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的饭菜里下了迷药?"
"是,还要感谢林将军的抬爱,肯赏脸吃我给的饭菜。"
可恶,大意了!
林子矜没有想到过平日里素未来往的刑部尚书会来刺杀自己,再者牢房里没有银针,迷药无色无味,林子矜中计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尚书大人!我平日里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谋害我?"
"林将军,我也是迫不得已,为了皇上,为了祯国,你必须死!"
说完,黑夜中,魏谋找准了林子矜的位置,一刀向其挥去。
其实魏谋的身手根本比不上林子矜的一半,奈何现在自己头晕无比,不然他早就将他擒住了。
可现在林子矜躺在地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刃落下。
怎么办?!
就在这时,魏谋的手腕突然被一块石头打中,让他一时无力,手中的刀在刚要接近林子矜脖子的时候脱落了下来。
"矜儿!!"
虞萧扔出这石子后,赶紧冲进牢房一拳将手无寸铁的刑部尚书打到在地,随即跟着进来的奎琅就将他控制住了。
虞萧抱起倒下地上的林子矜,紧张无比地查看他身体的状况。
"受伤没有?"
林子矜微笑着摇摇头,其实刚才他看见魏谋的刀直冲自己挥来的那一刻,他就预感到虞萧会来救自己,没想到他果真来了。那种心有灵犀的感觉,让林子矜觉得很是温暖。
"能站起来吗?"
"能。"
说完,林子矜站起身来,刚走出一步,那种踩在棉花上的感觉让他不由得身子倾斜。
见状,虞萧赶紧上前去扶住他。
"还逞强呢!"
他不由分说地将林子矜打横抱起来,往牢房外走。
"去哪儿?"
"当然是回寝宫了,让太医过来看看。"
"可我现在是罪臣,若是离开这里,怕是又要落人话柄。"
"你今天怎么这么糊涂?"
"什么意思?"
"这局势已不像我们所预料的那般发展了,如果我没猜错,恐怕这反朝之事不久就会展开了。"虞萧转身看了一眼被奎琅绑住的魏谋,"对吧,魏大人。"
"奎琅,把他一起带到麒霄殿来。"
"什么?我堂堂流丰国王,你竟然指示我?!"
虞萧笑了笑,毫不理会奎琅的抱怨,头也不回地抱着林子矜先走了。
麒霄殿内,许昭和李宏戊正看管着于本华。看见虞萧不仅带着沉睡的子矜回来了,还将刑部尚书一同捆绑了回来,许昭略微有些诧异。
"子矜没事吧?"
虞萧把他放在床上后,许昭赶紧跑过去查看情况,见他并无大碍后,也就安了心。
"这是怎么回事?"
许昭用视线扫了一下魏谋,然后向虞萧询问。
"你不知道?"
难道说这与太傅勾结之人还有被许昭漏掉的?
两人疑惑地看着对方,各自摇头。
"据我所知,站在太傅一旁的人,绝对没有刑部尚书。"
许昭为了确定,还看了一眼身后的李宏戊,看见他对自己点头后,他便更加肯定了。
若果真如此,那此人又是出于何种目的呢?
"魏谋,你为何入狱行刺?"
"皇上,臣都是为了你好啊!"
虞萧被这突如其来的理由弄得一头雾水,为了我?杀掉我心爱之人竟是为了我?
见虞萧怀疑地看着自己,再看了看旁边被同样捆绑住的于本华,魏谋叹了口气。
"前几日,于大人来找我借钱,开口便要一千银两,因为我俩官职相当,所拿俸禄也差不多,按理说于大人不应该来向我借银两才对。我觉得事有蹊跷,让他告诉我要这笔钱的目的,不然,我决不相助。后来,于尚书为了拿到钱,不得已才告诉了我关于青龙会的事,还有关于……关于皇上与林将军的事……"
"于是你也与青龙会有所勾结?"
"臣并没有!"
"那你是觉得此事天理不容,应当反朝,并且诛杀林将军?"
虞萧说话的语气极其冰冷,显然刻意压制着自己的怒火。
"自皇上登基以来,国泰民安,颇受百姓爱戴,这些我都是看在眼里的,自是愿意跟随皇上,为国效力!只是,若有人要成为皇上您的绊脚石的话,我理应要为您除去!"
