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威力的天劫……?是啊……是我给他的,本该属于我的死结因果和……天劫……只要命数将尽……或是突破到渡劫期……就会引发的天劫……
然而没等他靠近到林渊旁边,微弱的声音却先一步传进了他的感知中。
“快跑…大怨鬼…天道…在判断…阵法…要失效了…”
“快跑…朝相反…相反的方向…”
严景君怔愣了一下脚步,突然明白了林渊小鬼的意思。
“白兄可有隐匿之法可以逃过武晔、纯华两仙君的感知?”
严景君小心翼翼地抱住林渊小鬼破败的身躯,头也不回的询问白髓。
“严兄……?”
“这天劫很快就要散了。”
白髓不傻,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在下隐匿之术还算过关,否则武晔、纯华也不会下界那么久才堵到在下的位置,说来今日之事还当向严兄道歉,定是有人泄露了在下的所在,这才牵连到严兄……”
“此事可推后再谈。”
严景君默默地将身体中仅剩的鬼气渡入林渊的身体之中,甚至不惜压榨自己的最本源的力量核心才勉强吊住林渊的一丝神魂不散。
“我们更需要先脱离这里,找到一个,可以安心落脚的地方。”
☆、第三十一章 渐行渐远(改)
作者有话要说: 不懂解锁怎么弄……泪目
白髓径直步入面前这个鬼气森森的院落,行动间不见半分迟疑,说来也是,从他们到达妖王宫开始,严景君就一步都不曾离开这座偏僻的小院落,一步不离地守着那个半死的小家伙。哪怕那些鬼族人到来也不见得能够见上严景君一面,更别提让严景君离开这个小院落了。
“严兄,久违了。”
白髓看着站在院落中心,与周围的环境几乎融为一体的鬼帝陛下,目光中闪过一丝猩红,他知道,这是这位鬼帝陛下正在等着他,也是不让他打扰到里面还未醒来的那个小鬼的姿态。所以他没有在意严景君冷淡、无视的态度,反而自顾自地开了口:“鬼族人已经聚集得差不多了,连带被修真者们追杀的御鬼宗诸人也已经来带了妖王山附近,难道严兄还不打算离开这座院落,出去主持大局吗?”
严景君没有开口,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责任是什么,也知道自己的责任到底是何其的重要,但是……那个小鬼又怎么能让他放心下来?
那个小鬼不醒来,不恢复健康吵闹的样子,怎么能让他安心呢?
他只能在心中不停得告诉自己,再等一天,再等一天,也许只要明天……
“严兄!”白髓看着面前这个明明已经塑造了实体,却苍白得仿佛一缕幽魂的家伙,“你别忘了,你是鬼帝!”
长久地沉默之后,严景君终于将眼睛的对焦对准了白髓,神色间的空无开始减弱。
“我知道。”
似乎是疲惫的叹息从檐下、树间划过。
“我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又怎么会忘记呢?
白髓看着严景君,脸上的媚意终于完全转变成了严肃的样子。
“本来,我不想告诉你,因为那个人类对你的影响已经过于过分,或许他死亡才是最好的。”
严景君当然能够听得出白髓话中的意思,他的神色免不了越发明亮起来,明亮得甚至有些灼人,但他并没有开口,反而任由白髓说了下去。
“但人还没死,你就成了这副样子——我要的可不是这样的盟友!”
“是,我有方法救他,但是救下来之后呢?留着他继续影响你么?况且——严兄你也是知道的吧!那个小鬼跟着你就只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危险,而且那种危险是你都无法解决的……你们……分开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小鬼不会再遇到什么危及生命的危险,而我……想必也能拥有一个正常一些的盟友。”
“我知道!”
