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挑呆头笨郎》————凌豹姿

作者:凌豹姿  录入:09-25

「我很矛盾,宋逸湘,我知道你死了,我才会真正的自由,但是我现在又不希望你真的死了。」他声音轻如鸿毛,「我已经听不出真话假话,你说的那些话我已经分不清楚了。你说你爱我是真的吗?你為什麼会爱上称不上有姿色、有体态的男人,以你的身分权势不是要什麼就有什麼吗?
你那一夜為什麼来找我?宋逸湘,為什麼?我对你而言一点价值也没有,你到底是為什麼来找我?我怎麼也想不通,想不通為什麼你只是那样把我抱在怀裡,我的心就狂跳不已,我在想著你要跟我说什麼?
我不要你帮我办什麼事,那对你而言只要你一声令下,一切就可以轻易给我,给得容易,你就忘得容易;我要你亲手為我做一件事,就算只是摘叶片的小事,也让我知道你不会紆尊降贵的為别人这麼做,这样当我帮你延命的时候,我就不会有任何的迟疑。我不知道该怎麼延你的命,是要我死吗?」
冯玉剑捧起宋逸湘的脸,「你忘了吻我是什麼味道,我却记得吻你是什麼感觉。我知道為你这样的男人心跳是多麼愚蠢的事情,等我死了,你活过来后,你再嘲笑我的愚蠢吧。」
冯玉剑将唇贴近宋逸湘的唇,轻柔的亲吻著,每一次轻吻,他的心就狂跳了一下,然后他放下宋逸湘。
「我爱你,从我看到你满面尘沙的坐在路上,我就爱上了你。我不曾恋爱过,不晓得那心裡不知名的狂跳就是爱恋,所以我也恨你的虚偽跟谎言;你的所作所為目的就是要我爱你,帮你延命,这样自私的目的也只有你才能大言不惭的说出来。」
冯玉剑轻笑了起来,那笑声却轻盈如幻。「我这样的身体不能再跟任何人在一起,你要我就给你,只怕你很快就会厌倦;我是个愚蠢的人,不会讨你开心,也无法逢迎諂媚,很快的你就会忘了我这样没姿色、没娇艷的男人。
但是能帮你延命的人,在你的生命中应该就只有我一个,你该会偶尔的记起我,记得若是没有我的生命,你就不能活过来。」
冯玉剑的袖中还有当日刺伤宋逸湘的短剑,他这次剑尖不再朝向宋逸湘,指著的却是自己的心口。他按压了下去,却并不觉得很疼;他再留恋的看了宋逸湘俊美的容顏最后一眼,再将剑尖插进一寸,那痛就是千百倍的增长。
他倒在宋逸湘躺著的床舖边,很快就失去了呼吸。
※ ※ ※
镇国夫人命人将冯玉剑的尸体丢向一边,两个人都死了,还谈什麼要让宋逸相活过来。她又把宋逸湘给搬到上头他曾住过的厢房,气愤得踢踹了冯玉剑这狗东西好几脚,然后把他锁在密室裡,不让他入土為安,也算是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他坐困愁城,一看到宋逸湘的尸身就哭了个泪涟涟,就连下人来稟报事情,也不敢太惊扰她的心情。
「稟夫人,有人硬要闯进来。」
「硬闯进来?」镇国夫人心情已经够坏,一听到有人要硬闯镇国府,更是气得暴跳如雷。「守卫都死到哪裡去了?叫守卫进来杀了他。」
她话声还没落,白头髮的年轻男人早已闯进大厅,碰到他的僕役皆全部倒在地上无声无息,他肩上停著一隻黑貂正在玩著他的白头髮。
镇国夫人怒叫道:「你是什麼狗东西?胆敢擅闯我镇国府。来人啊,给我杀了他。」
府裡安安静静,镇国夫人一阵心寒,她跳了起来,走到外面去看,从门前到这裡,府裡的人在前院躺成了一片,看来全是為了要阻拦红顏白髮的男人进来时,被他放倒在地的。
她虽只有一人,但仍脾气很大的冷喝。她跳到白髮男人身前,指著他的鼻子,「你是什麼东西,敢来我镇国府展威风?」
「妳臭不可闻,离我远一点,还有,宋逸湘在哪裡?」
