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官子的科举青云路——三六九龄

作者:三六九龄  录入:05-31

  “相公,”姚溪说道:“咱们来这里才几天,不过走马观花看了一点儿表相,就这么走了不大好,不如我留在这里,一边熟悉本地的风土人情,一边筹备钱庄,日后出海的买卖做大了,用得着。”
  卫景平哪里放心她一人在这里:“钱庄要开的,只是不用这么着急。”
  也用不着她亲自操劳,他心道:还是让别人来吧。
  卫景平在心中盘点了一下正通钱庄在各地的分号,一时却又不知委托给谁来太仓府办这件事。
  只能回到京城再商量。
  ……
  时间倒回到年初。
  纪东风的遗孀姜芙看着卫家送来的年礼,蓦地眼红了:“世人早已不记得纪大将军了,没想到卫家还这般长情。”
  初五她进宫给姜太后拜年,论辈分,姜芙要叫姜太后一声“堂姐”,恰好姜宝璐也在,她瞥了姜芙一眼:“这么多年了,姐姐还是这么简素啊。”
  她满头珠翠,看不出夫君中风卧病在床的担忧和落寞。
  姜太后不冷不淡地对姜芙道:“哀家瞧着纪九渊家那丫头不错,想说给玉衡,想请你来做个媒,你说呢?”
  谢玉衡到了岁数还没娶亲,姜宝璐在姜太后面前哭诉过好几回了。
  要说姜太后为什么这么疼爱姜宝璐,还要说原先在姜家未出阁的时候,姜宝璐的父亲姜充是姜太后的亲哥哥,他们兄妹二人幼年丧母,后来父亲娶了继室,她的日子不好过,还是哥哥姜充娶妻之后分了家,又得到了先帝的赏识步步升官做到了礼部侍郎,这才在家中站稳嫡长子的地位,把这个妹子给护了起来,又进了宫,靠着姜充的钻营,她才得以诞下皇帝当上太后,所以姜氏兄妹二人感情很深,她待姜宝璐这个侄女跟亲生女儿没什么区别。
  姜芙无语地道:“太后堂姐应该和九渊提,我一个当婶子的,没法替堂侄女做主不是。”
  纪九渊两口子都健在,这亲事跟她说有什么用处,她还能摁头让人家嫁闺女么。
  显然不可能。
  更何况,她听说谢玉衡不成器,心里头不大愿意纪家和谢家结成亲家。
 
 
    第253章 市舶司
  ◎“陛下,臣请设市舶司,专门管着商船出海做买卖一事。”◎
  姜太后不大高兴, 她瞧了姜宝璐一眼,似是置气地说道:“哀家原说不叫你高攀纪家的, 你不停, 这不惹你堂姑妈不高兴了吧。”
  姜宝璐苦哈哈地说道:“玉衡这孩子至今没个正经差事,不怪纪夫人瞧不上他。”
  提到姜芙的时候她连称呼都显得不近乎了。
  当着外人的面,姜太后听了这话之后没说谢玉衡什么,而是跟姜宝璐东拉西扯,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姜芙听着她们一唱一和, 而自己则被晾在一旁, 有眼色地找个理由告辞出宫去了。
  与那一对亲姑侄俩不欢而散。
  “宝璐啊, ”她一走, 姜太后才说道:“谢三没指望了,可是谢家发达了, 难保将来不是公侯世家,谢五做到了工部郎中, 谢映如今跟着卫四他们轮值右相的几人做事, 他们叔侄二人, 将来前程不可估量。”
  她忽然夸起谢家来, 姜宝璐一脸不大情愿地听着。
  “还有那个谢五带在身边当亲儿子养着的顾思炎,在翰林院当庶吉士不说, ”她眯眼道:“还跟裴家结了亲,日后必然不是小可之辈啊。”
  假以时日,叔侄三人在官场上的资历上来,谢家或与卫家一样,成为京城新鲜出炉的高门世家。
  姜宝璐“哼”了声:“他仨都跟谢回不亲, 很少来往的。”
  提起谢家, 姜宝璐恨的牙痒痒。
  “宝璐啊, ”姜太后伸出手指点了点侄女的额头:“你傻,管谢五跟谢三亲不亲,亲,玉衡和书晴是他侄儿侄女,不亲,还是他侄儿侄女,他能不管?”