严景君的语气终于有了波动,语调甚至略微有些高昂。
白髓松下了表情,脸色却没有好看多少。
“希望你真的知道……说到底,这个方法也是需要你配合的。严兄,那个人类的力量和你同源——要救回他的最好方法当然是严兄你变强之后,将气反渡回小鬼身体滋养他,因为同源,效率会远高于其他能量,而对于我们这些气运继承者来说,变强的最快方法当然就是吸收气运的力量——严兄,你应当再次开始寻找气运了,当然所有的妖族都会协助于你……”
…… ……
气运共分九道,严景君闭关前获得了两道,之后便再也没有机会寻找,而这一次他指挥着诸多妖族鬼类,凭借自己对气运的感应,几乎只花了四年便收集了六道气运。而最后一道气运……
他从一开始便能感应到,小鬼手中握着戒指,握着鬼帝气运。
严景君轻轻地掰开林渊消瘦的手指,看着逐渐显露出形状的戒指,随后自若地将其握进了自己的手掌中,圆形无棱角的戒指在可怕的压力下,渐渐挤破了皮肉,深深嵌进了严景君的手掌当中,而严景君则仿佛感受不到身躯的破损一样,没有停止手掌的施压,直到那枚戒指深入到不能再继续深入的位置。
“抱歉,我食言了。”
誓约之时说的是要护他一生,他认为不过短短几十年,不值一提便轻易许下了那个诺言,最后却没有做到,反而让那个小鬼为了他身陷险境……
…… ……
“严兄,我已经布置妥当,你只要进去炼化气运便可。”
白髓看着严景君推门,微微半合上了眼。
“说来,这四年,严兄对妖鬼之间的摩擦…有所了解么?”
白髓当然没指望面前这个家伙会回答他的话,他当然知道严景君此刻想的恐怕只有救醒里面的小鬼。
“同我联姻吧!”
白髓眼底流转着幽幽的红光,终于让人察觉这风华绝代的美人皮下潜藏的凶性。
“我们两族的联盟太不稳定,也算不得平等互助,所以下面的人才会有各种不满,但我们两个气运继承者在天道的见证下联姻的话,两族当为一族——这是比任何都稳固的联盟方式!只有真正稳固的联盟才能让我们有能力对抗仙界。”
“人类小鬼痊愈之后,便送他走吧!这里是妖鬼之地,没有人类的容身之处。”
严景君没有停下脚步,走入了房中。只有空气中淡淡逸散的“好”字见证了这两位注定要改变某些事的强大存在的……约定……
送他走,不再有所牵扯,他完成不了自己的诺言,所以更不能让小鬼因为他的原因落入险境!
…… ……
7 “林渊哥哥,林渊哥哥。”
摇着小尾巴蹦跶进屋子的小狐妖得意满满地举着一只玉白色人参,看向林渊的表情带着全然地讨好和邀功。
“有了这个,林渊哥哥很快就能够好起来了,这可是我守了300年才成熟的玉参,用来治疗最好了。那个时候小惑为了守住这株灵药可是打败了好多妖怪呢!”
林渊看着明显表露出‘小惑好厉害对吧!快来称赞小惑’的狐妖,苍白的脸上不自觉地浮出了一丝温和的笑容,勉力抬起自己消瘦无力的手臂,将自己不算宽大的手掌放在了小惑的头顶,蹭了蹭那柔软的茸毛。
“这么频繁地来找我,不怕你哥哥生气了?”
“白髓哥哥才没有时间来管我呢!”
小狐妖的声音软软糯糯,听来似乎满不在乎,但林渊知道这只傲娇的小狐妖到底有多喜欢自己的哥哥,这么说也不过是小孩子闹别扭,认为自己哥哥不关心,不在意自己了而已。
“白髓哥哥最近都不管我了,每天都忙着讨好那个…气息不像人也不像妖的家伙…我的朋友也说没时间陪我玩,说什么他们要帮哥哥和那个…唔…鬼帝的联姻做准备……真讨厌!”
林渊怔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似乎僵硬起来,却又很快恢复正常。
“是吗?妖族和鬼族两位陛下的联姻……的确是一件重要的事情啊!对妖鬼两族来说,这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吧……”
“极好的事情……”
林渊微微合上眼睑掩住自己的眼睛,让视线完全处于黑暗之中,声音中的情绪逐渐泯灭为冰冷,“说起来,小惑,你照顾我的这段时候,有没有看见我手里握着的戒指?”