"够了!!!"
突然,虞萧怒吼一声,吓得在场的人,都不敢出声。
☆、番外(李宏戊X许昭)上
父母被杀害后,许昭逃到了北方的一家钱庄。恨意支撑着他存活下去,刚开始到钱庄的许昭因为来路不明,除了好心收留他的老板会与他说上几句话外,旁人根本不愿与他交谈。
可许昭本就是个内心强大的人,排挤并没有让他在意,慢慢地,在钱庄做学徒的日子让他忙碌地忘记了伤痛般,他努力学习着老板的技艺,又凭借着自己灵巧的头脑各处探取情报赚钱,日子便这样一天天的过去,本以为生活会就如此慢慢风平浪静的他,没想到五年后来到钱庄的这个男人会在今后融进他的生命里。
钱庄老板向来信佛心善,李宏戊是被老板在街上捡来的,那时他正满身伤口,衣衫褴褛的倒在路边,一副快要奄奄一息的样子,所幸被路过的老板发现,将他带回了钱庄中,之后李宏戊便同样以学徒的身份待在了那里,并且被安排与许昭同住。
"哼,两人住在一起刚好,野狗配野狗~"
"嘘!小心被他们听见。"
"听见怎么了?许昭那条狗总算是有人陪了,我这是替他高兴呢!"
钱庄的学徒房间向来是两人一屋,而五年里,没有新学徒进来,许昭那屋里空着的位置始终没有人愿意搬进去同住。
说话的两人是钱庄学徒中的纨绔子弟,家里有点钱财,可两人不学无术,父母无奈之下,只得出了点钱财让他们进钱庄来跟着老板学艺。
两人就站在许昭身后不远的庭院处,看着许昭将新来的带进房间去。因为距离不远,谈话的内容自然是被听得清清楚楚。
而许昭若无其事地把李宏戊的被子放在床上帮他整理好,依旧从容自若之态。
"他们那样说你,你不生气吗?"
许昭回头看见一脸认真的李宏戊,觉得有些好笑,五年里,还是头一次有人问他这样的问题。
"那你呢,他们同样骂你了,你怎么不生气?"
"老板有恩于我,不能在此生事。"
"对呀~况且啊,这有什么好计较的,贬低别人的人往往是怕别人超越了自己。"
许昭整理好被褥后,拍了拍沾在衣服上的棉絮,"他们那是看得起我们呢~是吧~"
李宏戊有些吃惊,他没想到眼前这个身板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男人竟是有如此想法。
那是他们第一次交谈,短短几句话却让李宏戊对他心生好感。
钱庄的生意还算不错,每一天都挺忙碌地,许昭因为头脑灵光,他被安排在账房那边,按老板的意思帮李宏戊打理好了住宿后,便又立即回到了账房处帮忙。
李宏戊因为是初来此处,又因为身上暂且有伤在,老板让他去后院帮忙整理打扫。虽说两人被安排在了同一房间中,可是因为事务的不同,很多时候是一人回来,另一人早已安睡,一天下来,两人没有几次交谈的机会。
日子过了几天,李宏戊渐渐习惯着这里的生活,也趁机养好自己的伤。
这天,那两个小少爷知道怎么欺负许昭都不会得到回应,无趣得很,于是便想来换换对象。
两人应老板的命令给李宏戊送饭来,而这本来的饭肉良多,送到后就成了只有半碟青菜和半碗米饭。看见了在庭院清扫枯叶的李宏戊后故意装出一副友善的面孔。
"李兄,师傅让我们送饭来了~"
"……"
"门口那小黄今天好像吃得不太饱,于是我把李兄的烧肉倒?4 怂蚁肜钚侄ú皇侨绱嘶峒平系娜税桑銮夷闶苌肆耍故浅孕┣宓暮谩?