  姜宝璐:“姑妈的意思是?”
  姜太后抚着她的手:“傻孩子,玉衡和书晴虽说是你生的,可他们姓谢呀,你揽在手里,谢五还管什么?”
  “姑母……”姜宝璐被她这一点拨,霎时有主意了:“侄女明个儿就把玉衡送到谢五府上,就说我一个妇道人家教导不了他,让他亲叔叔教他……”
  姜太后绕了一圈这才说道:“这就对了,哀家看着工部还有空缺,你先让玉衡跟谢五学着,等一有机会哀家就同皇帝说了,把他放过去。”
  把谢玉衡放在顾世安眼皮子底下,让他去约束教导那孩子就好了。
  姜宝璐这才明白,姜太后是在给谢玉衡安排前程呢。
  可不是,没个好前程怎么能娶到好媳妇儿呢,她心道:还是姑母想的周到。
  姜宝璐回到家中就在儿子面前哭诉了一番,谢玉衡烦得不行:“行,你让我去找谢五就去。”
  当晚他拎着包袱去找顾世安,实在烦了这个家。但谢玉衡又没本事和勇气离家出走,只能寄希望挪个窝,不跟姜宝璐见面就好。
  到了顾家,顾世安乍然看着蔫了吧唧的谢玉衡,气不打一处来:“你来做什么?”
  “我爹不中用了,我娘不要我了,”谢玉衡窝囊地道:“打发我来小叔这里过活。”
  顾世安做梦都没想到还能碰到这种事情:“……”

  他无语了好半天才闷声道:“你来我这里也不是不行,只是我管小辈要比你爹严厉的多,你受得了吗?”
  谢玉衡讷讷不说话。
  顾世安叫来顾小安:“把谢映之前住的屋子打扫一下,让他住进去。”
  顾小安:“先生,可要添置什么东西?”
  他心道:谢玉衡可是相府公子,养尊处优长大的,能住得习惯陋室吗?
  顾世安:“和谢映,思炎一样,给他买一张书桌,一套笔墨纸砚,少年人多读书,用不着花里胡哨的东西。”
  谢玉衡低着头一言不发。
  顾世安安置好他,说道:“明日我同你回谢府一趟,跟你爹好好说道说道。”
  他一直想不通,谢回怎么说中风就中风了,且没有任何征兆,一病倒就连话都说不出来,成日卧床不起了。
  ……
  姜芙回到家中,想着今日在寿坤宫说话太直,带了情绪,恐把姜太后给得罪了。
  她想了一夜,次日带着丫鬟,又进宫一趟,打算给姜太后赔个礼道个歉,叙叙旧,亲近一些。
  毕竟都是姜家出来的女儿,闹得别别扭扭的,岂不是叫人瞧笑话。
  她到了寿坤宫,不巧姜太后在小憩,女官出来冷淡地说道:“纪夫人稍坐一会儿吧,太后很快就醒了。”
  女官告退后,姜芙安分地坐在暖阁里,等姜太后睡醒。
  不料今日姜太后睡得沉,她等了许久,也不见女官来传她。暖阁里的炭烧得很足,窗户关得密不透风,姜芙不大一会儿便昏昏欲睡,迷糊中她听见有人在低声抽噎,心道:许是哪个宫人被骂了,正伤心地哭呢。
  忽然,那哭声转成一声呜咽,继而隐隐传来求饶的女声:“奴婢再不敢了,求姑姑饶命。”
  哦,是女官在惩罚下头的宫女。
  “……谢相爷中风……杨嬷嬷……”女官嘀咕了句,后来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姜芙听不清楚。
  彼时谢回还暂且没被云骁帝罢黜右相的爵位,所以她们还称他为“谢相爷”。
  姜芙:是宫女们乱嚼谢回府里的事,被人告发了吧。
  她没多想,喝了杯热茶提了个神,继续等宫女来传唤。
  又过了许久,女官才来请她过去给姜太后请安。
  一打照面,姜芙瞧着姜太后怒气冲冲的,不像刚小睡起来的模样,行礼后笑道:“太后堂姐这是怎么了?”
