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澈正坐在他对面和他一同吃饭,两人现在忙得脚打后脑勺,根本在乎不了所谓的君臣之礼了。
慕容澈就看着小皇帝在哪里光啃白米饭和凉拌黄瓜了,一脸严肃地快速吃完饭,擦擦手就再度转战手里的战报了。
禹朝大抵上兵分两路,陆路攻敌,水路运粮,在初春冰面渐渐化后,禹朝这些年研制出来的新式船只终于派上了用场,大大地缓解了运粮压力。
“陛下就吃这么点?”慕容澈皱皱眉,这吃得太少可不好啊,小皇帝这日日操劳,不吃多点哪里能撑得住?
“朕近日来有些没胃口。”苏洵头也不抬地说道,“可能是天气变化的缘故吧。”
“臣看陛下还有干呕之症,国师有看过吗?”
“清河日日都为朕诊脉,只听他说朕有些疲累的迹象。”苏洵道,“丞相不用担心,只是有一点不适罢了。”
见他还是很严肃,苏洵只好继续道:“除了正餐,朕也会吃一些糕点,其实也没什么区别,朕觉得朕这几日还胖了些呢。”
当然,要让苏洵自己来说的话,他这应该叫疲劳水肿。
慕容澈微微垂眸,看向小皇帝系着腰封的地方。
好像……是粗了那么一点。
“启禀陛下,又有急报送来!”
苏洵连忙结果,打开一看,是一对运粮的船只被水匪给截了。
“水匪?”苏洵冷笑,“曲濯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匪也敢用?”
有眼力见的下人们连忙上前收拾好桌子,这队运粮船被劫,就意味着他们不单单要从别的地方调配粮食,还需要再想办法剿匪,以免以后再出现同样的事情。
这运粮所好颇丰,往往一船粮食运送到前线后,运粮队的嚼用就能耗费一半,就算禹朝这两年趁着和平赞了不少粮食,也不能任由他们挥霍。每一颗粮食都不能浪费,这几乎是压着各城温饱线征收上来的粮食是万万损耗不起的。
总不能他前方打仗,后方又因饥荒后院起火了吧。
苏洵和慕容澈对视一眼,知道今天又会是一个疲惫夜,苏洵连忙拿出地图和往日的奏折来思考对策,慕容澈则赶紧让人把刚离开没多久的各部尚书们叫过来。
开会!
这一开会就没了头,所有人忙得是连口水都来不及喝,晚饭就都是随便用了点点心对付了。
今日御膳房的晚饭是蟹粉酥,苏洵以前挺喜欢吃的,但今晚宫人刚把糕点端上来,苏洵闻着那味就快吐了。
他不想然朝臣们看出他的不适,以松松身体为借口出去多了一会儿,等确定他们都用完后,喝了两口茶水压了压,又转身回到房中继续探讨了。
从下午一直到第二天快临近中午,一行人才商量出了办法,令水兵佯装运粮队为诱饵将水匪剿灭,又抽调凤城、瓮城等地的粮食填补空隙。
苏洵站起来后整个人都恍惚了一下险些摔倒,在众人一致的“陛下龙体为重”的劝告声中只好先行离开回到寝宫,命人拉上帘子后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得极为不舒服,苏洵的身体开始没来由地冒冷汗,小腹也开始一抽一抽地痛。还未到达深度睡眠就被身体的不适所唤醒,但他就好像是遭受了鬼压床一样,怎么用力也睁不开眼睛。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被困在了一片黑暗当中,怎么跑也跑不出去,挣扎地身体都开始颤抖,还是门外守门的宫女看出不对,连忙将他叫醒。
“陛下要叫御医来吗?”
“嘶——”苏洵坐起身,腿部突然抽痛了一下,低头一看,雪白的肌肤下就好像是长出了一条游动的小蛇,不断扭曲着,带来阵阵痛楚。
抽筋了……
伺候的太监连忙跪下来给小皇帝揉腿,宫女也一连声地去叫御医和国师去了。
却没想到第一时间听到动静来的却是萧不闻,他看着小皇帝脸色有些苍白,连忙走到身边:“陛下还好吗?”
