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入侵[向哨]——龚心文

作者:龚心文  录入:05-04

 
  ***
 
  倪霁觉得自己把现场弄得有点糟,但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他必须砸了那个贵族的脑子,以防有人再一次看见尸体脑中的记忆。
 
  他坐在溅满血污的豪华卧室里,就着鱼缸里能量石的光,打开詹姆斯手臂上的个人终端。
 
  最可笑的是,这具尸体上戴着的个人终端,总控着伯爵府内的所有电子设备。
  用他的虹膜和指纹打开之后,再加上一点点的技术,就可以轻易抹去一切凶手想要清除的安保记录。
 
  人类的科技倒退了数千年,生产力严重断层。哪怕勉强用旧日遗骸里搜寻出来的产品充充门面,也终究是一些东拼西凑的虚假架子。真正想要破坏起来,非常容易。
  特别是对一个出身于哨兵学院,又混迹污染区多年的高材生来说。
 
  倪霁仔细清除了一切,确定没有留下任何个人信息之后,站起身来。
 
  “我看见了。”一个声音在鱼缸里响起。
 
  倪霁转过头,看见鱼缸里游动着的那只怪鱼。
 
  “我,看见一切,杀了。”
 
  “很好。我很高兴。”
 
  那只没有人形的生物,说出不太连贯的,断断续续的人类语言。
 
  “杀了我。”
  “我不想活了。”
 
  “替我结束一切”
  “否则我看见了。”
 
  到了最后,他说不出别的话语了,只翻来覆去地说他不想活了。
 
  倪霁隔着玻璃,盯着他看了一会,那个生物的眼睛很像人类,充满着血丝,布满了痛苦的神色。
 
  “没事,不用害怕,我的手很快。”他的语气很淡,冰冷中透着一点温柔,把手浸入了五彩的鱼缸。
 
  回去的时候,倪霁特意换了一条线路,绕了很多圈子。
 
  将来,哪怕有人搜寻到通风管道,也不可能从四通八达的管道留下的痕迹里,判断他的出入口。
 
  他沿着冰凉的密闭管道向前爬动。
 
  虎鲸的尾巴受了重创,过度使用感知带来脑海深处一阵阵的抽痛。让他身体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但这些都不算什么,至少完成了第一步。
 
