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两个大夫都没有离开的打算,大无先生首先蹲了下来,翻看着末鬼的眼皮,又轻拍着他的脸颊,玥也跟着蹲下来,抚着石板的边缘,手指攀上末鬼的手腕。
濮阳少仲在心里哀叫一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不过两个大夫似乎很快就发现问题所在了。
大无先生眼睛都发亮了,「太奇妙了,我没想过饿狼竟然也会......」
玥假装镇定的站起身来,对大无先生说道:「我们先出去吧。」
「机会难得,现场观察不是比较......」
玥用力咳了一声,声音略略提高了些,「大无先生,我们先出去吧!」
大无先生只好不情不愿的跟着出去了。
濮阳少仲松了口气,略略抬高了身子,化成饿狼的末鬼不满的朝他吼了声,挣扎着好像想把他抓回来;濮阳少仲朝末鬼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伸出手去,打算先帮末鬼解决生理需求。
末鬼好像很享受,表情变得陶醉了。
濮阳少仲看着看着,感觉自己的身体更加的骚动了起来,愈来愈是难耐。
最后一丝理智绷断前,濮阳少仲想着:这样,实在很像乘人之危啊......
不管了!
他扑了上去。
回复意识的第一眼,末鬼就看见他日思夜念的人。
「少仲?」末鬼不确定的唤道。
濮阳少仲惊喜的看着他,离子时还有半个时辰,末鬼提早恢复了。
「末鬼!」濮阳少仲连忙回应,向前紧抱住他。
好半晌,末鬼轻轻喟叹了声,「真的是你。本以为这一生没有机会再见到你了。」
濮阳少仲感到自己哽咽了,「以后,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濮阳少仲轻道。
「嗯。」末鬼应道。
「啊,对了,我先去叫人来替你开锁!」濮阳少仲说道。
「不用。这样就好。」末鬼微笑:「这样,我便不用担心变成饿狼时会伤害到你。」
「你的四肢关节......」濮阳少仲咬了咬唇。
「没关系。」末鬼笑了笑,「只要能够看着你,这些都没有关系。」
「可是这样以后会很难复原。」
「你会嫌弃我吗?」末鬼故意说道。
「当然不会!」濮阳少仲连忙回答。
「少仲。」末鬼的眸光很温柔,望着他,用低沉的声音说道,「谢谢你。」
「谢、谢什么啊!」濮阳少仲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救你的人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而已,楚统领、赤将军、子规军师,呃,还有紫少君,都有出力的。」
末鬼微微一笑,贪恋的望着他。
「你没有放弃我。」末鬼说:「即使我变成了饿狼,即使我已经毫无希望,你仍然没有放弃我。」
「你在说什么啊!什么毫无希望!」濮阳少仲心口一疼,凝起眉头瞪着他,「玥大夫和大无先生已经在研究了,就算现在没有办法立刻让你回复,将来也一定可以!」
「而且,我永远也不会放弃你的。」濮阳少仲说着说着好像在赌气,「饿狼算什么?就算你爱上紫少君,我也要把你抢回来的!」
末鬼笑了,笑出了泪。
濮阳少仲忍不住伸出手抚着末鬼的脸颊,用手指轻轻拭去他的泪。「不要担心,你一定能恢复的。」
「少仲,我喜欢你。」末鬼说。
濮阳少仲立刻脸红到耳根,「干、干嘛突然说这个......」
「少仲,我爱你,很爱很爱你。」末鬼说。
「知、知道了啦!」濮阳少仲听得很想捂住耳朵,却又舍不得不听。
