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老师他并不知情。”冉以初辩解道。
“不知情?好,你如今倒是向着一个外人来质疑我的话了。”冉老爷子气得直点头,要不是抱着个小家伙,估计这会儿已经抡起拐杖打在冉以初的背上去了。
“就算是这样,老师有错,那也不能让人弄残他的手吧,您也知道作为一个钢琴家,手是有多珍贵。”冉以初面无血色,替叶志平感到不公。
“什么?!”然而,面对冉以初的话,老头子很是震惊,瞪大的双眼根本就不像是装出来的。
“您不知情?”冉以初愣了愣。
“姓叶那家伙手残了?”冉老爷子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冉以初。
冉以初想到了艾伦之前的话。
叶志平的手变残废和冉家有关,可冉老爷子却不知情。
难道……
“他的手是什么时候残掉的?”这会儿,冉老爷子收回了多余的表情,略微冷静地问道。
“好像是十八年前。”冉以初立在原地,眼珠子咕噜噜地上下观察着冉老爷子的一举一动。
“难怪了,难怪了……”
见冉老爷子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摇头,冉以初感觉事情似乎不是他所想的那样,于是试探性地问出声:“老师的手,真不是您……让人弄残的?”
冉老爷子一听,瞬间伸长了脖子瞪了他一眼,厉声道:“我是那种卑鄙小人么?再怎么不济,那也是人家吃饭的手,打残了不但我折寿,还让国家失去了一位这么好的音乐家,于公于私,我也不能这么做!”
冉以初抿了抿嘴没再说话。
看来,这中间是真的有什么误会没解开。
“不行,我要找人帮我重新调查一下十八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冉老爷子似乎有些坐不住了,朝冉以初招了招手示意他抱走小家伙。
“马上要吃饭了。”冉以初接过了小家伙,闻到了炒肉的香味,转过头朝不远处餐桌上看了眼,李姐已经开始摆碗筷了。
“我先去打个电话。”冉老爷子拄着拐杖起身朝阳台蹒跚地走了去。
冉以初这才得空,抱着小家伙回了卧室,把她往床上一放,走到了衣帽间推开玻璃柜找了件白色衬衣换上后对着镜子瞧了瞧,如果不刻意扒开领子的话,是看不到那枚牙印的。
整理好着装,冉以初给小家伙换了尿不湿后,把她放在了沙发上才去泡奶粉。
满一百天的小家伙无论是体型还是奶量,都比刚出生那会儿大了不少,虽然不爱哭了,但也总是哼唧哼唧地自娱自乐。
等冉老爷子把他们的出国手续办好,英国那边应该也要提前找好月嫂了。
等到了那边,冉以初估计会更加忙碌。
离第一轮比赛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他不知道在未来将会是有什么样的对手等着他。想到前世,参加过无数次比赛,令他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个波兰选手,技术强到差点就让他输掉那次非常重要的比赛,还好最后以0.1分的差距而打败了对方,不过后来两个人还是变成了好朋友,经常一起切磋琴技互相学习。
等冉以初给小家伙喂完奶,冉老爷子也打完了电话从阳台回到了客厅。
“我和玥玥什么时候去英国?”冉以初坐在沙发上抱着已经睡着的小家伙抬头看向冉老爷子。
“马上就要十一国庆节了,放完假,资料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冉老爷子坐在了他对面的沙发上,端起自己的那杯茶喝了一口,“考试的曲目准备的怎么样了?”
“两条练习曲,两首作品,都选好了。”冉以初说。
“嗯,”冉老爷子会意地点了点头,放下那青花瓷的茶杯,“时间这么紧促,你确定能练出来么?”
