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卷起的桌椅直接扔过来,沈孟庄无处可躲,御剑劈开迎头砸过来的木桌,碎片横飞,花柱仍不断逼近。
“师兄,怎么办?”周不凡站在一侧,执剑看着眼前的状况,自己的道袍也被方才弹回来的剑气割破,被自己的剑搞成这样,还真是丢人。
沈孟庄盯着那花柱,心里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看书的时候没说有这段啊!
“不管了,御剑劈开花柱!”
说罢,只见众人御剑径直刺向花柱,剑光闪动。花漫香收起折扇,长袖一拂,只见花瓣迅速散开,飘散至剑阵之外,随后忽然收拢,碎花包裹着剑身,骤然又形成擎天花柱,所有利剑皆被吞噬。
沈孟庄正惊慌失措,靠!剑没了还打屁啊!
只见花漫香轻笑一声,讥笑道:“宝剑和美人,我收下了。”说罢,正欲抱起一旁的姑娘飞身走人。
沈孟庄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张符文捏了个口诀飞向花漫香脚边,符文强光一闪,粘在他脚上,花漫香顿时双腿无法动弹,随即折扇一挥,花柱登时散开,漫天碎花形成一道保护罩围在他身边,众人难以接近。
“好机会,小九,看你的。”沈孟庄拉过一旁的陆清远,“御剑穿过结界,砍掉他的折扇。”
陆清远手执利剑,面露难色,方才他只是站在一旁观战,毕竟他拿的是普通的剑,自己修为尚浅比不得各位师兄师姐。现在连他们的剑都被吞了,自己的就更没用了。
“啊?师兄,我——”
“没事的,我信你。”
沈孟庄捏了捏他的肩膀,看着他,神色坚定,郑重其辞。
陆清远握紧手中的剑,犹豫片刻后,深呼一口气,缓缓开口道:“我试试。”
说罢,便随即走到结界前,看着花漫香。
花漫香不以为然,讥讽道:“就凭你?”
陆清远转头看向沈孟庄,沈孟庄朝他点点头。大师兄信任他,所以他不能让大师兄失望,他一定要一举成功。
给自己加油打气之后,陆清远再次深呼一口气,双眼紧闭,聚精会神,将所有灵力灌入剑中,脑中反反复复幻想着劈开结界砍掉折扇的场景,反反复复念着一定要成功。
“他行吗?”周不凡脸上的表情简直和花漫香一模一样,他们打不过陆清远能打过,简直是天方夜谭。
沈孟庄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忽而一笑,道:“只有他可以。”
陆清远听到这句话,千头万绪汇聚成一句话在耳边,“我可以。”
随后,陆清远睁开眼,捏了个口诀,只见利剑登时化作无数剑光,剑雨缤纷,径直刺向花漫香,撕裂杏花结界,花漫香欲挥扇击退剑光。但是剑气迅疾如风,翩然变化,刺穿手中的折扇,插进体内。
周身的残花登时消失,被吞噬的宝剑缓缓现身,沈孟庄收回安世剑,心里正感叹,果然还是小天使的主角光环厉害!
大功告成,沈孟庄摊开手,捏了个诀,随即出现一个琉璃瓶。沈孟庄打开瓶口,看着花漫香说道:“不要再为非作歹了,赶紧赎清你的罪孽吧。”
噬魔瓶白光骤闪,电光火石间,花漫香抛开怀中的姑娘,从怀中掏出一个杏子,砸向沈孟庄,说道:“想抓我,没那么容易。”
沈孟庄灵敏躲过杏果,突然周遭浓雾弥漫,花漫香砍断双腿趁机从窗外逃走。
迷雾渐散,沈孟庄上前只见原地留下血肉模糊的腿,花漫香已不见了踪影。
周不凡扇着空气,嫌弃地说道:“这花漫香还真是够狠,说砍腿就砍腿。”
沈孟庄收起噬魔瓶,不以为意,“他是魔,很快就长出来了。”说罢扶起被推倒在地的姑娘,“姑娘没事吧?”
那女子惊魂未定,脸色苍白,半晌都没有说话。
“看来是受惊了。”沈孟庄在她后背一点,那女子登时便晕过去,沈孟庄将她扶到桌前。
“花漫香还未逃远,我们追。”
众人翻窗而出,紧跟花漫香的身影。
月黑风高,长夜漫漫。沈孟庄按着探魔仪的指向,穿过一条大街,又回到了方才起风的地方。
周不凡看了看四周,挠着头说道:“见鬼了,怎么兜了一圈又回来了?师兄你那宝贝没坏吧。”
沈孟庄闻声低头看了看探魔仪,指针仍是稳稳地指向东方。
头顶的乌鸦依旧在嘶叫,叶蓁蓁缩着脖子躲在陆清远身后,畏畏缩缩地说道:“好瘆人啊,清远我好怕。”
周不凡一把将她拉过来,完全不把那群乌鸦当回事,说道:“蓁蓁别怕,我不是在呢吗?有我在,那群乌鸦绝对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突然的寒意,让叶蓁蓁直哆嗦,紧紧握着腰间的忘忧剑不敢抬头。
空无一人的暗巷,沈孟庄握着探魔仪四处寻找,众人紧跟其后,小心翼翼地看着周遭的情况。破败的小庙,长草的街道,没有一盏灯火,与白天热闹的景象简直天差地别。
突然,一声尖叫响起,撕破沉寂的黑夜,显得尤为刺耳。众人立即停下脚步,神色凝重地竖着耳朵寻找声音的来源。
“救命,救命啊!快来救救我!”
