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妖狐——浪山海

作者:浪山海  录入:04-25

  王老爹谨慎惯了,从不轻易谈论江湖人,因为江湖人打死他们这些老百姓就跟碾死一只鸡一样,可他平生再怎么谨慎,也还是说错了句话,被路过的江湖人一脚踹瘸了腿。
  说是这么说,王乐确实也有点担心,娇娇的脾气不好,阀主那么冷酷的一个人,两人相处得不好怎么办?
  宋家山城有九层,从最高第九层向下去,王家三口人被安置在第二层的玉竹园里,宋缺每次离开山城都极少乘坐车驾,但今日要带上夫人,他便也老老实实地坐在马车里。
  既醉半倚半靠在宋缺身上,笑着说道:“夫君,你要笑一笑,不然我爹娘会害怕的。”
  宋缺嘴角便往上扬了扬。
  既醉摇摇头,嘴角轻轻上翘,说道:“要像我这样笑,眼睛再弯一点。”
  宋缺的嘴角只弯到一个浅淡的弧度,便看着既醉的笑出了神。
  既醉只得放弃了让他笑得像个傻子的计划,她忽然问道:“慈航静斋的仙子,是什么样的人?”
  宋缺被惊了一下,下意识地道:“谁同你讲过这事?”
  既醉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仍旧是笑,一边笑一边拉着宋缺的手叫他放心,温柔地道:“只是好奇想问问,夫君不是那等会抛弃女人的男人,我一点都不怕。”
  宋缺哑言,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道:“她们都是相处起来,令人如沐春风的女人。”
  碧秀心有少女的清纯,也有少妇的温柔,聪慧美丽识大体,灵秀内藏,是一眼看去便很适合做妻子的女人。
  梵清惠清冷却不冷漠,或者说清冷只是一层外衣,和她相处得久了,她会表现出一点俏皮的真实,大多数的时候她沉静而灵慧,有时坚韧,有时柔和。对苦难怜悯,对百姓慈悲,如降世的观音。似乎所有女性的美好特质都可以在她身上体会。
  所以她像极了一场男人的美梦。
  宋缺在男女相处上坦诚极了,并没有多少忧患意识,既醉让他说,他就如实地说,甚至还夸赞道:“清惠曾说,她也知道拖延我回到岭南的时间门不合道义,但少去我这样一个对手,少一场战争,就可令百姓少死一些人,即便背上骂名,她也不惧。”
  所以他并不恨她,只是想起来的时候,难免意不平,不明白自己比杨坚差在哪里。
  既醉看着这傻子,怜爱地摸了摸他的脸,你个傻练刀的,人家哪有什么骂名。
  宋缺不是没有眼界的人,他能治国,也知兵事,一万精兵打十万雄师,十战全胜,他的战略意识和眼光都是旷古烁今少有的几个人才具备的,老天爷给了他几乎完美的一切,按宋阀这本钱,他这本事,时值乱世不得混个开国帝王?他倒好,他为美人拱手让了江山。
  慈航静斋说是女子清修之所,值乱世下山代天择主,为苍生渡劫难,可她们支持的往往是愿意扶持佛门的皇帝,代天择主完,人家也不是回了山门关起门过日子,这是她们的战略投资,接下来的朝代总要大兴佛法,建立佛寺,这是后期还债了。
  宋缺手握岭南基本盘,宋家军兵强马壮,又有百年宋阀钱粮积累,为什么慈航静斋不支持他,要支持外戚杨坚篡权夺位?宋缺还傻呢,说是和梵清惠理念不同,慈航静斋认为自古建立王朝都是由北向南统一,他要是打天下,就是由南向北打,是不可能成事的。
  傻练刀的,人家连个搪塞你的理由都很敷衍啊!
  究其原因,无非是宋阀势力根深蒂固,没人信佛,宋缺有宋阀,打天下也用不着什么美人说客,他建了王朝,佛门要怎么发展,仙子要怎么吃饭?
