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总,你……你好……”司机说了这一句,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喝酒了?”齐北崧吸了吸鼻子。
“齐总,他没……没有!”后座光头丑男替吓坏了的司机答道。
“没喝酒你那样开车?你想害死赵小敬?”齐北崧也觉得没酒味。
“我开……开开车……那个……”司机哆嗦。
齐北崧又问:“赵小敬怎么了?”
“刚才刹……刹车时,他撞到头了。”
“哦。”齐北崧点头,简洁地命令,“下车。”
“下……下什么?”司机问。
“下车啊。”齐北崧说,“车子都撞瘪了,你不下来看看?”
就在这时,程几猛地掀开光头丑男的脚,从车座下抬起了半个身子!
“呜呜呜!”
齐北崧这一惊非同小可!
他眼疾手快拔下了司机边上的车钥匙,两步拉开后座车门,暴喝:“都下车!!!”
距离他最远的那个男子此时吓得发慌,不管不顾地推开另一侧车门跑了。
齐北崧于是看见了被反剪着手踩在地下的程几,瞳孔骤然收缩!
其实程几没乍看上去的那么惨,他只是脏了,因为塞他嘴的那块布原先是擦机油的,顺带着也把他弄得黑一块褐一块灰一块,像是挨过好几顿揍。
齐北崧赶紧扯下他嘴里的布头。
程几原本就喉咙浅,此时拼命咳嗽,伏地干呕,眼眶通红,生理性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
“齐北崧!”他终于缓过劲儿,粗野地骂道,“你个sao货!!”
齐北崧瞪大眼睛:“???”
“齐北崧!”程几又骂,“我他妈操不死你!!”
齐北崧问:“你操我??”
光头丑男被夹在程几和齐北崧之间,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正面迎战。
“齐……齐……”
齐北崧扽着他的衣领子把他提了起来。
“齐……那个齐……”
齐北崧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把他扔出了车外。
“出什么事了?”齐北崧眼睛里只有程几。
程几吼:“出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不知道啊!”齐北崧说。
突然他望见前座的赵小敬,心里咯噔一下,霎时明白了些什么。
“不会吧……”
“把我弄起来!”程几怒道。
齐北崧抢前一步把他从车里抱出来,放在地下。
“手!”程几背过身去。
齐北崧火速返回路虎车上找割绳子的刀。
这车平常是由雷境打理,那位同志是出了名的一板一眼有收纳癖,每样东西都要分门别类放好。齐北崧还记得副驾驶座前方储物箱里有几把瑞士军刀,着急要找时却一把也找不见,不知道老雷把它们塞哪个角落里去了!
他一离开,光头丑男便学着同伙的样子夺路而逃。
程几哪能让他跑,也不管自己手还被绑着,?" 杂鱼求生[穿书]8" > 上一页11 页, 先ゾ王撸?br /> 司机也不肯错失良机,下车逃跑,程几两头无法兼顾,结果两个都没抓住。
他暴跳如雷:“给我回来!!”可惜没人听他的。
齐北崧听到响动,冲回程几身边,见人跑了,只说:“没必要追,我认识他们!”
程几冷笑:“你当然认识,不认识你会派他们来?”
齐北崧无暇质问他什么意思,说:“找不到刀,我给你解开吧!”
“打得是死结解不开,”程几努嘴,“这车后座上有一把三棱刺!”
齐北崧扑到车上去找三棱刺,见那东西卡在车座和椅背之间,拔出来才发现刀刃居然那么长、那么锐。
“他们用这东西挟持你?”他惊问。
“我也挟持过他们,别废话了,快割!”程几说。
三棱刺如此威力却最终被军队淘汰,就是因为它的功能相当单一,只能刺,不能劈砍划。齐北崧等于是在拿一柄尖锥子割绳,好生不得要领。
他急了,大冬天一头热汗。
“别急!”他反过来安抚程几。
程几低头闷声不吭。
刀枪无眼,齐北崧怕他乱动握紧他的手,只觉得冰凉僵硬,那是因为他被绑久了,血液循环受阻。
程几有一双修长秀美的手,然而手心有茧,指甲上方起皮,小指上还有冻疮,那是家务和生活压力留下的痕迹,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并非养尊处优。
这些天程几自己又乱造,弄得两手新伤旧痕累累。
齐北崧抓着他好冷的手,心火腾腾直往上冒,眼神里有了杀气。
对,程几是得罪过他,是敌人,但也只能是他一个的敌人,旁人没资格!
谁敢越过他动程几,那就跟动他朋友、兄弟,甚至老婆没区别!
他怒问程几:“到底怎么了?”
