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是天眼,会看到常人看不到的妖魔鬼怪,并且对这些的气息比较敏感。”
苏培和苏子虞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想到了那天的见鬼事件。
丹华子从他们的神情中察觉到应该是发生了什么,继续补充道:“其二,天灵体会格外吸引妖魔鬼怪。
我进府的时候,就看到苏府上空凝聚了一团巨大的妖氛,还以为府内出了什么事情。
结果竟然都是从流云居里散发出来的。”
“啊!”苏子虞惊呼,“就是他们害了七郎?”
丹华子点点头,难以想象这段日子里小弟子到底受到了何等的折磨,这么小就承受这些,竟然还都自己咬牙扛下来了。
“这第三,”丹华子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天灵体是万中无一的修道天才。
历史上记载的两个天灵体无一例外都成为了当世的巨擘,最近的一位,就是建立白云观道统的祖师紫阳真人。”
丹华子看着小弟子的睡颜,柔声道:“传说中,拥有天灵体的人前世都是很厉害的修为人,但这些带到今生的修为,反而会给其招来祸患。
就像一个三岁的孩子抱着金砖站在街上,会吸引来贪婪的匪类一样。
没有丝毫力量去保护拥有的宝物,也就造成了青云现在的情形。”
苏培和苏子虞都沉默了,苏子虞很自责,眼看着弟弟承受苦难,自己这个做哥哥的甚至没有能够帮上的地方。
苏培轻声道:“想必小叔心中已经有救七郎的办法了,就按小叔的方法去做吧。”
丹华子肃容道:“除了跟随我出家修道,别无他法。”
复又叹息道:“天灵体,天生就是带着使命来的,这可能就是他的宿命。”
“兜兜转转,没想到还是要当道士。”
在小天的帮助听到师父和父亲对话的苏云,不由感叹道。
这里是苏云的识海,一片波光粼粼的金色湖泊,莲叶接天,粉色白色的莲花在翠绿的莲叶中摇曳着,宛若羞怯的少女。
苏云一身白衣,坐在莲叶中一个大大的莲台上,通过小天查看着外面的动静。
莲池内清光普照,可头顶却是妖风阵阵,四周翻滚的墨色迷雾,硬生生把他困在了这里。
“小天,我还有多久能出去。”苏云看着这片迷雾问道。
“至少三天。”小天回道:“宿主你现在的身体还是太脆弱。
小孩子本来就更容易受到阴气和妖气的影响,何况是接触了这么长时间,对宿主身体的伤害太大了。
幸好宿主师父来了之后驱走了这些,不然恢复需要的时间更长。”
苏云黯然,“看来,连告别的时间也没有了。”
由于事态紧急,第二天一早,苏云就在全家的不舍中,被抬进了马车中,赶回白云观。
三天后,苏云睁开眼,看见的就是师父憔悴的面容。
“师父?”苏云疑惑,看了看周围,“我怎么,又回来了。”
丹华子温柔的摸摸苏云的头,“终于醒了。青云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唔,”苏云挠挠头,“弟子记得在正在亭子里看书,看着看着突然觉得有点冷,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丹华子凝视着苏云的眼睛,沉声道:“事到如今,你还不肯都告诉为师吗?
这段时间,你是不是看到了很多奇怪的东西。”
苏云闻声一抖,低下头避开丹华子的眼睛,小声的解释道:“师父,对不起,大家都看不到,只有我看的到。
我怕……我怕大家把我当成怪物,不喜欢我了。”
丹华子疼惜的抱住这个早慧的弟子,温声说道:“以后有什么事情,不要自己扛,告诉师父,为师替你想办法。记住了吗?”
苏云乖巧的点点头。
丹华子接着就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的告诉了苏云,还有他将正式出家修道的消息。
“本来这些事情不应该这么早对你说,但为师知道你不是普通的孩子,为师相信你能明白家人的苦衷。”
苏云含泪道:“云儿知道,爹娘祖父祖母还有哥哥姐姐们一定都很舍不得云儿。
是云儿不孝,不能陪伴在他们身边。
师父,云儿以后还能回去看他们吗?”
