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南藤] 野百合的春天----仙奇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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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D南藤] 野百合的春天

(一)
四月初的一天清晨,南烈被电话铃声吵醒了。
他睁开眼看了看表,还没八点。
不知是哪个不识趣的人,一大早就来扰人清梦。
他根本不想接,但电话铃执着地响着。
南烈只好拿起话筒:"我是南烈。哪一位?"
电话里传来岸本的大嗓门:"南,这么久才接电话。早上好啊。"
南烈没好气地说:"好你个头。这么早把我吵醒,信不信我杀了你。"
岸本在电话里伸了伸舌头:"南,火气别这么大嘛。今天是你出院后第一天上班,所以想给你个早安CALL,为你打气。"

南烈坐起身来,岸本的话提醒他,今天又要上班了。
他边穿衣服边说:"岸本,少肉麻了。我还用得着打气?你究竟有什么事?"
"不愧是南。我是想问你,今天晚上,要不要到我店里喝酒。你放心,是我请客,算是我和叶子祝贺你又捡回了一条命。"
"我的伤还没好全,就叫我去喝酒,想要我的命啊。"
"真难侍候。那么,来吃个饭,总可以吧。"
"再说吧。我挂了。"

南烈放下电话,开始洗漱。
他打开冰箱,想看看有什么能填饱肚子的。
冰箱里什么也没有。
他昨天刚从大阪回来,什么也没买。
他低声骂了句:"妈的。"
南烈"呯"地一声关上冰箱的门,空着肚子走出了公寓。

南烈骑着机车行驶在通往警视厅的路上。
晨风很凉,他开始为自己刚才对岸本的恶劣态度后悔。
当然,他并不是第一次么做。

他和岸本认识多少年了?
从高一到现在,有十年了吧。
但他从来没对岸本和颜悦色过,好像岸本天生欠了他似的。
更奇怪的是,岸本对谁都恶声恶气的,唯独对他很客气。
就连岸本的女友叶子都说,岸本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
南烈有时想,岸本究竟看好他什么呢?信服一个人,总有点理由吧。
他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小警察。

在东京这个大都市里,和他一样用大阪腔说话的人,他认识的只有岸本。
而大阪腔,通常被自以为是的关东人笑称为相声腔。
所以,岸本不仅是他唯一的朋友,也是他的亲人。
他本该对岸本好一点的。

近来,他自己也觉得,他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不知是不是受伤造成的影响。
应该不是。
他又不是第一次受伤。选择这个职业,早就做好了受伤甚至死的准备。
何况,从国中时打篮球开始,他对受伤就不太在意了。

前几天,趁着休假,他回了一趟家。
父母不断地暗示他,要他快点找个女朋友,早日成家立业。
他当时就烦的不行,只是碍着父母完全是出于一片爱心,才没当场发作。

如果开始的时侯,是凭着一腔热血,决定做个警察,那么,现在呢?
这个世界的所谓正义,仅凭一腔热血是实现不了的。
现在的他,这样行尸走肉地活着,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等着下一次,犯罪的一方彻底地杀了他?
他的人生不会这么可悲吧?

南烈闭了一下眼睛。
一大清早的,他怎么胡思乱想起来了
他在一家便利店前停下来,买了个面包当早餐。

南烈走进警视厅一楼大厅,负责传达工作的警员小田看到他,笑着向他敬了个礼:"南警官,你终于来上班了。伤好了吧?"
南烈点了点头:"是啊。小田警官,早上好。"
他来到搜查一课一股的办公室,里面只有宫城一个人。
宫城看到他,高兴地说:"南,总算来上班了。越野每天都要念叨你好几次。没有你,好多案子都破不了。"
南烈坐到自己位子上:"宫城,别说得这么肉麻了。樱木和越野呢?"
"被课长叫去了。"宫城突然想到什么,"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我们来了个新课长。"
南烈淡淡地说:"是吗?我先去泡杯咖啡。还没吃早饭呢。"
宫城看着他,认真地说:"南,你这样可不行啊。"
南烈笑了笑:"算了吧,宫城,你有时比越野还罗索。"

南烈在休息室里泡了杯咖啡,站在窗前,边喝咖啡边吃面包。
这时是四月初,可以说是一年中最好的时节。
南烈俯看着街道边的树,在四处高大的钢筋水泥建筑物映衬下,那些树显得毫无生机。
他突然想起了在大阪乡下渡过的童年时光,那里终年绿树成荫,海风拂面,可以天天到海边游泳。
在他的记忆里,那段岁月有着阳光和蓝天的颜色。

而且,没有人会去注意他的关西腔......
当然,是有过那么一次,有个外地来的男孩,当着他的面说:"你说话的腔调,让我一听就想笑。"
记忆里是有这么一个人。
无论是童年还是少年时代,他唯独忍受不了那个人自以为是的关东腔,每次见面,都会回以暴力。
尽管在别人看来,那个人实在是个斯文有礼的人。

