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璐璐同样惨白着脸色,她使劲往两个男生的身后躲,恨不得将自己消失在旁人的目光下。
陈威的脑袋转得最快,他见喻怀宁和严律师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立刻讨好道,“喻先生,是我们错了。什么医药费的,我们也不要了,我们给你道歉!给、给陈安霜也道歉!”
“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和我们这些穷学生计较了,行吗?”
“就你们长着一张嘴?好坏都让你们说了?”喻怀宁冷笑,完全没把他的小把戏看在眼中,“开始让你们道歉,你们一个个嘴硬得厉害。现在知道闹不过,才想着服软?”
陈威被他堵得哑口无言,额间流出止不住的热汗。
“一万块钱的医药费,你们需要,我就给。”喻怀宁似笑非笑地说道,“我这十二万,也要原封不动地赔回来。”
严律师听见‘医药费’三字,立刻向路人询问了情况,“喻先生,他们这属于‘故意敲诈’。”
律师一开口,三个法盲就又收到了惊吓,生怕自己身上又多上一条惩罚。
“听说他们利用学校的兼职群,强制性收取兼职学生的小费。对了,那个女生偷了安霜的手机。”喻怀宁把躲在最末的杨璐璐揪了出来。
杨璐璐无地自容,害怕的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只可惜,这里不是学校,没人为她的眼泪买单。
喻怀宁铁了心要将事情一并解决,他瞥了一眼正用崇拜目光看着他的陈安霜,补充道,“还有,他们三人还在学校里大肆造谣损害安霜的名誉。严律师,麻烦你一并取证调查了吧。”
“不!这事不能传到学校去!”陈威这下子是真的怕了,比起张朝和杨璐璐,他一直都是老师眼中好学生的代表。这事要闹到学校里,期末的奖学金和评奖评优一概没戏了!
什么狗屁医药费?还敢乱撕衣服挑衅?
陈威咬牙瞪向身后的两人,懊悔无比。没想到为了自以为的‘友情’和‘爱情’,他居然连带着付出了这么惨痛的代价!
“喻先生,你放心,这边就交给我吧。”严律师应下。
“辛苦了。”喻怀宁颔首,转身带着陈安霜走出这片是非之地。
陈安霜提着一堆东西,眼巴巴地跟着青年的神色,内心的欢喜和崇拜就快止不住了。他从没想到,有一天能看见欺负自己的人,如此狼狈地求饶。
喻怀宁看穿他的情绪,挑眉问,“刚刚发生的事情都看见了?”
“嗯,都看见了!”
喻怀宁揉了揉他的脑袋,趁机教育道,“安霜,实力是人这个世界上不可或缺的东西。财力也好,人脉也罢,没有什么东西是不需要努力去争取的。”
陈安霜认真点头,“怀宁哥,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努力成为更好的人。”
喻怀宁轻笑,提过他手中的一半袋子,“走吧,带你去买手机。”
“手机?”
“嗯,以后方便联系。买完去吃饭,迟点我再带你去个地方。”
陈安霜乖巧听从,却又忍不住问道,“去什么地方?”
喻怀宁停在电梯前,他看着缓缓上升的电梯楼层,明确道,“去你爸生前工作的地方。人死不能复生,但该属于你们的赔偿,一定要拿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鱼鱼带崽:欺负你了?打回去!欠你钱了?抢回来!