“朕……好像确实有点不适。”苏洵不是个讳疾忌医的人,他诚实道,“小腹有点痛,胃里也不太舒服。”
萧不闻心疼地把苏洵额前被汗湿的头发拨开:“陛下这几日辛苦了。”
“朕这算什么辛苦的,朝堂上的各官员、前线的战士们那个不必朕辛苦?”
“陛下都瘦了。”
苏洵没忍住笑出声来:“也就你觉得朕瘦了,你看看朕的腰。粗了至少一圈,还瘦呢?”
“朕到时候吃成曲濯那样的胖子你就开心了?”
不吹不黑,曲濯真算不上胖子,人家就是人到中年,再加上伙食好,又没什么运动量,中年发肥了而已。
“……”萧不闻不得不承认他被恶心到了,他低下头抱住苏洵的腰,“奴才看不出来,怕是要用手摸摸才能感觉到。”
两个人都已经彻底打破了那最后一层膜,这种亲亲抱抱也是常事,苏洵抬起胳膊任由萧不闻在这里吃豆腐。
“陛下,御医来了。”
宫女硬着头皮小声提醒道。
萧不闻当然是以苏洵的身体为重,连忙放开他,看着御医把脉:“国师呢?”
“国师好像有事回了趟清明宫,很快就回来了。”
萧不闻点点头,之前那场意外发生后他将王公公给关入了地牢,这老东西被刑具一吓就什么都招了,萧不闻这才知道小皇帝居然一直瞒着他们在喝着老皇帝给他留的药,还一喝就是数年。
萧不闻弄不清这东西对陛下到底会有什么影响,一方面只能心惊胆战地继续给苏洵喝,另一方面则赶紧将药方送给清河问他这药是否有问题。
清河确认了数次,认为那药方确实如王公公所言,是调理身体的良药,但他也承认,其中有几味药是十分罕见的药材,混用在药里会有什么反应即使是他也不能确定。
但陛下已经喝了这么多年没有问题,清河也同样觉得还是最好继续喝下去。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要抓住王公公所言的那股神秘势力,无论药方还是那奇怪的红花,都是他们提供的,也只有他们,才能为他们解答这药物的谜底。
“陛下劳累过重,深思忧虑,再加上近日来进食不多,所以胃部有些不调。”那御医说道,“陛下可有别的不适?”
“朕觉得自己的小腹这里一抽一抽地痛。”
“小腹痛?”御医又皱着眉探查起了脉象,“陛下的脉象,虚弱中透着一股生机,如树枝抽芽,花苞吐蕊,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萧不闻听后松了一口气,苏洵笑着看向他:“朕就说不会有什么事吧,你啊,都多大了,还这么容易着急。”
“这还不是因为陛下太不省心了?”小没良心的。
“国师大人到了。”
清河一来,那名御医便连忙让位给他,清河也是不客气,走到苏洵面前坐下,两指搭在他腕上:“陛下有何不适?”
“没什么大事,只是昨晚太累了,身体略有不适,倒是麻烦国师你跑一趟。”
苏洵语气轻松,此时坐了一会儿,他之前的不舒服已经消散了大半了。
却没想到,把脉的清河却皱起了眉,他详细地询问了苏洵所有的症状,越听,神色却越是凝重。
萧不闻看着清河那逐渐沉下去的神色,心也抽了起来,一边焦急地想要知道小皇帝究竟如何了,又担忧贸然开口会打扰清河把脉,嘴张张合合地。
过了许久,清河才慢慢抬起头:“陛下,请挥退左右。”
苏洵和萧不闻凝重地对视一眼,苏洵将伺候的下人和御医离开并关上门,萧不闻连忙问:“陛下如何了?”