“戒指?小惑不知道,给林渊哥哥换衣、洗澡的时候也没见过啊……”
小狐妖迷茫地眨着大眼睛,一幅天真无害的样子,对上林渊猛然睁开的冰寒漆色的眼睛的时候却有一瞬间怔愣了一下,随后自若的站起身,“我去问问其他人,可能他们有看到吧?”
白惑说着就急匆匆地跑出了房间,看上去到真像是一个急性子的天真孩童一样。
林渊看着白惑的背影,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线,配合神色间的冷色,几乎能够将人冻结——这里是妖王宫,所有的妖族当然是遵从那位白髓妖王陛下的意志,那位陛下……告诉他这些事情……又是想做什么呢?
呵……
林渊放松了自己抓紧被褥的手,慢慢地掀开被子,用双手支撑着,努力在床榻边站稳身体,微微适应之后直接走到了铜镜面前,看着铜镜中模糊不清的人形,露出一个嘲讽地笑容,开始穿衣,整理自己的形象。
毕竟是要去见那个人啊……
妖王陛下,就如你所愿…又如何……
……
严景君停止了修炼,心中的不安感实在是极大地影响了他修炼的效率,修为到了他这个境界的人,感应到的东西绝不会是空穴来风,然而他完全想不到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如此的不安,心中怀疑是仙界又有什么大动作,想得到这里便更加烦心起来,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放弃了继续修行的想法,今日心绪不宁,强练下去也不过是增加走火入魔的可能而已,烦心也解决不了任何事情。
想到这里,严景君站起身便想要推门而出,却在下一刻僵在了原地,之前没有注意到,现在却是清晰地感觉到了一股与他同源,却虚弱得不像话的气正快速的接近他的院落,此刻已经穿过了他的院中,到达了屋门外……一门之隔!
随后是‘嘎吱’的开门声。
严景君僵着身子,根本动弹不得,只能任由自己的视线浇铸在推门而入的那个青年身上——苍白、瘦弱,冰冷得毫无人气。
明明在这人醒来之前还时时注视着的脸,现在却陌生得让严景君几乎认不出来,那种冰冷,是严景君从来没有见过的。
“严景君。”明明应该是温柔的笑容,却生生揉入了几分冰冷和疯狂——再不是严景君记忆中的抓狂,柔软,不稳重的…可爱…样子。
严景君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对他根本算不了多少的‘几年’时间对面前的‘小鬼’到底意味着什么。
“看来你的身体已经恢复到能够自由行动的地步了,那便好。”他只能勉强着自己,从肺腔中挤出一句干涩的话,便再也想不出其他的话语,只能放任自己注视着那个小鬼的虚弱和苍白,那份过于集中的视线,甚至仿佛穿透了被注视者的身体一样,过于集中的视线……甚至让他开始走神,开始回想一些被他压制在心底的东西。
对比他曾经预见到的凌驾于九天之上的自傲和随性,小鬼的人生又何止是被改变了那么一星半点。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这个小鬼本该有更加……的路可以走。
相比严景君的僵硬沉默,林渊几乎是要大笑出声。
他当然能够察觉到严景君的走神,于是笑声终于忍不住从发闷的胸腔中倾泻了出来……代替某种他不愿意轻易泄露出的苦涩……
“你在想什么呢?”
终于笑止了之后,林渊用自己的手勾起严景君的右手,随后五指相扣,说出的话几近叹息。
“我是一个如此不重要的东西么?在我面前……连专注都没有必要……”
严景君感觉到右手上枯瘦却温暖的触感,终于回了神,立刻运起身体中的鬼气让自己已经凝实的身体瞬间虚化,避开林渊抓得过于用力的手,同时将视线从小鬼身上移开——也许……在小鬼这次重伤垂死以前,他还敢相信自己的能力,还敢相信自己能够护他周全,还敢相信自己能够实现自己的誓言……希冀用这种微不足道的方式稍稍弥补他对小鬼人生的干涉……
毕竟因他而起,但他虽愧疚却并不后悔!他必须活下来,无论是私心还是责任!
