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客心里,没有爱情 完结+番外[穿越重生]——BY:一只大雁

作者:一只大雁  录入:04-25

  可江肃不高兴。
  他垂头丧气领着木一川进了藏剑阁,等着木一川从中选剑,而木一川看着面前江肃多年珍藏,如是看见了什么绝世盛景一般,他不由睁大双眼,满面惊叹,左右张望片刻,从剑架上小心翼翼取下一柄剑,回首看向江肃,道:“这是玉虹剑。”
  江肃没想到他一眼便能认出自己的珍藏,稍有惊诧,还是点头,道:“是。”
  木一川反问:“你会用软剑?”
  江肃笑答:“但凡沾个剑字,就没有我没试过的。”
  木一川将玉虹剑放了回去,又抬手抚上一旁另一柄剑,此剑比起玉虹剑,剑身巨大,近有人高,他还未来得询问,江肃已回答,道:“正是铸剑山庄的巨斩。”
  他已经看出来了。
  木一川同他一般,也是懂剑喜剑的人。
  他这一屋珍藏,若是全摆出来,想必木一川也能识得十之七八,他到书中十年了,还是第一次遇见能与他脾性喜好如此相同的人,而若是这么个人,要赠剑与他,江肃忽而便也不觉那么心疼了。
  可木一川带着那欣喜之色,在藏剑阁内转了一圈,却再不曾取下任何一柄剑,也不曾主动挑选,只是说:“为了搜集这些名剑,江少侠想必费了不少功夫。”
  “还好。”江肃说,“有我师兄与几位好友帮忙,倒也还算顺利。”
  木一川神色反是更有艳羡,喃喃道:“是,像江少侠这样的人,走到哪里都是会有许多朋友的。”
  他不同。
  他没有朋友,他也不该有什么朋友。
  他看着那些剑,哪怕心中有万分喜欢艳羡,却也只能将话全都吞回去,道:“我家中已有许多剑了,这些都是江少侠的心爱之物——”
  江肃却看透了。
  “又是你爹?”江肃挑眉,将木一川先前说过的话复述于他,“要成就至高剑术,必须杜绝外物?”
  木一川:“……”
  江肃见他不回答,左右一看,那日他见木一川剑法迅捷狠戾,但凡动手之时,招招皆是杀意,那是极凌厉的剑法,他想,应当有一柄与之相配的剑。
  他踏进内室,室中高台并排放着两柄剑,他将其中一柄取下,转而递到木一川手中,问:“知道这是什么剑吗?”
  那剑鞘沉沉漆黑,如有戾气绕体,令人移不开目光,木一川怔然看了片刻,却似惊觉,终于睁大双眼,讶然道:“无名剑。”
  这是先任魔教教主谢无的剑。
  当年谢无受止水剑派掌门温青庭之邀,解剑于灵犀山外,孤身一人赴约,却被温青庭以命相换,同归于尽困死在了「不胜天」中,谢无的剑便留在了止水剑派,倒不想……原来是在江肃手上。
  “你剑势凌厉,这剑配你。”江肃抑不住开始剑术指导说教,道,“不过……你剑术弃守主攻,若遇到了高手,会吃亏的。”
  木一川如是看见什么稀世珍宝一般,将手摩挲于无名剑上,若论江湖名器排行,这剑或许并不能排得太过靠前,可这毕竟是谢无用过的剑,木一川抚着剑,想着从这剑上,他总能沾染一些先任教主的剑气。
  父亲总说他天赋不足,他心想也是如此。
  若他有谢无一半的灵气,他又何至于无所成就,仍令父亲日日忧心。
  他叹气,再抬首,目光便已被高台上的另一柄剑吸引,与谢无的剑不同,光是看着这柄剑,好像就能看得出剑主是如何清风朗月般的人物,他手中还恭恭敬敬捧着谢无的剑,小心翼翼问:“那是温青庭的无执剑吗?”
  “是,这是我师祖的剑。”江肃将剑取下,握在手中,道,“此剑本该由我师兄保管,可他知我钦服师祖,我弱冠之时,他便将这剑赠给了我。”
  江湖传闻,温青庭与谢无,本是关系极好的朋友。
  可后来他二人一人执掌止水剑派,一人身任魔教之主,二人正邪歧途,自此决裂,终是同归于尽,不想近百年后,他二人的剑,竟然会摆在一起。
  江肃看着木一川的眼神,心中忽而一动,将无执剑换到左手,问木一川,道:“可想过上几招?”
  木一川微微一怔:“过招?”