外面有人敲门,「我是玥,我可以进去吗?」
濮阳少仲连忙走过去帮他开门。
玥捧着一碗药走进来。为了避免停止服下饿狼药物的末鬼筋肉萎缩,必须每天让他服下一些热性温补的药物。
「玥,末鬼提早恢复了!」濮阳少仲高兴的说道。
「咦?」玥愣了一下,连忙放下手中的药碗,向末鬼走去。
「我是大夫,请让我看一下您的脉象。」玥说着,伸出手去按着末鬼的腕脉。
「火毒削弱了,所以他提早恢复清醒。」玥沉吟着,「这是前几天没有的事。」
「这是代表末鬼逐渐在复原吗?」濮阳少仲满怀希望的问道。
「应该是。」玥点点头,「我再和大无先生讨论一下,这碗药,请你让他服下。」
玥告辞离去。
濮阳少仲捧着药汤跪在末鬼身边,用汤匙把汤舀出来,轻轻吹着,吹凉了送到末鬼唇边。
末鬼含笑看着他,伹却摇了摇头。
「怎么了?」濮阳少仲不解的望着末鬼,「为什么不肯吃药?」
「我不想这样喝。」末鬼像个任性的孩子般说道,「我想要你亲吻我。」
濮阳少仲红着脸,点点头。他知道末鬼想尽量和他亲近,他也是。
濮阳少仲将药汤含在口中,哺进末鬼的嘴里。然后与他缠绵的亲吻。
一碗药都喂到凉了,好不容易才喂完。
两人都喘着气,用情欲的眼光看着对方。
「我想要你。」末鬼说。
「我也是。」濮阳少仲笑着回答。
一个月过去。
末鬼变化成饿狼的时间,正逐渐的减少。
而且筋骨萎缩的状况,并不明显。
「这小子身上到底有什么特别?」大无先生瞪着末鬼,「同样的药物,为什么对别人没太大效用,对他就这么有效?难道和你每天跟他做那档子事有关?」
大无先生转向濮阳少仲。
濮阳少仲脸红的说不出话来。
玥却正经八百的说道:「其他的人服下饿狼药物之后,会受到药物刚燥火热的影响,使体质转变,性情也变得暴躁,并具有攻击性。但是末鬼身上却有一种阴寒之气,抑制住那种刚燥的毒火。原本是形成互相包围互相抵抗的状态,但现在,被阴寒之气郁住的火毒,却有逐渐疏散的情形。」玥顿了顿,说道:「大无先生,行房是自然的泄欲方式,也许这正是原因,使郁住的火毒疏散?」
大无先生思索着,点点头,对濮阳少仲说道:「那你再持续一阵子试试。」
濮阳少仲实在很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变成饿狼的末鬼则鸣呜呜的低吼着,彷佛明白能够舒解自己狂躁的对象是谁一样,用充满情欲火热的眼光盯住濮阳少仲。
看得濮阳少仲很想冲过去揍他一拳......
「剩下的问题,那种阴寒之气究竟是什么造成的?不像是天生的啊?」
两个大夫都紧皱着眉头思索着,盯着末鬼,末鬼则盯着濮阳少仲。
气氛诡异得有点奇怪,濮阳少仲没话找话的说道:「你们说寒气吗?不知道阴川水算不算......」
两个大夫都回过头来盯着他,「你说什么?」
「呃,不是说什么阴寒之气吗?」濮阳少仲干笑道,「末鬼以前中过阴川水的毒......」
「阴......水?」两个大夫都愣住了,呆愣的表情渐渐变成了恍然大悟。
「是啊,阴性的水!」玥兴奋得声音都变了,「怎会没有想到!」
「啊哈哈,对对,水性柔缓,水克火!就是这东西!」大无先生跳了起来,用力巴了一下濮阳少仲的头,「臭小子,干嘛不早说啊!」
「呃......」
濮阳少仲还来不及回答,两个大夫已经一前一后冲了出去。
「......我又不是大夫,哪会知道啊......」濮阳少仲轻抚着头,喃喃地抱怨道。
变成饿狼的末鬼好像也在笑,又呜呜呜的低吼着催促他。
「好啦,知道了啦。」濮阳少仲叹了口气,「你动弹不得,辛苦的可都是我啊......」
濮阳少仲慢慢的跨坐了上去,「等你好了,一定要补偿我......」
