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不能接受好的坏的他，就别跟他在一起了。”
他有些犹豫的说完，没等司纯回应什么，站起身捏着早餐往电梯口走。
“先走了。”
司纯坐在原地十几分钟，才慢慢上了楼，等到九点往高铁站赶去，坐在车上时盯着外面的风景还有些恍然，忽然就想起几个月前跟凌则豫一同来到这里的那天天气很好，艳阳高照，刺的眼皮灼热。
而今却是大雪纷飞天了。
她捏着手机想给沈淮周发条消息，又觉得他大概在忙，就放下了发信息的念头。
困倦意慢慢爬上，司纯靠着窗睡了一小会儿，中午醒来吃了几颗巧克力，挨到下午两点到达三九城高铁站。
出了高铁门，司纯拉着皮箱站在冷风中打车，帽子被吹的裹不住脑袋，她背对着风口吸了吸鼻子，打了车又接到了一条电话。
沈淮周打来的。
司纯盯着号码看了两遍才接听。
“喂。”
声音在冷风中显得有些过于寂静，轻飘飘的没有丝毫重量。
“你去哪了？”
熟悉的嗓音灌耳，司纯无法形容内心的感觉，像是某根断了的琴弦，不足为奇，却让一切都变得糟糕，她只是问他：“我看到贺尧了，他有跟你解释……”
“嗯。”
沈淮周从她家小区出来，站在门口那颗光秃秃的槐树下蹲着，咬着刚从便利店买的黄鹤楼默默抽。
“你人呢？跑路了？”
司纯：“……我回家了一趟，老家，三九城。”
那边顿了几秒，哦了一声。
沈淮周又问：“什么时候回？”
司纯不确定：“不知道。”
司机来给她拉拉箱，司纯走过去坐在车上，等注意到手机时发现已经黑屏挂断了。
不知道是他挂了还是她刚才不小心滑到了红色键。
他没再打来，司纯捏紧手机盯着已经黑了的屏幕看到自己的表情，眼皮耷拉着，反正不是开心的神色。
她打开手机，过了几秒又关闭了。
有点晕车，坐车的时候一般不怎么会玩手机。
出租车在半个小时后停在一个小区门口，三九城似乎修了路，原本乱七八糟的水泥路被修整的平坦宽阔，路边绿化也变得漂亮整齐，她都有点认不出来自己之前住在这里了。
回到家，看到家里还跟之前一模一样，放下行李就回了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床铺。
她太困了，等洗漱完行李都没收拾就趴在床上昏睡了过去。
床铺一旁，有光线从硕大的落地窗上照射进来，冬季的阳光并不炙热，更别说此时还怪异的下着小雪，却也显得有些温暖。
等醒来司纯随意点了份外卖吃，还去了一趟隔壁栋奶奶家，到了之后才根据楼上住户的口中得知奶奶在年前就去世了。
司纯还有些愣，没反应过来似的，捏了捏耳朵以为自己听力出了毛病。
她又重复问了一遍。
女人表情哀伤叹了口气：“去世了，火化了。可惜，她整天念叨她孙子，到死了也没看到一面。”
司纯站在她家门口，盯着门看了一眼，嘴里有些不是滋味：“她孙子后来回来了吗？”
“那肯定是回来了啊，不然谁给她处理后事。”
女人又叹了口气：“小孙子看上去也是很后悔，哭的嗓子都哑了，说应该早点回来看她的，人都死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她又有感而发：“所以啊，人活着的时候就应该好好珍惜，等死了也什么都来不及了。”
司纯忽然就想到了还在医院躺着的童妍清，她心里大概跟奶奶一样觉得她不孝，可不同的是童妍清又没有什么资格这样直白地训斥她，最近她去医院，童妍清都有些沉默，大概因为上次的争吵，两人的关系也回不到以前了。
又在奶奶家门口站了一会司纯才走。
除夕夜的晚上过的异常寂静，司纯在家庭群里给童妍清发了除夕快乐，还收到了两人包的大红包。
司纯收了，给他们打了个视频电话，两人吃的饺子，医院里虽比外面显得冷清，可窗外烟花的声音还是挺有新年气氛。