  话音未落,无执剑已出鞘,直冲他而来,木一川虽未回神,身却已动,抬剑挡下江肃一招,毫不犹豫拔剑出鞘,反手回刺。
  室中剑气寒光凛冽,二人好似谁也不曾手下留情,却谁也没想杀了对方,剑锋触及对方之时,那剑总会刻意偏上几寸。
  他们好像总知道对方的剑下一刻要刺向何方,也总能恰好将对方的剑招挡下,这场比试杀意不足,到了最后,旁观者眼中,倒像是在舞剑,行云流水,轻灵飘逸,而弄剑之人——
  溺于其中。
  木一川毕竟有伤在身,略输了江肃几招,剑气划破衣襟,他后撤一步,回首见江肃还剑归鞘,笑上几声,酣畅淋漓,道:“痛快!”
  木一川还有些怔然,反问:“痛快?”
  他小心翼翼将剑收回鞘中,一颗心怦怦直跳,想着自己方才竟然用了谢无的无名剑与温青庭的剑对招,与江肃那股难言的默契微妙之感,如同人剑已为一体,倒还有些不可思议,只是不知人生之中,如此境遇,究竟还能有几番。
  想到此处,他又摸了摸自己被剑气划破的衣襟,小声说:“这是张掌门才备上的新衣……”
  “无妨,我待会儿便去与他说。”江肃道,“他不会生气的。”
  他说完这句话,眼角瞥见室外人影,回身去看,竟见张问雪与祁渡二人都在外头,似乎是一同来寻他的,祁渡手中还帮张问雪提着食篮,江肃心情甚好,开口便问:“师兄,你们是何时来的?”
  张问雪失魂落魄,口中喃喃念叨:“先来后到……感情中有什么先来后到……”
  江肃:“啊?师兄你在说什么?”
  他转头看向祁渡,却见祁渡也是一脸的失魂落魄。
  祁渡神色恍惚:“武功差……我为什么武功这么差……”
  江肃:“?”
  木一川看见他们两人站在外头,想着自己弄坏了张问雪为他准备的衣服,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脑袋,认真诚恳同张问雪道歉,说:“张掌门,这衣服——”
  张问雪却好似全然不闻,只是喃喃接了下一句。
  “竹马……竹马有什么用……”张问雪恍然道,“先来……先来有什么用……”
  木一川呆怔:“……啊?”
  他茫然看向江肃,却见江肃身边的祁渡已红了眼眶,抹一抹眼泪,那泪水正要啪哒啪哒往下掉,张问雪恰好回头,一眼看见祁渡同他一般失魂落魄的模样——他再清楚不过的模样。
  这不是失恋之人专有的表情吗?!
  张问雪沉默了。
  他看了看祁渡,再转身看了看江肃,一个本不该有的念头,逐渐浮现在他心里。
  祁渡该不会也……
  张问雪扶住江肃的手,勉强忍着心中滴血,挤出一句话,道:“无妨,木少侠,衣服破了,再做便好。”
  江肃向来迟钝,见张问雪开了口,自然以为师兄是没事的,他将木一川拉过来,举起木一川手中的无名剑,说:“师兄,我想将这剑赠给木少侠。”
  张问雪:“……”
  祁渡:“……”
  江肃见二人神色有异,匆匆又补上一句。
  “虽是魔教先任教主之物,可已过了近百年,我也在武林大会上用过这柄剑,应该无妨吧。”江肃想了想,担心张问雪觉得木一川配不上这剑,便又夸木一川道,“我已试过木少侠了,他剑式凌厉,这剑法正适合无名剑,宝剑配英雄,木少侠适合得很。”
  张问雪:“你已试过……”
  祁渡:“宝剑配英雄……美人也配英雄……”
  江肃:“……啊?”
  祁渡果然哭了。
  他抹着眼泪,将食盒往桌上一放,匆匆便跑了出去,而张问雪看他离去,终于印证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一时之间,只觉心情万分复杂。
  这到底该算是怎么一回事?
  他不顾世间伦常,爱上了自己的师弟,可却也只能将一颗痴心潜藏,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徒弟竟然也不顾世间伦常,爱上了自己的师叔。
  他又怎么能与徒弟喜欢同一个人呢?
  他绝不能承认这件事,反正他早已就在心中做好了决定,身为止水剑派掌门,他绝不会向师弟表露心意。
  江肃一脸茫然,拽着木一川的手举起无名剑,认真看了看,半晌才喃喃开口,说:“原来祁渡这么想要无名剑啊?”
  张问雪:“……”
  江肃皱着眉苦思冥想:“可我不是已把他的剑捡回来了吗?他怎么还想要新的剑?”
  张问雪:“……”
  江肃努力做出其余假设:“难道他又疼哭了?”