程几嗤了一声:“我操……还有脸问。”
齐北崧说别操来操去的,要操也是我操你!
他半是割半是扯断绳索,程几终于解脱,但手腕已经磨破了皮,手指麻痹得暂时无法抓握,上面有几道不知何时搞出来的血口。
程几正在搓腕子,齐北崧已经火冒三丈转到副驾驶座那一侧,把赵小敬拍醒。
赵小敬一睁眼是他,吓得魂飞魄散,不自觉就举起双手摆了个投降的姿势!
齐北崧单手卡着他的喉咙,把他死死摁在座椅靠背上,问:“怎么回事?”
赵小敬说:“没……没怎么回事啊!”
“没怎么回事你绑人啊?”齐北崧眯起眼睛。
“我……我……不是我!是他们!他们……”赵小敬扭头去找他的手下,却发现车上只剩他一个人,其余人都不见了!
齐北崧一把就把他拽下了车。
“北崧,我……我……”
突然程几喊道:“交警来了!”
三人抬头一看,见那辆闪着红蓝色警灯的摩托车已经在路口出现,估计还有后续支援。
“坏事了!快走快走!”赵小敬连滚带爬就要回去开车。
齐北崧说:“上我的车!”
程几动作快,抢先一步跳上前方的路虎,齐北崧和赵小敬紧随其后。
齐北崧还没坐稳就发动了油门,赵小敬半个身子落在外面,吓得哇哇大叫,终于把门关上。
“操!齐北崧你干嘛?!”赵小敬惊魂未定问。
齐北崧横了他一眼,又从后视镜里看着程几,问:“没事吧?”
程几说:“快开!”
交警并没有追路虎,而是先停在了赵小敬的那辆肇事车前,发现车里没人后再度呼叫支援。一分多钟后三辆支援警车到达,此时路虎已经拐弯上了另一条路,消失在茫茫车海。
“北……北崧,咱们去哪儿?”赵小敬过了几分钟才敢开口。
齐北崧问:“你昨晚上喝酒到几点?”
赵小敬呼一口气在手上闻了闻:“有味啊?”
“臭死了。”齐北崧说。
“也没多晚,”赵小敬挠头,“不太记得了,两三点,或者三四点?反正天还没亮!我睡过觉洗过澡换过衣服了,怎么还臭呢?”
“哼。”齐北崧说,“前天晚上喝了没有?”
“啊哟这么久的事,我想想,好像也……也有那么几口。”
“所以你做这事,是因为你喝酒喝痴呆了吗?”齐北崧阴沉地问。
“什……什么事?”赵小敬装傻。
“你说什么事?!”齐北崧震怒。
赵小敬吓得一下子捂住耳朵,又放开手,委屈地说:“北崧,你和我吵架?”
他指着程几吼:“咱俩从小到大都没吵过架!你现在居然为了这么一个东西和我吵架?!”
“怎么说话呢?”齐北崧从牙缝里说,“给他道歉!”
“我不!”赵小敬也要面子,“什么傻逼玩意儿,轮得着我给他道歉?!”
“道不道歉?”
“偏不!他是强J犯你知不知道?!”
齐北崧惊得差点儿挂错了档:“什么?强谁?”
“我女……不对!”赵小敬挺了挺本来就相当圆硕的肚皮,“我哥们!就是原来坐在车里的那个光头!他连那么丑的都下得去手,你说他是不是丧心病狂?我该不该绑他?”
程几扑哧一声,气得笑了。
齐北崧从后视镜里看他,简直七窍生烟:“赵小敬啊赵小敬,你说瞎话也得在谱子上啊,你爸的脸都让你丢到姥姥家去了!”
“他强J!他色狼!他流氓!”赵小敬三连发,“齐北崧!咱俩穿开裆裤的交情,认识二十多年了,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在这儿吼我!你对得起我吗?”
“你……”
程几拍了拍前排齐北崧的肩膀,说:“别吵了,吵得头疼。”
“他们到底怎么你了?”齐北崧问。
程几说:“过会儿再算账,先带我去医院缝针吧。”
齐北崧猛打方向盘迅速靠边停车,扭头看他,这才发现在机油和脏污之下他的脸色极差,清秀的眉头紧拧着,嘴唇煞白,额头上全是黄豆大小的冷汗珠。
“怎么了?!”
程几便把一直扶在腰上的手摊出来给他看,只见满掌血红。
“刚才在车里打架,他手下——就是我打算强J的那光头——用三棱刺扎到我了。”程几微微喘着说,“我躺在地下时觉得还好,现在出血越来越厉害,我感觉这东西造成的伤口是挺难愈合的,也不知道扎了多深……”
齐北崧转身向前,一秒都没有犹豫,挂挡猛踩油门:“走!!”
