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出乎意外,倒是没用伙计卖力推销。
中午时贾四那桌客人临走的时候问卤味儿能不能买些走,一桌子人就买了二十多个鸡爪鸡胗,剩下的东西原本就不多了,等着夜里的客人一来,简单推销了几下,一桌让上点试一试,后头来的客人连试的都没有就卖完了,转而只能吃新上的烧烤菜式。
伙计们见东西卖的抢手,纷纷去问郑江停明日要不要让鸡鸭行的人再多送些来。
郑江停已经在鸡鸭行定了三日的货,今晚再去找人增加送货量肯定是不行了,估计人早打烊不说,明儿一早就要送过来的货,肯定提前一晚就会准备好,现在加也来不及。
他考虑了一下跟张赋吩咐:“不急着增加货,再卖两日试一试,若是客人多了那再去鸡鸭行让多送一些。”
次日,晨光熹微,鸡鸭行的人按时送了货来,并且还实在的又送了两大盆鸡鸭血来。
周海新按照郑江停交待的处理鸡鸭零碎入锅卤,肉食得早些卤好晾着,到时候夜里卖也就方便了。
灶火一热,卤料锅里热腾起来,香味儿也就跟着飘散开,他用锅铲搅了搅土褐色的卤水,也不知道究竟放了些什么香料,放进去卤过的鸡鸭零碎不腥而且还很入味儿。
等着锅里差不多沸腾了,他才进焯过水的肉食放进锅里卤着。
周海新想着待会儿卤好了以后他自个儿留二两卤味儿下来,到时候按照酒楼里的价格买些回去也给自家人尝尝,昨儿郑江停让大家尝鲜,个个都吃的意犹未尽。
这卤肉切碎了放点葱花儿香菜,拌上他们酒楼特有的调味油辣椒,那味儿当真是一绝,不光是下酒,下饭也是极其美味的。
他正如是美滋滋的想着,忽的听见酒楼里头吵吵嚷嚷的,左右肉下了锅便没事了,他怕又有人来闹事儿,时下郑江停和黄京意都没在酒楼里,于是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赶忙跑去前厅。
“昨儿吃的那个卤肉有没有,给我来一斤。辣椒面儿也得送上啊。”
“客官,卤肉现在没有。”
“咋没有,昨儿我问了你们酒楼的伙计,不是说今天还有吗?”
“那是宵夜,得晚上才有。”
“什么非得晚上卖,现在卖点儿不行吗?我都约好了人了,就等着我买了下酒菜去喝酒,时下你跟我说不卖。”
周海新见是来买东西的客人,稍稍松了口气:“客官消消气,咱不是不卖,咱们也才开门不久,卤肉还在做。”
“还在做啊?”食客咂摸了两下:“那要多久?”
“恐怕最少也得半个时辰。”
“得,给我弄点茶水,我在这儿等等。”
张赋同周海新对视了一眼,随后各自去忙各自的了,张赋伺候好客人后钻进了后厨,跟着周海新一起守在锅灶旁边:“不知昨天儿是哪个小兔孙儿没给客人说清楚,这一大早上的过来买卤肉。”
“夜里吃宵夜的客人大抵都喝了不少酒,头脑本就不如白日清醒,可能是没注意听伙计的话,只晓得今日再来买。”
“害。”张赋瞅了前厅一眼,又笑了起来:“不过有客也是好事儿,到时候郑师傅知道了定然高兴。”
两人说道了几句,不一会儿便有两个小伙计慌慌忙忙的跑进后厨来:“张哥,周师傅,今儿咱们可没晚来啊。”
平日里张赋掌管着酒楼里的钥匙,他一般是最早来的,紧接着便是周海新,那些个伙计小厨厨娘来的都比较晚,但是只要是按着时辰来,张赋和周海新是不会管的。
“也没说你们来晚了啊。”
“那,那外头咋都来了那么些客人了?可是昨儿定了雅间的,没道理啊,我分明记得昨日定了一桌酒菜的说了得午时才到啊。”
张赋眉心一紧:“外头不就一个客人吗?”
“哪里止啊,五六个了!”
“这就怪了。”
张赋走到前厅去,可不,厅里已经做了五六个客人了。
“伙计,跟咱也整点儿茶水啊!”
“哎哟,您来怎么也不知会一声,这都在后厨忙着咧,客官是想吃什么酒菜吗,这就给您上茶点菜。”
食客摆了摆手:“不吃酒菜,大清早的谁吃酒菜,我来买卤菜的。”
“是了,是了,我们也是来买卤菜的,听前儿来的兄弟说还在做,就都在这儿等着,还要多久啊?”
