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扫尾工作的重要性[快穿][穿越重生]——BY:岁既晏兮

作者:岁既晏兮  录入:07-20

  李昀缓声问道:“你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李昀并未掩饰自己语气里的试探之意,他也想知道,这个儿子是会为兄弟求情呢,还是就此赶尽杀绝……
  李景信垂眸,出口的话却并未有迟疑,“待大理寺查明罪责之后,自当按国法处置。”
  “国法……”李昀既轻又短地重复重复了几遍的,突然轻声笑了一下。他起身走到李景信身边,道了一声,“起来罢。”
  李景信也未推辞,“谢父皇恩典。”
  李昀的神色稍稍缓和,“这次事情,你可当得头功……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他说话时,往一个方向看了几眼,那个方向是……东宫。
  李昀顿了顿,又意有所指地补充道:“或是说……想要什么封赏?”
  李景信转瞬领会了李昀的意思。
  这段时日常在父皇身边行走,他也对父皇的性子又了解几分。
  ——父皇并不讨厌野心之辈、甚至还有些欣赏……
  他觉得,就算自己现在提起“东宫太子之位”,父皇亦会答应。
  但是……
  【在下想要一样东西,还需殿下相助。】
  想到小先生那日的话,李景信咬牙,他后退一步叩首在地,“儿臣斗胆,想向父皇求一物。”
  李昀挑了下眉,有些意外,“你可想好了?这种机会……可没有第二次了。”
  李景信仍叩首道:“儿臣想清楚了。”
  李昀这下倒是有些好奇,“什么东西?”
  李景信:“一盏宫灯,在长宁殿内。”
  李昀脸上笑意表情一下子滞了住。
  他想问,是谁同你说这盏灯的。但终究沉默了下来。
  半晌,他低声道:“随朕过来。”


第14章 辞官归隐的军师14
  “给朕这盏灯的人曾问过朕,‘这世道艰险,宛如沉沉暗夜,需有一人执灯前行,不管前路如何都不退不避’……”
  李景信虽然知道,先生所要的灯必定不会是一般的灯。但此时的情形仍是在他的预料之外——
  他看着父皇珍而重之地把那盏宫灯取出,小心地拿在手中。
  父皇的视线落在那盏灯上,却似乎有透过那盏灯看向了遥远的过去。
  “我接过了这盏灯。”
  李昀声音发沉,他难得没用“朕”这个自称。
  他又抬起眼来,看向自己的儿子,“你如今问朕要这盏灯……朕问你——你、可、接、得、住?”
  李景信的呼吸一滞。
  ——【在下想要一样东西,还需殿下相助。】
  他这时才明白小先生话中真意。
  李景信屈膝叩拜,双手举过头顶做出承接之姿,郑重道:“儿臣必当尽己所能!”
  *
  时越并不知道自己就普普通通回收盏灯,就被那一对父子闹出那么一堆幺蛾子来。
  不过,这会儿灯到手里,他在这个世界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时越心情还是十分愉快的。他想着,等这几天拜访一下京城的故友,再告个别,之后就可以脱离世界,去回收下一样东西了……
  距离他的养老生活又进一步!
  ——希望之后的世界也如此顺利。
  丝毫不觉自己立了个不得了的flag的时越,正美滋滋地畅想着未来,再抬头却见李景信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手里的灯?!
  脸上写满了两个大字——“想要”!!
  时越:!!!
  李昀怎么教育儿子的?送出去的东西还有收回来的吗?!
  时越警惕地把灯藏到了身后,本打算轻咳一声引起李景信的注意,结果一咳起来就停不住,一直到生生咳出血来,这才缓了一口气。
  李景信这下注意力可不在灯上了,皱眉关切看向时越,又道:“我去请吕院使过来一趟。”
  时越摆摆手,“不必了,吕院使那一把年纪,也不好让他跑来跑去……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这病得需静养。如今京城这风头也过去了,我过几日便回东海……”
  “先生要走?!”李景信惊讶了一句,又忍不住自我怀疑,“可是信哪里让先生不满?”