三个月后,使饿狼回复成人的药物,成功配制了出来。
但末鬼并没有服下这个药物。玥和大无先生都认为,末鬼的武功曾经被废除过,又卸除关节许久的时间,让他这样缓慢的恢复,将来才能够完全复原。
于是,濮阳少仲只好照老方法「慢慢来」。
末鬼清醒的时候,常常望着他笑,用恋慕的眼光看着他。即使他们已经有过无数次亲密的行为,但末鬼那样火热的目光,还是常常让他无法招架。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连末鬼变成饿狼时也是这样。
末鬼知道后,竟露出了妒嫉的表情,说道:「依我看,那个饿狼肯定也爱上了你。」
末鬼变成饿狼的时间,一天比一天减少。四个月后,每天已只剩下两个时辰左右。
楚云深便用削铁如泥的宝剑斩断束缚住末鬼的精钢,只在必要的时候,才用铁链将他锁起来。
于是,当有军情需要时,他们就一起行动,去探查饿狼的动向,或执行暗杀的任务;没有军情需要时,他们就天南地北的乱聊、做爱,或者就单纯的静静依偎在一起。
他们都变得更加珍惜对方,也更加珍惜自己。
八个月后,楚军消灭了饿狼军团,并将所有的饿狼都恢复成人。
濮阳少仲笑着说道:「看来他们都要感谢你,没有你,药物不会这么快出现。」
末鬼则摇摇头,说:「不对,他们要感谢的人是你,没有你如此的爱着我,我又怎能站在这里?」
濮阳少仲脸一红,在他肩上敲了一下,「你是不会说点正经的喔......」
末鬼则一脸正经的回答:「这是我说过最正经的话了。」
一年后,末鬼终于完全摆脱饿狼的控制,他也是修行之门里,最后一个由饿狼回复成人的人。
--全书完--
番外:修行
大雨淅沥哗啦的下个不停,地面一片泥泞。
一辆大车却在路边停了下来。车里的人打开车门走出来,精致的绣鞋就踏在泥泞的马路上。
「小姐,您在看什么啊?」还坐在车里的小玉连忙也跟着打伞出来。
但是雨太大了,她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见到自家小姐向着草丛里走去,她连忙也跟了过去。
草丛有一处被压得平整,竟是一个人躺在那里。
小玉惊叫一声,自家小姐却已经蹲下身去,用自己的身体遮住落下的雨水,柔声说道:「你还好吗?」
小玉这才发现躺在草丛里的,并不是一个死人,而是一个形容憔悴的男人。那男人虽然倒在那里,但并没有昏迷,一双眼睛里透出一种空洞的迷惘。小姐这么温柔的唤他,他也没有回应。
「跟我回去好吗?」小姐柔声道。
哪个人没有回答。
「小玉,你回车上去,再拿一把伞来。」小姐说着,在湿透的草地上坐了下来。
小玉呆了呆,连忙把手上的伞递给小姐,自己再冲回车上去。
伞并不大,只能遮住一个人。小姐打开了伞,那伞就遮在男人的身上。
小玉拿来第二把伞,伫立在小姐身边,替小姐遮着雨。
雨还在下着,风急雨斜,他们都已经湿透。
赶车的马夫静静地等待,小玉静静地等待,小姐也静静地等待。
天际划过一道闪光,雷声轰隆轰隆地回荡在天际。
「你是谁?」男人终于开口。他的声音低哑,却很年轻。
「小雁。」小姐说道。
「为什么?」男人又问。
「我也曾经伤心过。」小姐说,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
男人低低地问道:「伤心会过去吗?」
「会的,只要你想。」小姐说。
男人慢慢阖上了眼帘,她们便将他扶了起来。
马车渐渐远去了,一个俊美的青年慢慢自树后踱出步来,低低的叹息。
悦音阁是这一带最驰名的乐坊,小雁是悦音阁最有名的伶人。
小雁将男人带回悦音阁,打理他的一切。