南烈很惊讶,他今天怎么了,会想起这些事,他以为早忘得干干净净了。
一个只见过两面的不相干的人,去想他干什么,又不是什么快乐的回忆。
但......现在,那个人,应该已经志得意满地进入这个社会的精英层了吧?
就像高二时见到的那样,对着学长也能指挥若定。
当然,他也有失败的时侯。
南烈没想到,高中第三年的夏天,他的球队会进不了全国大赛。
那时,那个人想必会非常难受。
在南烈看来,他不过是个外表无害,内心极端自负的人。

这时,有人走进来。
南烈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不由一怔。
那人看来只有二十出头的年纪,比他矮了5、6 公分,穿着考究的名牌西装,俊美得有点过分的脸上,一双眼睛亮得出奇。
什么都恰到好处,好像增之一分则俗,减之一分则缺,简直是媒体所推崇的社会精英的模版。
南烈自己,今天穿着一件洗得有点发白的笳克,手里这时还拿着个吃了一半的面包,不知怎么的,心里有点不自在起来。
那人看到他倒是神色如常,对他微微一笑:"南警官,终于来上班了。"
他没再说什么,在南烈的注视下,冲了杯咖啡,先走了出去。

南烈迅速地吃掉面包,喝完咖啡,走回办公室。
越野和樱木已经回来,看到他,樱木上前拍了拍他肩膀:"头,你终于回来了。"
越野说:"樱木,你别太用劲了,南烈的伤才刚好"
南烈没理他们:"宫城,你刚才说,新来的科长......"
樱木抢着说:"他啊,就是我们神奈川那个候补的。他现在可神气了,做了我们的上司。"
宫城笑了笑:"樱木,你是高中毕业,人家是东大毕业,能相提并论吗?我是觉得,藤真人很不错。虽然高中时做后卫胜不了他,现在做警察更胜不了他。"

樱木哼了一声:"宫城,就你那点斗志。"
宫城不高兴地说:"樱木,你......"
越野忙说:"樱木,宫城,你们说话小声点。我们一股一直被称为问题部门。现在人家新官上任三把火,小心把我们烧焦了。再说了,别让刚伤愈回队的南不好做。"
他似乎想到什么:"对了,藤真警部说,如果你来了,先去他办公室一趟。"
南烈点了点头,向课长办公室走去。

东大毕业生,职衔警部,果然是精英。
东大,是南烈高中时想都不敢想的大学。
而警部的职衔,他想自己如果能活着干到退休,可能会考得上。
按世俗的眼光看,同样是26岁,他和藤真比,这些年简直活到狗身上了。
而且,藤真还是他的顶头上司。
南烈站在课长室门口那一瞬间,心情简直可以说是糟不可言。

(二)
南烈敲了敲门,听到藤真清亮的声音说:"请进。"
他走了进去,整洁一新的科长办公室里,藤真坐在电脑前敲字,看到他,停了下来:"请坐。"
南烈已经很久没遇到这么有礼貌的人了。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身边的人都是和他一样粗鲁的人。典型人物是岸本和樱木。

搜查一课上一任的课长,是个脾气暴躁的中年人。到后来,和他们"问题一股"势同水火。有一次,课长甚至和樱木打了起来。在南烈受伤之前的那段时间,工作都快开展不下去了。所以,上级才不得不考虑,换个新课长。
不管搜查一课的"问题一股"平时多么令人头疼,高效率的搜查是有目共睹的。
现在这个新课长,在南烈看来,至少已经收买了‘问题一股'四分之三的人心,谁叫他们是同乡呢。
南烈发觉自己不可避免地成了少数派。

他坐在藤真面前,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刚收到你的主治医生的传真,他说你还不能立刻开始搜查工作。所以,这几天,你先留在办公室里看看卷宗,你们这一股的外出工作先由越野他们三人去做。"藤真把桌上的一份文件递给南烈,"这是‘每周一连环杀人案',你应该多少有耳闻吧?"
南烈点了点头,他在电视新闻里看到过。
"因为被杀的都是有影响的人,已经引起了社会的注意。所以,上级要求我们,一定要在模仿者出现之前,找出凶手。你先研究一下案情。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问越野他们。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来找我。大家要抓紧时间,很快就要到下个星期一了。"

南烈再次点了点头。
这个世界是这样的。
人被分为三五九等,不同阶层的人,他们的生命价值也是不同的。
露宿街头的乞丐,就是每周死上十个八个,社会和警视厅高层的反应,仍会漠然许多。
对着他俨然是上级口吻的藤真,想必也是这样认为的。

