少,成堆地黏在地上苏永思撇着嘴在地上抠着花瓣,不太明白昨天还粉嫩嫩的花瓣怎么今天就变得这般脏兮兮的
苏萧离在屋内看着一份奏折,这份奏折是今早严儒呈上来的,内容很是平常,不过是关于一些民间春耕之事
苏萧离提着笔,按照阮容起的意思在这份奏折上添了两笔,不,准确地说是添了一个点
按照礼数,一片奏折上的“皇上”二字是要顶在一行的开端的,任何字不能压在这两个字的上面,如此象征着皇权的至高无上
苏萧离此刻在“皇上”这两个字的上面多点了一个点,看起来就像是一滴墨水不小心洒在上面了一样,可就是这一小滴墨水,足可以拿来大做文章
藐视皇权,这样的罪名虽然不至于把严儒拉下马,但也足以震慑他了
苏萧离搁下笔,叹了口气,其实在他的心里从来没想过要害谁就算知道严儒的种种监视,宁王的种种野心,他也从来没想过要怎样利用自己的权利去限制他们可是如今他也要开始玩手腕了,也是被逼无奈,也是为了自保
古往今来,做皇帝的怕是都这么累吧
为了把那墨迹描绘得像,苏萧离提笔练了好一会儿,此刻觉得手有些酸,不免用另一只手揉了一揉
苏永思带着一手的泥巴跑了进来,纪公公在后面跟着,以防他摔倒小娃娃跑到苏萧离的脚边,张开小手,把一团小泥巴放在了苏萧离的手心里,用稚嫩的童音说了句:“花”
苏萧离皱眉,看着手里的那团泥巴,又看了看苏永思满含期待的眼睛有点不解用两只手指捏起了那一小团泥巴揉了揉,本是褐色偏黑的泥土露出了一点粉红
苏萧离会意,将那一团小泥巴缓缓揉开后,露出的是一小朵还未全开的桃花
或许再不堪的经过也终会孕育一个完美的结局
苏永思踮脚,摸了摸苏萧离手中的那朵桃花,一双眼睛充满了好奇和希望
苏萧离笑了,将一手的泥巴涂在了苏永思软乎乎的脸上
那朵花洗净后被苏萧离夹在了书里
第二日早朝,苏萧离捏着那本奏折坐在龙椅上,佯装生气地把那奏折重重地摔在地上说道:“严大人,你这奏折好得很啊”
严儒听着皇上这语气倒是有些吃惊,缓缓向殿中央迈了一步道:“皇上,微臣愚钝”
苏萧离冷笑了一下道:“你自己看”
严儒拾起地上的奏折,翻开,一字一句地看,直到看到那个墨点,额头微微冒出了一些汗,他可以确定自己上奏的时候是没有这个墨点的,所以他心里清楚,今日这事,他必定是栽了
严儒微微抬眼,瞟了一下皇上的表情,却发现皇上正在死死地盯着他,他立马又低下了头
文武百官望着这样一幕有些不得解
“严大人,你可看见朕这头上顶着一个好大的墨点”苏萧离挖苦道
严儒立马跪下,服软总比硬着嘴和皇上顶好一点
“皇上,臣罪该万死,臣是一时眼瞎,铸成了大错”严儒一边说着一边磕头,那声音听得苏萧离都替他头疼,但还是要装着很生气地演下去
“我怎么知道严大人是真瞎还是装瞎”苏萧离继续冷笑着问道
严儒听了这话当真是哆嗦了一下,连阶下所有的文武百官都深深低下了头,他们不知道皇上今天这是怎么了,平时朝堂上都是阮容起说的算,结果阮容起近日告假来都没来,本以为这两天的朝堂会舒服些,谁成想竟比之前可怕了百倍
“来人,给严大人看看眼睛”苏萧离高声道
“皇上,皇上微臣知错了”严儒还是磕头
苏萧离看他这个样子,叹了一口气,缓和了语气说道:“这样吧严大人,你身为一国的宰相,是朕的得力助手,你若真是瞎了就不好办了,但是这事若是白白过去,朕哪里还有威信?”
“是是是,皇上说的是”严儒只得点头
《好色》完本[古代架空]—— by:枕安故土
作者:枕安故土 录入:05-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