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没去影响故事主线,主角必然是要按照书中剧情一步一步的走下来的,自然不会有事,谁出事他都不会出事。
“可是……”杜如林皱起眉头,“万一,我是说万一啊!如果苏家人真的只是嘴硬心软,实际上心里还挂念着苏暖,我们知道这样的消息,却不告诉他们,是不是也不大好?”
杜青臣犹豫了下,“那就先不告诉苏冬,我去探探岳父的口风。”苏母性格大大咧咧,未必能瞒得住苏冬,苏父就好多了,平日里就闷不做声的,没什么特别的存在感,是个藏心事的人。
杜如林松了口气,这样就好了,他既不用知道了消息不说,欺瞒苏家,也不用担心说出去了,对嫂子的身体不好。
“你在闵府如何了?”杜青臣问道。
说起这个,杜如林精神一震,“都挺好的!闵老还留我吃了饭,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我,不谦虚的说句自夸的话,我觉得他想收我为徒。”
“那他收你了吗?”
“那倒是没有……”杜如林挠挠头,“可能我现在还不够格吧!”
杜青臣轻笑,没有反对什么,“那你好好努力。”
杜如林嘿嘿笑了起来。
外面,苏母已经帮着把回礼收了起来,却从中发现了杜青臣写的方子,过来敲了房间的门,将方子递给屋内的两人,“这不是你们要给那个什么老头的礼物么?人怎么给退回来了啊?”
杜如林看到了也是微愣,“他没收啊?”
杜青臣接了过来,道:“收是合理的,不收更是合乎情理的,没什么。”
“哥?”杜如林疑惑。
“自己想想。”杜青臣一直培养杜如林独立思考,独当一面的能力,几乎是把他当半个儿子在养,不然也不会跟他说那么多外面的事情,就为了增加他的见识。
杜如林略略皱眉,很快便道:“送上门的礼物,收了没什么不妥的,但不收,更显得闵老人品贵重。”
“是啊!咱们郡的这位名士,可是个贤名远播的人呢!”
这话说的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杜如林皱着眉,想不明白,杜青臣也不逼着他想这些,反正,闵安士是什么样的人,对杜青臣来说并不重要,他要杜如林去见他,也是为了学到他脑海中的知识,并不是学习他的为人去了。
再说了,便是杜青臣,其实也分不太清,到底那位是真正的饱学之士,品性高洁,还是一个借着才华欺世盗名追名逐利的人。
若说是品性高洁,他为何之前吃螺蛳粉非要带着一身臭味去书馆,引得众人争相模仿,差点成为潮流?就不能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出门吗?最后也是他,用自身过往点拨旁人,及时遏制了这股风气,更成功的把自己的名气拔高了一大截,现如今便是普通市井中人,提起闵安士来,只怕也是要竖大拇指的。
文坛泰斗什么的小老百姓是不懂的,但是孝道二字,市井中人却很推崇。
杜青臣叹了口气,希望只是误会了吧!闵安士是老人家了,懒得折腾,不喜欢洗澡换衣服也没什么,人还不能有自己的喜好了吗?希望如此,毕竟,闵安士看重杜如林,若真是人品不错的一个大儒,拜他为师,绝对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晚饭的时候,杜青臣拉着苏父出门溜达消食了,苏父拒绝不了,只得跟了过去。
韩郡省城虽然繁华,但也没到不夜城的地步,晚饭之后,大街上的人就少了很多,再过一会儿,家家户户也就要关门睡觉了,杜青臣看着街上三三两两的行人,随意的道:“爹,我听到了些苏暖的消息。”
苏父一愣,瓮声瓮气的道:“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人家好着呢!”
“倒也不太好,嗯……但其实也没什么,还是很好的。”杜青臣想了想,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种肯定没事儿,但看着惊险的事情。
苏父没问,杜青臣只得道:“我是怕娘跟苏冬知道了,娘心里藏不住事情,苏冬受惊之余动了胎气,才只跟你说的。”
“受惊?!受什么惊?!他一个贵人,难道还能出事不成?!”
杜青臣听出这怨怼里似乎还是有些担忧的,叹了口气,“当年害苏暖母亲的人查出来了,是侯府夫人,苏暖为了替母报仇,告了御状,现如今正跟侯府打官司呢!”
苏父双目圆睁,他倒是记得他当年救人的时候,是救了一个奶嬷嬷跟一个婴儿,根本没有孩子的娘,后来也听那个奶嬷嬷说,孩子的娘被贼人害死了,他们主仆才沦落至此,主家也没人了,无处可去,他才收留了她们,那个时候,奶嬷嬷确实是没说苏暖是侯府的哥儿,若是说了,他不早就把人还回去了,何至于养了这么多年?最后还被人责怪?!
