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看得出祁林对这种方式并不排斥,甚至颇有些引以为傲。
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江虞也绝不会允许祁林染上赌瘾,他爱祁林,他可以容忍祁林不够优秀,日子两个人一起努努力总是能过的,他可以跟着祁林一起上进,但这件事是不行的。赌这个词,发展到最后,都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他们村里、包括隔壁的村子,这种人不是没有见过的。
有些人只是小赌怡情,有的人却越来越上瘾,渐渐地,原本好好的一个人,性情越加暴躁,喝酒等坏习惯也跟着来了,没钱就打媳妇,抢钱,卖地卖房子。亲眼见过的,容不得江虞不重视,当初村中那个女人躺在地上鼻青脸肿,哭的绝望,然后就跳了河,这在江虞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相当严重的心理阴影。
他还记得当初那家的叔叔整日笑呵呵,对他们这些小孩子很好,还会给大家分一点点糖,深受小孩们的喜欢。
关于祁林的自制力,他!不!相!信!他才不认为祁林能成为那小赌怡情的万一挑一的人选。
所以江虞完全不听祁林的解释,对他穷追不舍,势必今天要好好揍一顿祁林,让他知道知道厉害。祁林跳着脚,也跟着江虞吵吵:“你这个人完全就是不讲理,我都说了那是人家先找我麻烦的。”
江虞找了一个鸡毛掸子,他怕自己真的一拳头下去把祁林揍吐血,,用鸡毛掸子就好了,再怎么打应该也不至于会出事。他闻言道:“人家是先找你麻烦,那是人家让你去赌的吗?明明是你自己主动说要去赌的,证明自己清白的方法有那么多,你非要这样?”
“那我不得给他们一个教训。”鉴于江虞的不依不饶,祁林也大声的和他吵,热恋的小情侣之间吵起来也无可避免的激烈,不过祁林虽然在吵,但倒也没真生江虞的气:“就让他们带着一大群人来围堵我,把我跑的气都快断了,我不把他们欺负回来怎么甘心,就得让他们知道知道我的厉害。我一心想着你,你都不知道心疼心疼我。”
话说到后面他还委屈上了。
江虞动作一顿,他就听见祁林跟他吹了一大堆牛皮了:“那你之前也没说啊,你就开头一句有个人傻钱多的室友带着一堆人来找你麻烦,然后一大段全是你如何智勇双全、大展神威,把人家室友打的嗷嗷哭叫求饶,一群人全都在你的棍子下倒地哀嚎,我还以为你多能耐呢。”祁林这么个说法,要他如何去心疼。
人家形容起来可神气了,眉飞色舞的,一点也不像是有事的样子,真正受过欺负的人可露不出祁林这种表情。
完全不见半点阴霾。
不管事情真相如何,反正肯定没吃亏。
祁林一想那也对,但他惯会耍赖皮,因而直接就一嗓子过去:“那你现在知道了。”
下巴抬得老高,一副你现在知道错了吧的样子,那姿态,活脱脱就是在明说让江虞赶紧来夸他安慰他。
江虞:“……”不知道为什么,一点也不自责,也没有感动,反而觉得祁林如今的模样十分的欠打。他努力想把被祁林带跑偏的思维拉回来,他们两个不是在说祁林赌博的事情吗?怎么又说到他该道歉了?
他摇了下头,干脆也懒得跟祁林讲道理了,按自己最初的想法来,嘴一张,直接脆生生的说道:“不管你说的再多,赌钱都是错的。”
祁林看他态度软了,不像是还要接着捶自己的样子,也不跑了,他算是明白江虞生气的是什么了,横竖他本身也并不沉迷赌钱这事,因而一听这话,就看着江虞试探性的问道:“那我以后……少赌点?”这么好的赚钱技能,就这么丢了多可惜。
偶尔赚上那么一笔多好啊。
祁林舍不得。
江虞都要被他给气笑了,“你觉得呢?”
