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的时间可以做许多的事情,她们在里面会做些什么?
袁悦对着手机屏幕胡思乱想了半天,她硬生生忍住了要给余希发消息的冲动,又将注意力转移到西瓜上。
心里不痛快,总要找些东西发泄一下。袁悦对着那半个西瓜一通乱砍,将瓜瓤切成大大小小不均的块状,盛到了玻璃碗里。随手抓了一块放进嘴巴,甜是甜了点,就是感觉不带劲。
她将满满一碗瓜瓤放进了冰箱,合上门后,又开始默数时间。
又一个五分钟过去了。
不行,她一刻也等不及。
袁悦转身又将冰箱门打开,拿出那碗瓜瓤,随手抓了一把牙签插在上面,穿上拖鞋跑了出去。
她在心底告诉自己,就是要没皮没脸,没机会也要给自己创造机会。她已经想好敲门的理由,余希家里不是来了客人吗?她去送点吃的总不过分吧?
打定主意,袁悦拉开家门,深呼吸一口气。抬脚正要往余希家方向走,突然听到那边传来了动静。她心里一怂,抱着玻璃碗急匆匆退回去,身体藏在门后边,侧耳聆听。
“真的不要我送你?”余希说。
“不用了,送来送去的麻烦。”那女人说。
“那你小心点,拜拜。”
“拜拜。”
对话结束后出现了片刻的安静,袁悦忍不住探头去看,毫无预兆地就看到那女人正朝她这边走过来。她一时进退两难,只好装模作样地靠在门边,用牙签叉了一块西瓜放进嘴里,眼睛到处瞟。
女人低头,快速从她身边掠过。
袁悦看到她背影匆匆进了电梯,越发觉得蹊跷。
直到那女人消失不见,袁悦目光还来不及收回,突然听到身边一个声音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袁悦被吓了一大跳,一不小心被一口西瓜呛到,她弓着身子猛地开始咳嗽。
余希满脸着急地帮她顺气,半是责备地说:“怎么这么不小心?”
袁悦气顺了,一张脸却是涨得通红。做贼心虚的心理在作祟,她抬头看着余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余希又说:“你不是要找我吗?怎么回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袁悦一脸的落寞,说:“算了吧,你不方便。”
余希不解地皱了皱眉。
袁悦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回来的时候我跟刚才那个人一起坐的电梯,我看到她去敲了你家的门,所以没好意思去打扰。”
余希恍然明白过来,看了眼电梯方向,解释说:“她是我一个很好的朋友,今天过来就是想看看我家里装修得怎么样了。”
余希的眼神澈亮,看不出丝毫的暧昧和做作,袁悦心底松了一口气,却忍不住问道:“只是好朋友?”
“那不然你以为是什么?”余希要笑不笑地看着她。
袁悦把心里的那份喜悦藏好,她将玻璃碗举高一些,问她:“天太热了,要不要来片西瓜?”
西瓜上插满了牙签,余希瞥了一眼,说:“好。”
说着就要伸手来拿。袁悦却故意将玻璃碗拿开,眼神直勾勾看着她说:“外头热,进屋里一起吃吧。”
袁悦唇上的绒毛沾了些许的沙瓤,余希差点没忍住伸手过去帮她擦掉。她抿嘴笑了笑,尾随她一同进屋。
房间里很是凉快,只是客厅稍显凌乱。袁悦将玻璃碗放下,手忙脚乱地跑过去将抱枕摆正,挎包塞进角落里,转身时有些赧然地说:“不好意思啊,刚回家没来得及收拾。”她指了指沙发,“你快坐!”
余希对此丝毫不在意,她在沙发上坐下。
袁悦插了一块西瓜递给她,“吃西瓜。”
她跪在地毯上,上半身趴在茶几上,上衣短加上裤子紧,一下子就露出后腰一小节,小巧的臀线若隐若现。余希见状,不着痕迹地帮她将衣服拉了拉。
袁悦后背绷直,她倏地一下直起腰来,举着手里的东西尴尬地笑了笑。
“谢谢。”余希自然而然地从她手里接过西瓜。
袁悦微红着脸生硬地转移话题:“你应该很喜欢吃水果吧?”
