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九流之二 活色生香 出书版BY月光宝石
文案
身為江湖上剑术十绝之一「剑舞」,江无畔自有孤僻冷傲的本钱--可是得罪的人也不少。
所谓夜路走多了也会碰到鬼,大侠太酷也会被人趁机暗算。
探渊山论剑大会后,他就被人堵在这杳无人烟的乱葬岗,刺客全死,他重伤等死。
就在此时,远方突然来了个轻功不凡的高手……
难道,这真是天要绝他吗?
《霸王枪传记》、《无敌神「剑」御江湖》、《人不 荡枉少年》?!
这是啥鬼书啊!!
江无畔还以為救他的恩人是个被恶人困囚的禁臠,没想到他才是最堕落的那个!
如果时光可以倒退,江无畔发誓,寧可被黑衣杀手乱刀砍死,也不要被这个面善心 的禽兽救上一回!
第一章 江湖险恶
细雨如织,刀剑似网。
荒郊野外,正是杀人越货的好去处,如果是乱葬岗,那就更加理想不过了,将人打死,随便往地上一丢即可,完全不用担心被他人发现,继而顺藤摸瓜寻到破绽,惹来一身腥。
此时此刻,就有八个一身黑衣、简直就是坏人标準打扮的蒙面人,正将一名白衣人围在中间,十八般武器轮流伺候。而在不远处,已经倒下了十几个同样打扮的黑衣人。
这阵雨从晌午开始下起,到现在也不见停下,虽是细如牛毛,却也将眾人身上淋得通透。
被围杀的青年发冠已落,白衣上斑斑点点,既有泥浆,也有自己身上或是对方身上飞溅而出的血跡。使得原本质料上等,剪裁合体的华贵衣著弄得骯脏不堪,说是白色,也已是极為勉强。尤其上面还有不少破损,更是狼狈到完全和他平常模样联繫不到一起去的地步。
只是他虽然形貌狼狈,手中的剑招却依然绚丽异常,身法虽因疲惫而略显拖遝,但依然能看出其姿态优雅。
这杀人取命的剑招,居然漂亮似舞蹈,不过对面那些敌手却不敢对这剑法有半点轻视,儘管知道剑客已是强弩之末,依然小心应对,望著那柄长剑的目光中既有小心凝重,却又禁不住胜利在望的欣喜若狂。
忽然,白衣剑客身躯一晃,一招「散天叶雨」刚使到一半,气力就似全部耗尽般,像要向前栽倒。
黑衣人见状大喜,一声呼啸,向白衣剑客直冲而上,手中兵刃更是殷勤招呼!
「哼!」白衣剑客冷哼一声,脚步一错,已是稳稳站住,手中剑光猛的绽放,剑芒似雪如浪,瞬间吞没对方半数黑衣人的身形!
「呜!」
「卑鄙!!」
「江无畔!你耍诈!」
长剑噗噗噗的直插三人要害上,剑势如电,虽然只是一道浅浅伤痕,剑气却已是重创了心脉!那三个倒楣鬼身子晃动,跌倒在泥泞之中,剩下五人不由破口大。
眼看胜利在即,却突然冒出来这麼一手,纵然对同伴死活不怎麼在意,但对渴望许久的胜利不得不在乎!
要知道,这江无畔可是江湖上最深居简出的一个,虽然剑法高绝,却毫无争雄之心,平常难得出临剑庄。要想在人家的老巢杀人,未免也有些过於目中无人了,更何况是江湖上剑术十绝之一的「剑舞」,到时候可别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才好。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这难得的机会总算是让他们等到啦。
江无畔虽然性情孤僻高傲,但好歹是人,就会有人的一些毛病,尤其是眼高於顶的剑客,更有些要命的毛病。
江无畔爱剑如命,本身又剑术高超,对於剑术同样高超的剑客,自然是会另眼相看。
每隔三个月,江湖上排名在剑术十绝中的那几位,就会开办一个论剑大会。这些剑痴们,就算有天大的事,都要撂下,前去探渊山上把酒论剑,相互切磋剑术。
江无畔就是其中一人。
於是,这些人就特地埋伏在他赴约回家的路上,為的就是这些绝世剑客彼此论剑完毕之后,将大半部分功力耗去之后再动手,胜算自然大些。
对其他十绝中的剑客,这样做自然没有绝对的把握,但江无畔却是另当别论。
依著江无畔的性子,一旦在与同好们切磋获得心得之后,定会马不停蹄赶回临剑庄中闭关,好用来参悟剑法。
因此,江无畔绝对不会等到全部恢復了功力之后再啟程,这也就让黑衣杀手们钻了个要命的空子。
结果,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他们又在半路等了十数日,这才抓住机会将江无畔堵截在此,不过他们没料到的是,「剑舞」居然这麼难缠,他们一路追杀,来的人手都已折损得差不多,就剩下这几个人而已,对方却在此时再度杀了他们三人!