  姜太后斜乜了她一眼:“哀家这宫里头的女官下手没轻重,适才打死了一名宫女,唉,你说这大正月里头……”
  死了人,还是有些犯忌讳的。
  姜芙不敢对姜太后宫里的事评头论足,只默默听着,不时捡无关痛痒的话附和两句。
  不过她心中起疑:她方才明明听见了,宫女们不过私下里嚼了下谢回府中的舌头,怎么就被打死了呢?
  可怜的宫女到底知道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不过,姜太后今日显然无心再提起当日要她做媒的事情,这个疙瘩看来说不开了,姜芙没必要再在寿坤宫碍事,赶紧走人。
  出来时,迎面碰到了吏部侍郎杜锦成的夫人,近来杜夫人没少出入姜太后的寿坤宫:“纪夫人。”
  这还不是姜太后想让杜锦成在轮值的四人之中脱颖而出,掌右相之印嘛,因而年后和杜家来往甚多。
  近来一同出入宫里的还有闵国公的钟夫人,在姜太后的牵线下,杜家如今与闵国公钟家走得很近,宫里头的钟贵妃正给云骁帝吹枕边风,使出浑身解数要把卫景平挤下去,把杜锦成推上相位呢。
  女官大老远望见杜夫人来,很是热情地迎了上来:“杜夫人来了。”
  杜夫人跟姜芙打了个招呼,跟着女官走了。
  出了寿坤宫,跟着姜芙的丫鬟气愤地道:“捧高踩低的小人。”
  还不是瞧着杜锦成受皇帝器重,四选一,说不定就当上相爷了呢。
  姜芙黯然道:“走吧。”
  一跨进家门,看着冷清的院子,她失神地跑到后院的祠堂里抱着纪东风的牌位哭起来,没有男人撑门面的寡妇,出了家门,糊到她脸上的全是世态炎凉啊……
  越发觉得卫家还念着旧情,是多么的难得。等她哭够了,姜芙自言自语地道:“我得帮卫大人一把。”
  ……
  正月底,卫景平回京后,没有上奏从火器营选派武将和沈家合作出海的事情,而是先安排在太仓府开了一间正通钱庄的分号,他写信给远在杭州府的陆谵,请他去一趟太仓府,盯一盯钱庄的筹建,提供一番技术支持。
  “杭州府那里师爷容易聘得,”他说道:“陆大儒在那边快一年了,钱庄运转正常,令人放心,不如请他去太仓府帮一把。”
  将来太仓府肯定是银子如水一样流入,因而开办钱庄是头一桩要紧的大事情,非得由陆大儒这样靠谱的人来操持不可。
  过了几日,陆谵回信不去。
  如今规模最大的是杭州府的正通钱庄,陆谵亲自坐镇,忙的几乎走不开,陆大儒来信抱怨他已是浑身遍染了铜臭,不知读书为何物了。
  他发誓:他对“发商生息”的好奇心止步于杭州府,并打算过一阵子就抽身而退,回到之前著书隐居的生活了。
  卫景平回信忽悠他:陆先生你著书讲学是造福黎民,开办钱庄何尝不是,既然都是治国修身齐家平天下,又何必瞧不起孔方兄呢。
  陆谵无可辩驳,纠结了几日后,气不太顺地去了太仓府。
  二月初九,龙城府递了折子上来,里面说了一件事情窦家商行今年预备还要派遣两条商船出海,特地向云骁帝报备。
  卫景平看了折子后笑道:“江大人果然野心勃勃。”
  折子送到京城的时候,他正好在右相的位子上轮值,于是大笔一挥,拟给江扬回道:“两条商船少,多预备几条。”
  云骁帝看了他的批复,问道:“朕听闻海上航行极为凶险,稍有差错就连船带人藏入海中,何况又有海贼横行,卫爱卿为何要龙城府多出几条商船啊?”
  卫景平没有解释,而是递上了一本折子:“陛下,臣请设市舶司,专门管着商船出海做买卖一事。”
 
 
    第254章 入直召
  ◎赐茶而退。◎
  云骁帝:“市舶司?”
  “陛下您想, ”卫景平说道:“就拿龙城府去年出海的窦家商船来说,他们去海外赚的银子, 与朝廷毫无关系, 多少只在商贾手中罢了。要是朝廷在刘家港设置个税关,向进出港口的商船收取税赋,朝廷岂不是多了一个税种?”
