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了名字,也立了誓言,白笑风便说出了规矩:“我们手上既没有色子也没有牌九,实在是不好赌。这样吧,六位英雄武艺高强,对于暗器一道怕是也颇有讲究。我这位朋友玩针玩的很好,过一会他会向那边的大树射出几枚针,我和诸位英雄猜是几枚,谁猜对了算谁赢,如何?”
东方不败见自己被牵扯进来,不由得微微皱眉,却是没有发作。一想到这人修为了得,有求于自己的机会不多,便应了下来。而桃叶仙也拍手道:“好玩好玩!”胆小的六弟桃实仙道:“他不会哪针扎我吧?我怕疼。”
“自是不会的。”
东方不败瞥了桃谷六仙一眼,冷冷的道。以他的身份,还不至于暗箭伤人。
说罢,东方不败扣了一把银针在手,袖子一摆,便飞了出去,穿过那边的大树射在了那一侧的地上,陆大有都未看清是怎么出手的,东方不败便已经结束了动作。
桃根仙先是叫道:“我看到了,是三根。”而桃花仙却是提出了不同的意见:“不对,我看到了,是六根。”桃叶仙肯定桃花仙的话:“我也觉得是六根,我们是六仙,三个就不全了。”
眼看着这六人又要一番吵闹,东方不败不耐道:“到底是几根?”
桃根仙拿出了几分大哥的样子,道:“好吧,听他们的,就是六根。”
陆大有眼巴巴的看向了白笑风,他都没看到针什么时候飞出去的,怎么会知道?大师兄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厉害的朋友,大师哥有把握吗?
只见白笑风微微一笑,道:“我说,是十二根才对。”
“哪有那么多?”桃干仙一下子叫了出来,东方不败瞥了他一眼,胆小的桃实仙差一点被吓跑,却听东方不败道:“确实是十二根。”
东方不败射出了十二根针,都是两根并作一根,然后两组一排,射出了三排。东方不败的绣花针细如牛毛,两个并作一根他们自是看不清的。而白笑风是妖修,莫说是那边的大树后面了,就是对面山上插了这么几根针,也是可以看清的,自然是不必提了。
桃枝仙不满的跑过去数了一遍,却发现确实是十二根。尴尬的六仙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些什么了,白笑风连道:“诸位英雄自然是十分厉害的,只是‘一遇尼姑,逢赌必输’,不怪诸位英雄。稍后我自然会和六位去见仪琳师妹,只是现在烦请诸位帮个小忙。其实也不算帮我,只是那诸派高手对六仙出言不逊,说你们是桃谷六小子,在下实在看不过眼,才出此下策。”
桃谷六仙一听哪里还坐得住?连道:“好说好说,桃谷六仙天下无敌,自然要和他们算账。”
情意萌动山道间
桃花仙此时在白笑风肩上轻轻一拍,说道:“快带我们去,且看他怎样不是小子了。”白笑风道:“带你们去是可以的,但我令狐冲堂堂男子,决不受人胁迫。我不过听那嵩山派的高手对你们六位大肆嘲讽,心怀不平,又见到你们六位武功高强,心下十分佩服,这才有意仗义带你们去找他们算帐。倘若你们仗着人多势众,像刚才一般想要抓我,硬要我做这做那,令狐冲死就死了,决不依从。”
其余五人同时拍手,叫道:“很好,你挺有骨气,又有眼光,看得出我们六兄弟武功高强,我兄弟们也很佩服。”白笑风道:“既然如此,我便带你们去,只是见到他之时,不可胡乱说话,胡乱行事,免得武林中英雄好汉耻笑桃谷六仙浅薄幼稚,不明世务。一切须听我吩咐,否则的话,你们大大丢我的脸,大伙儿都面上无光了。”
六仙听了之后,没口子的答应,齐声道:“那再好也没有了,咱们决不能让人家再说桃谷六仙浅薄幼稚,不明世务。”看来“浅薄幼稚,不明世务”这八字评语,桃谷六仙早就听过许多遍,心下深以为耻,白笑风这话正打中了他们心坎。
桃谷六仙开始摩拳擦掌,白笑风满意的笑了笑,陆大有贴近白笑风身边一阵傻笑,却是低声道:“大师哥,你这位朋友功夫了得,与你也十分默契啊,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告诉你是十二根针的。”
令狐冲“附体”的时间到此结束,白笑风只是默然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讨论这个问题的想法。陆大有哪里知道,这是白笑风自己看到的?
陆大有在前面兴冲冲的为六仙引路,白笑风落后几步留在了东方不败身边,低声道:“多谢教主相助。”
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东方不败毕竟还是日月神教教主,白笑风最后还是选择了这个称呼。东方不败却是不太满意,总觉得有些生分,却是道:“阁下明明可以击败这六人,却选择这般,本座可实在看不透。”
白笑风自己说不觉得,可是听到东方不败的称呼,却是觉得一阵别扭。毕竟东方不败现在是他的小狐狸崽子的……母亲(也许是父亲?),这么生分奇怪不说,日后白笑风总要与东方不败相处一段时间,哪怕东方不败依旧心仪杨莲亭,也要先把那只小狐狸生下来,难道一直要阁下、教主的?