小雁没有问他的来历,没有问他遭遇了什么,甚至也没有问他的名字,只是像个温柔的妻子一样的照顾他。
整个悦音阁的人好像也都习以为常,既没有人多加干涉,也没有人多问一句。
洗去了满身的泥泞,男人其实是个俊俏的青年。
小雁问他要不要学音乐?他既不表示赞成也不表示反对,只是沉默。
小雁也不管这些,有空的时候,她就讲解乐理给他听,偶尔弹奏琵琶或吹吹笛子。曲调通常是优美而轻快的,只是乐音里会透出一种难言的沧桑和寂寞。
俊俏的青年常常听得泪流满面,她就陪他哭,然后递上一条温热的毛巾,在他身边无言地陪伴他。
三个月过去,青年开始吹起笛子来,他很聪明而有天分,还有一份凄凉的心境。
有时候小雁必须出席官员或仕绅们的宴会,在席上弹弹唱唱。小雁便带着他去,小雁弹着琵琶,他便吹起笛子。那样忧伤的笛声,常常使得与宴的人停杯不饮,专注的倾听。
青年的名声渐传渐远,许多人会特地来听他的笛声,与会的人身分也愈来愈是尊贵。
「今天新侯府的府宴,听说丞相也会来。」小雁说。
青年似乎震动了一下,脸上闪过一抹愤怨和痛楚。
「你要去吗?」小雁问。
青年沉默了一会,然后点点头,小雁便带着他去了。
丞相坐在首位上。
青年的目光扫过丞相的脸庞,眼神闪过一丝波动,那张俊俏的脸孔瞬间纠结了,而后青年恢复平静,冷冷的吹起笛子来。
今天的笛声不如传说中的忧伤痛楚,却充满了悲愤和不平。
丞相垂下眼帘,一声不出的听着青年的笛声。席间也没有人出声,每个人都发现丞相和那吹笛的青年长得太过相像,就像是兄弟一样。
一曲终了,青年转身就走,丞相也跟着起身告辞了。
丞相亲临悦音阁,小雁连忙出来接待。
「姑娘,舍弟给您添麻烦了。」濮阳柔羽深深地一揖。
「不用谢,并不麻烦。」小雁微笑。
「他还好吗?」濮阳柔羽问道。
「我无法代替他回答。」小雁说。
「我能和他谈谈吗?」濮阳柔羽又问。
「如果他想和你谈的话。」小雁说。
「我明白了。」濮阳柔羽又一揖,「在下告辞了。」
濮阳柔羽离开了,青年慢慢从后头踱出来。
「你们以前就认识?」青年问道。
「没见过面,但知道彼此。」小雁说。
青年望着她,好一会儿才问道,「是他要你照顾我的?」
「是。」小雁点点头。
青年脸色微微一变,几乎拂袖就走。
「这样不行。」小雁轻轻说道,「如果你想追上末鬼,这样是不行的。」
青年霍然睁大眼睛。「你说什么?」
「你想去追末鬼吗?」小雁问道。
青年蠕动了一下嘴唇,半晌扬起唇角讥讽道,「我能吗?他、他们肯让我去吗?」
「现在修行之门那里,已经没有守卫的人。如果你想去,现在就可以去了。」小雁说。
青年愣住了。
「有一些事情,你得想清楚。」小雁说。
青年望着她。
「如果你追进修行之门,却得不到你想要的结果,你会不会后悔?你知道,一走进去,就不能回头。」
青年无法回答。
「如果末鬼已经不爱你了呢?如果末鬼爱上了别人呢?如果,末鬼已经死了呢?」
青年低吼了声,痛苦地抱住了头。
「等你想清楚了,就去见丞相吧。」小雁说。
又过了三个月,青年回到濮阳府。
「少仲,你回来了。」濮阳柔羽对他微笑。
「我来回答你的问题。」濮阳少仲说道,他的神情很平静也很坚决。「我不知道进了修行之门是不是会后悔,我只知道,若是不去,我会后悔一辈子。」
濮阳柔羽望了他一会,而后说道:「我知道你一直怪我为何不拦下师兄。我的确可以拦下他,直到你醒来为止。但是,我也有私心。」濮阳柔羽望向了他处,「师兄处理感情的方式......我无法接受,我不想把自己唯一的弟弟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