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洵可没把握在见到清河后,不让他察觉到半点异样,现在自己手腕上的指痕和脖子上的草莓印还没消除呢,清河只要稍微动动手,就什么都知道了。
苏洵连忙道:“不,不要叫国师来。”
“你……嗯,你派个人去看看国师。国师一年来也辛苦了,朕本想昨晚好好谢谢国师,却没想到却醉酒离席,也没能送一送他。”
苏洵说了一堆冠冕堂皇的废话,然后才把自己真实目的说出来:“你派人到清明宫看看国师,把宫里的那个,呃,朕记得宫里还有一个西海朱贝琉璃屏风?”
苏洵不太确定,宫里的命名习惯太浮夸了。
“给国师送过去吧。”说完苏洵给了王公公一个眼神,同时身体前倾,王公公也同样前倾身体,一主一仆用着气声说着悄悄话。
“看看国师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尤其是面部和手腕等处,有没有什么伤口红痕。”
王公公眼神闪烁,难道陛下真察觉到了什么,只不过怀疑对象是国师大人?
他有些感动,又有些愧疚,没想到陛下宁愿怀疑国师大人,也没有怀疑老奴。
但……这都是先皇的命令陛下,先皇是不会伤害陛下您的。
王公公内心激动,表现出来的就是异常复杂的神色。但在苏洵看来,王公公这就是听到皇帝的密令后正常的反应。
所以他只是拍了拍王公公的肩膀,给了他一个复杂的神色,让他自己脑补事情的全貌。
毕竟他也不知道要怎么给自己找借口呢,王公公加油,我相信你。
两人对视一眼,脑回路完美地错开了。
“咳。”苏洵轻咳一声,“这件事你找人去办。”
“奴才遵命。”王公公心里想的很好,他虽然瞒着陛下做了很多,但那都是先帝的命令,他都是为了陛下好,所以他还是个忠臣。
为了完成先帝的命令,他不能失信于陛下,所以陛下暂且将怀疑对象放到国师那里也不错。
反正国师也没朕做什么,陛下就算有所怀疑,也查不出什么。
“萧不闻呢,怎么没看见他?”
“萧公公?”王公公回忆了一下,“萧公公今早匆匆离开了,好像是说,说寒狱那边出了点问题。”
“匆匆离开了?”这么巧地吗?
苏洵眯起眼睛,很可疑啊,他在心中把萧不闻的怀疑度悄悄抬高。
但寒狱这地方还真挺重要的,没正当理由还不好把萧不闻叫过来。毕竟不能像国师一样,随便编个理由就派人去慰问他。
说真的,在寒狱里慰问人?可能萧不闻确实会觉得很开心,但这样做总让苏洵觉得自己有什么大病一样。
“算了,萧不闻回来后,让他第一时间来见朕。”
见不到萧不闻也没关系,还可以用排除法。
“秦王和大将军呢?”
至于皇后娘娘,苏洵绷着脸想道,根据自己存留下来不多的关于昨晚的记忆,那个被他压在身下的家伙胸口相当有料,而且还是那种,又软又弹的肌肉型的料,所以明显是御姐款的皇后被他第一时间排除在嫌疑人之外了。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却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王公公继续道:“秦王,听说秦王这次带了两名比较受宠的小妾来,其中一个说自己晚上做噩梦了,秦王去陪她们了。”
很好,苏洵磨了磨后槽牙,为什么你去找温香软玉,朕就要被狗东西抱着啃!
他迁怒道:“成何体统,入宫为何不带秦王妃?”
“陛下……”王公公道,“秦王没有正妻啊。”
苏洵:“……”
朕真的是被气糊涂了,以秦王的性格,怎么可能找一个正妻管辖他?
“秦王如此大的年纪还未有正妻,成何体统,让秦王进宫,朕要和他谈谈。”
王公公:“……”好的吧,陛下您开心就好。
“那大将军呢?”
“大将军,大将军好像生病了。”
苏洵:“哈?”