沈淮周还说过年的时候陪她放烟花的。
今年没有一个愿望实现，也没发生过一件好事。
凌则豫接过电话时，却好像是为了让她过个好年一样，很激动地开口说：“司纯！医院已经找到适合你妈妈的心脏源了，等年后做个检查，可能就有机会做手术了。”
司纯有些诧异地睁大眼睛：“真的吗？对方真的愿意吗？”
凌则豫摸了下鼻尖：“这个还不太清楚，只是说找到了适合的配型，对方之前签署过器官捐献手术，其他的还需要确认。”
也就是说如果对方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自然也是不可行的。
不过也算是一个很好的发现。
司纯轻笑着：“会好的。”
“你没事也出去走走，今晚外面应该挺多人的，出去玩一玩什么的。”凌则豫说。
他刚也听到她说奶奶去世的事儿了，害怕她一个人闷在家里闷出病来。
司纯偏头看向窗外：“外面下雪呢。”
凌则豫：“那你要是想出去玩穿的厚一点，别感冒。”
“嗯，知道了。”
本来准备在家找个电影看的司纯被凌则豫说的也有点想出去的。
她换了一件更厚的外套，出了门去到距离不远的便利店，买了一小把电光花跟一个打火机。
还下着雪，围巾挡不住风，耳朵被冻得有些疼。
广场的人很多，司纯蹲在最边缘的地方抬起头看着天空中绽放的烟花，有些遗憾地想可惜奶奶看不到了。
站起身捏着打火机，手指很不灵活地摁动了好几下都没打着火。
她甩了几下，又摁动了好几下仍旧没用，借着一旁商店的光，她盯着打火机在手里晃了晃，看着里面的液体自言自语开口：“坏掉了？”
捏着电光花兴致缺缺在手里晃，有些意兴阑珊。
还不如不出来，她在这里除了奶奶也没什么认识的人。
手腕忽然被抬高，司纯倏然偏过头，瞧见了沈淮周那张脸，他穿着一件黑色棉袄，简单的牛仔裤，轮廓感十足的五官猝不及防出现在眼前，让司纯还有些恍然，心脏都随之加快了几秒。
炽烈的气息由于男生的靠近而瞬间把她包围，她又从他身上闻到了一丝久违的烟草味。
“拿好。”冷淡的嗓音落在被冻的微红的耳尖处。
司纯好好的捏着电光花，看到沈淮周又抽了一口手里的烟，骨节分明的手指散漫勾着烟，把猩红的烟头火光对准她的小烟花，“滋”的一声，瞬间燃起，亮丽的光瞬间往外燃起。
司纯歪着头害怕弄自己身上，眼睛都半眯着不敢睁开，手臂伸的很直。
寂静的雪夜里，沈淮周手里那根烟还没抽完，他碾灭在雪里把烟头扔进了一旁垃圾桶里。
“你怎么在这。”
等他只身走过来，司纯的烟花还没燃完。
沈淮周语调轻漫，眼神蛰伏在黑夜中，看不清神色。
“找你。”
司纯把玩着烟花，转了个圈，也没吭声。
一旁沈淮周靠近她的肩膀，优越的身高让他轻而易举睥睨着人，他一贴近，司纯就禁不住地紧张，心脏都要缩成一小团。
宽大又温热的手指捏了一下她的下巴，落在耳畔的嗓音温和又低沉：“生气了？”
司纯摇了摇头：“没，我以为你生气了。”
“我以为你不想要我了。”司纯没掩饰内心的想法，别过头移开他的裹挟，“你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不开心了就选择分手。
沈淮周沉了口气，想拉她手，又被人躲开。
“是我太凶了，对不起。”
语气低三下四的，向来冷傲的性子把这种认错的话学的很顺，他站在司纯面前也习惯性地低下颀长的身高，试图眼神能够跟女孩平视。
那些狐朋狗友要看到他这个样子非要吓掉下巴。
可司纯完全没觉得他这句话有多动听。
“是我要说对不起才对，我不知道那是你妈妈的东西，你生气也是应该的。”
沈淮周完全不知道怎么办。
他低笑了声，有点无奈地凑近她的耳朵，语调有点哀求求饶的意味：“我错了。”