此时探魔仪忽然又疯狂转动,强光乍闪。
“在那边,走!”
众人循着声音飞身赶往,呼救声愈加凄厉,探魔仪的反应也越加强烈,只是不同的是却未曾闻到异香也未见到一片花瓣。
寻至巷角,只见一位妇女蹲在那里浑身发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抱着膝盖嘴里一直在惊呼,“走开,不要过来,救命啊,快救救我!”
沈孟庄上前将她扶起,轻声道:“姑娘没事了,方才发生了什么?”
那女子紧紧抓住沈孟庄的胳膊,声泪俱下,“仙师,仙师救救我,刚才有一个男子拽着我的头发将我拖到巷子里,我好怕,仙师一定要救救我。”
沈孟庄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没事了,我们会保护你的,你可看清楚那人的长相?”
那女子直摇头,泪流不止,“我没看到他的脸,但是他身上有一股奇香,还穿着一身粉色衣裳。我以为是哪家的公子,就没有太警惕。仙师一定要抓住那人,不能让他再为非作歹。”
沈孟庄点点头,随后又问道:“姑娘家在何处,我们送姑娘回去吧。”
女子连声道谢,说自己是王员外闺女的贴身丫鬟,今晚得到王小姐的允许出来赏花灯,谁知贪玩至深夜便发生了这种事。
王员外?沈孟庄听着女子的陈述,心里嘀咕着这个人。众人跟着那女子来到王员外家,站在大门外个个面面相觑。
这不就是方才花漫香来的地方吗?转来转去,有完没完!
那女子请众人进门,王员外也客客气气地招待,沈孟庄心下正犹豫要不要讲,不讲吧万一花漫香又找上来了怎么搞,讲吧对姑娘家的名誉又不太好。
正当他左右为难之际,那王小姐从屏风后缓缓走出来,唤道:“爹。”
王员外闻声赶紧上前扶着小姐的手臂,心疼宝贝一样地看着她,说道:“哎哟,我的好闺女,你怎么不在房里休息,身体怎么样了?”
王小姐低眉垂眼,语气温柔,答道:“爹爹不用担心,女儿好多了。”
说罢,看了看在座的众人,转向王员外说道:“爹爹有所不知,正是这几位仙师救了女儿,爹爹定要好好谢谢人家。”
王员外闻声赶紧走到沈孟庄身前,弯腰拱手,激动不已,“多谢仙师出手相救,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啊。几位仙师除魔辛苦,不如就在敝舍歇息几日,待我好好招待几位恩人。”
沈孟庄心下盘算,也行,王员外家有钱,至少吃的住的比在客栈舒服还不用花钱,正想一口答应,被周不凡抢先。
“哎呀,王员外真是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也不用好好招待什么,烧鸡烤鹅随便来一盘就可以了,打累了肚子有点饿。”周不凡坐在木椅上翘着二郎腿,拍着肚子,洋洋得意。
“好好好,我现在就命人去办,是我糊涂了,几位仙师赶紧入座,我再命人多烧几道好菜。”王员外笑盈盈地打发下人赶紧去小厨房做饭,犒劳沈孟庄等人。
王小姐站在一旁,对着众人屈膝一礼,轻声说道:“小女子身体不适,不能陪伴在侧,还请几位恩人见谅。”
周不凡忙摆手说道:“好说好说,小姐赶紧去歇着吧。”
王小姐掩面欠首,在丫鬟的搀扶下,小碎步回了卧房。
奔波了一天,吃没吃什么,睡也没睡什么,眼下终于可以安心吃一顿好的了。众人坐在桌前,看着满桌的烧鸡烤鹅鸭掌龙虾,比起在安虚峰的野菜汤,这简直是山珍海味了。
沈孟庄夹着筷子,心里忍不住吐槽。说好的修真呢,不是辟谷了吗?怎么还要跟普通人一样吃饭睡觉?作者你有没有常识?!