*
睢阳城大将军府。
吕飞铭一脸阴沉地坐在座位上,面前的军医在他充满杀气的目光中颤抖着给他把脉。
感受到手腕上那一秒三下的指肚敲击的吕飞铭:“……”
他深吸一口气,收敛了自己身上的杀意。
军医这才在这杀神面前稍微找回来点职业道德,忍住内心的狂颤,给他把脉。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军医再度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吕飞铭的侍卫看着快跪在地上的军医,紧皱起眉头,语气不受控制地沉了下去:“怎么了,你抖什么,大将军没事吧。”
“这,这这这……”军医也欲哭无泪,让他治治什么骨折剑伤什么的他不在话下,但这种内病实在不是他的强项啊。
“小人,小人学艺不精,没办法探得大将军脉搏,要不……”他心想要是大将军真出什么事,他也要完蛋了,就鼓起勇气说道,“要不请御医前来诊治?”
禹朝的御医是公认的医书最高超之人了。
砰!
那侍卫气的抽出佩剑,直接将一侧的花瓶斩成两段:“废物,白痴!若是能叫御医,我们何必叫……”
“大将军,陛下来了!”
匆匆跑进来的侍从说道。
“什么?陛下不是昨晚才醉酒吗,怎么今日来了将军府?”
陛下看着也没和大将军关系很近啊?
吕飞铭的脸更黑了。
“将军,这,陛下来了不可不见。”那侍从觉得房间里的杀气都快凝成实质了,在心中哀嚎陛下您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在这时候来啊。
吕飞铭身边的侍卫也是一脸焦急:“大将军,这可怎么是好?”
吕飞铭:“……”
是啊,怎么办呢?
第78章 登徒子是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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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么久?”
苏洵在侍卫的带领下朝着吕飞铭的房间走去,路上他忍不住问道。
“陛下。”那侍卫眼神闪躲,一看就是有什么事瞒着他,“呃,您问大将军去吧。”
传闻中的陛下不是又软又怂,长得跟个天仙似的性格还特别平易近人吗?
他咽了口吐沫,看了看走在他身边的,穿着一身黑红二色龙袍的陛下。
这叫平易近人吗,陛下的眼神都快要能杀人了啊!!
他不合时宜地想到,陛下和大将军还真不愧是君臣,都是能用视线杀人的主。
呜呜呜,这什么破工作,我再也不要来睢阳了。
一想到自己为了抢到这次回睢阳的机会,居然还忍辱负重地答应了兄弟们自己替他们刷一个月的马,他就恨不得把当初无比期待想要来睢阳的自己给掐死!
为什么要来睢阳,关外不好吗,关外没有生病后狂放杀气的大将军,也没有脸黑地好像下一秒就要把人给凌迟的皇帝,关外实在是太好了,我真是太爱关外了!
呜呜呜,我想回关外了。
原本苏洵在看到那侍卫闪躲的眼神时还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却没想到短短几步路,身边的侍卫就给他表演了一个从恐慌到愤怒,从愤怒到悔恨,从悔恨到怀念,从怀念到渴望的情感变化,情绪饱满生动,转化自然毫无凝滞,这变脸技术拿一个奥斯卡小金人都绰绰有余了。
苏洵:……
你们关外人都是这个样子吗?
好不容易提起来的警惕就这样,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样啪地一下不见了,甚至苏洵还有一点想笑。
但等走到吕飞铭住的屋子外面,看到那被遮地严严实实的窗子时,苏洵的表情再度凝重了起来。
他推门走入房间,整间房内只在靠近门口处放了几个蜡烛,再加上窗子都被牢牢封住,整个房间看起来就跟个鬼屋似的。
就离谱。
苏洵皱着眉道:“怎么回事?”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着侧间走去。
然后就在一片黑暗中和什么东西撞倒了一起,苏洵一边捂着额头后退两步,一边抬头看去。
好家伙,顶天立地地一个巨大的屏风,直接把侧间和主间给隔开了,别说看看里面有什么,苏洵估计那点缝隙连个苍蝇都飞不过去。
吕飞铭哪找来的这么大的一个屏风,这也太大了吧?
还不等他发问,他便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陛下,抱歉臣偶感风寒,怕是不能起身行礼了。”
苏洵听到那声音后挑了挑眉。
之前说过,苏洵因为常年生病,所以装病的功夫一绝,即使是国师,都没有办法在不号脉的情况下看出来苏洵到底是病了还是没病。
那么换句话来说就是,基本上也没人能在他面前装病而不被他发现。
苏洵内心冷笑两声,但语气却十分关心似的:“大将军怎么突然就生病了,都是朕不好,大将军从边疆赶来,朕却没能好好招待大将军,还让如此国之重臣,朝中肱骨病中到如此地步。”
他抽噎了两下,声音带了几分哭腔:“如此对待重臣,朕真是,如何面对先皇的牌位啊。”
躺在屏风后面的吕飞铭:“……”
跟在苏洵身边的侍从们:“……”
苏洵还在继续表演,就好像是要证明自己,把小金人从那个情感过度丰富的侍从那里夺回来一样:“大将军是如何看待朕的呢,为何连生病了也不同朕说,若不是朕今早问到,难道大将军要一直隐瞒不成?”