司纯抬眼问他：“你最后一周去哪了？”
“有点事儿。”沈淮周说，“就没去学校，给你打了电话怎么没接？气了？”
司纯晃了晃手里的小花子，火光往地上掉：“睡着了手机关机没看到。”
“沈淮周，你当时是不是想着，想分手。”
沈淮周抿了下唇，摇头：“没有。”
他第二天就想去找她了。
沈淮周又说：“我不是说了么，我没资格说分手。”
烟花灭完，眼前本就模糊的五官又有些识不清了。
司纯不知道在想什么，脑子里有些空白，她想大概还是贺尧的那些话让她有些乱。
“是么。”
沈淮周捏着她的下巴吻了上去，牙齿很重地咬了一下女孩很软的唇瓣，像是在惩罚她，又害怕她的沉默之后会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话来。
她手里燃灭的电光花掉落在地上，手指垂落在身侧，感觉唇上有些刺痛，却也没有丝毫抗拒，眼睫颤抖的厉害，手指很紧地不自控揪住他的衣角。
炙热又单纯的吻仿佛驱散了冷气，整颗心都被搅动了。
沈淮周移开唇，炙热的鼻息喷洒在女孩脸颊处，他偏了偏头下巴垫在她的肩膀上，把人轻而易举紧紧攥进怀抱里，像只巨大的野兽在跟冬日里的小兔寻求温暖。
司纯一动没动，宽阔的胸膛很有安全感，司纯总会忍不住的贪恋。
“司纯，你原谅我。”他声音有些哑。
司纯也没挣扎，乖乖任由她抱着，冷风被他全部挡住了，她身上一点都不冷。
雪下大了些，落在肩膀上白花花的一片，又很快化成水。
司纯抬起手慢慢回抱了沈淮周，额头抵着他的胸口，闷声问了句：“你什么时候来的啊？怎么没跟我讲。”
沈淮周看着自己怀里很小的一只，不由得想到刚才她自己一个人点烟花的样子，手指捏了一下她的腰部，隔着厚重的衣服，不太明显。
“跟你说你让我来吗？”
司纯倒是毫不掩饰，摇了摇头说：“不让。”
“……”
沈淮周睨她：“那你还说。”
司纯挣扎了一下，沈淮周没松手。
“别抱我了。”
“再抱会儿。”
司纯拧眉：“你抽烟了，别抱我。”
沈淮周低垂着眼，“嗯”了声。
“你以后管着我吧。”
司纯抬起眼皮：“我说了你听吗？”
“唯命是从。”沈淮周低声笑，“真的，我保证。”
第42章
本来丧失兴致的司纯拉着沈淮周去了附近便利店买了一份冰淇淋厚多士, 沈淮周结的账，出来后跟司纯一同坐在一旁长椅上。
还下着雪，他又拐回去便利店买了一把伞出来。
司纯歪过头瞧见他从门口的地方拿了一把雨伞, 而便利店的年轻女店员一直盯着他看, 脸上的小表情藏都藏不住。
明明知道他有女朋友。
司纯瘪了瘪唇, 他好招人，是身上有个发光体是个女孩都喜欢吗？
好像确实有, 反正让她好喜欢。
冰淇淋有些凉, 冻得感觉浑身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热度都被驱散了，可没拿冰淇淋那只手又被坐在一旁的沈淮周牵着，有点冰火交融的感觉。
“你怎么没去期末考试？家里的事情很麻烦吗？”
沈淮周不太想在她面前撒谎，手指捏了捏她的手心说：“嗯……不算, 我在医院。”
司纯瞬间就想到了贺尧那天拿着早餐去看望的人, 原来是沈淮周。
“现在好点了吗？”
沈淮周点了点头：“好了。”
司纯哦了一声，又低着头吃冰淇淋。
天空绽放起烟花，司纯又冷不丁地开口说：“我不会主动跟你说分手的。”
沈淮周微微挑了挑眉。
司纯嘴角轻轻上扬，“除非……我喜欢上别人了, 所以你跑不了了。”
她写的那封情书还被他连同那个可达鸭玩具一同放进了出租屋里。
沈淮周对之前跟她见过一面的印象很模糊, 倒对情书里的内容一字不差地记在脑子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