「哼!」江无畔压根就懒的和这些人磨嘴皮子,这些收银买命的杀手,可是天底下最无耻卑鄙的人了,设计陷阱一拥而上的群殴,这就是强项,擅长偷鸡摸狗或是车轮战术的鼠辈,有什麼资格在这裡叫?
论剑的好心情全被破坏得差不多了,江无畔眼看著眼前眼露戒备畏惧,却又排成简易杀阵的五个杀手,深深吸了一口气,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
知道这次就是一招看输赢了,更何况现在的体力,江无畔觉得站著都很吃力了。
杀手们闷不吭声,连个招呼都不打,直接挥舞兵器向前直冲!就著杀阵的威力,江无畔顿时被笼在一片刀光剑影中!江无畔沉声低叱一声,「剑舞」中最凌厉的杀招同时祭起!
一片白光猛地在中心处炸开,如针雨纷纷而散,天上落雨也被蕴在剑上的内劲一激,随之炸裂!
剑芒水针,四散而开,完全无视五名杀手横在身前的武器,见缝插针,噗噗噗连续轻响,已在人身上炸出一簇簇血花!
与此同时,五人联手发出的杀招也毫不缺斤少两的打在江无畔身上!发出最后一招,耗尽了全部内力的江无畔已是油尽灯枯,此刻再遭此重击,一下子便撑不住了,向前栽倒在地,溅起不少泥花。
「臭小子……居然让爷爷们费了这麼大劲儿……」黑衣杀手之一如此咒著,正打算一刀结果了江无畔的性命,却不料这一步,耳边却「砰」的一声大响,眼前顿时一片血红!之前不在意的细小伤势内潜伏的内劲猛的爆开,这一下将他的上半身炸的血肉模糊,轰隆一声响,向后跌倒,已是魂归西天了。
其他四人还来不及惊讶,连续四声大响相继爆起,这四人也跟著去了黄泉排队。
雨淅淅沥沥的下著,依然不见停。
江无畔躺在地上,浑身痛楚,手指都没法动上半根。
他虽然胜了,却也胜的凄惨,这时候就算是个混跡江湖、没什麼本事的小瘪三,随手一刀也能要了他的命。
如果这些黑衣杀手还有后招……
正想到这裡,就听到细小微弱的脚步声从远而近,有人正向这边走来。
江无畔心中一紧,勉强自己抬起头,就见到斜风细雨中,一人手持油纸伞,在尸体和乱坟岗中穿行,向这边缓步而行。
那人身形孱弱,穿著一袭宽大的书生衫,长髮飞扬在腰间,长什麼模样却看不清楚,都被油纸伞遮著呢。
寻常人不可能平白无故跑到乱葬岗来溜躂,更何况面对这麼多新死的尸体却毫无畏惧,走的这般从容不迫。
尤其那人的脚步轻飘飘的,一看就知道身怀绝顶轻功,这人,是个高手。
江无畔的心一下子冷了。
看来他註定命丧於此。
怎样也改变不了。
还等不及让他多挣扎一下,身上的伤就不容他再清醒著了。
到最后,江无畔只来得及看清楚对方穿的是一双黑布鞋,就双眼一黑,心不甘情不愿的昏了过去。
从昏迷到清醒似乎只经过了一次呼吸的时间。
江无畔从乱七八糟的噩梦中惊醒之后,就一直盯著屋顶发呆。
他还活著……身上的痛一再提醒江无畔这个不容错认的事实。