“臣近日来研究陛下所用药物,那药物的确实药力温和,滋养人体。”清河道,“那药方中许多药材都是极为罕见的奇药,长期服用可潜移默化地改善体质,使原本体虚之人逐渐变得和常人无异……”
“但是……”清河抬起头道,“那其中一味药甚至连臣都不甚了解,只隐隐记得曾听前任国师说过,此物性阴若水,长期服用,可利女子生育,甚至原本于生育有碍的女子,服用后也可恢复正常。”
苏洵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之前陛下在年宴前服用的那种红花,臣找了当初的药罐,获取了一点残渣,发觉这花有催情、养补身体和调节体质使其丰沃的能力。”
“这药究竟有何用,臣之前百思不得其解,但如今结合陛下的脉象来看……”
“陛下现在的身体,已经变成了可以为男人孕育子嗣的体质了,当然男子怀孕本就是逆天而行,绝非易事,只有在服用了那红花调理了身体,又有酒力的催动下,才可受孕。”
“也同样是因为陛下体质问题,臣及太医院都未能察觉到陛下脉象变化,如今怕是时日渐长,所以慢慢体现出来。”
苏洵一副震惊地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清河慢慢转过头,果不其然,萧不闻也是一副震惊、难以置信再加上不小的愧疚的神色。
破案了。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不顾两人内心中的抗拒,缓缓道:“陛下有孕了。”
“如今已然有三月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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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统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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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一个生长在他腹中的,不足三月的孩子。
这不是一个在期待中诞生的孩子,他的出现是二十余年阴谋的延续,是苏牧对皇权的把持,是权臣与帝王之间较量的结果。
没有人在期待他的降临。
苏洵沉浸在这荒诞现实的迷惑中,为自己的身体而感到陌生及恐惧。
清河告诉他,如果他不想要这个孩子的话,他可以为陛下调制堕胎药物,好好将养身体,必定不会有事。
甚至是萧不闻,孩子的另一个父亲,同样真情实感劝告他,希望他不要冒险,趁着时间尚短,对身体伤害不大,尽快解决这个麻烦。
他不应该要这个孩子的,无论从什么角度而言,这个孩子都不应该降生。
他生长于男子的腹中,是药物引诱而成,这样的孩子诞生后是否会有问题?在生长的过程中又是否会对父体产生伤害全是未知,萧不闻宁肯杀死自己的亲子,也不会选择让小皇帝冒险。
其次,禹朝和威朝正在激战,此时更是他能否一统天下平定乱世的关键时刻,他不可能像普通妇人那样静养身体,他需要批文书、确定战线、调配粮草等等,他每天的朱批批下,就意味着有无数人走向死亡,这种情况是无论如何都不适合迎接新生命的。
还有孩子身份的问题、他是否会被朝臣发现的问题……
他能找到无数条理由让这个幼小的生命断绝于此,每一条都如此地正确,如此地不可辨驳。
但只有一条理由,让他犹豫了。
清河说,他的脉象之前与常人无异,唯有今日,才方才展露一点点端倪。
即使这个孩子还未成人型,但苏洵好似在这一瞬间和他心灵相通了,他在害怕,从诞生的那一瞬间便在害怕,怕他的父亲,怕他父亲的下属和医师将他杀掉。
他知道,自己不是个被期待而生的孩子。
苏洵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腹,除了腰身比平日时稍微粗了一点之外,他还真没有感觉到半点变化,但就在这平坦的小腹中,存在着一个孩子吗?
一个会笑,会说话,会读书写字的孩子吗?
其实也没那么麻烦,苏洵忍不住想。他虽然身体略有不适,但大多都是在疲惫之后才有的症状,他以后只要小心将养,再有国师相助,就算偶尔疲惫过重也不妨事。
况且最为危险的头三个月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过去了,以后的时日定然也不会太艰难。
“陛下?”
见小皇帝沉默着,清河小声询问道。
“你们先下去吧,朕想自己想一想。”
清河露出了然的神情,带着还想要劝告几句地萧不闻转身离开了。
大门关上以后,萧不闻和清河走到花园中的小椅上坐下,皱眉道:“国师为何不让我说完。”
清河看着远处的花朵发呆,那花朵含苞待放,粉色的花苞微微张开,露出里面嫩黄的花蕊,甚是好看。
“因为在下觉得,这孩子是留是去,都有其道理。”
“这有什么道理?”萧不闻忍不住抬高声音,“陛下万金之躯又是男子,如何能做得了这种事,妇人生育尚且九死一生,你如何能让陛下冒这个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