镇国夫人这一生从未受过这样的侮辱,她扬起手来,就要摑白髮的男人,一直在玩白髮男人头髮的黑貂却嘶吼出极可怖的声音,牠的爪子伸出就是要划花镇国夫人的花容月貌,她急忙用手去挡,那抓痕才只留在手上。
镇国夫人怒不可遏,就要叫人处死那黑貂,却发现自己手上的抓痕很怪的痛了起来;她低头去看,才看到她整双手原本白细,现在却已经发黑髮青,而且那痛还在往上窜,她骇得说不出话来。
「我问你宋逸湘在哪裡?」
「我的手怎会这样?」
「宋逸湘在哪裡?」
他一再的问宋逸湘在哪裡,又看他红顏白髮,镇国夫人猛地想起宋逸湘曾跟她提过苗疆的神子身边常伴著苗疆的药师,而那苗疆的药师便是红顏白髮,是个极美极媚极俊的男人,她再一抬头,果然看到的就是一个比美艷还要美艷的冰冷男人。
她知道幼年的宋逸湘是送到了苗疆才捡回生命。她大气就快喘不上来,顾不得手中的剧痛,连忙道:「逸湘在内室,我立刻带你去看,他忽然暴毙,怎样都查不出原因。」
她半边手已没有了感觉,却丝毫不顾自己的身体状况,显然是真心的疼爱宋逸湘,立刻将苗疆药师迎进了内室。
苗疆药师看了宋逸湘一眼,「他没死,还活著,已经回魂了,不过他死时应该还有一个人也死在他的身边,要把他带来,才能让他真正活过来。」
听到宋逸湘有救,镇国夫人开心的喜上眉梢,再听要将死在他身边的人也一起带来,那不就是冯玉剑吗?
「他死了啊,冯玉剑已经死了,把他带来做什麼?」
苗疆药师不再说话。
镇国夫人一看他脸色冰冷如昔,就知道自己一定得把冯玉剑带上来才能让苗疆药师进一步的救治宋逸湘,她立刻开口叫唤道:「来人啊,来人……」
人都倒光了,哪还有人。镇国夫人只好一人下去地牢密室裡,把她先前踢踹好几下的冯玉剑硬背了上来;她背得气喘吁吁,背到内室时已是面红耳赤的满身大汗,她才知道原来侍卫做的事是这样的辛苦。
而刚才手臂被抓伤变黑的黑血却因她的活动量过大,而一滴滴滴下了地,她的手又变得与原本无异的白皙,只留尾端一个黑点,
见状,她吃了一惊。
苗疆药师冷冷的开口:「妳去厨房熬糖水,每个晕倒的人都灌他们一口,灌得时候还要问『没事吗?』全灌完了,妳体内这滴黑血才会落地。」
「我已经是满头大汗了,你还叫我去煮糖水,灌他们糖水。他们是什麼命啊,不怕折了他们的寿。」镇国夫人不满的怒叫。
苗疆药师冷道:「妳不去,等会儿折的就是妳的寿,妳自己考虑吧。」
说完后,当成没看到镇国夫人,他转向了冯玉剑,看到他心口插的剑,他凝眉了一下,将剑拔了出来。所幸在刺下时,冯玉剑就已经因為输换灵魂给宋逸湘而断了气,否则岂不是真的死了。
镇国夫人本来不信邪的站在苗疆药师身后,但是她这麼一站,她的手又痛了起来,她往下看去,那黑血又在扩张,逼不得已,只好到厨房去煮糖水、灌糖汤。
这比搬冯玉剑还要累,因為镇国府有好几百人,使她灌得手软脚痠;但说也奇特,她一将糖水灌下,那些昏倒的人马上就醒了。
看她离得这麼近,下人吓得急忙叫道:「夫人!?」
她横眉竖目,令被她灌醒的人吓得半死,她还怒冲冲的问道:「没事吗?」
那人伺候她十多年,从没听过她这麼亲切的问这样一句话,立刻感动的说:「没事,夫人,我帮妳提糖水。」
「不……」她本来想说不用,但是看那人的眼神从来没这麼诚恳过,她怒气满脸的神色淡了下来,「好吧,你小心,别洒出来了。」
她每灌过一个人,就问一句「没事吗」,被她灌过的下人亦从未见过她如此亲切,表情自然与服侍她的胆战心惊不同,有的甚至还情不自禁的握住了她的手道谢。
镇国夫人这一辈子从没有被人感谢过,现在有这麼多人感谢她,她心裡泛起的也不知是什麼滋味,但是至少她眉眼低柔,不再像以前那样怒目,连说话都温柔了许多。


 
 
第十章

宋逸湘醒来时,房间裡除了他,还有苗疆药师。他吃了一惊的看著自己的手,再看自己身子的坐起来,身体虽然感觉到虚弱,但是他并没有死。