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都被包扎得好好的,虽然很痛,但伤口处却渗这一丝冰凉,飘散著一股不算太好闻却也不至於难闻的药味儿……看来最后出现的那人,不是他的煞星,而是他的福星。
「这裡是……」
定了定神,认清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江无畔勉力撑起身子,这才开始打量身处环境。
这一看不打紧,江无畔的心都差点从嗓子眼裡跳出来了。
这厢房是挺正常,要桌子有桌子,要椅子有椅子,要床也就是他躺的这一张,不过如果桌面上雕的是男女秘戏春宫图,椅子背上盘著的是房事十八招,悬在床上方的纱幔是俗丽的艳红色,整间房内都飘散著一股甜腻黏稠的浓香,这厢房可就显得有些惊心动魄了。
尤其是墙上掛著的四张图,笔法细腻,用色丰富,颇有层次感,也就使的那上面交媾二人甚至是三人、四人愈发栩栩如生……江无畔的眼力不错,一眼就瞅到了四幅画左下角的落款,一条小小金蛇跃然纸上,也让江无畔的脸色黑到了底。
蛇蝎夫人,人如其名,早些年就曾经对他「关爱有加」,多次明示暗示让他入全是男人的极乐宫后宫当男妃,都被他毫不客气的用长剑表达了自己的谢绝之意,可是这女人属於蟑螂型的,怎麼砍杀鞭打折辱都不退缩,花痴之心没有消退反而随著蹂躪越发增长迅速。
这次,难道说,他终於还是被那老妖婆逮到机会了麼?
江无畔沉默半晌,将几乎惊叫出来的声音强忍回嗓子眼中,默默的起身,在看到身上只有一袭中衣之后,铁青著一张脸跳到了地上。
「谁知道留在这,还会发生什麼事呢?快点走才是上上策!」
开玩笑,这种要命地方让他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多待一秒,就是对他的人身折磨。
虽然没找到自己的剑,但江无畔还是顺手撇了根椅子腿儿下来当武器使,儘管那上面的秘戏图让他身上的鸡皮疙瘩继续坚毅不拔的奋战。
身上的伤虽然还没好利索,但行动已经没什麼大碍了,内伤好了六成,虽然不至於杀掉那个老妖婆,但逃跑还是没问题的。
江无畔无视自己身上叫嚣不已的痛楚,运起轻功,小心翼翼的凑到门旁,听了一下确定走廊没人,就这麼推门出去。
「哎?」没见到想像中 褻奢华的极乐宫后院,而是再普通不过的回廊小院,前方翠竹摇曳,一条曲折小径通向幽深处,甚為清雅。
江无畔忍不住回头又推开门看看那间噁心的厢房,再看看前方风景,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这到底是……
蛇蝎夫人那老妖婆可不会如此佈置住的地方,还是说……对了,救他的是那个持伞人,再加上室内掛著的那确实是蛇蝎夫人手笔的四幅画,江无畔忍不住就这麼联想下去。
「难道说,这裡会是……蛇蝎夫人的那些『妃子』之一住的地方?」
江无畔心中更是翻江倒海的难受了。
显然这个假设很有道理,那间噁心的屋子就是专门用来和蛇蝎夫人欢爱的场所,至於其他的地方,则是那位「妃子」老兄生活居住的「偏殿」了?