  时越摇头,“并非因为殿下。我这次离家,本就是为出来游历。出来时间虽不长,但走过的地方却也不少,也经历了一些事儿,如今……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
  李景信想要劝,但想起时越方才那句“这病需得静养”,终究还是说不出口。
  他沉默了一阵儿,最终还是结结实实地行了个大礼,“先生这些时日的教导,信定当铭记于心,不敢忘之片刻。”
  时越本来还挺高兴这孩子尊师重道懂礼貌,但是李景信的下一句却让他差点跳起来。
  “先生手中这盏灯……”
  “信自知如今尚不足以担此重任。我已向父皇请命,不日便前往毅州……此行归来,若是先生觉信之作为尚可,还请……还请……”
  李景信没说完,但是那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那仅露出来的一节灯柄。
  时越:???
  这什么仇什么怨啊?!
  你家里那么有钱,为什么非跟一盏小破灯过不去?
  时越含糊两句,总算借着说毅州情况的功夫,把这个话头揭过去。
  心里却打定了主意,等李景信一动身去毅州他就跑。
  *
  李景信说是不日动身,也确实是“不日”,干脆利落,第三天就动身走了。
  那时,京城中尚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大事儿人心惶惶。
  ——十皇子连同卢国公谋害皇子、造反谋逆!!
  诸位皇子年纪渐长,朝臣们本就在暗自站队,而十皇子在几个选择中实属不错,许多朝臣们就算没有直接站到十皇子的队中,亦是暧昧不清的态度。
  但这一朝事发,十皇子下狱,卢国公满门抄斩。朝中有官员免职下狱竟达十之三四,京中许多世族亦被斩首株连……
  这铁血雷霆的手段,终于让人想起来,龙椅上坐的那位是当年率铁骑踏平十三州的开国之君……
  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十九年那一日。
  一夜之间,京城中的世族府邸便空了大半……连空气中似乎都蔓着血色的雾气。
  ……
  等到那些被吓破胆子的人回过神来,却发现……明明死了这么多人、免了那么多官,可朝中政事却只忙乱了短短几日,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若说不是早有准备,谁信呢?
  本来脑子还有些活泛的人,发现了这以后,立刻夹紧了尾巴,老老实实做人。
  又过了几日,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终于显现出这事情最终的得益者。
  ——那个死而复生、暗藏在京城,调查出这一系列事情的六、皇、子!
  没想到这一位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一动起来却是这么大的动作。可等他们没关系的想要搭上关系、有关系的想要拉好关系,关系不好的想改善关系的时候……却发现、这位六皇子、不在京城!!!
  ——又是新一轮的混乱。
  *
  不过,这一切都跟即将的离开这个世界的时越没什么关系了。
  时越正在……做手工。
  若是家里有那么一个晚辈,平日乖巧听话懂事,偶尔提一次要求……而且应该是唯一一次提要求了……
  时越觉得自己做人还是要善良一点。
  虽然要回收的那盏灯不可能给他,但是他可以就地取材、重新做一个嘛……
  反正灯都差不多,李景信估计也认不出来。
  *
  “先生,有、有……有客人过来!!”
  这次李景信离开,把霍宽留了下来。
  时越正欣赏着自己成品的那盏灯……对一个当过偃师、机关师、机甲维修师的快穿者来说,做一盏灯实在是小意思:唯一有点难办的是,做东西的时候,要控制住自己想要往上加各种功能的手。
  一切完工,时越把两盏灯放在一切对比,确定连角落里的划痕都一摸一样之后,颇为满意地点点头,把要回收的那灯往空间里一收,就听见霍宽着急过度、都显得磕巴的声音。
  “时意”在京中认识的人实在不多,无论是崔和还是庞坚璧,前段时日都上门来过,怎么也不会让霍宽如此失态。
  既然不是“时意”的朋友,那自然是“时越”的故人了。
  而能叫霍宽这般模样的……
  时越想了想,便心中有了数。他将自己挽到手臂上的袖子放下来,拍了拍身上的木屑,便要往外走。
  却被霍宽拦了住,他欲言又止地看了时越半天,支支吾吾道:“先生,您……您不换件衣裳?是……是个贵客……”
  时越笑了笑,“还是直接过去罢,免得让贵客久等。”
  霍宽愣了一下,觉得这话也有道理,点点头快步跟了上去。
  原本招待客人的院子已经被人把守起来,那些人虽是一身布衣,却是站姿笔挺,扑面而来的锋锐之气。
  快到了院子,霍宽脚步不由缓了下来。
  他想要提醒,却又不敢明说,只得压低了声音又强调一遍,“贵客……先生,来的是位贵客……”
  时越失笑,觉得这个小霍参将倒真是有点萌。
  “我有数,放心罢。”
  霍宽:他……还真不放心……
  那里面的,可是那一位啊。
  他还待再叮嘱几句,却见院子里面出来一位白面无须的中年男人。
  那圆胖胖的脸看着十分福气,他看见时越那随意的打扮,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收敛了那点异色,掐着尖细的嗓子,笑眯眯道:“这便是时小郎君罢?快……里面请……”
  时越点点头,一派自然地往里面去了。霍宽满脸担心,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只是刚跟了没几步,就被福公公伸手拦了住。
  “霍参将还请留步,那位说了,想单独见见时小郎君,咱家等都避出来了,您看……”
  霍宽知道自己不能进去,一下子担心程度翻了三倍不止,拼命向时越使眼色,却被时越一脸“我明白”的表情给堵回去了。
  霍宽一堵:不、您不明白!!