满桌的荤菜让沈孟庄苦行僧一样的日子终于得到了点补偿,周不凡一只手拿着烤鸡腿,一只手拿着鸭掌,一边吃还一边赞叹,简直是人间美味。
沈孟庄夹起盘子里仅剩的最后一块鸡腿放到陆清远碗里,说道:“吃吧。”
陆清远闻声看了看他,夹起鸡腿放到他碗里,笑道:“师兄吃吧。”
沈孟庄笑着摇摇头,又将鸡腿夹回去,“我想让你吃。”
陆清远看着他傻笑,“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罢正欲夹起鸡腿咬一口,突然从旁边伸出一只魔掌抢过鸡腿,“你们不吃我吃!”
眼见周不凡的大嘴就要咬上,沈孟庄迅速捏了个口诀,仿佛一只大掌扇上周不凡的脸。
“啊——”周不凡被猛然打飞,鸡腿落到碗里,脸上登时就有个红印,“谁打我?”
沈孟庄又将鸡腿夹回来,放到陆清远碗里,笑道:“赶紧吃。”
陆清远点点头,迅速咬了一口,宣示主权。
周不凡捂着脸看着沈孟庄,再看看陆清远,气得牙根痒痒,“师兄,你偏心!”
看着周不凡狼狈的样子,沈孟庄与陆清远对视一眼,低头偷笑。
正当众人以为告一段落可以休息好好吃一顿饭时,突然,从里屋传来一声惨叫。
众人赶紧放下手中的筷子,朝着声源奔过去。王小姐的闺房昏暗无光,只有方才的一声惨叫传出来便再没有声音。
推开房门,沈孟庄立即冲进里屋,信手点亮了蜡烛,微弱的烛光下,屋内空荡荡没有任何声音。
沈孟庄走至床边,床幔垂地,床上似有人影,却没有任何动静。
“王小姐,恕在下失礼,方才可有异动?”沈孟庄盯着床上的黑影大步上前,拨开纱幔,绣花被单下只见一具干枯的尸体,沟壑从横,干瘪枯黄,还有一股恶臭令人作呕。
周不凡赶紧凑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话音还未落,便瞥见床上的干尸,闻到恶臭登时便被熏到翻白眼呕吐。
骤然,凉风拂过,烛光顿时熄灭,一道人影从木窗翻身逃窜。
沈孟庄携剑紧跟人影,“追!”
穿过走廊,越过庭院,那道人影蹲在围墙上,纵身一跃跳上屋檐,看着脚下仓皇的众人轻蔑一笑,踩着砖瓦步履轻疾,如飞花落叶。
沈孟庄穿过里屋追出来,月光下,那道人影渐渐清明,熟悉的面孔在暗光下得意讥笑。
是她!
暗巷中救的那名丫鬟!
第10章 糖里有坑
众人紧跟那名丫鬟的步伐,急急而奔。耳边狂风呼啸,月黑风高夜,寂寥无人。
丫鬟身姿轻盈,瞬间便甩开沈孟庄等人不见踪影,但很快又停下脚步等着众人跟上,像是故意引诱他们请君入瓮。
沈孟庄手执探魔仪循着指针的方向,追到一片荒地,只见周遭满是杂草,旷野之上,没有任何建筑物,也没有任何活物的踪迹。
那名丫鬟突然不见了身影,沈孟庄盯着探魔仪,但却丝毫没有反应,指针一直指向东边。继续往东走,却是断崖深渊,没有大道也没有危桥。
“奇怪了,那死丫头钻到哪去了?”周不凡在身后四处张望,却是一点人影都见不到。
陆清远走到沈孟庄身后,担忧地问道:“大师兄,我们这是在哪?”
沈孟庄不断往探魔仪内灌入灵力,但是仍然没有反应,指针仍是指向东边。
突然,地面晃动,众人摇摇晃晃,沈孟庄抓着陆清远,生怕他掉进深渊里。随即一阵狂风袭来,身后的断崖不断涌上浓雾,笼罩着众人,视线被遮挡,眼前除了白雾什么都看不见。
沈孟庄手里的探魔仪忽然剧动,强光乍闪,随后指针消失,探魔仪失效,和普通玉石一般无二。
浓雾挟持着寒意不断紧闭,漫天彻地的白烟升起,沈孟庄从怀里掏出一张符文,捏了个口诀,只见符文登时燃烧,但不到数秒便又熄灭。
冷山岚御剑劈散侵袭的浓雾,但是什么都砍不到,诛魔剑对没有实体的雾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众人渐渐聚拢,背靠着背,张开结界抵挡白雾的侵犯。
“师兄,这下可如何是好啊!”周不凡背对着沈孟庄看着不断升起的烟,心下想着死定了,魔还没抓到,自己就命丧白烟了,这种死法一点都不潇洒。以后苍玄派的师弟们提起他,说他是被烟熏死的,真是丢他苍玄一枝花的脸。
白烟在头顶交织汇聚,茫茫浓雾,丝毫看不见任何东西也看不见身边的人,寒意不断侵蚀,众人抱着手臂发抖,困在雾中倒没什么,再冷下去就要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