  昏暗的通风管道内满是尘土,有一点点从那些通风口内透上来的光。
  在这狭窄的空间里,传上来喧闹的交谈和调笑声,充斥着各种各样对哨兵来说,格外刺鼻的酒精味。
 
  倪霁沉默着,维持着不发出任何声音的轻盈,安静地向前爬行。
 
  突然间,就在他眼前不远。灰黑的管道里,冒出了一截小小的触手。
 
  那小小的一段触手尖尖,像探索未知环境的好奇生物。
  它冒出来之后,在空气里张了张大大小小的吸盘,扭动身躯开始四处摸索。
 
  倪霁一瞬间僵住了。
 
  大部分时候,哨兵和向导都不会在人群中随意放出自己精神体的实体。
 
  他不知道那位向导的精神体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样莫名其妙的隐蔽地方。
 
  他只知道,那个人就在附近。
  也许她现在就坐在下面,捧着一杯水,露出她那副百无聊赖的表情。
 
  倪霁一动也不敢动了。
 
  不能让她知道,也不想让她发现这一切。
 
  他盯着黑暗中,那条还没有发现自己的小小触手。
 
  他知道向导和哨兵是不同的,向导们没有哨兵那么敏锐的五感。他们不能捕捉到细微的声音、气味和远处的动静。
  向导的强大之处,是在于精神层面。
 
  譬如眼前的这些触手,它们没有眼睛,看不见自己。它们能捕捉到的是来至生物情绪上的细微波动。
 
  只要我能控制住情绪,不产生任何情绪上的外泄,就不会被它们发现。倪霁想。
  在没被本体看到的时候,它们是发现不了自己的。
 
  保持安静。
  精神上的安静。
  我可以做到的。
 
  他府下身体,让自己像是通风管道中的一块石头,一片铁块,一个毫无生机和情感的物件,一动不动。
 
  精神海守护着海底深处的那片花园。海面上涌动的波涛慢慢地缓和下来,渐渐结起一层浮冰。冰层封住了整片海洋。

  海洋沉默,寂静,不再有一丝波澜。
 
  小小的触手伸出在通风管道里,开始左摸摸,右摸摸,四处探索。
 
  这里没有发现情绪,也就没有活着的东西,在它只有简单意识的大脑里,这种地方可以肆意乱来,本体是不会生气的。
 
  它摸到了一个奇怪的物体。
 
  触手拱了起来,扭成一个问号的形状。
 
  它觉得有些奇怪。
  明明这里没有感觉到任何情绪的波动,是一个死物。为什么会带给它一种熟悉的感觉呢?
  只要是活着的生物,都有情绪,会痛苦,会高兴。它没有遇到过能封闭自己情感的东西。
 
  另一个同伴从管道里穿出头来,两触手互相碰了碰头,交换了意见,都决定要把眼前的这个“东西”好好探索一番。
 
第13章  第 13 章
  倪霁觉得,自己是可以撑过眼前这个难关的。
  这辈子,遇到再难得事,都咬着牙过了。
 
  曾经有一次,在污染区里,为了伏击一只精神力强大的畸变种,他在一片沼泽的边缘潜伏了整整三天。太阳升起又落下了三次,而他穿戴着闷热的战术伪装,伏在潮湿的水草中一动不动。
 
  那里有吸血的蚂蟥,巨大的蚊子,还有蛇。
  在那样的环境里,他完美地封闭自己所有的情感,把三天时间硬生生熬了过去。飞鸟将他当做歇脚的枯枝,蟾蜍在他头顶唱歌,他也把自己看做一块毫无生命的死物。
  直等到那只强大的畸变物,放松了警惕,慢悠悠地从他头顶经过。他终于得到机会奋起一击。
  任务结束的以后,他才发现,自己的腿都泡烂了。
 
  那个时候的环境,比起这个通风管道,可恶劣多了。
 
  不过是一根小小的触手。
 
  只要忍住一会,它很快就会离开的。
 
  倪霁闭上眼,缓缓吸了口气,将自己所有的情绪封装,沉入深海,加固了自己的精神屏障。
  在他的精神图景之中,那片波澜起伏的大海陷入彻底的寂静。
  坚固的冰层封住海面,锁住了那片微微不安的海底花园。
 
  再睁开眼的时候,他发现触手又多了一只!
 
  两条触手已经到了近在咫尺的位置,就停在他的眼前,几乎要触碰到他的鼻子,好奇地盯着他。
  他甚至能清晰地看见那些柔软的吸盘在蠕动。
 
  两条小小的东西相互碰了碰顶端,仿佛商量了一下先后顺序。其中一条朝着他的游过来。
 
  它要爬上来了。
 
  倪霁很想闭上眼睛。但他又不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封闭了视觉,那么触觉和听觉上来带的情绪波动将会被数倍的放大,更加难以封闭。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柔软的肢体慢慢靠近,小小的顶端立起,弯起来,在他的脸上戳了戳。
 
  不能动。倪霁对自己说。
  不要害怕。并没有什么关系。
  甚至都不会疼。
 
  他屏住了呼吸,把心跳的频率降到最低。哨兵强大的身体素质让他做到了这一切。让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块生机全无的死物。
  试探性地戳动之后,湿润的吸盘贴住脸部的肌月夫,开始往上爬行。
 
  它贴着眉弓爬过,尖端钻进来,挑掉了包裹头发的头巾。
 
  不能动。
 
  它爬上来了,钻进了头发里,像对待一个小孩一样,摸摸脑袋,搓揉发头。
 
  不能动,忍耐着,倪霁对自己说。
 
  另外的一只,不知什么时候游到了他的月却边,冷冰冰的触感盘上月却踝,开始褪掉他的袜子。
  试探性地,在哫弓轻轻饶动。
  细微又难以捕捉的麻痒,穿过皮月夫,渗进骨头,一路钻进心里来。
  海底的花园中,水藻们难耐地蜷缩了起来。
 
