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的宠臣(独孤皇朝系列一)——冯君

作者:冯君  录入:01-12

“之前不也曾有一次经验,但是皇上不准吗?是没错,但是……”俞平仍有一丝犹豫,毕竟脾气古怪的皇上,很有可能为此大发雷霆,到时候事情会变成怎样,他可不敢想象。
“我已经遣散家中所以的奴仆,打定主意了。”看着范文晔坚定的双眸,俞平犹豫地开口:“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问?”他顿了一下,“你和皇上……是怎么了?”虽知道俞平一定会问,但闻言,范文晔心头还是一惊,要不要说?该不该说?
“其实皇上才是你想辞官的原因吧?”如果他俞平没猜错的话。
好敏锐的观察力,不愧是大将军。范文晔心里暗叹着,思绪反而更家紊乱。
见范文晔沉默不语,俞平叹了口气,“唉!既然你不想说,为兄也不好一直勉强……”希冀的目光偷瞧范文晔一眼,他还是紧抿着唇,看来他是真的不愿讲了,亏自己装得这么委屈。
“很多事,不是现在说得清……”范文晔拿定主意,“以后我会在信上告诉俞大哥,但是现在……我还没想好该如何开口。”“没关系……真的!”肯讲就好,反正范老弟一向说到做到,他也不急;只是别再用那种恳求的目光看着他啦!
“俞大哥……”范文晔看着俞平的目光欲言又止。
“咦?”俞平赶紧将视线瓢得老远。
“我……”范文晔的眼神更加哀求了。
“啊——”俞平终于头痛地投降,“好啦,我会帮你躲过守城卫兵,还会隐瞒皇上啦!”他无法拒绝范文晔的恳求,向来都是被他哀求地看上一眼,就没辙了;唉!谁教范文晔是他义弟?只好帮到底了。
闻言,范文晔笑开了脸,”小弟感激不尽!”
隔日子夜,月黑风高、星光黯淡,正是最适合逃走的日子。
范文晔收拾了些衣服银子,和俞平悄声来到人烟较为稀少的长安城南门。
俞平无声无息地欺近守门卫士,不消片刻便将之击晕,这就是范文晔请他帮忙的最大目的。位居高官者是不能随便出城的,必须要有皇上的手谕才行,打死范文晔都不可能从独孤焰那里拿到通行许可,自然得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了。
从一位士兵身上搜到钥匙,俞平将厚重的城门用力推开。
终于,范文晔生平第一次踏出长安城。
“谢谢你了,大哥。”范文晔回头看着俞平,伸手用力地握住俞平,“小弟永远都会记住这份恩情的。”
“哪儿的话。”俞平使劲回握范文晔,“记得每个月捎信报个平安,找到安身之地,别忘了告诉大哥。”
“一定。”
“出门在外,一切都要小心,钱财不可露白、吃东西要注意、别露宿荒郊野外,还有……”俞平唠唠叨叨念了一长串。
“大哥,你当我几岁呀?”范文晔调皮地笑了下,俞平这种爱操心的毛病,老是改不了。
“这一封信我交代了许多来龙去脉……”范文晔迟疑了一下,还是将信拿给了俞平,“你回去后再看。时间紧迫,我必须走了,你保重。”放开俞平的手,范文晔依依不舍地再看他一眼。
“放心,皇上那边我会处理的。”俞平知道范文晔担心什么,是以要他别烦恼。
“大哥要小心。”给了俞平一抹真挚的笑容,范文晔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离开,瘦削的身影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中。
俞平凝望着逐渐淡去的身影,忍不住大叹一口气,“伤脑筋!该如何逃过皇上那一劫?我也没把握呀!”
长安城一片沸腾。
大家都在讨论尚书大人的失踪。
有人说他是不再恋栈高官厚禄,果然清高。
有人说是因为母亲的逝世,所以他决定退隐了。
还有人说是因丧母之痛让尚书大人决心出家,是以削发为僧。
甚至还有的人绘声绘影说道,曾在某座寺庙中看见尚书爱人在诵经呢!
最夸张的是有人说,他在当天晚上看见尚书大人,疯疯癫癫地从尚书府冲出,然后就不见了!