丹华子点头道:“不必自责,你做的已经很好了,以后当然可以回去看望他们。
等你学好本领,能对付那些妖魔鬼怪的时候,也就是你回去之时。”
至此,苏云的修道生涯终于正式开始了。
第22章 、国师养成记
晨钟暮鼓浮生静,山中不知岁月长。
时隔半年再次回到白云观的苏云,又回归了清净的修道生活。
不同于之前简单的课业,苏云需要学的东西更多了。
五更天,天地还是一片昏黑的时候,苏云就要起床和师父打着灯笼去山顶的悟道坪打坐。
于晨光微熹中吸收旭日初升时的那一丝初阳紫气。
此时,红日将出,天地间一片清辉。
群山笼罩在氤氲缥缈的云雾中,如蜃楼吐珠,又似天外仙境。
丹华子手持拂尘,在这片云山雾海中,对弟子循循教导:
“青云,我们修行者乃善用自然之人。
这天地之间,日月星辰,山川河流,乃至一草一木,都各有其特点和灵气。
修行人做的,就是明白它们的精华之处,化而用之。”
苏云懵懵懂懂的点头,又问道:“那徒儿怎么知道他们的精华之处呢?”
丹华子微微一笑,“问的好。
如果是一般的修行人,为师会让他看古籍,从古籍上背下前辈总结的各种精华之处的特点。
但是青云你不用,你天眼已开,为师会教你‘观气’之术。”
看着苏云更加疑惑的眼神,丹华子解释道:“天地万物各有灵场,凡人只有一双肉眼,这些东西是看不到的。
但开了天眼的你,却是能看的到这些普通人眼中无形的灵场。”
丹华子提醒道:“青云你仔细回想一下,你看的妖魔鬼怪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苏云仔细回想了一下,道:“有的。鬼魂的身体,仔细看有时候会发现笼罩着一层灰色光晕,妖怪身上偶尔会看到淡淡的蓝光。
对了,人身上也有,上次我和娘去灵玉寺拜佛的时候,看到有个大和尚身上有淡淡的黄光。”
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补充道:“但时灵时不灵的,偶尔才能看见。”
丹华子笑着摸摸小弟子的头,安慰道:“这是因为你天眼还不够稳定。
能看到未必是好事,每开一次天眼都会消耗你的精气,久而久之甚至可能影响寿数。
不过修为高深后这点影响就不足挂齿了,今后为师也会慢慢教你如何控制。”
丹华子继续道:“有天眼,是观气的第一步,接下来,为师会慢慢告诉你各种气的形状和颜色,都代表了什么。”
他指着远处的一座山,道:“不只生灵有气,万物都有。
青云你静心凝神,感受身体里的气流冲到晴明穴,看看那座山上有什么气。”
苏云照着师父的指点望去,果然看见那个山头上有一片似烟非烟,似云非云,呈现淡淡青绿色,状若莲花的的东西。
告诉师父后,他好奇的问道:“这代表着什么?”
丹华子满意的捋捋美髯,笑道:“那是宝气。那座山头之中,有一个寒潭,寒潭深处有一朵百年冰莲。
天材地宝将出,必有异象,三天之内,这朵冰莲就要开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丹华子带着苏云在周围的山中寻访,让他亲身体验这观气之术。
一教一学之间,进步神速。
“修行之人,此身就是最重要的法器。
想要掌握好天眼,青云你还需要好好锤炼身体。”
就因为这一句话,苏云每天上午又多了一项功课,就是爬石阶。
从山脚到山顶的白云观,一共有石阶一万八千。
苏云每日早饭后开始下山,到山脚吃过干粮后再重新上山。
开始速度极慢,一来一回要四个时辰,从红日初升爬到日头西斜。
每次回到道观,身上无一处不是痛的,累的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但苏云还是咬牙坚持下去了。
配合着师父传授的一些吐纳和轻身技巧,速度也慢慢上来了。
从四个时辰变成三个时辰,从三个时辰变成两个时辰,三个月后,苏云终于可以在一个时辰内完成了。
现在的苏云,不但个头拔高了一截,人也精神了很多。
身形挺拔,眼神清亮,不再是刚上山时那个病弱的样子了。
苏云头上挽着道髻,穿着一身深蓝色的棉布道袍,腿上拴着绑腿,背着一个背篓和同样打扮的丹华子在山上采药。
丹华子手持一把玉铲,挖出一块黄精放入身后的背篓中。
“世人都知道,道家擅长炼丹和养生之术。
而通晓药理,则是这些的基础。”
苏云也学着丹华子的样子,小心翼翼的挖出旁边的一块黄精,边问道:“可是,师父,我听说道家炼丹不是用的铅汞金银之类的东西吗?”