“是挺喜欢的。”余希不假思索地说。
袁悦忙爬了起来。茶几另一边就放着满满一袋水果,是她特地放在外面准备拿去送给余希的,这会儿人也来了,她干脆跪着将水果扯了过来,说:“既然喜欢,这些水果你拿回去吃吧!”
余希不解:“为什么要送我?”
袁悦理所当然地说:“不小心买多了呗。我一个人也不知道要吃到什么时候,冰箱里还有很多,送你一些,你就当是为我减轻负担吧!”
“既然明知道吃不完,你干嘛非要一下买这么多?”
袁悦一时语塞。其实这些都是袁喜买的,她无非就是找个借口跟余希多点交流,模棱两可地说:“我要减肥,以后晚饭光吃水果好了。”
余希听了之后皱眉,“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减肥?”
袁悦完全不认同,她噌的一下站起来,二话不说撩起衣服下摆。她掐着肚子上一圈展示给她看,抱怨道:“你看看这是什么?再这么不知节制都快成游泳圈了!”
余希没想到她这么激动,想笑又不敢笑出声,她压抑着自己劝她说:“其实你这样也还好,不用刻意去减肥。”
袁悦不乐意了,抗议道:“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可这么一把肥肉,你不能睁眼说瞎话吧?”她说着说着还来劲了,往前凑过去,“不信你捏捏。”
余希没想到她这么较真,只好放下牙签,象征性地捏了捏她腰上的肉。她的动作轻柔,袁悦肚皮抖了抖,一时憋不住咯咯笑出声来。余希却不管,两只手围在她腰侧,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盯着。
袁悦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看到余希一脸认真的样子,她紧张兮兮地问道:“我的腰是不是真的很粗?”
余希被她一句话打断,不动声色将她的腰放开,“不,你的腰很软,手感不错。”
谁要她说这个了……
袁悦被她弄得面红耳赤,匆匆忙忙将衣服撂下来,继续之前的话题:“反正太多了我也吃不完,这些你可以拿回去慢慢吃。”
“不用了,还是放你家里吧,等我想吃的时候再来找你。”
袁悦一怔。
怔过之后,内心忍不住窃喜。
被人拒绝其实挺尴尬的,但是袁悦却喜欢她这个回答。她已经忍不住去想,余希难道是在暗示她什么?
她面上故作矜持,小声妥协说:“好吧。”
说完她转身将那些水果一一放进冰箱里,回身的时候就看到余希正盯着桌上某个东西。袁悦发现她看的是那个手机挂机,她心里一突,走过去说:“你送我的东西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余希满不在乎地应道。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说:“这个东西就是我跟刚才那位朋友一起出去的时候看到了,然后带回来给你的。”
袁悦动了动嘴巴,迟疑道:“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余希坦然迎接她的目光,“没什么,只是怕你多想。”
袁悦缄默。
余希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过来坐吧,不是跪着就是站着,你也不嫌累。”
袁悦在她旁边坐下,两只手乖乖地放好,上身挺直,目不斜视。
余希见她不动,诧异道:“叫我过来吃东西,怎么你一口也不吃?”
袁悦转头看着她欲言又止。
她发现坐下来就是个错误,跟余希这么近距离的接触,简直太有压迫感了。她在心底暗暗给自己打气,不能怂,可一张嘴却发现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余希叉了片西瓜递到她嘴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使得袁悦表情一僵。
现在这种气氛非常的微妙,但具体哪里不对劲,袁悦一时也说不清。她只知道现在自己浑身上下说不出的紧张。
可是她在紧张什么?明明就是在自己家里!