他惊疑不定的道:「怎麼这样?我怎麼可能没死?」
苗疆药师站了起来,竟破格的抱起在地上的冯玉剑。宋逸湘知道他对中原人的厌恶,向来说臭不可闻的不准中原人靠近他,但是他竟亲自抱起了冯玉剑。
宋逸湘惊奇道:「冯玉剑他……他怎麼了?」
「你把床让给他睡,他為你转换灵魂的时候心口受了伤,不知道能不能救得回来。」
宋逸湘一听到苗疆药师这麼说,他满脸青白,「為我转换灵魂?怎麼可能?他一点也不爱我啊,他……怎麼可能会爱我?要爱我才能转换灵魂,帮我延命啊!」
「那你去死吧,这样就当成他没救过你。」
苗疆药师这麼冷冷一说,宋逸湘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确是被冯玉剑所救。他立刻连滚带爬的下了床,赶紧扶著冯玉剑上床,神色可谓紧张之至。「药师,我知道你的医术全世间第一,他救得活吗?怎麼会伤在心口?告诉我。」
「他大概不知道只要他爱你,就会自动断气帮你延续性命,然后等我来帮你们真正移转灵魂,你们两个就会活过来。他可能以為非得一个人死吧,所以就把短剑刺向自己的心口,所幸在刺得还不够深的时候,他忽然断气死去,否则恐怕很难救得活了。」
「他刺他自己的心口?」
宋逸湘一听苗疆药师这麼说,他跳了起来,几乎可以想像当时的场面。他全身发颤,这一辈子他永远也无法想像会有人爱他爱到愿意刺死自己。
苗疆药师冷声道:「他的心很好,才会对你这麼好吧?他身上伤痕可不少啊,一般人早该恨得把你碎尸万段了。」
宋逸湘满面惭红,羞惭得说不出话来。
「从头到脚都有伤痕,见不得人之处的伤痕更多。神子是这样教你对待他人的吗?你进我苗疆,我便把你视為苗疆人,不把你看成是什麼皇子。你这一次做得很过分啊,若是任何一个苗疆人受到那样的对待,我都会杀了这样对待他的人,还会用残酷的手法回敬呢。」
宋逸湘无法回嘴,在苗疆药师冰冷骇人的语气中,自知这是事实的他,更不敢回嘴。
苗疆药师冷肃著声音:「去打水来,从今天起,由你来服侍他,全部都由你来做。你若敢叫一个下婢、下僕帮你,我就放蛊折磨死你;你若做得不尽心尽力,我就叫小貂咬死你。被牠咬一口,那痛苦足可在地上打滚个十天才会死,那可能还比不上这个中原人在你身上所尝受的痛苦,但是十之七、八就足够你好受的了。」
宋逸湘的身分尊贵无比,他却甘愿领命,不是因為惧怕苗疆药师杀人於无形的蛊毒,是因為他真的负欠了冯玉剑好多好多。
他立即飞奔去倒了温水,放柴、烧水全都由自己来,成串的热汗、煤灰在额上流,沾染了他的奇世俊顏也全不在乎。他小心的测著水温,捧著温水衝回房,跪著擦拭著冯玉剑发白的容顏。
饭菜全由他自己做,他不会做,苗疆药师就冷峻的说著每日不同的食谱,做完了饭,他又一匙匙的餵食著冯玉剑。冯玉剑起初虽醒,却不愿意跟他说话。
苗疆药师只是冷淡道:「求他跟你说话,难道你连求也不会吗?他连命都肯给你了,再怎麼对你冷面相看,都算是客气了。」
他的确连求也不会,却在学习,他每日恳求冯玉剑跟他说话,冯玉剑却一直不肯跟他说话;他知道冯玉剑心裡一定对他也有感情,才可能救得活他,怀抱这样的信心,他才能够坚定不移的做下去。
一日,他烫伤了一大片手臂,红肿疼痛难当,药师的口气一贯冷如冰雪,对他的冷语从来不曾改变,而他知道药师的心性原本就是这样的冰冷。
「我不会给你药抹的,你敢去找别人拿药,我就废了你的手。」
那手的烫伤是一大片,且其痛无比,连稍稍的摆动都痛入心肺,他还要做一切的杂事。宋逸湘忍著奇疼的红肿,餵著冯玉剑吃饭,一连三天,那伤势因為不抹药却一直劳动,非但没有痊癒的倾向,反而还恶化得脱皮肉腐。