听见越来越夸张的传言,俞平忍不住躲到墙角大笑良久,不知道再过个几天,是不是会听到范老弟“显灵”的事迹?他擦掉眼角因为大笑而冒出的泪水后,才若无其事的上朝去。
大殿上,果然人人面色凝重,黄大人痛失理想中的爱婿,难过得像家中发生什么丧事似的;尤其是皇上,好看的眉早已拧到纠结成一块了。
待会儿肯定有自己好受的。唉!俞平在心中悄悄叹口气,也不知范文晔怎样了,他实在担心;还有,等会儿该如何回答皇上的逼问呢?幸好他的父母很早就过世,免了一场满门抄斩;他又没有家累,更是不用怕牵连老小。
唉!这堪称他俞平当官以来最大的危机,不好好拿捏,恐怕会人头落地。
他已看过范文晔留下来的信,着实数他震愕良久,皇上居然这么对他!这么一来,所有范文晔与皇上之间的不寻常,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因为皇上可笑的孩子气表现,造成这样无法弥补的过错;他对这样的事,并不赞成,但亦不厌恶,可是皇上的手段实在是……让他很想替范老弟好好揍他一顿!
媚药?那可是江湖中下三滥的玩意儿哩!要不是范文晔劝说他别冲动把下大错,并要他为苍生着想,好好辅佐尚有可为的皇上,他现在可能早因行刺皇上的罪名,被关入大牢了!
不过冷静细想,当初皇上在御花园中的表现,大概是吃醋,皇上那一掌挥来,他若没挡下,只怕不死也剩半条命;所以说,皇上他是妒火中烧,才会以为他和范文晔在谈情罗?呵呵,这么一想还挺有趣的。
只是范文晔似乎不这么认为,他在这方面可是很单纯的,以前邀他上花楼玩,他死都不肯呢!
那……现在该帮忙哪边?
一个是他辅佐效命的皇帝,一个是他结拜的义弟……恩,还是见机行事吧!
就在俞平陷入沉思时,小德子向他走来。
“俞将军,皇上有事召见,请您跟我一起来。”
该来的还是要来,俞平挺胸道:“带路吧。”
走在通往御书房的路上,小德子一直偷觑着俞平的神色,想要瞧些端倪,可是俞平似乎没什么特别明显的表情,令小德子不禁揣度着:这……俞将军是范大人的结拜兄弟,不知他可晓得那件事?
说实话,不小心知道皇上和范大人之间有“那种关系”后,小德子就想着该如何帮忙解决才好,想不到接下来的事情一件件发生,然后范大人就不见了!该替范大人逃过“魔爪”而高兴吗?
而皇上得知这件事之后——天哪!整个皇宫里的人都战战兢兢、提心吊胆,生怕不小心被飞来的花瓶、书册、奏折砸到;而他小德子最可怜了,已快被皇上的咆哮声给震聋了。
“俞将军,”小德子还是开口了,“您知道皇上和范大人之间……”
“什么?”小德子难道知道些什么吗?
“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说……可是等会儿皇上大概会提起才是……而且我也觉得您还是知道比较好。”免得不小心死得不明不白。小德子偷偷在心中加了一句。
“你说”俞平停下脚步,看来小德子是真的知道些什么,但还是听他亲口说出比较保险。
“上次我不小心进了御书房,看见范大人他……呃,衣衫不整的躺在椅上,他和皇上好象有那种……亲密关系。”小德子看俞平皱起眉,以为会因此破坏他们两人的友谊,赶紧替范文晔澄清道:“我……我保证,绝对不是范大人主动勾引皇上,俞将军也知道他的为人嘛,而且他的脚上有些淤血的痕迹,所以……”
什么?皇上竟然如此粗鲁地对待他的义弟!可恶,待会儿他一定要加倍讨回来!俞平忿忿地想着。
小德子说完,感觉自己好象一面倒向范文晔那边,似乎也对不起皇上,紧张地再补充一句:“皇上他应该不是故意的啦!他可能因为太急了……”
“小德子,你把朕当成一刻也不能等的色魔吗?”犹如鬼魅的声音在小德子身后响起。
小德子回头一看,吓得放声大叫:“哇啊——”
“吵死了,你下去!”独孤焰皱眉命令,他长得这么恐怖吗?在御书房等不下去才出来走走,结果竟然听见小德子在背后说他的坏话,等会儿有得他瞧!