袁悦又看了看余希放在她嘴边的那片西瓜。
这么亲密的举动,袁悦原本应该迟疑,却还是张嘴将西瓜含在了嘴里。她眼神不定地看着余希,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不想吃?”余希有些纳闷了。
袁悦只是看着她,想着等下要找个什么合适的机会开口。
余希见她不答,蹙着眉,半是威胁地说:“你要不吃我就帮你吃了。”
袁悦机械式地上下颚一合,正要咀嚼,谁知脖子被余希勾了过去。在她目瞪口呆时,余希已经成功封住了她的嘴。
余希的舌异常的灵活,在她嘴里一阵翻搅。离开时,袁悦看到余希嘴巴动了动,像是在品尝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西瓜味的吻……
唇齿留香,竟有些意犹未尽。
袁悦一脸错愕地看着她,磕磕巴巴地说:“你、你……”
余希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丝毫不受她影响地说:“明明味道挺好的。”
袁悦被她这句无关痛痒的话弄得彻底凌乱了,她忙用手背去擦嘴角溢出的口水,擦到一半又被余希的眼神被吓住了,她顿住,“干嘛这么看着我?”
余希眼神灼灼,“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刚刚那个吻太突然,袁悦还没缓过神来。对方攻势太猛,她还能说些什么?
袁悦恍惚地摇了摇头。
“可是我有。”
余希将身体转向她,突然郑重地说:“袁悦,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第 14 章
袁悦的脑袋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刚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先是被余希索吻,后又被她表白?
余希居然向她表白了!这进展会不会太快了些?
幸福来得太突然,将她打得措手不及。袁悦愣怔地看着她,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
余希比她冷静许多,她很有耐心地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袁悦,我真的喜欢你,我想让你做我的女朋友。”
此时余希的眼里满是真诚,袁悦又花了很长的时间消化掉她这句话的意思,她不急于答应,而是问她:“为什么?”
余希有些费解地看着她,心里有一丝丝不确定,她小心翼翼试探:“你不愿意?”
袁悦忙换了问题:“你喜欢我什么?”
余希想也不想就说:“我喜欢你热情,喜欢你坦诚不做作,我觉得跟你相处的时候特别舒服。”
袁悦表情呆滞。
其实喜欢一个人哪有这么多理由?坦白说,袁悦从见到余希第一眼开始就一直对她心存好感,但这种喜欢流于表面,她甚至不确定她对余希的这种好感会持续多久。
被自己喜欢的人表白,她心里不是不高兴,可是高兴之余她又有些担心。担心对方是否跟自己一样,只是因为一时兴起。
她忍不住去想,如果没有那一夜的荒唐,余希还会同她表白吗?
心里存了一堆的顾虑,袁悦冒昧地问她:“你要在中国呆多久?”
关于职业规划,余希之前有好好想过,她很认真地回答她说:“三到五年内暂时不会离开。”
三到五年,其实也不算太短。可这不是袁悦想要的答案,她不禁苦笑道:“也就是说三五年后你还是有可能要走?”
这一次余希沉默了。
三五年只是她心里的预期,至于以后,也许会发生其他的变故,她不敢把话说太满。她原本觉得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她没有想得太深远,她不知道袁悦在顾虑什么。
余希双手放在她肩膀,声音有些急切:“不可以吗?袁悦,我能感觉得到,你也是喜欢我的吧?”
关于这一点袁悦不否认,看着对方的眼,思索良久,她说:“可是我们才认识没多久,我们对彼此的了解还很少。”
余希脸上闪过一丝落寞,但很快被她掩饰过去,她故作轻松地说:“既然你担心的是这个,那我们就继续相处一段时间。我不着急,你以后可以慢慢地了解我,直到你愿意接受。”
袁悦不知道要如何搭腔。
余希笑了笑,拍了拍她肩膀说:“真是不好意思,我把你吓坏了吧?就当我什么也没说,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好吗?”