“朕自知不是个好皇帝,但却从未有过任何伤害臣子之心。”当然,原身那怂样,不被臣子害就不错了,还害别人呢,想都不要想,“但大将军却为何将朕拒之门外,朕听到大将军生病后,便匆匆带着御医赶来,大将军就算不愿见朕,也要见见御医才是。禹朝不能没有大将军啊!”
吕飞铭:“……”
身旁的小侍从看着那落在地上一滴一滴的泪水,都惊呆了。
还能有这种操作?
躺在屏风后面的吕飞铭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他不明白为什么陛下如此执着于看他,但陛下都说到这种份上了,难道他还真能让陛下回去,把那几个御医留下来。
就算是真想要谋朝篡位的权臣,也不会这么嚣张吧。
他只好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叹道:“臣未有此意,只不过臣确实是病重,有碍观瞻,怕污了陛下的眼。”
苏洵连忙道:“朕不在乎。”
“那陛下请进吧,”
吕飞铭下令后,站在一侧的侍从们走到那巨大的平面前,在一块绘有孔雀的屏风上摸索了一阵,然后推开了一个仅供一人过的小门。
苏洵:……
这看起来怎么有种请君入瓮,瓮中捉鳖的感觉?
看着那门后黑漆漆的房间,即使知道不会发生什么,苏洵也忍不住紧张了几分。
他在心底给自己暗暗打气,然后拖起还有些酸软的腿,缓缓走入房间。
房间内的侍从撩开床边的帷帐,苏洵紧张地握紧拳头,走到床边探头看去。
……什么都没看到。
实在是太黑了,苏洵又不是猫头鹰,顶多能看到一个黑漆漆地躺在床上的人影子,别说看吕飞铭有什么问题,他连床上的人是男是女都看不太出来。
苏洵:“……为什么这么黑,朕想看看大将军都不可吗?”
吕飞铭听着小皇帝那说着说着又带着几分哭腔,心道真是怕了他了,只好说道:“点灯。”
烛火被点燃,侍从举着那柄蜡烛,走到吕飞铭床边。
暖黄色的烛火将这片黑暗照亮,从脚到腿再到腰部,吕飞铭的身影在黑暗中逐步浮现。
苏洵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吕飞铭的面部。
终于,烛火照亮了他的脸……
“哈?”
苏洵看着那熟悉的面容,忍不住发出一声疑惑的声响。
只见吕飞铭的嘴巴和眼睛都红肿地要命,脸颊上还有两朵红到有些滑稽的红团,让那原本张俊朗严肃的面部变得异常地……呃,怎么说,异常地诡异。
苏洵的视线没忍住地在吕飞铭那肿的好像两根小腊肠的嘴巴上过了一下,心想怪不得朕觉得大将军的声音有些奇怪呢。
他忍不住陷入沉思,的确,大将军是符合唇部有异状的这个猜想,但是……
苏洵没忍住又看了一眼吕飞铭红肿的面部,但这大概和昨晚的事情没有关系吧,不然的话这也太惨了吧,朕难道昨晚是化身丧尸抱着对方啃了一整晚吗?若真是这样,好像他还真不能舔着脸说自己是受害者了。
还是说朕的吐沫有毒,把吕飞铭给毒成这样了?
怎么想怎么离谱好吧。
苏洵看着可怜兮兮的吕飞铭,内心深处感到一股深深地无力,自己从进门开始,就时常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在看到吕飞铭苦苦遮掩的面容后,这种感觉到达了顶峰。
他没忍住地按了按自己的下巴,很好,没有咬肌使用过度的酸痛感,大将军这样的确不是自己啃出来的。
在吕飞铭的目光中,小皇帝抹了一把脸,挤出一个微笑:“大将军居然病重到如此地步,实在是令朕痛心,朕带来的御医就在外面,不如给大将军看看?”
吕飞铭:“……”
他总感觉陛下好像生气了,是他的错觉吗?
【作者有话说:哈哈哈,大将军是辣椒过敏了
下一个查谁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