前来的有普通食客,也有大户人家的小厮,客人虽不同,但是要买的东西却都一样。
张赋连忙叫伙计帮忙照顾着客人,随后记下各个客人要多少东西,赶紧又去后厨看肉卤好了没有。
“诶,伙计,我要的十个鸡胗可别切片儿,就要整的,辣椒也别是油辣椒,要辣椒面儿。”
“得咧!”
周海新麻利儿给卤好的肉起锅,早上人少,声音也格外清晰,他在后厨都听到了客人的交待,张赋跑进来道:“现在的食客嘴还叼的很,要什么辣椒都安排好了。”
“那说明是咱酒楼的常客,有些什么都门儿清。”
张赋道:“赶紧给食客打包卤肉吧,别让人等急了。”
“可是这卤菜没凉啊,要是影响口味怎么是好。”
“哎呀,不碍事儿,先打包上,到时候我给客人说一声让他们放凉了吃不就得了。”
周海新笑了一声:“还是你心眼儿多。”
几个伙计七手八脚的将客人要的东西包好,忍不住几番咽口水:“这也忒香了,放凉了闻不着香味儿,时下刚刚起锅,简直是要人的命咯!”
“我闻着是好像比昨儿还香了。”
“你怕是馋了吧!”
周海新道:“郑师傅说卤料越卤味道越好,今儿料确实比昨儿更入味更香了。你们别嘴贫,赶紧给客人送去,都等半个时辰了。”
伙计们挨着把卤味儿给客人:“各位见谅,是才起锅的,还是热的当心烫着手,回去放凉了味道就跟昨儿一样了。”
“热的闻着更香!”
“这尝着味道也不一样,软烂适口,正合适上午吃!”
拿到卤味的食客闻着香味实在嘴馋,忍不住当场拆开啃了个鸡爪。
“兄弟,我同你说,不光是鸡爪子好吃,鸡胗也好吃,别嫌那玩意儿寒碜,卤过的劲道味儿又香。别让切碎,一整个儿沾了辣椒面儿大口吃着下酒,那滋味简直赛神仙!”
“真假?”
“买来试试不就晓得了。不说了,还有人等着我拿菜去下酒咧。”
“伙计,按照方才那食客说的,给我也来五个鸡胗。”
客推客远比酒楼里的伙计卖力推销更容易吸引客人,就方才那人一波话,原本没有买鸡胗的都给添了几个去。
郑江停今儿一早起来,想着酒楼里上午也不会有什么生意,就待着家里教楚纤种植草莓,殊不知酒楼里已经早早的开了单。
“种子泡过了更容易发芽,土地松好以后撒到地里就是了。”
郑江停随意的将草莓种子抓在手里乱洒。
“到时候发芽长起来以后再分开稀疏种植,很容易的。”
郑江停瞧着一包种子全撒上其实有些多了,到底家里的花园不算大,而且只是开了一小块地来种植,多的地方还是栽花种竹的,种子全撒上到时候肯定种不下,但他也懒得管,反正楚纤撒的高兴就成了,左右不过是一包种子,空间里不缺这点儿。
楚纤学着他的样子撒了几把种子,就在土里窜了几步身上就开始热了:“撒完种子这就好了?”
“怕下大雨冲走种子,再撒一层松土简单面上就等着发芽了。”
楚纤闻言去端了土,一点点给撒了上去。
“种地也太劳累了,若是祖上以种地为生,那恐怕我早早便死在地里了。”
楚纤撒完土,长吐了口气,晃晃悠悠的去一边的石凳上坐下。
“说些死不死的,你生的那双手就不该是种地的。”
郑江停笑着掏出丝帕,给楚纤擦了擦汗,今日为了劳作,楚纤穿了件交领薄衫,纤长白皙的一截脖子都露在了外头,郑江停用手帕抹过那带着薄汗的一截玉脖,仿佛再擦沾了水雾的白瓷。
“你好了没?我脖子都要被你擦红了。”
楚纤握住郑江停的手,瞧着人心猿意马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纤,我教你种草莓吧。”
楚纤疑惑而笑:“这不是在教吗?”
郑江停摇了摇头,凑在人耳边小声道:“还有独门秘方。”
“真的假的?”
郑江停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楚纤扯了扯他的衣角:“那快教我啊!”