“开快点儿,我还不想死……”程几软软地说,他的气力随着血液一起放出去了。
他忍着后腰传来的阵阵疼痛,头晕眼花,不得不用前额抵住前排座椅靠背,最终慢慢滑下……
“你给我坚持!”齐北崧咬牙道。
路虎的车速迅速从0飙到了120,赵小敬被突如其来的超速推背感吓得鬼叫。
“北崧!齐北崧!操!啊啊啊这是在市里,不是高速路啊啊啊啊啊!!”
“赵小敬,”齐北崧一边疯狂超车一边说,“你识相点儿就别他妈出声了,等这事解决了我和你没完!!”
第二十六章
路虎车几乎是撞进了某某医院急诊楼的大门。
赵小敬歇斯底里尖叫,紧紧抠着身下的皮座椅:“齐北崧!齐北崧————!!!”
齐北崧终于踩下刹车, 跳下驾驶座到后排去看程几。
程几侧躺蜷缩着, 紧张不安,脸色惨白如纸。他一路上都在按着自己的后腰, 可随着失血量增加, 手上的劲儿也泄了, 鲜血从指缝里渗出来, 渐渐沾染了后座。
那情景委实比较吓人,换做普通人会手足无措, 但齐大少爷从小顽劣, 没少和人干过架, 凶狠起来也要动刀动枪, 该见的都见过,因此反倒没那么慌张。
他调整了一下语气,柔声说:“到医院了, 我这就去找人。你别急, 一定没事。”
他大步跑进急诊楼, 冲向正对大门的抢救室。
护士迎上来问怎么了,他喊:“快救人!”
“人在哪儿?”
“车里!”他指着路虎车,“推一张床去接!他起不来了!”
“起不来”在急救室的外伤分类里属于严重损伤了, 护士连忙通知医生,两个人一起快步走向路虎车, 边走边问:“怎么伤的?”
“刀伤!”齐北崧说。
急救医生观察程几的情况,就地测量他的血压和脉搏, 又翻了翻他的眼皮,果断说:“要休克了!”
“休克?”齐北崧惊问,“我看他还醒着啊!”
“休克不等于昏迷,患者的意识往往是清醒的,你看他是不是很烦躁?加上面色苍白,呼吸很快,那是休克前期的典型症状。”医生问,“汽车座椅上都是他的血吗?”
齐北崧连忙点头。
“那流了不少啊,赶紧得补液。”医生问,“什么刀弄伤的?”
齐北崧把凶器掏出来说:“三棱刺。”
“啧,又是管制刀具啊。”护士在旁边说,“你们这些年轻人真胡闹!”
转移推床那边出了点小问题,等了快一分钟还不来,齐北崧急了,觉得多等一秒都是危险,干脆从车里抱出了程几。医生和护士也没意见,齐北崧一路公主抱,把程几送进了抢救室。
程几的血滴落在抢救大厅的地面上,他已经痛得麻木,大概只剩平常的一半清醒,情绪却更为直白,被人家抱在怀里还在骂:“齐北崧,sao货,我操你妈……”
齐北崧哭笑不得,说:“你就不能乖乖休克吗?”
程几嘟囔:“我他妈……算是栽你手里了……”
“这事真和我……”齐北崧本来想说“和我没关系”,但细想他还真是源头,因此解释了半截又把话咽下去。
“操……”程几继续。
医生指挥齐北崧将程几趴放在抢救床上,护士脱掉程几的羽绒服,剪开他浸透了血液的秋衣。
程几伤在腰部偏下方,没有触及要害,但根据出血情况看,伤口还是很深的。
护士推了齐北崧一把说:“开始抢救了,家属不要在这里看,到外面去等!”
“我不是家属。”齐北崧说,“为什么我不能看?”
另一位护士说:“家属先留这里也行,正好帮忙把病人裤子脱了!”
“什么?”齐北崧确认。
“把他裤子脱了,一会儿方便包扎!”护士叫道,转身就去准备仪器和药品。
“全部脱了?”齐北崧问。
“从里到外!能脱就脱,脱不下来不要硬拽,用剪刀剪!”
“……”齐北崧望向程几,后者趴在枕头上,眼睛半睁着,神情有些淡漠。
这是失血过多的必然症状,类似于麻醉后初醒,仿佛有一张厚塑料膜将他与外界隔离开来,他能看到人影晃动,听见混响的说话声,甚至还能听得懂意思,但已经无力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