  也许宋缺不是不懂,只是没经历过一下子栽了,下意识地开解自己罢了。
  既醉靠在宋缺怀里,轻柔地摸着宋缺的俊脸,宋缺被既醉摸得心头悸动,话到嘴边的夸赞梵清惠的话便渐渐咽了下去,他小心地将夫人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心口满足得快要胀破了,这会儿梵清惠站在他面前,他也没空搭理了。
  什么如沐春风,他心里只有美人香风。
  王家三口人一早起来就在等,本以为要等很久,可马车来得特别早,回门礼也是极厚重的,王老爹远远地一拐一拐迎出来,见到宋缺先下马车,刚要说话,自家娇娇伸出一只手,宋缺连忙上前扶住这只手,搀着人下车。
  青年脸上那温柔的神情,那小心翼翼的动作,谁看了都明白,这小伙子栽得实在。
  老头的心里顿时一定,妥了。
  宋缺从未上门见过岳父岳母,他确实孤高冷酷得很,对要娶的丑女不算上心,也没有那个要上门拜见的意识,王家人认得他还是在婚宴上,那时宋缺脸上没有笑容,看起来像个冰做的贵人,也是从婚宴上回来,一家子就很担心既醉了。
  今日的宋缺再次无师自通了笑容满面和客气待人,寒冰化成一泓春水,王老爹和王老娘以前没接触过这样的贵人,都很僵硬也很客气,气氛有些客气过头,倒是王乐壮着胆子说道:“阀主,那我以后就能叫你妹夫了吗?上次我这么说,有人笑话我了。”
  宋缺皱眉:“谁笑话你?”
  王乐胆子也大了一点,笑着说道:“不是告状,就是、就是……想看看阀主和我妹子处得怎么样。”
  宋缺轻咳了一声,他很诚实地道:“舅兄安心,娇娇很好,我会对她好。”
  既醉坐着喝果茶,闻言哼了一声,一记媚眼飞了过去,好什么好,来了兴致,九头牛都拉不住的那种好吗?
  宋缺待他如此尊重客气,王乐的胆子更大了,脱口又道:“妹夫,我听人说你以前和慈航静斋的尼姑相好,这辈子都忘不了,说你对那尼姑情深似海,娶我妹子只是为了传宗接代,我们家小门小户的怕这个,就是……你能不能给我们一句准话?”
  宋缺愣住了,他第一时间门看向既醉,既醉本是翘着腿在喝茶的,闻言反应过来,脸上露出失落之色,轻声道:“哥哥,你不要逼他,阀主回门路上还和我夸赞,那梵姑娘是如何美好的,我想着,我想着多学学人家,他也许会多待我好。”
  她语气轻柔,神色落寞,楚楚可怜,像一朵风中打蔫的娇花,天底下的男人看了,没有不心软的。
  王乐呆住了,他看向宋缺,仿佛在看着一个十恶不赦的凶徒,你、你当着我这倾国倾城的妹子,夸别的女人好?
  目中无人的宋缺,孤傲冷酷的宋缺,岭南霸主的宋缺,此时额头见汗,口干舌燥,只觉有一万个解释浮在心头,却百口难言。
  此事俗称,答错送命题。
 
 
第102章 霸主之妻(7)
  男人的高傲大多是惯出来的。
  宋缺从武功进阶开始就没有怎么正眼看人, 一眼看去仿佛所有人都是油腻脏污的,就这个地步了,出去行走江湖, 三刀击败霸刀岳山,立刻就有洁净无尘的静斋传人来结识他。
  要知道, 宋缺在江湖上那段时间,大部分时候可是一女同游的,梵清惠和碧秀心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姐妹,从未给过他为难, 反而一个赛一个的温柔贤淑,无论是他顺口对碧秀心夸赞你师姐如何聪慧,还是对着梵清惠感叹秀心怎样贤惠, 两人都是顺着他的话互赞对方, 后来他渐被梵清惠吸引, 碧秀心更是知趣离开。
  他对女子的印象大多来源于静斋仙子,怎么知道这世上有满嘴甜言蜜语, 却事事记在心里的小心眼狐狸?
  既醉看起来伤心,其实一点都不伤心,口中却呜咽道:“我只盼阀主对我好点,哪里去敢和梵姐姐比呢?”
  宋缺额上冒汗,他是对男女之事一知半解,且被惯得很厉害,但他不是缺心眼,他立刻明白了夫人是在恼他, 他脑子里飞速转动着无数念头,最后还是灵光一现,什么都没解释, 低头认错道:“我不该向夫人提她,是我的错,这段感情我早已放下,她已不在我心里了。”
  这话其实还是可信的,外人看来认为宋缺情深似海,可真要是对故人情深似海,他不如直接投降隋朝去了,何必苍梧连胜,仍旧守着岭南一十州,无非是因天下已定,再掀战火民心不往,便只能守住宋阀实力,顺势蛰伏下来等待时机罢了。
  还有一条,是因为宋缺年近三十都没有娶妻,像是在痴等梵清惠回心转意,这点宋缺自己清楚,他只是看不上,谁料他本已对女色不抱希望,却有惊世红颜从天而降。
  既醉瞥他一眼,算是放过了。
  她现在和宋缺之间还没有多少感情,知道认错就好,天底下的男人数这个最傻,她从来没听过男人在她面前大谈特谈别的女人有多少美好特质,她是问了他不假,让他夸了吗?