可惜,现在便是找那个奶嬷嬷的麻烦也不行了,人在他家里没多久,就虚弱的病死了,也不知道是咋了,给她请大夫她都不要,只说自己罪孽深重,担不起苏家对她好,而且大夫也救不了她,不必浪费银钱。
那个时候,苏母病的起不来身,他一个大老爷们照顾两个婴儿,外带一个快死的嬷嬷,几乎是焦头烂额,最后的时候,那嬷嬷强拖着病体跪在他面前,要他发誓好好对待苏暖,万万不可苛责,否则她就是做鬼也不会去投胎,也要守在这里,看护这孩子!当即就把苏父气的不行,他这样的老好人都差点受不住了,但看她是将死之人,最后还是忍着没发火,并发誓会好好照顾苏暖,将他养大成人,当自己的儿子一样。
苏父在前两年的时候,偶尔也会陷入自责,莫不是他没做好,违背了誓言?没有真的把苏暖当做跟苏冬一样的照顾?所以老天才这么惩罚他家?害的他的儿子两年都没法出门,没有议亲?!
可是一切在苏冬嫁给杜青臣之后就改变了,苏父开始相信,老天并没有怪罪他,而是他家苏冬在等待杜青臣这么一个人,所谓天定良缘,便是这样的吧!
其实认真想想,他虽然是偏心了些,但真的没有苛责苏暖啊,他也健健康康的长大了,而且性格还很皮,跟苏冬简直是反着来的。若他真的对苏暖一点也不好,现在的苏暖,应该瘦小懦弱,胆怯的连句话都说不好吧!他也不是没见过村落里不受宠的孩子会长成什么样。
似是想到往日苏暖调皮捣蛋的模样,苏父脸上带了些笑意出来,自苏冬嫁给杜青臣之后,而杜青臣又对苏冬,对苏家这么好,他们心中的怨恨已经被一日日的磨平了,苏暖是否是个白眼狼,其实已经不再重要,他们一家人好好的,就行。
杜青臣注意到苏父似乎在沉思,没有打扰他,直到苏父看向他,他才道:“不过他没事,他有人护着,那个人,比侯府厉害的多,还有后台。”
苏父沉默了半晌,“人没事就行。”语气之中,怨气似乎消散了许多。
“他没事,我跟您保证。”杜青臣坚定的道。
在不动摇剧情主线的情况下,谁出事,主角也不会有事啊!
第94章
杜父跟杜青臣商量了,最终决定不将这件事告诉苏母跟苏冬了,怕苏母知道了苏冬就会知道,苏冬与苏暖关系好,平白惹他心神不宁,对孩子不好。有了杜父的话,杜青臣也安心将这件事隐瞒下去,不怕日后苏冬责怪他瞒下此事。
很快,便到了杜如林应考的日子,杜家人精心准备了各种用品。为了准备干粮,杜青臣还特意给杜如林晒了一些粉丝,放在小圆盆里晒的,干了之后就成了圆型的‘方便面’,又备了佐料包,好给杜如林考试的时候吃,也免得像是其他学子一样只能啃干粮,香喷喷的冲泡型‘方便面’出炉,再加上粉丝通透,藏不了东西,监考官也不至于在搜查的时候掰开检查,一般的馒头窝窝头都是要掰开看有没有藏纸条的。
“哥,我们进去了。”杜如林下了马车,刘台几人也跟着下去了。
“小心些!”杜青臣也跟着跳了下去,来送几个少年去考试的有他跟杜父,还有刘夫子和苏俊侠,其他人都留在家里了。
“知道了。”杜如林摆摆手,自信满满的背着行囊就要去排队。
“不要紧张,就正常发挥就好。”
“放心吧!哥。”几个少年朝着杜青臣这边挥了挥手,才走进考场,挨个接受检查。
杜青臣目送几人进去,才返回车上,刘夫子坐在车上神色沉重,杜青臣见了,连忙笑着劝解,“夫子不必担心,他们四人学业都很好,此次考试,必然能考中归来,无需忧心。”
刘夫子又重重的叹了口气,“我不忧心他们考不中,我只忧心他们考中。”
杜青臣一愣,哪有当爹的当夫子的不希望自己的弟子和儿子考中的道理?
刘夫子自觉杜青臣根本无法理解他的忧心,叹息,“一入官场深似海,若考中秀才,也便踏上官途的第一步了。”
“官途第一步不是进士吗?”杜青臣愣愣的道。
刘夫子白了杜青臣一眼,“这么年轻的几个秀才,那不引人注目吗?!”那也叫踏入了好么!