  ——那可是皇帝!!!
  倒是福禄拍难得有点良心,冲已经快急疯了的霍小参将低道:“咱家瞧着,时小郎君不是一般人,霍参将尽可放心,毕竟……那位主子于小节上从来都不多计较。”
  这倒是真的,听闻有一年庆功宴,有个将领喝醉了当众撒酒疯,旁边的人没拉住,溅起来的菜汤子泼了那位半边衣裳。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最后陛下也只是让人回家反省几日,也没听说罚俸禄、撤职的。
  想到这里,霍宽总算心里有点安慰。
  *
  这边,时越缓步走了进去。
  院子里面空空荡荡的,时越一眼就看见坐在火盆旁边的人。
  近二十年光景过去,那人也不复当年那般年富力强。
  鬓边华发斑驳、脊背微微佝偻,但因为久居高位,气势却比当年更多了些厚重。
  察觉到来人,他抬头看来,眼中些许惊讶一闪而过,但很快便成了笑意,“阿越。”
  ——是十成十的肯定语气。
  时越:……果然是直觉系。
  一般人看见他,都会往父子关系上想吧?
  虽是心里这么想着,时越却是微微躬身,带着笑意道了一句,“主公。”
  李昀愣了一下,许久、许久……都没听到这个称呼了。
  ——算起来,也有二十多年了吧?
  想到当年那些时光,李昀脸上不由露出个笑来,一开始还有点僵硬,他当真是许多年都没再这般笑过了。
  时越也不同他客气,直接到他对面盘腿坐下,“许久不见。”
  李昀笑添了一杯茶过去,“确实是……许久不见。”


第15章 辞官归隐的军师(完)
  两个“老年人”枯坐着回忆了许久当年的岁月,最后决定出去逛一逛。
  李昀登基以后,少有这么“任性”的时候。
  他总是知道什么是“正确的”“该做的”……新朝看似一片平静,但毕竟是诸事初立。
  有他在,他的威望足够压住了那些别有心思的人。但相对的,他一旦出什么意外,整个京城顷刻间便会乱成一锅粥——已经不会再有一个,无论什么情况,都能给他稳定撑起后方的军师了。
  所以,执政十几近二十年,除了三年一次的秋猎,李昀从未踏出那皇城一步。
  这一次出宫,已经是让一众侍卫都绷紧了神经,他又突然说去京城中逛一逛,就连一向陛下说什么是什么、李昀干点什么都能吹出花儿来的福禄福公公都进言了一回。
  李昀没理,他本就不是个容易被人影响的人。
  这世上能成功让他改变主意的人,实在是寥寥。而能做到这一点的,大部分时候,都是和李昀站在一边。
  就比方说现在……时越就脸上带着点笑,同李昀一起走在京城的石板路上。他们这一行人,唯二一脸轻松的就是李昀和时越了。
  而前后侍卫、连同旁边跟的福公公都是一脸如临大敌,好像周围虽是会冲出来刺客似的。
  虽然那一群人实在是煞风景,但毕竟是职责所在。
  逛了半个城,一直到时越又是一阵咳劲上了来,在街边生生咳出一口血来,一群的步子这才止了住。
  李昀分外熟练的递了个帕子过去,“这么些年,你这病……还没好?”
  时越随意擦了擦嘴边的血,摇头道:“不是病,好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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