南烈抱着卷宗起身要出去。
藤真突然说:"南警官,请问......"
南烈回过身来,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藤真微微一笑:"你应该是左肩受了枪伤,不是声带受了伤吧?"
南烈看着他的笑容,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12岁时,藤真对他的大阪腔的嘲笑。他不由气往上冲:"大阪腔怎么了,法律又没规定不许说大阪话!"
藤真有点愕然地看着他,神情无辜得让南烈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话一出口,才发现,一直以来,真正介意这件事的其实是他自己。 也许嘲笑过他的人早就不记得了。他沉默了一会儿,向藤真敬了个礼:"对不起,藤真警部,我先出去了。"
藤真点了点头,看他关门离开。

果然,南烈也是个记仇的人。
他十二岁时无心说出的一句话,南烈到现在还是耿耿于怀。
那么,他不能忘怀,南烈曾打过他一拳一肘,也是情有可原的了。
藤真坐回电脑前,显示屏上定格的,正是南烈的个人资料。

3月初,藤真从国际刑警总部集训归来,被任命为号称国内警界精英集中地的警视厅搜查课一课的课长后,发现南烈竟是自己的部下,的确是吃了一惊。
他的记性太好了,实在不可能忘记一个打过他两次的人。
刚才在休息室,他看到南烈一个人站在窗边吃面包,不知怎么的,突然非常想知道,南烈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从警视厅工作人员档案库的资料看,真是个非常普通的人生:高中毕业后,考入东京的警察学校,后来以优异的实际侦破能力,从地方警署上调到警视厅搜查课。
搜查能力强,工作很拼命,但由于学历的原因,升职很难。
还没有结婚。
差不多就是这样。
多么简单的一个人。
藤真不由笑了笑,随手关闭了档案库的窗口。

南烈走回办公室,樱木说:"头,那个候补的,给了你什么指示?"
"他叫我这个星期先在警署看卷宗。"
他坐下来,打开文件,很快地翻了一下:"大家一起来谈谈那个案子吧。"
越野和宫城也围坐过来。
身边搜查一课一股长,南烈每次召集开会都不是很正式。
所以,每当他说"大家一起"这种字眼的时侯,其他人便心领神会,他是要开会了。

"在仔细研究案情之前,我想听听你们了解的情况。越野,你先把案情大概介绍一下。"
搜查一课一股的四个人,越野最冷静,条理清析;宫城最细心,常常能发现别人忽略的细节;樱木则有着野生动物一般的直觉,他的身手当然也是四个人中第一的。
所以,每次坐下来分析案情,都是越野先开头,然后由其他人补充。

"我开始说了。从3月17日起,每逢周一都有一个老年男人被杀。也就是,到目前为止,有三个男人隔周被杀。31日之前的两个案子因为发生在不同警署的辖区,没有人想到它们之间的联系,由各警署独立进行调查。第三个的案子发生后,由宫城首先指出,三个案子的死者都是被人从背后杀死的,而且都发生在星期一。上头很重视这个发现,决定在搜查一课设立联合调查组,由藤真警部担任总指挥。"越野指了指记事板,"到目前为止,除了藤真警部整理出来的这四条案情特征,没有其他的线索。"

南烈已经看到板上的字了:"第一条,都发生在星期一,如果是连环杀人案,可以理解为凶手只有那一天能够自由行动。"
"头,你这算不上什么高见。那个候补的也说过了。而且,这样的人太多了吧。"
" 这我也知道。但总比一点头绪也没有要强。樱木,第二条,被害者都是五六十岁的男性,都身居要职,这一条你怎么看?"
樱木搔了搔头:"既然是连环杀人案,凶手对某种类型的人很痛恨,也没什么奇怪的。这个人可能很恨有钱的老头吧。"

宫城和越野都笑了起来。
樱木瞪大眼睛:"有什么不对吗?"
越野忍住笑:"我们在座的四个人,好像都很恨有钱的糟老头,有时星期一也会放假,樱木,你的意思是说,是我们四个人轮流去杀有钱老头吗?"
宫城一本正经地说:"樱木,下周一轮到你行动了。"
樱木恼羞成怒地说:"你们这两个混蛋......"

南烈及时制止了樱木:"你们别开玩笑了,宫城,你怎么看第三条和第四条?"
"都是从背后偷袭和很了解被害者的行为这两条,一般可以理解为凶手是被害者身边的人,怕被害者会认出他来,所以采取了从背后偷袭的方式。"
"如果真是这样,不是很容易找到凶手吗?同时认识三个死者的人,应该不难查到。"
"所以,不能这样理解。如果想杀一个人,总有办法了解到这个人的情况。"

樱木哼了一声:"小宫说了等于没说。"
宫城笑着说:"那么,樱木,你发表一下高见。"
"我没高见,低见倒有一个。再过两天又到星期一了。"
其他三个人听了他的话,都沉默了。
"时间紧迫,还是先采取行动吧。宫城,樱木,你们再去调查一下凶器。尤其是第二个案件的那把海洋刀。普通人用这种刀的不会很多。越野,你再去跑跑三位死者的家属,问清楚他们,死者近期有没和什么人结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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