  比受刑还难。
 
  在冰冷幽静的海底,精神体幻化的虎鲸,睁开了闭着的眼睛。
  随着触手的撸摸,那只受了伤的鲸鱼发出了一小声舒服的鲸鸣。
  嘤的一声,很快憋住了。
 
  向导天生能够抚慰哨兵的精神创伤,哪怕是这样无意识的抚摸,也让那只尾部露出白骨的虎鲸缓解了受创的疼痛。
  好舒服啊,想要它摸得更多一点。
  孤零零的鲸鱼不顾本体的意愿,散发出这样的想法。
  精神体的创伤是很难愈合的。这时候的哨兵会比任何时候渴望靠近向导。
 
  钻在头发里的触手仿佛听见了什么声音,从被它摸乱的头发里弹地一下抬起来。
  就在刚刚,它好像听见了很好听的声音,一种属于精神体的波动,但不知道为什么又没有了。
 
  茫然。
  不能理解。
  召唤更多伙伴。
 
  深海中的倪霁换化成半人半鲸的形态,伸手捂住了精神体的嘴。
  但已经晚了,昏暗的管道里,一只又一只的触手冒出脑袋,出现在倪霁的眼前。
 
  她们蠕动着身体,充满好奇,围着倪霁跃跃欲试。
  看上去都只有小小的一截,在那里欢乐地扭动,蠕行着小小的吸盘。仿佛没有什么伤害性。
 
  但倪霁心里很清楚,在那看不见的无名空间里,隐藏着她们还没浮现出来的躯体,巨大而恐怖,足以把自己死死按住。
 
  倪霁觉得有冷汗顺着自己的额头滴了下来。
 
第14章  第 14 章
  “你一定很难过吧?”和林苑说话的是一位男性向导,“真是太可怜了。”
  他用精美的手绢按住眼角,优雅得体地抹去富含同情心的泪水,“我简直不敢想象,如果这种事发生在我的身上该怎么办。”
 
  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五个了。
  第五个在晚宴上跑到林苑面前说这句话的人。
  林苑发觉自己甚至完全不记得这位向导的名字。有可能是在白塔的向导学院里一起上过学的一位同班同学。
  林苑很想认真地问一问这位同学,伤心和难过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但她知道这种话不合适说。
 
  她是一个得了情感缺失症的向导,记性还不太好,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过,所谓的伤心,愤怒,难过,高兴等等属于正常人类的情绪。
  别人是不会理解的。
 
  她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尽量地伪装自己,努力在应该表现出某种情绪的时候,做出正确的反应。
 
  于是,林苑点头附和:“对啊,真令人伤心。”
  终于那位向导满意地离开了,让林苑得以回归宁静,坐在窗台边继续神游天外。
 
   触手们在新鲜的地方显得很兴奋,它们潜伏在无人的角落里四处探索。林苑的脑海中不断传来它们细碎的窃窃私语。
  林苑听着那些梦呓一样的话,远眺着人工湖里的睡莲,那些浓淡不一的紫色花朵正在夜色中缓缓合起自己的花瓣。
 
  ……
 
  江阳朔就看见了这样坐在湖畔的林苑。他身边的那一群朋友提醒着指给他。
  “看,你那位,前~未婚妻。”朋友特意拖长“前”字的尾音,带着揶揄和嘲讽的口吻。
  “看她穿的那是什么,像一个向导吗?”
  “我就说阳朔早该和她掰了。江家是什么条件?匹配度高的向导又不是找不到,何必委屈自己迁就一个无趣的家伙。”
 
  从前这些人也这样开林苑的玩笑,江阳朔觉得没什么,林苑确实是一个古怪的向导,不讨喜。
  如今和林苑结束了,这些话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却显得有些刺耳。
 
  他的那位前未婚妻坐在临近湖边的窗口,穿了一身过于清冷的黑色长裙,没戴任何首饰,素着一张瓷白的小脸,只在双唇上沾了一点红色。
  细瓷一样莹白的手腕支着下颚,正看着窗外的湖景发愣。
  确实不太像是一个向导该有的打扮。她一向如此我行我素,只能做到勉强维持一点基本的礼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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