“已经练的差不多了。”冉以初心里却在想,这些作品,他前世都不知道弹过多少回了。
“等吃完饭弹给我听一听吧。”
“好。”
见爷孙俩也聊完了天,李姐这才插话进来:“可以吃饭了。”
“我抱她去床上。”冉以初抱着小家伙起身就去了婴儿房。
“你也一起坐下来吃吧。”见李姐还在厨房忙碌,冉老爷子走了过去朝她的背影说道。
“啊?哦,好。”李姐急忙解下了围裙,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
“菜都这么辣的么?”冉老爷子坐在了餐椅上,望着桌上一片红的菜系,唯有那一盘龙骨汤看着还算清淡。
“冉少爷他平时爱吃辣,今天您过来,我也不知道您爱吃什么,就索性按着他的口味去做了。”李姐有些尴尬地解释了一句。
“以初爱吃辣?”冉老爷子那张满是褶皱的脸微微一愣,倒是有些意外。
李姐忙不迭地点点头。
“不对啊,”冉老爷子一脸疑惑,有些想不通地自言自语了句,“他从小就不能吃辣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宝宝们给我的祝福,好开心,今天又更新晚了,大家要记得早点休息。
第40章
“可能是坐月子的时候吃的太清淡了吧。”李姐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以前她照顾别人时,也经常会有出了月子疯狂吃辣的宝妈,口味改变也是很正常的事。
冉老爷子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而刚刚说要抱小家伙回自己床上睡觉的冉以初这会儿又抱着小家伙出来了。
“玥玥醒了?”冉老爷子扭过头看着他。
“有点亢奋,刚一脱手就把眼睛睁开了。”冉以初低头看着对自己傻笑的小家伙,一脸无可奈何。
“我来抱吧,你先去吃饭。”李姐朝他走了去,张开手抱走了小家伙。
冉以初捏了捏发酸的肩膀,坐在了冉老爷子对面的椅子上。
“前几天砚乔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在法国那边遇到了一个很厉害的家伙,也要参加这次的大赛。”冉老爷子给自己装了一碗汤,慢慢地喝了一口。
这让冉以初的表情凝重了起来。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砚乔会是这次比赛的评委之一,你去了,他会照顾好你的。”冉老爷子放下了碗,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炒肉放进嘴里咀嚼着,辣度刚好,还能接受。
坐在对面的冉以初倒是给自己装了一碗米饭,直接夹了一块色泽光亮通红的辣椒拌着一口饭吃了。
冉老爷子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缓缓开口道:“不辣?”
“还好。”冉以初又吃了块辣椒。
“XX那边的人据说非常爱吃辣。”冉老爷子随口说了句。
可冉以初的筷子一顿,越过了要夹的红辣椒改夹剁成块的龙骨去了。
方才,冉老爷子说的那个地方正是冉以初生前的家乡。
“是啊,我们那边的人一个个无辣不欢,特能吃辣。”哄着小家伙的李姐在客厅接了一句,“冉少爷很喜欢我做的饭菜。”
“哦?既然喜欢吃,那下次回老宅我换个XX那边的厨师做菜吧。”冉老爷子也不在意,继续慢悠悠地吃着菜。
“砚乔哥还有说什么吗?”冉以初有些心虚地转移了话题。
“让你好好练琴。”冉老爷子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我晚上联系一下他,问问能不能给我发个对手弹琴的视频。”冉以初说。
“嗯,是要上点心,不能太小看别人。”冉老爷子赞同地点了点头。
爷孙俩难得单独一起吃个饭,话题也在饭桌上聊开了。
“到了英国,可别使什么少爷脾气了,跟你爸妈要好好相处。”冉老爷子放心不下地嘱咐着他。
“好。”
吃完饭以后,小家伙也去睡觉了,冉以初应冉老爷子的要求把比赛内容弹给他听。
接近四十分钟的演奏,冉以初越弹越起劲,而站在一旁的冉老爷子完全没有感觉到丝毫腰酸背痛,直接沉浸在了音乐中。
“这些你练了多久?”冉老爷子的表情很淡定,一只手扶着钢琴的边缘,问道。
“半年。”冉以初说。
其实也没这么久,他乐感异于常人,而且听力以及对音乐情感的理解,上手很快。
前世,他会在没有演出没有比赛的时候把自己关在一个隔音效果非常好的音乐室里练琴,享受那种自由自在地弹着琴,领悟有些无法表达出来的情感。
就像个音乐疯子,对世事充耳不闻,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次去英国,我送你,顺便给你引荐一位大师,不比那姓叶的差,以那位大师在乐界的影响力,你的路只会越走越好。”冉老爷子说。