祁林嘀咕着,他当然觉得可以多赌几回啊,但家里这凶老虎明摆着不干嘛,他能咋办,只能是选择原谅了,“那我以后就不堵了嘛。”以后偷偷的,反正他在学堂里,江虞肯定不知道。
这样更好,他赚了钱就自己用了,或者就是找些抄书之类的名头也可以,凭抄书赚那么多,足以说明他的用功,到时候江虞总该心疼感动了吧。
他的话说的有些不情不愿,江虞才不管,他打定主意以后要多监督着祁林,万不能让人走上一条不归路。
这事到这还没完,他们先头已经把功课的事情考察了,时间也差不多了,他们这事说完了,外面就正好传来了祁二宝叫吃饭的声音:“林林、小虞,吃饭啦。”
在祁二宝旁边是看似坐的稳当,实则心里一团乱麻的祁父,从屋里在吵吵开始,他就一直心惊胆战的。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自家娶进来的儿媳妇,那是个力气可以和二宝比肩的大力士啊,他以前给儿子做的书桌,那么厚实,人家一拳头下去就砸的稀巴烂。
这事是之前祁林给他说的,毕竟书桌坏成那样,不是简单的敷衍几句就能了事的,所以祁林就把事情真相告诉了祁父。当然了,他没说江虞会砸坏书桌是因为他学渣的事暴露了,只道是他们两个吵嘴,他把江虞给气到了。这个消息祁林让他爹保守秘密,祁父也当真没跟任何说,自己心里知道也就行了。
这也就造成了祁父的惊恐,祁林现在每在那屋里多待一会儿,他都怀疑自己儿子下一刻会死。
因而他从那屋一开始吵,就把二宝给叫了过来,招呼二宝那屋里一有动静就冲进去把自个儿子给救出来。祁父想着,幸好自己家里就不缺大力士。
而在屋里争吵声停了之后,祁父不再多等,立刻让二宝叫二哥二嫂出来吃饭,总之先把人喊出来,让他看看儿子是不是还好生生的活着。
屋里祁林听到声,立刻也就应了:“好,我们这就出来。”
儿子的声音依旧中气十足,祁父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很快的,祁林和江虞就都从屋里出来了,他们自觉的去厨房准备端饭端菜,但到了厨房,却发现菜还没炒完,周氏让他们先出去玩一会儿再进来,两人一头雾水的走出来,祁林小声随口说了一句:“这饭也没好啊,二宝怎么就叫吃饭了呢?”
祁父低着头专注的用竹条编着篮子,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倒是二宝笑呵呵的道:“爹说快好了,让我叫一下林林你们。”
“哦,没事。”祁林说道,也不打算回屋了,直接拉了个凳子坐在祁父和二宝边上,跟他们一起说说话聊聊天。
祁林没有看出什么,但江虞却是明白了,在房间里他们那么大喊大叫的吵,外面肯定是听见了。别的不说,就刚刚他们进厨房里,周氏温和的劝他们好好玩,还有江芸那微妙的眼神,都让江虞明白大家都是听到了。而祁父每到饭点却叫他们出来吃饭,显然是有原因的。
尤其是想到祁父那个小心翼翼打量祁林,生怕祁林出什么事的眼神,祁父可是知道他力气大的。他本来就和祁父不怎么亲近,这么一来,恐怕也就更难对他有好感了。对祁林的父亲,他还是很重视的,没人想自己丈夫的父母都对自己有意见,哪怕对方并不会为此多说些什么。
这么一想,再看到没事人一般谈笑的祁林,他就更气闷了。
不多时,周氏在叫吃饭了,这回是真的要吃饭了,祁林就喊了程渊:“大哥,吃饭了。”江芸在厨房里帮忙,也就不用叫了。
在祁家,大家都在屋里的情况下,一般是周氏做饭,然后江芸和江虞,甚至是祁二宝都是进去打下手的。当然你不去帮忙也没事。
程渊听到声音也出来了。
一家人把饭菜摆在了桌子上,祁林吃的欢,经过之前和江虞的那场大战,他现在饿的很。他回来时带的肉也做成了红烧肉摆在了桌上,周氏手艺不错,闻着香的很,刚一开桌,祁林碗里就被周氏给夹了很多快:“林林读书辛苦了,多吃点,你看这身板,在学堂都给饿瘦了。”
祁林没觉得自己哪里瘦了,他在学堂还老蹭夫子的肉吃呢,不过他也没反驳周氏的母爱滤镜,端着碗笑着由周氏给他夹,完了说道:“娘,你真好。”
“好好。”周氏笑着,给祁父和祁二宝也夹了点,看到桌上的一圈人,她手一顿,也给程渊夹了一回。
至于江虞那边,早就叫祁林很有眼色的给夹了快:“小太阳多吃点肉,长胖点。”
江虞心中的郁闷散了些,闻言白了祁林一眼,吃着肉还怼了他一句:“你才长胖呢。”他现在这个体型正合适,不过红烧肉真香。
大家吃着饭,祁父斟酌着道:“林林啊。”
“嗯?”祁林刨着饭:“什么事啊爹?”