白笑风稍一沉吟,便道:“教主客气,如不嫌弃,可称在下的姓名。”
东方不败心中微微一动,最后却是问:“那依阁下之见,我是应该称呼白兄还是令狐兄?”而东方不败要承认,他心中闪过一丝想要叫“笑风”的冲动。
“东方兄玩笑了,虽然白某本名如此,但是在外人面前还是令狐冲。”
东方不败瞥了白笑风一眼,愈发搞不明白这个人在想什么了。而此时二人之间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似乎他们相遇之后就总是沉默,因为开场太过奇怪,实在是说什么都别扭。可是如果没有那一夜,恐怕东方不败也不会再次来寻令狐冲,也许下一次见,就是任盈盈等人杀上黑木崖的时候。
白笑风此时走到东方不败身侧,东方不败的气息包绕着他,让他总会想起那日的事情,耳垂不免有些微红。作为一只千年处男狐狸,对于那种美好的事情,自然是印象深刻。而与此同时,东方不败腹中微弱的气息也提醒着白笑风有些正事是必须要说的。
“东方兄……”开口依旧是尴尬,因为要提起那个小生命,就要提及那天的事情。而那天的事情,真的不能说是一件好事。东方不败没有为那日的事情杀了他就不错了,或许东方不败这次就是来复仇的也说不定。
白笑风突然有些恍然,他一直没有想到东方不败为何前来。或许是听说了封不平等人要来华山捣乱,想趁机杀了他以泻心头之恨?这倒是极有可能的。
“令狐兄有事直说便是。”
“东方兄缘何来了华山?”
白笑风是有话直说了,东方不败却是一怔,连脚步都停下了。
为什么来了华山?虽然东方不败为自己找的理由是要报仇,要问清楚这几日奇怪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但是他自己都清楚,他来就是因为得知了华山有难,担心白笑风,而且他日夜牵挂白笑风,几乎到了痴狂的地步。如果说世界上有一见钟情的话,可能便是如此了。他甚至都没有和莲弟说一声,便跑了出来。可是这话又怎么能说?万一这人不是可以接受他的,又或者这人也只不过与莲弟一般,再或者这一切只是他自作多情,这人却不似莲弟,莲弟好在还有所求,他还可以通过武力限制,而眼前的白笑风,东方不败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说到底,他一点都不了解这个人。
东方不败沉默了,白笑风却是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东方不败的沉默是什么意思。其实换个人早就明白了,人家与你之间的交集真可以说是不堪回首的,一出现就是解救你于危难之中,除了对你有好感,还能是什么理由?
但是白笑风毫无经验,东方不败不说话,他就只能继续当个傻子。话题进行不下去,但是白笑风也只能强硬的转移话题。这小家伙只剩下八个多月就要出来了,这期间他还会去福建遇到任盈盈,如此复杂的情况下,如果东方不败对此一无所知,最后伤了那狐狸崽子,对于极难产生后代的雪狐,那真是得不偿失了。
而且,白笑风也要承认,在看到东方不败真的怀孕了之后,他的心里某个地方窃喜了一下。
果然是姻缘天定,这便是情丝已生的感觉吗?真是一种别致的感觉,以他冷漠的性子,竟然想主动与一个人说话,更会无端的相信这个人,除了命中注定,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反常行为。
又或者,他只是太渴望温暖了。像东方不败这种燃烧自己去爱一个人的人,对于白笑风来说太有吸引力了。东方不败本人又是俊秀逼人,完全符合狐族的审美需求,种种原因,注定了白笑风有这样的念头:如果有可能,和眼前这个人厮守一辈子也许也是不错的选择,或许就不会那么寂寞了。
“东方兄不愿回答就算了……白某有个疑问,还望东方兄可以解答。”
东方不败脚下再次开始走动,以他的轻功修为,即便是山路也没有任何影响。而此时狐狸崽子还小,也影响不了他的动作。东方不败这一次没有说话,似乎是默许了白笑风继续说。
白笑风真的不是一个擅长发现别人的感情并且表达自己的感情的人,面对沉默的东方不败,他只有硬着头皮继续说:“东方兄……最近身体可有不适?”
东方不败先是脸一红,首先想到了是上次激烈的情事过后,酸软了几日的身子。其次,便是想到了这几日如同妊娠反应一般的症状,他眼神一凝,冷声道:“你知道?”