郑江停抿了抿唇,忽的伸手扣住了楚纤的腰,偏头在光洁的脖子上啃了一口。
楚纤只觉得脖子一片温热,旋即又像是被咬了一下,但又不太像是牙齿,过了一会儿,郑江停才放开他。
“你这是干嘛啊!大庭广众的。”楚纤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湿润的脖子:“全是汗,你也不嫌咸嘴。”
郑江停失声笑了起来:“大庭是大庭,可没有广众。”
“嘴贫。”楚纤虚推了他一把:“不是说教我种草莓的吗。”
郑江停挑眉,用指腹摸了摸楚纤变红的脖子,许是人太白了,稍稍吸了一口就留下了一个指头大小的红印子:“我们那儿就管这叫种草莓。”
楚纤紧着眉头,嘀咕道:“你那儿到底什么地方,民风如此不正,竟然管这叫种草莓。”
郑江停埋头憋着笑意:“你说的在理,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后来遇到你,忽的又觉着这民风尚可。
郑江停去酒楼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午时了,今儿客人还算可以,他进门大厅里就坐了三桌客人。
“哎哟,郑师傅你可算过来了!”
张赋招呼客人的时候见着从门口进来的郑江停,赶忙迎了上去。
“怎的,今儿酒楼里出什么事情了?”
“没,好着呢!”张赋笑嘻嘻道:“今儿到现在可来了好几拨客人了,不过前头来的都是买卤食的,您猜怎么着?早上送过来的卤食现在已经全部卖完了。”
“周师傅正着急着,想来问问您还要去鸡鸭行买些回来不。”
郑江停眉心一动:“这么好卖?”
“那可不,谁抵的住那味儿啊。”
“拿,你让人再去跑一趟,再去拿些回来晚上卖,另外跟鸡鸭行的说一声,明儿送的货量翻两倍。”
实话来说郑江停也没想过会这么好卖,原本他对自己的菜也很有自信的,但是想到酒楼的生意也不敢盲目自信了,做事谨慎了不少。
“对了,你别急着就去了,我写个单子,你再按照单子上的东西采买。”
张赋把擦桌布甩到肩头,乐呵呵道:“好咧。”
郑江停又陆续添置了猪尾巴,猪蹄儿,猪耳朵,另外还有海带,毛豆角,莲藕,豆皮豆干儿等素菜……
次日夜,食肆饭馆儿逐一准备打烊的时候,庆丰楼却灯笼高悬,食客来往,好一派热闹景象。
夜里全是来吃宵夜的食客,二楼的雅间在中午就全部预定了出去,一楼也是坐了个满,伙计跑的脚底生火,开业以来除了营业的第一日,还是头一次来了这么多客。
“大厅七号桌要两坛酒,三叠毛豆角。”
“二楼玄字号雅间要个烤鱼,一份卤味儿拼盘。”
“说清楚是要肉拼还是菜拼啊!”
“荤素都要的全拼!”
郑江停瞧着往日里坐在门槛边上打瞌睡的伙计端着东西疯跑,一时间还怪恍惚的,头一次看见这些个家伙这么勤谨,估摸着生意一下子热乎起来,大伙儿都有点不习惯。
“郑师傅,咱们酒楼里的酒只有三坛子了,食客点菜必点酒,咱们存的酒本来就不多,今儿一卖更是短缺了。”
“我知道了,你差个人出去先买三十坛回来。”
“郑掌柜的,您酒楼生意这般好,三十坛子哪里够卖啊!”一道明显有别于张赋的声音介入两人的谈话里来,郑江停下意识回头,瞧见插话的是个褐衣男子:“您是?”
“在下周蘅,过来买点宵夜带回去,方才听了郑掌柜的谈话,莫要见怪。”
“张赋,快去给这位客人打包宵夜。”转而郑江停又对周蘅道:“您且坐着稍等片刻。”
周蘅吹捧了一番酒楼里的生意,随后又道:“方才听掌柜的说要买酒,不知庆丰楼可有专门的供酒处?”
郑江停笑了笑:“不瞒您说,咱酒楼才开业不久,确实还不曾联系确定的酒家,正在寻访着好的酒家。”
周蘅闻言脸上多了几分笑意:“不瞒掌柜的,周某人正巧开了一家酒馆,在缙城虽算不上什么大酒家,却还是小有名气,来往的酒客也不少,就连杨烟楼的酒都是从我们那拿的。若是掌柜的有意寻酒家,不妨也上我们酒家瞧瞧。”
郑江停眉心微动,他便说好端端的这人怎会插话,原来是生意直接做到他们酒楼来了,也不知到底是真来买宵夜的,还是听说这两日他们酒楼生意不错,特地过来做生意的,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挺佩服。
这所说的杨烟楼郑江停是知道的,就是缙城里最大的青楼,他虽然没去过,不过时常听吃宵夜的食客谈起,多多少少还是晓得这处青楼的名气,既然能给青楼供酒,想来酒应当是不错的。
酒楼酒楼,酒水肯定少不了,当时开业的时候确实很多东西都不妥当,前些时候生意又不好,也就没把酒水这事儿放在心上,时下生意好起来酒水就不够卖了,眼下有机会,若是能谈好拿下也是件好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