为首的男人是郑府公子,大家都叫他郑少,小黄是钱庄看门的一条狗,郑少故意说出来,就是想羞辱他一番。
可事不遂愿,李宏戊并没有与他一般见识,虽然若是以前的他,或许早就扑过去揍他一拳了,但李宏戊明白目前寄人篱下,不可胡作非为。
郑少见他没有多余的情绪和动作,仅仅是接过饭菜吃起来,不免觉得无趣,他原本是想激怒他,然后闹事起来,自己便可以将错误全推辞到李宏戊身上,到时候就可以看见他被师傅惩罚,自己便能得到一点乐趣。
可惜又是一个和许昭一样无动于衷的狗!
见事情没往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郑少有些生气,临走前还故意将李宏戊堆积起来的枯叶打散,把它们踢得到处都是。
晚上郑少变本加厉地扣押了李宏戊的饭菜,比中午更甚者,他干脆不给他拿去。而做了一天劳务的李宏戊虽然早已是饿的不行,但他依然一言不发。
回到房内,今天却不似往常,屋内的烛火还亮着,他看见许昭正坐在床头借着火光看书。
许昭看见李宏戊回来后,两人对视了一眼,李宏戊对着点点头当作是招呼了。
"哎哟~今儿的饭菜怎么那么多?吃得我都撑了。"
许昭突然跳下床来,边扭腰运动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是吗?"
李宏戊礼貌性地回了话,然后脱下外衣,准备上床睡觉。
"等等,别睡别睡!"
"怎么了?"
"我本来打算吃宵夜的,结果晚饭吃得太多,这些吃不下了,你帮我吃!"
许昭说着话把李宏戊从床上拉扯起来,他这才注意到房间内的木桌上摆着几个馒头和一碟卤肉。
"你哪儿弄来的这些?"
"我工作得好,老板自然会给我奖励~"
许昭脸上露出小小的骄傲,显得像个得意的小孩,李宏戊看着他,嗤笑了一声。
"笑什么!你不信?"
"不是,只是这菜是有了,要是有酒就更好了。"
"你要求还挺多的,不过这酒还真有~"
说罢,许昭从柜子里拿出酒瓶,里面装着上好的女儿红,那是他上次与酒家老板做买卖时拿到的,因为舍不得,所以一直没喝,这次算是便宜这小子了。
许昭倒了一小杯递给李宏戊,却不料被他就着自己的手递到了嘴边,李宏戊把斟满的酒尽数喝进肚中。
"好酒。"
放开许昭的手后,李宏戊似乎沉浸在酒的余韵中,闭眼微微一笑,感受着这酒香入喉。
"好了,你自己吃吧,我去睡了。"
不知为何,许昭看见李宏戊那副模样,竟觉有些性感,不免脸红起来。赶紧放下酒杯逃走开。
躺上床,他闭着眼能听见李宏戊斟酒的声音。
其实今天李宏戊隐忍着被郑少捉弄得一幕被恰好准备翻墙出去的许昭看见了。这宵夜根本不是老板的奖赏,而是他去外面偷偷给李宏戊买回来的。
他知道有时候人不得不忍受,并不是自己没有还手的能力,而是自己有顾及的东西。
在第一次见面,许昭就觉得和他合得来,他懂得寄人篱下的感觉,就像是看见了当初的自己一般,所以才起了怜悯之心,帮了他一把。
李宏戊吃完许昭给的饭菜后,本来空荡荡的胃终于是得到了满足。他见许昭睡下,便吹熄了烛火,悄声走到许昭身边,轻抚了下他的头。
"谢谢。"
他说得轻柔,说完后便在另一张床上睡下了。
而殊不知,装睡的许昭竟是被他这一举动弄得彻夜未眠。
☆、番外(李宏戊X许昭 中)
在钱庄的日子过得平淡如水,李宏戊除了每天清扫庭落枯叶,偶尔还会被老板叫去帮忙打扫泔水桶,活虽然又脏又累,但对于李宏戊来说比起那被人追杀,四处躲藏的日子,这已经是莫大的欣慰了。
只是如果还能再多点和许昭聊天的机会就好了。
李宏戊不免轻笑出声,他喜欢听许昭说话,就好似世间所有的不公在他身上都变成了幸运一般。如沐春风地交谈,相交如君子。李宏戊不曾想自己也能有如常人般的生活。