丹华子失笑,“那不过是世人以讹传讹,铅汞金银这类剧毒的东西怎么能用来炼丹呢。
其实这炼丹之术,有两种。
一种是内丹之术,以身体为炉鼎,五谷之气为原料。
调和心火肾水,以呼吸为引,于丹田处在身体内运化周天。
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
苏云点点头,“就是我每天的打坐吐纳是吗?”
丹华子点点头,“没错,我为师教你的打坐就是内丹术的一种。
在很多道家典籍中,前辈会用很多比喻来描述内丹之术,如把神气比作铅汞,把呼吸比作龙虎。
这些概念却被很多人把它和外丹术混淆了,才会产生诸多误解。”
“外丹术,才是世人普遍了解的炼丹之术。”
丹华子痛惜道:“可惜的是,这些误解被一些半吊子和骗子拿去,坑害了不少人,也坏了道家的名声。”
苏云点点头,认真的说道:“师父放心,以后弟子要是碰见这些,一定会好好为我道家正名的。”
丹华子大笑,“好,为师等着这一天。”
越跟着丹华子学习,苏云就越觉得,师父真的是一个很全能的人。
医理、星象、卜卦、剑术、炼丹、符咒,几乎无一不通。
博学多才,不但熟读释道儒三教经典,琴棋书画也不在话下。
真是应了那句话:古代的道士,除了生孩子不会,什么都会。
苏云就在丹华子这样的教导中,每天虽然十分辛苦,却也极为充实的日子中,慢慢成长起来。
第23章 、国师养成记
时光飞逝,眨眼间,五个春秋已过。
清晨的紫阳山脉,晨雾还未散,轻纱般的雾气笼罩在山间,清风一起,就如同涌动的波浪,在群山中翻滚起来。
此时日头初升,橘色霞光映衬着红日,虽有阳光,却还透着一股冷冽的寒意。
天地初醒,万物还犹有些静默。
然而,紫阳山的山脚通向白云观石阶上,却已经出现了一个身影。
看身形似乎是个少年,穿着一袭白衣,正在上山。
让人惊讶的是,此少年上山速度奇快,脚尖一点,身子就已轻飘飘的荡出了七八丈远。
挪腾跳跃中,衣袂翩然,透着一股难言的飘逸洒脱,以一种看似闲庭信步却极快的速度,向着山顶而去。
苏云一个腾身站定,呼出一口长气,眼睛望向石狮边小香炉上快要燃尽的香。
满意的笑了笑,“来回正好是一炷香的时间,半个时辰,比上次好像更快了一点。”
十四岁的苏云,已经成长为一个身形挺拔的少年,小时候就粉雕玉琢的面容逐渐长开。
黑亮的头发用檀木簪利索的在头顶绾成一个道髻,剑眉星目,眼神清正坦荡,略薄的唇唇色有些浅淡,增添了几分清冷之气。
但一笑起来,左颊边就露出一个浅浅的梨涡,看起来极为爽朗。
才走到后院门口,苏云就听到一阵幽幽的古琴声。
散音松沉旷远,泛音清灵冷冽,按音细微悠长。
如万壑松风,沉静悠远,又似水光云影,缥缈轻灵,让人闻之生静,顿感泰然平和。
苏云静静站在门口,感受曲中清虚中正的意蕴,待一曲终了,才踏进后院道:“师父,弟子做完早课了。”
丹华子盘膝坐在琴几之后,笑道:“今天似乎比昨日更早了一些,有进步。
那为师再来考校一番,青云你来卜一卦,明日可会下雨?”
苏云想了想,道:“那弟子就用梅花易数起卦。”
他环视四周,看到枝头有两只喜鹊,观察了一下,道:“这两只喜鹊,刚刚一只叫了六声,一只叫了一声。
六在先天八卦中为坎卦,坎为水,本位在下,在上时可为乌云之象。
一在先天八卦中为乾卦,乾为天,本位在上,两卦合一在六十四卦中是需卦,为乌云盖天之象。
弟子判定,明天必有雨。”
丹华子抚掌大笑,“好,看来你已经初得卦中三昧,今天这卦,就取得很妙。”
苏云不好意思的笑笑,“师父您告诉过我,这世间万物,变幻无常。
可虽然事物错综复杂,变化多端,但有一样东西是永远不变的,那就是规律。
这些规律,总会经过一些东西透露一丝天机。
卜卦就是抓住这丝天机,结合易理推算出其发展轨迹及趋势。”
丹华子点点头,“能用灵犀抓住这丝天机,说明你的静心功夫已经初窥门径了。
也是时候带你出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