  他在折子中提出,由朝廷设置市舶司, 选任市舶使对进出口港口的商船进行管理, 至少包括货物的登记与排查、相关税费的征收、对违法商贩的处罚等。
  这不是他自己凭空想出来的, 而是搬照了宋、明市舶司, 抄来的作业。
  在卫景平看来, 这是广开税源的一个路子。他查阅过史料,从汉代开始, 类似市舶司这样的部门就存在了,宋、明时期更是有一套完备成熟的运转体系, 有很多可以抄作业的地方。
  云骁帝听了他的话站起身来, 凝视着摆在书房台阶上的一盆盆腊梅花, 淡香疏影, 散影满帘,沉思片刻, 偏过头来说道:“今晚别回去了,留在御书房吧。”
  他要好好看看卫景平关于市舶司的折子,随时向其提问。
  “是。”卫景平微微抬头朝御书房外望去,此刻已是黄昏时分:“陛下。”
  后宫的沐宸殿是贵妃钟氏的居所,二月中旬的春夜, 乍暖还寒, 恰好今晚是她侍寝的日子, 晚膳后钟贵妃又吃了一杯牛乳炖燕窝,消食后沐浴更衣,静坐抚琴,一曲终了,还不见云骁帝过来,她忍不住问婢女:“去瞧瞧陛下到哪儿了?”
  别是被苏州府新来的那两个狐媚子勾去了吧,钟贵妃心烦意乱:她今晚可不单单要侍寝,还受了姜太后之托,要给皇帝吹一阵枕边风呢。
  “是,贵妃娘娘。”女官恭敬地退下了,片刻后回来回道:“陛下还在御书房没往后宫来呢。”
  钟贵妃看着更漏:“都这个时辰了,陛下在御书房做什么?”
  她伴君十来年,深知云骁帝骨子里没那么勤政,尤其从去年开始年景好起来,日子清平,他愈发疏懒朝政,流连后宫了。
  “回娘娘的话,李公公说陛下留卫大人在御书房中商量朝政,”女官说道:“他让奴婢转告娘娘一句,让娘娘先歇着,陛下今夜不过来了。”
  闻言,钟贵妃的脸拉下来,她蹙起一双柳眉:“陛下问政归问政,不过晚些就寝罢了,怎么就说不过来了?”
  难道他要与臣子同宿一夜吗。
  女官道:“娘娘,陛下今日召进御书房的可是卫大人。”
  是那位桂林一枝,昆山片玉,少年登科,翰苑遨游,眼瞧着要独步凤池①的卫景平啊。
  钟贵妃垂眼瞧着水葱般的手指:“是他又如何?”
  女官没话说了:“……娘娘。”
  钟贵妃哼了声,神情恹恹地没说话。听说卫景平这个人不讨喜,没想到这么快就烦到她眼前来了。
  她在心里头放了狠话:今日皇帝来她宫里头留宿就罢了,要是让她空等一夜,非叫卫四好看不可。
  ……
  御书房内,君臣聊得愉快。
  “……设置市舶使,市舶通判……负责抽解,博买……”云骁帝看来了一遍卫景平所写的折子,他记忆力很好,随口问道:“卫爱卿觉得谁能胜任这个市舶使?”
  他心中有个人选,却不知卫景平会举荐谁。
  卫景平心中当然有人选,只是他不知道云骁帝有没有中意之人,不敢贸然推举:“陛下,要是说起举荐官员,还要向吏部的诸位大人讨教。”
  毕竟吏部干这个事才是专业的。
  云骁帝:“倒不必过问吏部了,朕想起个人来,”他顿了顿说道:“卫爱卿觉得龙城知府江扬江大人怎样?”
  江扬在龙城府为官多年,该动一动了。
  巧了,卫景平想的人选也是江扬,江大人是头一个派遣商船出海做买卖,面向大海的官吏,调任他为市舶使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合拍了,卫景平欣然拍马道:“陛下慧眼独具,任人唯贤,没有人比江大人更合适的了。”
  云骁帝被他奉承的舒坦:“市舶通判一职么,以后朕想安排给谢映,如何?”