李宏戊从小便被卖到了一贪官手中,因为他擅长奇门遁甲,于是那贪官让李宏戊用机关害死无数阻碍他的人,从而实现自己高升的野心,但不久前便被查获,贪官落败后,李宏戊便成了朝廷缉拿的重犯,他连夜逃过了官兵的追捕,就在以为快要临死之际,遇到了钱庄老板,并躲藏于此。
能与老板和许昭相识,对于李宏戊来说是此生幸事,在官府府邸中他不过是被当做杀人的工具,而到了这里他才感觉到了人与人之间的联系,那种奇妙的感觉盘旋在心,暖人心肺。
正当李宏戊在院内除着杂草,倏地,屋内传来了茶杯摔在地上的声响,李宏戊寻声而去,发现无论是钱庄学徒还是下人都围在了堂厅里。
李宏戊在门外偷偷向里面看去,发现许昭正跪在人群中央,而他身边散落着茶杯的碎片。
要说为何会发生此刻的景象,还要追溯到几天前,许昭因为办事得力,被老板赞赏,多发了些月钱给他,而心生妒忌的郑少见此,便从中作梗,他命人偷拿了钱庄的钱财后,又前去告诉老板钱庄的银两和账簿对不上,然后他便一口咬定是许昭所为,要老板审问审问。
而本来还不太相信此事的老板,在查证了库银和账本果真对不上后,大动肝火地叫来了许昭。
"缺少的钱是不是你拿的?"
老板坐在许昭面前,显然一股怒气之态,对许昭进行发问。
"不是!"
"那你说这账簿上缺少的银两去哪儿了?!"
"今天完工之前这银两都是对得上的,楚先生可以作证,我和他一起做的账!"
老板将眼光锁定到了站立在一旁的楚先生身上,楚先生是钱庄的最有资历的账房先生,已是六十有余,因为已上年纪,所以才会需要人去帮忙打理账房的事务,而谁知许昭过来帮忙没多久,竟是丢失了银两。他已是年老,不愿牵扯上这种事,况且他记性也不太好用了,根本不记得今天完工时记账了多少。
"楚先生,你怎么说?"
"那时候我们都在各自做各自的账,我这份没有问题,只是他的那份……我就不知道了。
许昭吃惊地回头看着楚先生,他这话语里明显是在推辞!
"许昭,楚先生不能替你作证,你还有什么能证明你清白的吗?"
"没有,但也没有证据证明是我做的。"
"哼。"郑少在一旁嗤笑了一声,"你屋里有壶上好的女儿红,柜子里还藏着翡翠玉石,这些凭你那点儿月钱,怎么买得起?除了是你拿钱还能是谁?况且能在账簿上作假而不轻易让人发现,也就只有你了。"
"你搜我房间?!"
许昭有些愤然,郑少所说那些都是他贩卖情报所拿的报酬,根本没有偷拿过钱庄半厘!
可许昭又不能将此事告诉老板,因为庄里有规定,不能私自进行买卖,况且他还是贩卖情报这种隐私之物。要是要老板知晓了,定会把自己赶出去,但若是不实说,眼下的情况,恐怕也会导致同样的后果。
该怎么办?!即使知道是郑少在陷害自己,可并没有证据,气头上的老板也不愿听自己苍白的辩解。
"许昭,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
"是我的!"
突然有声音从门外传来,大家伙应声回头查看,看清是李宏戊走了进来。
"那些翡翠玉石和女儿红都是我的东西。是我偷了钱。"
"什么?!"
郑少大为惊讶,他本想趁此机会将许昭赶出去,却没有料到出来一个多事的愿意顶包。
"是你偷拿了钱庄的银两?"
"是。"
"混账!"
老板突然走到李宏戊面前给了他一记耳光,声音清脆响亮,堂厅里的人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好心收留你,却没想到竟是捡了一只白眼狼!明天一早,你给我收拾东西,滚出钱庄!"
说完此话,老板拂袖而去,众人见状,不敢多话,只得纷纷散去做各自的事情。
夜晚,李宏戊闭眼躺在床上,却无法入眠,这安稳的生活没想到那么快便结束了,又要去过四处漂流的日子了,想到这里,李宏戊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