时总:今天只能出现在小狐狸的心里。
阿肆:↑还能出现在作话,本章随机抽取红包~~
--
【感谢】Senna*2个的地雷;Meatball*9瓶、如何一见如故人*2瓶、雨冉*2瓶的营养液~
--
*(严律师的话)法律来源百度
第89章
陈安霜的父亲名为陈祥子, 事发前一直跟着‘心诚’建筑队工作。
建筑队不属于任何一家建筑公司,而是有私人组织起来的一支队伍, 没有正规的上岗执照。按理说, 这样的建筑队顶多只能做些私人的家装活儿, 不能去正规的、大型的建筑工地。
可他们的包工头老楚有几分本事,和各大施工团队都有些联系。偶尔哪处需要大型施工需要人手,就会找上老楚。
大型施工团队的负责人图他们‘外来编制’务工费便宜,而老楚的心诚建筑队里的人又觉得这活儿比一般的家装工作要赚得多。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两厢情愿的买卖。
可坏就坏在,这回的施工场地安保措施不到位, 就连重中之重的安全帽都是便宜的劣质产品。陈祥子在搭建施工桥时, 意外被高处落下的砖块砸中了头部。
安全帽当场开裂,而陈祥子也被砸得失去了知觉,直接从四楼施工桥上摔了下来。
一行人慌忙地将他送去医院, 陈祥子脑内出血、身体多处粉碎性骨折,昏迷着挺了三天,还是丢了性命。
陈安霜曾经鼓足勇气来讨说法,可施工团队的负责人不但不认, 反而阴阳怪气地指责是陈祥子自己倒霉, 死在工地里平白晦气了他们, 还挨了上头一顿批评。
对方毕竟是老油条, 陈安霜一个白皮嫩菜心的小孩哪里说得过他?再后来,陈安霜再去施工场地,就被他们拒之门外, 甚至还扬言威胁他——要是再来捣乱就报警了。
陈安霜在柳城孤立无援,老家远在云城陶溪坳,更不会有人千里迢迢赶来帮他。万般无奈下,他只能选择放弃。
不能帮父亲讨回公道,已然成了陈安霜心里的一个结。没想到喻怀宁却能看出来,甚至愿意主动帮他出面去理论。
“怀宁哥,他们的负责人性格很蛮横。你、我们……”陈安霜怕喻怀宁前去理论会受伤。
“没事,这件事情就交给我来办。”喻怀宁拍了拍少年因为不安而搅在一块的双手,挑眉说道,“我刚刚在商场和你说什么来着?”
“实力是这个世界不可或缺的东西。”陈安霜为人聪慧,记忆力也很好,“无论什么东西都要靠自己去争取。”
喻怀宁颔首,信誓旦旦,“我有实力能帮你搞定这事,所以你不用担心,只需要在旁边看着我怎么做,明白了吧?”
少年想要成长起来,就要比同龄人更快地适应这个社会‘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口头说教只是表面,能够言传身教的内容才是实质性的。
陈安霜用力点头,可眉眼还是不见轻松。他犹豫了几秒,眸色湿漉漉地望着青年,小声道,“我怕他们联手起来伤害到你。”
毕竟,那般人的蛮横程度,他是亲眼见识过的。
喻怀宁看见他不掺假的担忧眼色,忍不住又揉了揉他的脑袋,“放心吧,我有秘密武器。再告诉你一点,以后遇到危险,先学会自保。”
“因为健康和平安,才是一个人最大的资本。”
青年三言两语就打散了陈安霜的忧虑,他点了点头,应得响亮,“嗯!”
话音刚落,出租车就缓缓停了下来。
“两位,城东现在在开发,很多路都被堵死了不好走。麻烦你们往前走了个三分钟左右,就是你们要找的开发建筑地盘了。”
“好的,多谢。”
喻怀宁付钱下车,陈安霜更熟悉周边的环境,主动走在前方领路。
自从明年的世贸交流厅会的选址定在城东后,这边的地段价值就一路飙高。如今,周围已经是在全面开发的阶段了。
喻怀宁看见不远处拔高的‘创世投资’的综合体楼盘,露出点点笑意。那个地盘就是原先喻卫东夫妇给他留下的,后来他从宋明辉奸商的手中成功夺回,就交给了男人处理。
没想到大半年的时间,综合体建筑已经初具规模了。过段时间,一旦开盘售卖,估摸着又是一笔可观的进账。
脑内的系统感知到喻怀宁的所想,突然又喜又俗地播放了一段《好运来》。
“……”
系统,你的音乐库真的该更新了。
“怀宁哥?我们到了。”陈安霜喊回了他的思绪
“好。”喻怀宁看着开发地盘外注明的责任方名字——章氏集团承建。
——系统,帮我查查这个章氏集团什么来头?
【——叮!已收到宿主需求,正在为你查询,稍后会将整合资料传送。】
地盘的四面八方都被铁皮围墙给临时拦住,大门正紧闭着,写着‘陌生人勿进’的字样。喻怀宁看着门后临时搭建的办公楼,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入。
陈安霜作为他的小跟班,一溜烟跟着走了进去。
“诶诶!快出去!施工场地是你们能随意出入的吗?”一名正在休息的建筑人员急忙忙地喊道。
喻怀宁面不改色,只是轻巧发问,“你好,请问朱……”
“朱越众主任!”陈安霜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快速接应。他至死不会忘记这个‘强词夺理’的施工场地的负责人!
“对,我们是来找朱越众主任的,请问他的办公室在哪里?”
话音刚落,近处又有一道声音响了起来,“安霜,你怎么又来了?”