但他不该那般轻易的许下诺言。
说到底,他根本保护不了小鬼,他所面对的…那种强大……他有自信能够战胜,有自信能够超越……却唯独没有信心能够在战胜这一切之前让小鬼处于一个绝对安全的境地。
只要小鬼还跟着他……
在一切未完之前,他是鬼帝!对着天地间的众鬼负有责任的鬼帝!而且为了小鬼的安全…小鬼也不应当跟着他!
所以……
“既然身体已经好到可以活蹦乱跳的程度了,那也是你该离开的时候了。”
总要先想办法将这倔强不肯听话的小鬼,送离这里才是。
“这里总归是妖鬼之地,你一个人类,不管怎么说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心中有了定论,严景君便无了迟疑,心绪也重新宁静下来,神色态度也自然恢复了冰冷的样子。
林渊听着严景君清冷的言语,怔然注视着自己抓空的手。
到底人鬼有别……?
“呵……”
“严景君。”
注视着那人清冷干净的眼,林渊突觉一股寒气从紫府涌出……也是,自少年时修道8年,进境神速,无瓶颈之扰……更无心魔之忧……
修道乃逆天之举,修行路上又怎会一帆风顺,畅通无阻呢?
原来他不是没有心魔之忧,而是那魔早早潜进了他的心中,盘根错节,只带爆发的那一日,将他的道基全然摧毁,让他再也不得登上道之极致。
自紫府涌出的心魔发狂般的叫嚣着,他却顾不得运转心法压制那扰乱心神的魔障,反而怔忪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风姿卓绝的‘人’……是啊……他不是早就想这么做了么?
他们之间天壤之别的寿命注定了——他不可能一辈子陪在这个人身边。
这个人身边会出现更多的人,甚至会出现一个被这个人视如珍宝,伴他一生的人。现下,不就有一位妖帝白髓了么?
活着的时候,占据这个人心底最重要的地位的东西——是开启鬼界,是让天下诸鬼皆能有所归处。那么死了,这个人是不是就能完全属于自己!这个人不会再心怀他物,不会有过去,也不会有未来,有的只是念着他的自己,甚至只要将见过这个人的人全部杀光,这个人的身影就只能存在于他的记忆中,这个人将会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只在自己的脑海中,谁也抢不走,夺不去!
严景君几乎在瞬间便感应到了小鬼的不对劲儿,本来夹杂鬼气的真元几乎是在片刻之间便发生了异变,原本中正平和的元力犹如滴入了墨汁一般,顷刻便被染得漆黑,血腥腐臭的异味转瞬便扑鼻灌入,狂躁涌动着的真元几乎将空气都摩擦出火花来。
神思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自然而然靠近了某个明显入魔的小鬼,手抓住了小鬼的肩膀,试图用自己身体中的鬼力助小鬼压制住心魔,却猝不及防之下感觉到自身鬼气从两人相接的地方快速流失,心中一紧便想撤手,却被林渊顺力压制到地上,两人几乎整个身体正面都贴合于一处,于是自身鬼力以更加可怖的速度消失在两人贴合的地方。
严景君面色一肃,运转起体内鬼力便想将林渊小鬼从自己身上震下去,念及林渊大伤初愈,不免收回了几分力,然而未等鬼力彻底运转开来,一种柔软温润的感觉便从唇瓣上传来,那种触感几乎令严景君浑身一震,心神失措,茫然地直视面前的人,却看见那个将唇贴在他唇边的人同样也睁着一双黑中带着血丝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他。那狂躁的眼神让严景君瞬间回神,想起身上这个突然爆发的小鬼此刻可不是什么正常状态,而是正处于走火入魔的状态,心中顿时生出一丝焦急 ——小鬼此刻的身体可禁受不住入魔的影响,更何况还像这样不计后果的吸取他的鬼力!
凭他之力,想要制服林渊小鬼当然不会有任何难度,但小鬼此刻吸取了他大量的鬼力,身体本就处于极限饱和状态,他要是再在外部发力,恐怕小鬼的身体瞬间就会被撕裂,便是以仙家手段都救不回来,而且他现在全身鬼气都被小鬼牵扯住,哪怕他想像之前一般虚化自己的身体脱出,也做不到!