东方不败声音变冷,只是因为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想的是真的,为了让自己冷静一些,才这样冷了语气。他的愿望是成为一个女子,但他知道他不可能成为一个女子的,他只当自己是在做梦好了。可是,在白笑风一个问题后,他觉得自己又不够冷静了。
白笑风轻咳一声,他实在是不回应对这样的场面,半晌,他才低声而且不那么平静的回了一句:“白某体质特殊……如若东方兄腹部有奇异之感……白某指的便是那个了……”
任谁都能听出白笑风话语中的窘迫,同时白笑风白皙的面庞早已经微红,东方不败却完全无法关注这些。他的脚步再一次突然停下,他抬头看着白笑风,却发现白笑风在盯着自己的小腹。他伸手覆上自己的小腹,表情变化莫测。
这一瞬间,不知道是惊异、狂喜、感动还是别的什么,有种愿望终于实现的感觉,但是却又有一种恍惚,因为这个愿望是不可能实现的,更不是应该以这种手段实现的。
眼看着正气堂就在眼前,东方不败只得先压下了激动,他作为日月神教的教主,正道还是很多人认识他的。只是他修炼葵花宝典之后,人多了几分秀气,已经大变了样子,却难保那些人不会看出端倪。他从怀中掏出一个人皮面具覆在脸上,对白笑风说了一句:“还望事后令狐兄能给本座一个解释。”
说罢,白笑风一行九人已经踏入了正气堂。而正气堂中,此时好不热闹。
合力巧解华山难
从思过崖到华山派的正气堂,山道有十一里之遥,除了陆大有外,余人脚程均快,片刻间便到。一到正气堂外,便见劳德诺、梁发、施戴子、岳灵珊、林平之等数十名师弟、师妹都站在堂外,均是忧形于色,各人见到大师哥到来,都是大为欣慰。
劳德诺迎了上来,悄声道:“大师哥,师父和师娘在里面见客。”
白笑风回头向桃谷六仙打个手势,叫他们站着不可作声,而东方不败却是与那六人站在一处,没有说话。白笑风见状,对诸位师弟师妹低声道:“这七位是我朋友,不必理会。我想去瞧瞧。”说罢,便走到客厅的窗缝中向内张望。本来岳不群、宁中则见客,弟子决不会在外窥探,但此刻本门遇上重大危难,众弟子对白笑风此举谁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白笑风向厅内瞧去,只见宾位上首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瘦削老者,右手执着五岳剑派令旗,正是嵩山派的仙鹤手陆柏。他下首坐着一个中年道人,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从服色瞧来,分别属于泰山、衡山两派,更下手又坐着三人,都是五、六十岁年纪,腰间所佩长剑均是华山派的兵刃,第一人满脸戾气,一张黄焦焦的面皮,想必是陆大有所说的那个封不平。岳不群和宁中则坐在主位相陪。桌上摆了清茶和点心。
只听那衡山派的老者说道:“岳兄,贵派门户之事,我们外人本来不便插嘴。只是我五岳剑派结盟联手,共荣共辱,要是有一派处事不当,为江湖同道所笑,其余四派共蒙其羞。适才岳夫人说道,我嵩山、泰山、衡山三派不该多管闲事,这句话未免不对了。”这老者一双眼睛黄澄澄地,倒似生了黄胆病一般。
白笑风自然是知道以岳不群的野心,让他让位实是不可能的,而他此时没有修习辟邪剑谱,怕是力有不逮,但也会抗衡一番。更何况,宁中则仍在身侧,怎么可能让丈夫吃亏。果然宁中则道:“鲁师兄这么说,那是咬定我华山派处事不当,连累贵派的声名了?”
衡山派这姓鲁的老者微微冷笑,说道:“素闻华山派宁女侠是太上掌门,往日在下也还不信,今日一见,才知果然名不虚传。”
宁中则怒道:“鲁师兄来到华山是客,今日我可不便得罪。只不过衡山派一位成名的英雄,想不到却会这般胡言乱语,下次见到莫大先生,倒要向他请教。”
那姓鲁老者冷笑道:“只因在下是客,岳夫人才不能得罪,倘若这里不是华山,岳夫人便要挥剑斩我的人头了,是也不是?”
宁中则道:“这却不敢,我华山派怎敢来理会贵派门户之事?贵派中人和魔教勾结,自有嵩山派左盟主清理,不用敝派插手。”衡山派刘正风和魔教长老曲洋重伤后失踪,最后一个见到他们的人却是嵩山派的费彬。虽然费彬一再强调那二人重伤逃脱,这是白笑风让他看到的假象,然而旁人确实不信的,均以为这是嵩山派毁尸灭迹了。
宁中则提及此事,一来揭衡山派的疮疤,二来讥刺这姓鲁老者不念本门师兄弟被杀之仇,反和嵩山派的人物同来跟自己夫妇为难。那姓鲁老者脸色大变,厉声道:“古往今来,哪一派中没有不肖弟子?我们今日来到华山,正是为了主持公道,相助封大哥清理门户中的坚邪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