“是……是!”小德子如获大赦的赶紧跑开,他得快去收惊,刚刚还以为会被拖下去砍头呢!
“俞将军,你跟朕来。”
“是。”回过身,俞平跟着独孤焰往御书房走去。
“想来也不用朕多加说明吧,小德子那张大嘴巴已经全说了。”独孤焰与前几日比起来,显然平静许多。
“是的。”俞平答道。
“打伤守门卫士、擅自开城门,俞将军的胆子可真不小呢!”独孤焰冷声讥讽着。
“臣不知皇上所言为何。”俞平决定装傻到底,反正,一切都是无凭无据。
“你好大的胆子,敢在朕面前说慌!”独孤焰怒火渐起,“说!范文晔在哪儿?”
“臣也很想快点找到他,但是如果他志不在当官,臣亦不能勉强。”
“你!”独孤焰气怒地揪住俞平的衣领,“你不怕朕杀了你?”
“臣相信皇上是个明君。”俞平面不改色。
“哦?”独孤焰怒极反笑,“如果让俞将军失望,该怎么办呢?”
“以皇上的英明睿智,应该知道若臣真的知晓范大人的去向,就不该杀了我这条唯一的线索。”俞平觉得自己还真是适合谈判,瞧!皇上已不再抓着他了。
独孤焰愣了好一会儿,才挫败地放开俞平,背转过身,他不想让别人看见他无助的一面。
范文晔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要逃走?在没有见面的那几天里,他已经好好想过了,如果再见面,他一定好好疼他,绝对不会再伤害他;为什么不让他有弥补的机会?他真的好想他呀!
俞平看着皇上无力垂下的肩膀、落寞的身影,原有的霸气在转瞬间消失无踪;不禁自问:皇上他……爱范文晔吗?如果爱,何苦去伤害他?如果不爱,又怎会如此在意?
“皇上,微臣有个疑问。”俞平必须确定他是否喜欢范文晔,究竟爱他有多深,免得害范文晔又重入虎口。
“什么?”
“范大人和皇上,原来不是相看两相厌吗?既然如此,又何必将他找回?”
“不是!”独孤焰连忙否认,“朕只是……只是……内疚。”险些就脱口而出的话,令独孤焰又赶紧改口。
好强如他,不想在一个大臣面前承认自己的情感,他可是一国之君呢!
见状,俞平则忍不住叹气,唉!皇上不开口说,他如何能知道呢?对他动之以情不行,那就……
“既然是因为一时气愤而造成的错,皇上倒也毋需因内疚而想弥补,范大人一定也不想要。”
俞平淡淡地看着独孤焰明显一僵的身子,决定继续下重药,“臣有个建议,皇上既然怕因愧对他而寝食不安,而臣也……一直很喜欢范大人。”当然和皇上的喜欢是不同的。“臣愿意担起责任,用下半辈子好好去疼爱他,让他忘记一切的痛苦;这样皇上知道他很幸福,也就毋需内疚了。”
“你说什么?”独孤焰双目睁地瞪着俞平,他敢起这什么烂主意?要他将范文晔让给他?他还真有脸说!哼!他早就怀疑他和范文晔之间有暧昧了,果然!
“臣认为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反正……皇上只是玩玩而已。”俞平抓紧时机乘胜追击,再给独孤焰一记重创。
“谁说我跟他只是玩玩!”独孤焰气死了,好不容易才察觉的心意,居然被说得一文不值!
玩玩?没错,一开始确实如此,但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已不再如此想了!
“你说,那天在御花园里,你是不是吻了他?”独孤焰火冒三丈,要知道这件事的真实性是否如他所推测。
“哦!那个呀……”原来还有这件事可以利用啊!俞平别有深意地一笑,“臣看他那时睡得正熟,就忍不住……”帮他盖件衣服以免着凉而已。
“你!”独孤焰得知始末,压不下心中浓浓的妒意,一拳击向俞平,将他打得倒坐在地,“你敢碰他?他是我的!”