  他记得前年殿试时,谢映的策问文章写的便是关于和海外通商的,中有一些提议是得到他认可的。
  明年年初,就是上一批新科进士选职的时候了,云骁帝提前替谢映想好了去处。
  “谢状元是个务实之人,”卫景平说道:“陛下有意栽培他,臣日后就多同他商议商船出海一事。”
  云骁帝点点头,设立市舶司,选派官吏之事暂且告一段落。
  君臣又就别的问题与卫景平逐一讨论起来,比如说设置市舶司后,规定商船返航时,目前必须在刘家港或者福州府长乐港处港口登岸,不许转泊他港,外国船只也一样,想上岸须在刘家港向市舶司报备后方可登录,这样一来,所有商船就不能通过转卖当朝的商品获得利润而不纳税,朝廷不仅能增强对海上贸易的控制,还能从中获利,收取不菲的一笔税银。
  也就是说,为了掌控进出口的商船,卫景平的意思是目前只放开两处港口,即太仓府的刘家港和福州府的长乐港,别的港口不允许商船出海或者外来商船登岸。
  “嗯,”云骁帝说道:“朕也是这么想的。”
  说到兴起处却听到外头二更的更鼓敲响了,他有了几分困意,命大太监李桐:“去沏一壶提神的茶来,朕有些乏了。”
  还没撵人的打算。
  卫景平许久不熬夜,撑得吃力,饮下一杯浓茶才稍解困乏,他似乎没什么要说的了,就在御书房陪皇帝耗着绵绵长夜。
  关于市舶司的事情,到后来云骁帝也找不到话题了,但他今夜既打定主意要在御书房通宵勤政,无论如何也要博这个美名,不会抽身到后宫去歇息,于是搬来半人高的折子:“卫爱卿,你来念给朕听。”
  总不能让卫四闲着不是。
  说完他微阖上龙目,靠在龙椅上等听卫景平念折子给他听。
  卫景平:“……”
  有点不大想干。
  “夜已深沉,还请陛下安歇,保重龙体。”他道。
  云骁帝很倔强:“朕不累,卫爱卿快念折子给朕听。”今夜,就仿唐的帝王来个“入直召”,当一回明君吧。
  “入直召”说的就是唐宋时在宫中设立一处起居室,让大臣们,多数情况下是翰林院的士子轮换夜宿宫中,以备皇帝夜间问政的事情。
  本朝的皇帝们则立这个规矩,这是头一次,云骁帝心想:史官必然会为朕大书特书一笔,值了。
  卫景平无奈,只好依次拿起白日里呈送到案头的折子念起来:“……臣孔道襄跪奏……请皇上圣躬万安……”
  这是甘州府送上来的折子,说的是即将开始的春耕之事。
  云骁帝听了之后说道:“卫爱卿代朕给孔大人批复,就写‘已阅’二字便可。”
  侍立在一旁的李桐把朱笔递给卫景平。
  卫景平郑重地接过朱笔,他悬着手腕,在孔道襄的折子上写下“已阅”二字。
  等他写完了,云骁帝却又很狗地问道:“卫爱卿原籍是甘州府的吧?对孔大人所奏的春耕一事怎么看?”
  他又觉得光批个“已阅”,不说点儿别的什么不能彰显天子的存在感。
  但是另批注句什么呢,云骁帝想不出来,于是他往卫景平身边凑近了,很期待他的臣子给个提示。
  在知府孔道襄的治下,甘州府的农耕一向平稳,没什么好说的,何况卫景平也不怎么懂这个,反正按照之前的经验,春耕之季鼓励垦田,疏通河沟、水渠,做好水利灌溉工程,定然差不到哪里去,而他能想到的,已经都写到了折子上:“回陛下,臣不曾单独主持过一方的农耕之事,经验寥寥,不敢妄议。”

  云骁帝听了他的话之后语调温和地道:“算了,下一本。”
  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他懒得在上面多费功夫。
  卫景平打起精神翻开第二本,如此,一直到了三更末,君臣二人都熬不住了,皇帝才命太监李为领他下去,到偏殿的暖阁歇息。
  之所以留他在御书房过夜,是因为深夜皇宫各处大门紧闭,要想出宫得拿着御批,每过一道门都要惊动守门的禁军,云骁帝嫌麻烦,所以就留客了。
  ……
  沐宸殿里的钟贵妃呆呆地望着窗外高悬于夜空中的一盏弯月,忍不住打发女官又去一趟御书房:“再去瞧瞧陛下往本宫这里来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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