到了第三日,脓血都跑了出来,冯玉剑才开口道:「你為什麼不抹药?」
这是冯玉剑甦醒后第一次与他说话,宋逸湘顾不得剧烈的疼痛,连话都开心得说不出来。
冯玉剑并没有看他,不过他的声音却因為多日不言不语而有些迟缓:「你再不抹药,你这隻手就要废了。」
苗疆药师的黑貂一向睡在冯玉剑的床舖上,就像在监视宋逸湘究竟有没有尽心尽力照顾冯玉剑,若是没有的话就一口咬死他;牠现在听他们说话,竖起了两隻小巧的耳朵煞是可爱。
宋逸湘高兴得欲言又止,他明明有千言万语要对冯玉剑说,但是向来口才极好的他,现在却如蠢猪一样的说不出话来。
黑貂溜下床,过没多久就又跃上冯玉剑的床舖,牠跳上休放在膝上的手,用爪子轻抓,没有抓伤他,倒使他的注意力往下摆;黑貂口中叼著一个很小的方盒,牠将那方盒放到了冯玉剑的手心,然后牠又躺在床头,像往常一样闭上眼睡觉。
冯玉剑握著那方盒,并打开来看,裡面是红色的膏药;他闻了一下,味道辛中带香,好像是拑伤口的药,看来是苗疆药师要送来给宋逸湘抹的。
他稍咬了下唇,才轻声道:「你把手伸出来吧。」
宋逸湘伸出手,冯玉剑轻轻的沾了膏药抹上。
宋逸湘是这麼接近的看著冯玉剑的侧脸,他面色已比刚救醒的时候好了很多,就连红唇也不像往日那样苍白,多了几分火红,感觉自己的情慾上扬,宋逸湘连忙克制心神。
「痛吗?」
「不会,一点也不会。」
休才刚说完不会,那伤口就辣了起来,彷彿烈火灼烧,烫得他猛地从冯玉剑的手中缩回手。那伤口又热又烫又痛,笔墨难以形容,他若不是不想在冯玉剑面前露出丑相,绝对会高声惨叫。
虽没有惨叫,也叫出低沉的呻吟,整双手像不断的被烈火狂烧,折磨无止无休。冯玉剑看他面色大变,抓著手就是冷汗直流,他立刻将那药膏全都用衣袖抹掉;宋逸湘的伤口已够严重,他这样一抹便几乎见骨,宋逸湘更是发出难耐的惨喘声。
「怎麼会这样?」冯玉剑惊慌的下了床舖,摇摇摆摆的衝出了门外,高声呼喊著:「药师、药师,你在哪裡?」
※ ※ ※
外头根本毫无苗疆药师的踪影,冯玉剑又衝回了房裡,宋逸湘已抱著手倒在床舖上颤抖,而那始作俑者黑貂却下了床舖,走出房间。
冯玉剑抓著宋逸湘的手,急道:「我带你去看大夫吧!」
宋逸湘摇头道:「药师的药神妙之至,中原的大夫没有人知道他是用什麼药的。把手砍掉吧,越来越痛了。」
「你说什麼?」
把手砍掉,那不是要宋逸湘永远当个独臂人?冯玉剑抓住了宋逸湘的手,眼泪已经不由自主的掉落,宋逸湘感觉到伤口沾泪的地方一麻,他低头去看那沾泪的地方本已见骨,现在则是生出新肌,癒合的速度快速的惊人。
冯玉剑也吃惊的看著这奇怪的一幕,忍不住脱口而出:「这药好玄怪。」
那伤口快速的痊癒,但是上面还浮著一片红色,冯玉剑去抹那红色,红色不但没掉,还沾在自己的手上,那沾著红色的地方感觉麻麻的,想必宋逸湘也是一样。
冯玉剑不知这是什麼古怪的药,他拿起水盆来,将宋逸湘的手放进水裡清洗,那红色非但不掉,反而还染了整个水面,就连他伸进水裡的手都沾满了。
宋逸湘推开了水盆,「别管我了。」
「你胡说什麼?」他又掀起宋逸湘的手再一次的洗,那红色还是越洗越多,而且碰到的肌肤全都麻痠起来。
他跟宋逸湘两隻手都红了,宋逸湘看他累得满身是汗,还抹了他的汗,这样一来,连冯玉剑的脸上都是了。
「这到底是什麼古怪的东西,沾著就掉不了。」
两人都忙得气喘吁吁,冯玉剑心口已好了大半,但还没全好,几次劳动他就累得直冒汗,宋逸湘急忙把他带到床边,让他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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