痛死啦!抚着被打的地方,俞平却暗自叹服了声:皇上不愧是练武之人,出手又快又狠,连他这个将军都没把握能躲得过。
“臣愿意为了所爱承受皇上的怒火,只希望皇上别再纠缠他。”俞平坚定地看着独孤焰,眼神好象在告诉独孤焰:怎样,你能吗?
不过他说的也是事实,既然不爱,又何必苦苦纠缠?
这样挑衅意味浓厚的话,果然让独孤焰更为光火,“谁说我不爱他!”独孤焰大吼,“我比你更爱他,他是我的!只属于我!你敢再对他乱来,我肯定让你不死也只剩下半条命!”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宣告他对范文晔的情感,回荡在房内,久久不散。
真是的,皇上早点说不就好了?害得他牺牲自己挨了一拳,瞧皇上,爱得连朕都不说了。
“既然爱他,为什么要那样对他?”
“我怎么知道!”独孤焰气急败坏地看向俞平,“后来才察觉到的啊!谁知道……可恶!”用力槌了下桌子,独孤焰懊恼地跌坐在地,“你也不知他的去向……那到底该怎么办……怎么办……”
独孤焰喃喃自语,口气中尽是悔恨与无助,他不想就终于结束呀!却不知如何能够找到范文晔重新来过。
看着皇上的痛苦,俞平虽然很想帮他,但是说实在的,他“现在”的确不知范文晔的去向;况且,范文晔爱皇上吗?对火暴、易怒、自我的皇帝,他只能感受到范文晔心中的惧意而已。
这样的事只有一方着急是没有用的,何况范文晔一直很想到外头游历一番,怎可大费周章出了城,走没两步就折返?而且,如果不先让时间淡化一切,以范文晔的个性,断不可能重新接受独孤焰,还是缓一缓吧。
但是,就让皇上这样消沉下去,也不是办法呀!唉!忠臣可真难当。
“皇上,臣是真的不知晓范大人的去处,但日后他也许会与臣联络也不一定。”这可是事实喔!
“然后呢?”独孤焰可不会傻到去相信一个“情敌”的话。
“呃……”感受到皇上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的目光,俞平只好努力澄清先前的谎言,“臣刚才说喜欢范大人,是和皇上的喜欢不同,纯粹是结拜情谊。”
独孤焰闻言,俊眉一挑,仍是狐疑地问:“那你还吻他?”
这一点非常重要,他独孤焰是绝对无法在这一方面心胸宽广的。
“臣并没有说吻他啊!臣只是帮他盖衣服而已。”
“咦?”独孤焰回想当日,那时范文晔身上的确披了件衣服!
瞥了眼俞平似笑非笑的表情,独孤焰脸不禁一红,先前自己的嫉妒竟显得可笑幼稚,随即而来的是心情被探知的羞怒。
“俞平!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骗堂堂的皇帝殿下!
俞平可没被吓到,心里还在打趣:哇!天下红雨了,皇上居然会脸红?还像个小孩子似的手足无措?真是一大奇观,范老弟没看见真是太可惜了。
俞平底下头边掩饰自己的窃笑,边道:“臣不敢,臣允诺如有范大人的消息,一定会告诉皇上,”但可不是马上,俞平在心中补充一句。
“相信范大人他最大的盼切,便是皇上能成为独当一面的英明君主,专心于国事;而寻人方面,臣会竭尽所能去找。”
独孤焰自然知道范文晔心中的想望,他也相信俞平是一诺千金的人,只是听见俞平和范文晔类似的劝告,还是让独孤焰轻哼出声。
“哼!”谁准他和他说相同的台词了?
第五章
离开京城的范文晔,先从渭河渡口上了船,便一路随渭河而下到黄河交界,饱览两岸风光。
他在华山参观了许多的道观,虽然时值秋冬,看不见百花盛开的美景,但是白雪纷飞,洗涤了他一身的俗虑。
而洛阳古都,亦可比美首都长安城的规模,城中的白马寺僧极多,在皇龙王朝兼容佛道的政策下,抄经习经的人亦多,呈现一副安详和乐的景象。
这一路游山玩水下来,范文晔穿着干净却破旧泛白的衣裳,而吃住亦是随意,是以未曾有人察觉,他便是京城名声响亮、弃官消失无踪的尚书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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