喻怀宁朝着声源看去,才发现对方是一名体型健壮的中年男子。他的眉间拧成一道‘川’字,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楚叔叔。”陈安霜认出来人,乖巧喊道。
对方就是他父亲生前所在建筑队的包工头,老楚。比起无良蛮横的负责人朱越众,老楚就显得有良心多了。
当初陈祥子住院时,一天上万的救助费都是他自掏腰包出的。就连前者死后的各项事宜,也是他来全权负责。不仅如此,他还组织自己建筑队里的成员,筹了三千块的‘安慰费’给了年少无依的陈安霜。
陈安霜知道建筑队里的叔伯都和父亲一样是老实人,家庭情况也都很普通,所以婉拒了他们的好意。而真正该出面负责的人,直到现在也没有踪影。
“安霜,不是伯伯阻止你,你真的别来了,在朱越众的手上你讨不到好处的。”老楚语重心长道。
陈祥子出事后,这关起门来的蹊跷,他多少知道一些。
“我们都是普通老百姓,人微言轻的,哪里抵得过他们这样有权有势的人啊?”老楚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安慰道,“你如果生活上有困难就来找伯伯,可千万别再来这里惹祸上身了!”
“惹祸上身?”
喻怀宁在旁边听了个大概,声线微沉。
老楚移眼瞧见他,面上立刻显出警惕,“你又是谁?”
“叔叔,他是我同乡的亲戚哥哥,对我很好的!他这次和我过来,就想要帮我父亲讨回公道。”陈安霜生怕他们两人有误会吵起来,赶紧解释。他紧张的视线在两人间来回游荡,还不忘记重复,“怀宁哥人真的很好的!楚叔叔也是!”
两人自然都是信少年的,对峙的气氛一下子就消散了。
喻怀宁靠近两步,压低声音,“楚先生,我想私下和你打听一些消息,不知道方不方便?”
他看见老楚狐疑的神色,也不恼火,“我叫喻怀宁,背后的喻家在柳城的权势圈里多少也能说得上话。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决不能就这样轻描淡写地翻篇,你说是吗?”
老楚终究是信了青年的话,他叹了口气,“出去说吧。”
“好。”
三人走到建筑场地外,喻怀宁就开门见山道,“我比安霜大不了几岁,跟着他称你一声楚叔吧。”
老楚点头,反问,“你想问我什么?”
“安霜父亲出事后,这事有没有报给上层领导?按理来说,集团底下的施工团队闹出一条人命,不可能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喻怀宁看了一眼安静的陈安霜,继续说,“说得肤浅点,至少该有赔偿金。”
“要不然怎么说那朱越众有点本事呢?”老楚吐出一口浊气,心绪被拉扯得有些意难平,“他作为施工方的负责人,好像是章氏集团一位股东的亲戚。出事的第一时间,他就上报了。”
“第一时间上报?”喻怀宁脱口而出,瞬间就反应过来,“在人还没死的时候?”
“就是这个道理。”老楚隐晦点头。
‘伤’和‘死’两字虽然经常连在一块,可后者对施工的影响程度显然要严重得多。朱越众这个老滑头,比谁都算得精明。
“我想章氏集团的领导应该给了医药赔偿的,只不过、只不过很可能……”老楚欲言又止,似乎是不敢多说。
喻怀宁领悟他的意思,唇侧泛出一丝冷笑,“被朱越众私吞了?”
老楚连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他停顿了一会儿,眼底涌出浓浓的愧疚,“他就是仗着安霜孤立无援好欺负。是我对不起安霜,也对不起死去的祥子!可我、可我实在没办法出声啊……”
老楚是建筑队伍里的工头,手底下还带着一大帮务工的老实人。
他就算帮少年发声,也抵不过朱越众。更何况,万一惹到了后者,恐怕得牵连着所有人都丢了现有的工作。说不定,朱越众还会在别的工地负责人面前泼他们的脏水,那到时候还往哪里找工作赚钱?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特别是像他们这样没权没势的普通人,太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
陈安霜默默攥紧拳头,声线微微颤抖,“楚叔叔,这事不怪你。”
怀宁哥说得没错,在这个世界上,实力很重要。他就是缺乏足够的实力,所以连帮父亲讨回公道都显得困难重重!
喻怀宁感知到他的心绪,搂住他的肩膀抚了抚。
他刚准备说话,施工场地的大门就被推了开来。一个带着啤酒肚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他推了推自己厚重的眼镜,破口大骂道,“陈安霜?又是你!好啊!你还敢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