杜青臣见刘夫子有些生气的意思,连忙点头,“对对对!夫子说的都是对的,确实是使人担忧啊!”杜青臣也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
只是……他何尝不知道官场险恶,所以,他早早的就对杜如林开始了腹黑教育了啊,现在,已经颇见成效了。当然,他没有带上刘台邱瑾几人。
一来,刘台性格至纯,与刘夫子一脉相承,只怕教也教不会,邱友平时不显,走的是守拙的路子,腹黑根本不适合他,至于邱瑾,胆小懦弱,考中希望渺茫,便是考中,举人也是遥遥无期,再加上并不熟悉,杜青臣更是不会教导他这些了。更何况那些阴谋算计的,他也不好对外人讲起,也就没有带他们。
杜青臣没想到,刘夫子居然担忧这些,也是一片慈师慈父心肠了。
杜青臣安抚道:“夫子也不必太过忧心了,他们同窗多年,学业又好,他日说不定还能一同考中进士,一同为官,必然能守望相助。”
这是天然的联盟,是他们其中有人改了初心也难以变更的关系,毕竟,连自己同窗同科同乡至交好友都能背叛的人,旁人也根本不会信任。
刘夫子这才稍稍安心,默默点了点头,“也对,至少,还有陶兄护着他们。”一入官场,这几个少年便自然归属于五皇子一脉,有他的情分,再加上同属一出阵营,也能得些保护。
考院内,杜如林脸色瞬间垮了下来,刚刚的自信消失无踪,他刚刚做出那些举动只是为了安抚杜父跟杜青臣的心,让他们不必为他担心。
邱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的,我们会考中的。”
我不只要考中,我还要好名次,才能得闵安士的青眼啊!杜如林哀怨的想着,杜如林曾再去闵府拜访,但是却被门房以闵老不在为由,婉拒了回来,不过门房也说了一句话,‘等公子考中秀才了再来,老爷一定心喜。’,杜如林觉得这就是闵老的意思,他听懂了,闵老要他考中秀才,才肯再教导他。
名师难寻,特别是他这样的普通学子,想要求得名师指点就更是难上加难了,杜如林不愿意放弃。
刘台也凑了过来,眨着眼好奇的看着杜如林,挪揄道:“我知道如林为何这么紧张了,莫不是夏家哥儿还等着如林考中了好去提亲?”
杜如林一听,连忙抬手就要打,却被监考的差役阻止,“考院内禁止打闹!”杜如林这才放下,老老实实的继续排队。
不过杜如林还是白了刘台一眼,“你不要胡说,坏人名声!”
“我说错了吗?”刘台嘿嘿一笑。
刘台也是跟杜如林邱友等一同时常去拜访夏夫子的,所以也见过夏家的那个哥儿,性格温柔,还会做好吃的点心,如林每次看着他都发愣,而夏家哥儿也会对着杜如林脸红,刘台曾经试着跟他说话,想看下到底是夏家哥儿天生害羞,还是只对杜如林一个人羞涩。
结果,夏家哥儿仿佛把他当做了弟弟,大大方方的跟他说了话,还笑呵呵的摸了摸他的头,好像他是长辈一般,让刘台炸毛了很久,不过他也肯定了,杜如林跟夏家哥儿绝对的有猫腻。
刘台是憋不住心事的,也就去问了杜如林,杜如林虽然红着脸否认,但是刘台还是肯定了,从此,挪揄杜如林便成了他日常招惹杜如林的方式,但是他也是有分寸的,他从未在刘夫子和杜青臣等人面前流露出分毫,他只在只有他邱友和杜如林的时候,私下打趣,所以这件事,对杜青臣那些大人来说,还是个秘密。
杜如林默默红了脸,他努力考中好名次,自然……自然也有夏家哥儿的缘故。
夏家虽如今败落了,只能在陶府做夫子谋生,但到底也曾是官宦之家,书香门第,而旁人也都知道夏家是被连累的,并非真的有什么罪名,也都很敬重夏夫子,这样的人家,平日里教导他一点也就罢了,真的将哥儿下嫁却是不会挑选他的,除非他特别优异,足以掩盖出身才好!
他要保护家人,要对得起父亲与兄长的信任,成为家中的支柱,要让夏夫子认可他,能接受他求娶他家的哥儿,就必须要非常优秀才行!所以,必须要考中好名次,才能得到闵安士的赏识,才能更有把握得中举人,甚至进士。
杜如林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根本不是好人,闵安士曾经说过‘汲汲营营者,我不喜。’,可是杜如林自知,他就是那么一个汲汲营营者,人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也从未想过与闵安士能有多亲近,只希望他肯教导他就好,为了这个目的,他会考中,会假装自己无欲无求,只是一心向学,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