  无人回应。
  木一川想着自己弄坏了衣服,一时心中愧疚,并未开口说话,而张问雪沉默许久,默默跨前一步,将手中食盒往桌上一放,目光幽幽看向了江肃。
  江肃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却还要执着发表自己几日前的看法,道:“师兄,徒弟太娇惯了不好,你看看祁渡,受点内伤,这几天怎么动不动就掉眼泪。”
  张问雪喃喃说道:“我恨你是块石头。”
  江肃:“啊?”
  张问雪已然转身离去。
  江肃茫然许久,着实想不出张问雪这句话的意思,这才回过头,看向木一川,问:“这……我师兄什么意思?”
  “他说你像块石头。”木一川想了想,有了答案,“江少侠,你师侄受伤,你一点都不关心,还只想让他练剑。”
  江肃皱眉:“武功差了就练,有什么问题吗?”
  “所以你师兄才这么说,你太严厉了,像块无情的石头。”木一川认真笃定,“这样不好,不如这样,我陪你去安慰安慰你师侄吧!”


第7章 最喜欢的是剑
  江肃觉得木一川说得很有道理。
  他一向清楚自己不擅人际往来,而木一川好像颇擅此道,他果然应该结交木一川这个朋友,两人互补一下,他或许就能不那么迟钝无趣了。
  他想到此处,不由握紧了木一川的手,认真询问:“木兄,你究竟是从何处学来这些为人处世的道理的。”
  他心中尊敬,不由连称呼都已变了,而这显然令木一川颇为惶恐,一时间好似连说话都已有些不顺畅了,好一会儿方才支支吾吾说道:“是……是贺副……我一个朋友教我的。”
  江肃不住点头,一面殷切说道:“若有机会,一定帮我引荐引荐你这位朋友,我也想同他学一学为人处世的道理。”
  木一川:“……”
  木一川皱着眉别开脸,心中略有些小别扭,他恨不得当做没听见这句话,半晌才闷闷应了一句:“嗯。”
  不知为何,他心中有些抑不住的发闷。
  他想,贺副使已经有那么多朋友了,似乎并不需要再多江肃一人,而江肃也有那么多好朋友了……再多一个人,便要将他的注意与关切多分走一份。
  他很不愿意。
  只不过江肃向来迟钝,一点也没有注意到木一川的小心思,他心中念着的都是祁渡的事,师兄一言点醒了他,如今他只想快些到祁渡身边,好证实自己并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
  他虽然心中只爱剑,可也是有同门情谊的啊!
  ……
  江肃并不知祁渡去了何处,他问了几名门中弟子,听说祁渡不知为何一路哭着跑回了练武场,应当还在练武场内不曾回来,江肃不由心中一凛,觉得这孩子虽然娇惯不能吃苦了一些,可应当还是有前途的。
  受伤了还去练武场,那多受伤几次,孩子的武功一定就能有极大提升!
  江肃匆匆拽着木一川一同赶往练武场,祁渡果真还在此处,哭是已止住了,正怨恨不已对着门中练武场上的木人劈着剑,只是那剑法杂乱无章,显然他心绪已乱,此时挥剑,不过是在泄愤罢了。
  江肃看见了,他最喜欢在剑术之事上说话,此时忍不了要多言一句,道:“你若是乱挥一气,剑术永远也不会进步的。”
  祁渡没想到江肃会来此处,他吓了一大跳,匆匆回身,那眼眶还泛着红,见身后之人是江肃,倒也说不清是欣喜还是哀怨,干脆别过了脸,带着不满情绪低声道:“我又不是在练剑。”
  江肃挑眉:“若是宣泄,就更不该如此了。”
  祁渡撇嘴。
  江肃已几步上前,握住了他手中的剑,那自然也就握住了祁渡的手,引得祁渡一阵心跳如鼓,方才的难过顷刻烟消云散,他面红耳赤,紧张得连手指都在打颤,甚至想松开手中的剑,反握住江肃的手。
  祁渡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强令自己冷静下来,他抬起头,看见江肃就在他身后,师叔比他要略高一些,自上而下垂眸看着他,那眼睫纤长,眸色清冷,目光却并非是停在他身上的。
  小师叔看的,是他手中的剑。
  “既然有人把你打伤了,你该好好练剑,打回去才对。”江肃在他身后,一字一句认真与他说道,“可你握剑的姿势都不对,入门这么多年,都将剑术学到那儿去了。”
  语毕,江肃按住祁渡的手,一根一根手指纠正他握剑的姿势。
  祁渡:“……”
  木一川在一旁用力咳嗽几声,让江肃温柔一些,这孩子经不起打击,若是江肃太凶了,孩子再哭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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