江无畔心中暗暗咒自己的衰运,犹豫片刻还是向前走去。
受人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
具体情况,还是等见到那位「妃子」老兄,再作打算吧。
这地方不算很大,能找的房间也就那麼几个,而且奇特的是,并没见到任何护卫……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蛇蝎夫人对那位「妃子」有多信任了。
也难怪,要不然这人也不会自作主张的将他带回来,至於在一睁开眼,没见到蛇蝎夫人那张让人恨不得饱以老拳的脸,不知道算是江无畔的幸运,还是蛇蝎夫人的幸运了。
不多时,江无畔就寻到了此处的主人。
在竹林间特别辟出的空地上,一间小小的竹屋立在中间,和之前见过的那间噁心厢房相比,此处简直清雅乾净到让人痛哭流涕的地步。
江无畔顿时觉得自己的心灵被洗涤了那麼夸张,烦躁欲吐之感也被冲了不少。
从居所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本性,虽然不知道為什麼会沦為蛇蝎夫人的禁臠,但这人居然能不失本身高洁,却是相当值得钦佩的。
对了,被那一堆噁心的东西接二连三的打击,江无畔这才回想起来。
他最后一眼看到的恩人脚步轻盈,身法美妙,很明显轻功很高。轻功虽然是最容易学的功夫,也是普及面最广,最适合用来偷盗逃命不二选择的基本条件,但是轻功对於**优劣也是最挑剔的。
那位没露脸的持伞人步伐优美从容,在那种泥泞雨天,鞋帮上居然没沾上一点泥,可想而知这轻功练到怎样一个地步了。
点尘不染的境界,只怕没个十几年的苦功是做不到的。当然,这也要这门轻功够高档才是。
由此可想,持伞人既然轻功高明到这种地步,那麼其他武功自然也差不到哪裡去。不知道那个人擅长的是掌法还是刀法,抑或是江无畔最喜欢的剑法呢?
如果是剑法的话就太好了,这样一来又多了个切磋的物件。
啊,不对不对!
那个人能保持这样高洁的品性,却沦為蛇蝎夫人的禁臠,难道说,是有什麼苦衷不成?
想到这裡,江无畔暗暗握拳。
若是那位恩人当真有苦衷,那他说什麼也要帮忙化解才是!一定要将恩人救出泥潭深沼!
想到此处,不由加快了脚步,走到门前,曲指敲敲门,就听到裡面传来人回道:「请进。」
推开竹门,一股墨香混杂著竹香扑面而来,江无畔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胸中开阔,说不出的舒畅。
竹屋甚小,内中佈置却是样样齐全,最引人注意的,就是靠在墙角的那个书架。
佔据了整整大半面墙的架子上,堆满了一叠叠书籍,似乎还有些卷轴之类的物品,在这个朴素為主的厢房内,奢华的未免有些过头,更何况体积这麼大,想要当作没注意到都不成。
此外,桌椅床铺,皆是就地取材,用竹子製成,主人正站在书桌前,手持狼毫,面前一张白纸铺开,却是一手风骨卓绝的好字。
江无畔先是赞了一声那字,这才转而看此间的主人。
那是个年约二十二、三岁的青年人,其貌不扬,神情却是飞扬跳脱,一双眸子灵动无比,渗著一股少有的清澈。尤其是周身围绕的浓浓书卷气,配上一身儒衫,看起来不像是轻功绝妙的武林高手,倒像个隐居山野、啸风弄月的文人雅士。
好气质!
江无畔一见到这人,心中顿时涌出一股想要结交的衝动。他性子高傲,却是最喜欢高洁之士,这书生如此年轻,就有如此气质,正所谓「腹有才学气自华」,可想而知,品性也相当好了。
这人一定是被蛇蝎夫人要胁,才会落到如此地步……不行,他说什麼也要帮上这人一帮!
「在下江无畔,多谢兄台救命之恩。」江无畔拱手施了一礼,虽然说的话俗了点,却是千百年来人们套近乎的第一敲门砖啊。
那书生笑了笑,「举手之劳罢了,只是我这裡没什麼好药,倒是委屈了江兄多躺了几日。也幸好江兄武功高强,这才没落下病根。」
江无畔真心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若不是兄台,只怕江某这条命那时就保不住了。」
书生有些惊奇的望著他,「我素来听闻,『剑舞』江无畔江大侠性情高傲冷漠……嘖,传言害人不浅啊。」
江无畔当然知道江湖传闻传了些什麼东西,又听到书生这麼说,嘴角不由抽搐了两下。
书生注意到他这个细微动作,笑出声来,「哈哈,倒是我迂腐了,听信传言可是大忌,要不然也不至於认识江兄这麼个好朋友了。」
他说的洒脱,江无畔也就在心中松了口气,当下也随著笑道:「能结交兄台这样的朋友,也是江某之幸啊。对了,还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书生拍了脑门一下,「真是,我都忘了自我介绍了。该罚该罚!我呢,姓杜名鳞,木土杜,鳞片的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