“你们刚刚在屋里吵着什么赌钱……这是怎么回事啊?”祁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这赌钱的事可不是小事啊,他怕自家听话懂事的儿子在外面,被人给带着学坏了。
他这问题一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祁林,之前他们吵吵,大家都听见了。
祁林愣了一下,他跟江虞吵的太激烈,出来大家又都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搞的他一下都忘了给家里人说这回事。在江芸看来,却是祁林一下子慌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勾了勾嘴角,原来,上辈子祁林也是这么早就开始接触赌钱了吗。
而她没注意到的是,紧挨着她坐的程渊盯着她勾起的嘴角皱了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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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祁父这一问, 江虞的精神一下子就振作起来了,终于有人要和他一起来谴责祁林了,他高兴的很。
而与之相反的, 祁林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无所谓紧张或者害怕,他始终没把这事看的太严重。江虞要去镇里住这事本来就要说,但这租房的银子从何而来,肯定是要告诉家人一声的,因而他从一开始便没想过瞒着家里人的。
在他看来, 他赢了那些同学那么多银子,那是他厉害,他前世也不是没到世界上最著名的赌场玩过,也赢过输过, 但他却没有陷入这里面。
游戏对他来说只是游戏,可以稍微调解一下心情,或是小赚一笔, 就跟过年和亲戚朋友一起斗地主没什么两样,完全不会沉迷其中。
于是他淡定的把事情很他爹再说了一遍,这回不像是跟江虞说的那样浮夸, 较为写实, 说到自己被一堆人带着找麻烦的时候, 周氏和祁父早已忘了自己最开始是想问什么的了,周氏气愤的道:“这些学生,不好好学习,也不知道整天都在干些什么, 他们自己在学堂里赌博,还影响别人读书, 就算真是林林你举报的他们,那也是他们活该,这些人简直太不要脸了。”
祁父也跟着点头。
江虞:“……”他还等着全家人都帮他怼一下祁林呢,这怎么还同仇敌忾起来了。
江芸也跟着无语了,还影响别人读书,祁林这种人会好好读书,他不跟人家一起赌就是好事了,指不定这说的什么因为人家找麻烦,想要给人一个教训这事只是一个借口,主要就是祁林想要参与进去,不过以前因着他的假清高,和人家关系弄差了,没办法罢了。
程渊一边听着,一边注意着江芸的表情,他总觉得自己娶回来的媳妇似乎对弟弟的恶意特别的大。
而祁二宝就简单了,他直接睁大眼睛,嚷嚷着道:“坏人,欺负林林,林林,等你过两天上学的时候带上我,我去帮你揍他们。”
“好,谢谢二宝。”祁林对祁二宝笑笑,然后接着说完了之后的事情。
这下周氏和祁父都沉默了,按照自家孩子说的吧,似乎没什么大事,但作为见过为了赌博倾家荡产的人来说,他们不得不为自己的儿子担心。这估计就相当于现代父母听到孩子和贷-款扯上了关系一样。
周氏看向祁父,这种大事,她一遇到就有些六神无主。
祁父也一时没想好怎么说话。
祁林是万万没想到事情居然这样严重的,这不是他想要的,他没想让家人担忧的,就连之前江虞跟他吵,他也只以为对方就像是父母知道儿子去网吧玩游戏一样,并不知道江虞是真切的在担心害怕。他连忙解释说道:“爹,娘,我没有多想赌钱,我只是很久之前他们经常在我屋里赌,我就自然的听懂了那骰子最后在里面的点数,我可以算是每回都能听的出来的。”
“这次只是因为他们先来找我的麻烦,我跟他们不熟,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找出真相,夫子肯定是不可能背着学生说出来的。那王富也是个不肯吃亏的,我打了他,他以后会特意针对我,所以我才想着一劳永逸,干脆和他们一起赌一会儿,这样也可以洗清我在背后告状的嫌疑。”
“二来,”他看了一眼江虞:“我一个人在学堂里,除了夫子,其他人几乎都不跟我说话,我想带着小虞跟我一起去镇上住,我就想赢了他们的钱,这样我就有钱租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