  王家爹娘其实觉得这没啥,啥叫感情,感情好怎么没娶呢?嘴里念几句别人,实际上对自家姑娘好得很,那念就随他去念吧,又不少块肉。
  王乐一直把一人送到石道上,马车前,他拉住宋缺的手,使劲道:“妹夫,我妹子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你可能一时还体会不到,多体会体会就好了,别再提什么尼姑了啊!你看看她,你看看她这模样,她这身段,我就不信什么尼姑有我妹子漂亮,你要对她好!”
  宋缺认真点头,既醉白了这俩握着手的傻子一眼,自己跳上了马车。
  回去的路上,宋缺几次开口,既醉都不理他,事是放过了他,可气还没消呢。
  晚上宋缺睡的是书房,他以前只是听说某某惧内,夜睡书房,当时是当成笑话来听,不料自己也有这一日,他本想说这实在无礼,可美人薄怒,瞪他恼他的样子实在叫人心头柔软,什么都想答应她。
  不就是书房吗?好歹有瓦遮头,他在江湖上夜宿荒山都是常有的事,睡就睡吧。
  宋缺有许多住所,明月楼里有,磨刀堂里有,他未成婚前也有一处很大的宅院长居,可夫人说的是让他睡书房,他既然答应了就不会背着她去住别的地方,因书房没有床榻,往里搬床未免有阳奉阴违之嫌,宋缺犹豫了一下,还是在地上铺了被褥睡的。
  内院里的下仆都是三缄其口,不敢把这事往外说,可宋缺自己那边私下叫来已婚的两个弟弟,询问惹恼了夫人,被赶出来住了书房怎么办,要怎么哄夫人欢心,才能往回搬?
  宋智阿巴了几声,还真出了点主意,让宋缺送些珠宝,宋缺犹豫了一下,没有开口。
  宋鲁哄妻子比较多,但也从未被赶出来过,他犹豫了一下,说道:“大哥,要不给嫂子认个错吧?”
  宋缺摇头,“我早认过错了,她还是生气。”
  两个弟弟都在琢磨着对策,宋鲁叹道:“嫂子的气性也太大了些,自家汉子犯了点小错,都向她认错了她还要怎么样,难道还要伏小做低,向她躬礼?”
  宋缺稍有所动,但面相端庄矜持,让人看不出来他准备试一试。
  宋智道:“要不然给她开库房?大哥的私库里有不少好东西,准能哄嫂子高兴。”
  宋缺又摇摇头,轻咳一声,“库房钥匙前两天就给了。”
  宋智麻了,库房钥匙代表着所有权,这不是给一两件贵重物件,是说他大哥把私库直接送出去了,宋智抹了把脸,又道:“那宋阀只传长媳的那颗东海宝珠……”
  他话还没说完,窥见宋缺脸色,就知道也给了,他一时都说不出话来,新婚这才几天啊,他大哥已经要啥给啥,以后出门不会还要向夫人要路费吧?
  宋鲁性子比较直,想了想,问道:“大哥,那你现在身上还有什么能送嫂子的?”
  宋缺冷酷的视线,落在了他挂在墙上的许多兵器上,这些是他多年收集的兵刃,都是名刀名剑,收集起来花了不少时间精力和钱财。
  也就是说,除了这些妇人不要的玩意儿,他现在啥都没有。
  已婚三兄弟的书房集会顿时陷入了迟滞之中。

  回到自家宅邸里,宋智抱着夫人,感叹一声丑妻家中宝啊,看看他大哥,得了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谁不羡慕他得天之幸?结果背地里睡着书房,穷得叮当响,谁知道他光鲜下的底子呢?
  温婉秀丽的张夫人听了这话,先是一懵,然后气起来,一脚给宋智踹到床下去了。
  三个臭皮匠没能凑出个好主意,宋缺一连睡了五天的书房,还是既醉那边先撑不住了,叫人把被褥又卷了回来,她也是现开的荤,还没盘够那把天赋异禀的大刀呢。
  人都是失去过了才会珍惜,宋缺以前没沾过女色的时候,心思干净得很,这几天看个刀法秘籍上的线条小人都会出神一番,忽然被允许进了卧房,解放天刀,在温柔乡里直熬了一夜没睡,次日精神奕奕往明月楼去,仍旧是龙行虎步——但微微撇着腿。
  宋智嘴严,书房叙谈一个字都没向外说,宋鲁只对自家夫人说了这话,然后隔日宋阀里就传遍了。
  新婚燕尔,阀主就被新夫人赶出了卧房去睡书房,起初传话的李夫人想把话题往这妖女得了阀主私库还不满足,要百般折腾男人的事上引,可传着传着就成了阀主惧内。
  宋缺起初不知道这事,还是傍晚回去的时候,方叔拉住了他,递给他一束捆扎好的鲜花,叫他拿去送夫人,他才知道那点私事传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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