袁悦恍恍惚惚点了点头。
余希站了起来,“谢谢你的西瓜,我先回去了。”
袁悦却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手,“等等。”
余希不解地看着她。
一接触到余希的眼,袁悦脑子又短路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干嘛,慢慢将余希的手松开,放低声音说:“你以后要想吃水果了一定要记得来找我。”
余希没想到她要说的就是这些,她失笑,忍不住摸了摸她头顶的发,“一定会的。”
这个突然的动作使得俩人同时一怔。
余希尴尬地收回手,“我真的走了,你今晚早点休息。”
袁悦眼睁睁看着余希离开。门一合上,她就倒在沙发上抓狂起来。
她是不是疯了?她居然拒绝了余希!
虽然心里很后悔,但如果刚才的场景再来一遍,她想她还是会这么做。
在跟孙文雅分手之后的六年时间里,袁悦内心曾经无比渴望爱情。她知道有些感情一旦失去就无可挽回,她从来没有想过回头,所以当孙文雅再次找上她,她才会这么冷漠。
如果说她拒绝孙文雅是因为理智,那么拒绝余希却是源于内心的不确定。
她寂寞了太久,余希的出现像是一场及时雨,滋润着她,同时也让她迷失其中。她不确定自己是喜欢余希这个人,还是喜欢她带给她的那些新奇和刺激。
袁悦用抱枕捂住脸,用头顶着沙发背闷声哀嚎,似乎这样就能宣泄内心的苦闷。
当天晚上,袁悦躺在床上像条蛇一样扭来扭曲愣是睡不着。她满脑子都在想着余希,还有她表白时说的那番话。
越是越是浑身燥热,她翻了个身,将一个枕头枕在肚皮下。
袁悦懊恼地哼了哼,翻身的时候感觉下.身一股温热流了出来。她起先不在意,以为只是自己起了反应。可是那股温热来得异常强烈,“哗”的一下,她甚至感觉内.裤都湿了。
这也太夸张了吧?
袁悦忙丢开枕头,一只手快速探.入那里一摸,鼻尖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她终于意识到是怎么回事,急急忙忙扑向床头将灯打开。
就着灯光,袁悦掀开睡裙一看,发现内.裤上一大片的血迹。她一刻也不敢耽搁,拿了片卫生巾和一条干净内.裤,之后夹着屁股小心往洗手间方向挪去。
真是谢天谢地,盼了这么久的大姨妈终于到来。袁悦坐在马桶上,下面跟决了堤的洪水一样喷涌而出,她腹内一阵绞痛,开始有些担心了。
从卫生间出来以后,袁悦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晚上吃了冰的东西,这一次大姨妈来势汹汹,痛得她直不起腰来。
咬牙爬上了床,却再也无法入睡。她翻来覆去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睡姿,恨不得把小腹切掉,嘴里哼哼唧唧个不停。
难道这就是报应吗?为了惩罚她刚刚拒绝了余希?
这么一想的时候,她猛地一个翻身,迷迷糊糊听到一阵铃声。
好像是她手机在响。
袁悦忍着痛伸手去够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连来电提示都来不及看清,她就接通了电话。
“你睡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悦耳的声音,袁悦怔了怔,忙去看手机屏幕。确定是余希无疑,她定了定神说:“没睡。这么晚了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
余希略微沉吟,说:“我睡不着,想确认一下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样也睡不着。”
袁悦一只手压着小腹忍住阵痛,哀嚎道:“我怎么可能睡得着,我快要死了。余希,快救我……”
一分钟后。
袁悦拼了老命来为余希开门,门打开的那一刻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往前一扑倒在了余希怀里,气息奄奄地说:“你终于来了。”
还好余希眼疾手快将她接住,见她脸色苍白,不禁担忧道:“你还好吧?”
袁悦有气无力地说:“一点也不好,我难受。”
余希眉头紧蹙,将她小心扶进屋里,让她在沙发上躺好。正要站起,袁悦却一把抓住她的手,“你要去哪?”
余希扬了扬从家里带过来的东西说:“我先去给你煮点红糖姜水,你好好躺着别动。”
袁悦这才依依不舍都将她放开。
余希从厨房出来时就看到袁悦睁着眼躺在沙发上哼哼,一出现就被袁悦死死抓住了手,她忙说:“小心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