冉以初没说话。
爷孙俩又交流了会儿音乐上的一些事后,小家伙也睡醒了。
李姐把蛋糕摆放在了餐桌上,就抱着小家伙出来了。
“我给你们三代祖孙拍个照吧。”李姐提议。
“也好。”冉老爷子满意地点点头,自觉地走到了沙发上坐在了中间的位置,背景是冉以初和李姐昨晚临时挂上去的粉色城堡墙布。
冉以初去房间里拿出了微单交给李姐后,然后抱着小家伙坐在了冉老爷子的左手边。
“你们要不要也笑一个?宝宝都笑了。”李姐拿着微单弯着腰身子往前倾斜,扎着马步,闭着左眼,透过镜头看了看眼前的爷孙俩,建议道。
冉以初有些尴尬地转过头看了眼板着脸的冉老爷子,发现他一只手捏着小家伙肉肉的小手臂,似乎很不自然,于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冉老爷子回头瞪了他一眼又很快转回了头,然后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
“那我拍了。”李姐望着他们滑稽的样子,有点忍俊不禁,开始倒数三个数,一连拍了五六张。
“等下把这些照片都发我手机里。”冉老爷子拿着微单一张张仔细地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
小家伙百日的这天,除了上午的两个小插曲,还算圆满,冉老爷子也开开心心地回去了。
十一长假来的很快,去的也很快,不过对于冉以初来说,他的所有时间都贡献给了钢琴和小家伙。
出国的手续也陆陆续续办好了,就等出国的那一天到来。
冉以初对出国的感触不大,主要还是因为可以远离牧一鹤的纠缠,能够安安心心练琴。
家里的东西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冉以初没什么可带的,就一些换洗的衣服和一点生活用品,倒是给小家伙,装了满满一个32寸行李箱的东西。
李姐这次也会跟他们一起去英国,到时候再跟冉老爷子一起回国。
出国的这天,冉老爷子让司机帮忙搬行李,李姐抱着小家伙站在楼下玩,倒是冉以初比较清闲地戴着耳机听着音乐坐在沙发上看他们忙进忙出。
等一切就绪,三个人带着小家伙上了车。
冉以初坐在车里望着外面移动的风景,左眼皮跳个不停,心中也隐隐不安,思绪一下子飘到了自己临死前去机场路上的场景,手心开始冒汗。
不会有事的。
他在心里安稳自己。
耳机里传来的是柏辽兹的《幻想交响曲》第二乐章,关于这部作品的背后却有一个非常动人的故事,讲述的是柏辽兹在剧团观看《莎士比亚的悲剧》时,爱上了饰演朱丽叶的女演员,示爱无果被拒后却一直没放下她,后来将修改过的《幻想交响曲》在巴黎首演时,刚好碰到了那个女演员在底下观看,女演员这才知道这部作品是写给自己的就深受感动,而柏辽兹也借此向她求婚两个人这才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冉以初微皱着眉头听着旋律,思想却一直集中不起来,老是在意自己那跳动的左眼皮。
老人说,左凶右吉,不知这算不算是迷信。
到了机场,冉以初去找了个手推车过来,司机将行李一件一件地放了上去。
一切都没有异常。
冉以初渐渐地也将内心的不安抛在了脑后。
“我去个洗个手。”他从长椅上起来,将膝盖上的iPad放在椅子上朝着指示牌去了男厕。
刚刚右手沾到了点可乐,现在感觉指缝都是黏糊糊的很不舒服,用清水仔细地洗干净了手,冉以初抬起头准备去墙上纸盒抽张纸巾擦手,却被身后的人给吓了一跳,很快表情也冷了下来。
是阴魂不散的牧一鹤。
原来左眼皮跳指的是他。
冉以初也没想过牧一鹤居然会跟到这里来。
“你是打算从此逃脱掉我的视线么?”牧一鹤阴沉着脸望着他。
“麻烦你让一下。”可冉以初并不想跟他说话,仰着头和他保持着距离。
“冉以初。”牧一鹤逼近了他,“孩子不是我的,我可以忍,你不爱我,我也在接受,但你要彻底从我的世界里消失,我做不到。”
“并不是人人都要喜欢上你,做人不要太自私,况且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冉以初轻笑了下,就像看一看垃圾一样,眼里的厌恶没有丝毫掩饰。
“重新爱上我就那么难吗?”牧一鹤目光幽幽地望着他。
“你别太偏执了,你伤的人不止是我,还有楚栩!”
“到头来,还是因为楚栩才疏远了我,是吗?”
见牧一鹤还是没有意识到自身问题,冉以初低头无奈一笑,更加不想和他继续交谈下去了。
“让开!”一把推开了挡住路的牧一鹤,冉以初非常无情地要离开,手腕却被一只手给死死地抓住了。
“能给我个机会吗?”牧一鹤语气放软。
“你有没有想过,和自己不爱的人在一起会有多难受?”冉以初狠狠地抽回了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